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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薛父听了自己儿子的要求,高兴的每日里都能多吃一碗饭。又和几个同僚讲起,为此又巴巴的跑了宫里几次,皇上才恩准了。
此时,天未亮透,白莹莹的蒙着一层水色,薛父和蒋父这两位共事多年的老臣站在了殿前的外檐,彼此说着话。
蒋父先是朝着偏殿里坐的端端正正的蒋延看了一眼,才道,“薛大人,老朽这一子就是木讷了些,又有点死脑筋,虽现在同我入朝旁听,但也不见的就是上心的!”说完,蒋父低叹一声。
这一旁所站的正是薛御之父薛梁茂,听后也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你家的这三子都算是成了才的,你我将来也是亲家。可他御儿呢,如今就指望着能多学学蒋延才是好的。现在他们俩都能在偏殿旁听,你可知皇上对我额外说了什么吗?”
“哦难道还有其他意思”蒋父听后很奇怪,又有些担忧,皱了皱眉,沉思了起来。
又听薛梁茂讲了下去,“你也知道,我那妹妹,就是当今的凉妃,入宫也有五六年了,皇上对我们薛家极为重视,无奈我这生只出了他御儿这一子,如今即他肯随我入朝,皇上那里虽是满意,却是提了个要求呢!”
讲到这里,薛梁茂将声音放轻了许多,“皇上说偏殿听政一事本就是恩赐,如若人人都上书要这恩赐,可又怎么办皇上因你我俩家也将结亲,便要薛御和蒋延在来年的科举上分个高低,择优才能继续入殿旁听。这明里暗里,你说说,不又成了个烦心事嘛!”说完,薛梁茂回头看了眼偏殿,只见薛御笑嘻嘻着挨着蒋延坐在一旁,这一比,怎么看他这儿子都不是个读书料阿。一时,薛梁茂摇了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叹,“我这心里,愁阿!”
蒋父听后,微一琢磨,却是笑道,“薛大人,也不用担心,皇上这样说,自是讲给其他人听的,再说这都是以后的事,大可不必忧虑。听说薛御最近改了性子,可不是个好兆头”
薛梁茂还想说下去,就见内侍官员已宣人入殿,遂各自不再言语,众臣纷纷而去。
……
再说蒋延,隔三差五就被蒋父拖起来,心中厌恶。早朝后随父回家,每每吃了些东西就要补觉,即使不想浪费时光,也捱不过一下午,居然都有了午歇的习惯。这样子,凡是遇了上朝这日,时间就过的甚快。
如今,又发现薛御居然也随了他爹来旁听,又是好奇。此时 ,俩人就恭敬着坐在小阁里低低说着话。
“你也被你爹……胁迫了”蒋延见了薛御颇为惊讶,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薛御笑眯眯的看着蒋延,却回了句不想干的话,“你怎么不配着我给你的那块琳琅玉”
蒋延顺着薛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腰际,如今只衬了块椭圆的普通羊脂白玉,想起几日前的事,蒋延解释着,“我回家后,说了你先前那些话,我娘就说你那块玉是个贵重物。我怕又弄丢,就将玉收在了家。”
“不过是块玉,你也不用这么当真。”薛御道。
“那你又如何要入朝旁听来”蒋延忙一句话堵来,也不知为何,说完,却先行低着头假装看向别处。
“我当然是因为……好奇阿!”薛御搪塞了句,忽的从怀里摸出两枚鸡蛋,“还热的,我娘早上偷偷给的,一人一个吃了。”
说时,薛御将一枚鸡蛋按进了蒋延的手心。“我不饿。”蒋延反射性的就是拒绝,然,手里的鸡蛋又让自己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温度,熨帖在了心口。
“还不饿你的手都是凉的。”薛御就着桌角轻轻敲碎了自己手上的那枚。慢慢拨了起来,这动作看在蒋延的眼中,越发觉得那枚鸡蛋很幸福,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油然而生,自己竟匆匆撇开了眼。
蒋延想了想,道,“手凉是因为春寒露重。哪里是……唔。”蒋延话未说完,薛御已将剥好的鸡蛋堵入了蒋延的嘴。“唔,唔……”
“你呀,我只劝你别噎着就成!”随后有笑声响起……
薛御见蒋延吃着突如其来的鸡蛋,一双水汪汪的眼竟是无措恼怒的样子。
忽听得四周如雷声一般的唱颂灌了进来,响彻了整个殿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终于相视含着笑,沉浸在日光温软的晨曦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偏殿旁听这种事,我杜撰的,也不知有木有。另外,现在是糖衣炮弹,只这些其实是不够的哦?!
☆、计上心间又一出
再说薛家的藏书阁,重新修葺后,到如今也已有月余,只他蒋延却是一回都不曾来过。
薛御百无聊赖的坐在藏书阁里。哦不,如今这藏书阁可成了一个五脏俱全的独立庭院。不仅仅有着原本用来收藏典籍的书阁,还一并将薛御日常所住的、所用的统统都搬了来。又把原本在藏书阁一旁的茶园也列进来,亭台楼阁,曲廊蜿蜒,俨然是一方世外桃源。如今,这满园的春色,真真是一个赏花、看书、喝茶的好地方。只还是那句话,可惜他蒋延没来!
想到这里,薛御又很落寞。虽说如今同蒋延能在宫里头见面,但那也是外头,怎比得在家里自在且是宫里规矩多,每回他也只敢带一点点好吃的,虽蒋延未再拒绝,只这好吃的又如何每回要在它宫里,彼此偷偷摸摸的分享
薛御坐在春光明媚的小厅里,竟越想越烦躁,为此连着好些日子,旁人邀他出去喝酒,都被推辞了。
“公子,那蒋延即不来,您不如去望望他,也不要每日都这样枯坐一下午。”一旁的随侍舒安见薛御手里拿了本书,假装着翻来翻去,忍不住建议道。
“我又不是没去过。”薛御低低答道。
“那公子不如就多去去。”总比此刻巴巴坐着烦躁要好吧!舒安心里想。
“你不知道,他那人顶顶又是无趣的,我去望他都几回了,他也只和我说一两句话,便卧在榻上自顾看书,我有时找了话题很想聊几句,他虽应声,皆也是不理了,你说我不是自找没趣”薛御报怨着,“果是个书痴!”说完,“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书扔在了地上。
舒安赶紧把书捡起,心里道,那蒋延不就是这样且是来了这里,难不成就会被满园的花花草草折服,就不看书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家这公子近来总是奇奇怪怪的很。
舒安看了眼愁眉苦脸的薛御,摇了摇头,回身将一精致的书屉子打开,把里面的书都拿了出来。
薛御见他捧了那些书,就朝着书阁而去,好奇的问, “舒安,你这又是做什么”
“公子,您忘了吗”舒安微皱了眉,“月前那次家宴,您不是给了一屉子的书让蒋延带去看的吗这就是他蒋府差人送还的。”舒安一想,又道,“和您说话,我都忘记问了,公子还记得都是些什么书可会有遗漏未还的”
“你放心吧,他那人自也是个爱书的,绝不会少了一本两本。”薛御自信的答了。
舒安点了点头,朝着书阁而去。
忽然,就听到薛御哈哈的笑声飞扬而起,又在自己的背后高喊着,“舒安,你明儿个替本公子再送一屉子书去他蒋府,我保准这次,蒋延他必亲自来还书!”说完,薛御心情大好,又是一阵笑声。
舒安见了薛御这么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家这大魔王看来又是花了心思要去捉弄人了,心里暗暗吁出口气,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处处都很在意那个蒋延,为此连性情都变的古里古怪的,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舒安摇了摇头,落下薛御一人在厅阁里悠闲的品酒赏花,哪里是外头说他薛御在专心读圣贤啊!……
作者有话要说:
☆、送人色书心不喘
次日,舒安看着薛御“精心”将挑好的书装入了精致的书屉子里后,无端的感到自己的后背居然在一层层的发凉。果不其然,他家这公子竟想了这种歪点子。
薛御“哒”的一声,关好书屉子,满意的又看了眼,才吩咐道,“你去吧!想他蒋延收了这书定会很开心。这些日子,皇上下了江南,我们也就不用再入朝,他会觉得本公子这送去的是场及时雨。”薛御说完,笑的一脸奸诈。
舒安提着精致的小匣子,担忧的回头又念了句,“若他恼怒了,公子又要如何收场”
“他恼了才是好的。”薛御笑答,一时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摆手就催着舒安只管快些送去。自己又换了件墨绿色对襟竹纹长衫,握了把镀金折扇,溜出了门。……
薛御多日未同人聚,大伙见他兴致盎然,没几杯,大伙都带了几分醉意。
“薛御,这喝酒也就是喝酒,怎么从见面到这时,你就一个劲儿在那傻笑,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一人举着杯,对上薛御的样子,甚感疑惑。
“你们管我做什么,今日可有什么趣事”薛御不答反问。
“趣事没有,只来了个说书人,讲的故事很精彩,我们几乎日日都来听。”那人继续答着。
“哦居然也有人能将你们几个吊足了胃口,日日来这里听说书”薛御不以为意。
几人见薛御很是不屑,便一股脑的将之前那说书人所讲的故事细细复述给了薛御听。“就这样完了”直到是薛御突兀一问,终发现自己也着了道,又是后悔。
“怎么样我们今日硬是选了这里,就是为了能继续听下去哩。”随后有人赶紧附和着。
薛御有些无奈,只稍微一想,眯着眼,赞道,“妙!甚妙!”
众人皆也是自得的点了头。
只薛御口中的这个“妙”字和大家所认为是因为那说书人的故事很妙,却根本不是一回事。
……
且说这日,薛御用过午膳,正打算出门继续去听那说书人的故事,不想舒安拦了他,神色有些不好,低声道,“公子,今日一早,蒋府来人将那书屉子还了来,还问了句,薛公子今日可在家我当时未多想,便道公子在家安心看书,对方点了头,就走了。公子您看,这……”
舒安话没讲完,就见面前的薛御大吃了一惊。薛御心想,那书屉子里的书,他蒋延竟这么快就看完了看完了!
“快快快!快去拿来,舒安,你可自行打开看过没!”薛御激动的问。
舒安摇了摇头,他哪里敢去看。却又问道,“公子,舒安心里有一问想说。”其实这个问题在舒安心里有些日子了,还不是自家公子有一次醉在庭院的小轩厅里,竟胡乱念着蒋延的名,舒安才琢磨出了自家公子的心思。
此时,只见薛御忙着打开书屉子,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掷了出来,嘴里只敷衍着应了句“快说!”舒安便道,“公子,您是不是因为喜欢人家”
于此同时,薛御看着被自己扔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书,惊讶道,“他居然没还!”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很古怪。
舒安心里想,公子你即喜欢人家,却送人家看《春宫野史》这样的色(黄)书,到底是什么意思薛御却想,蒋延没将那本色(黄)书还来,那他到底是因为看了,还是没看呢!
……
这主仆两人还未做进一步的交流,外头就有人传了话,说是蒋府的蒋延公子来拜访自己了。薛御心里一时欢喜,一时忐忑。结果,反倒是自己有些紧张了,薛御对着舒安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你会被我爹逐出府的。只这事,你全当不知就是了。还有,本公子喜欢他,也没什么错,对不”
这一听,舒安张着嘴巴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低头将杂乱的桌子收拾好,再去看薛御时,他已经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了,终觉得自家这公子果真非一般人啊!这行事,更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
送人看什么《春宫野史》,原就是想让他蒋延来自己府上嘛,但这请人的手段也太——舒安怂了怂肩,跨出了屋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别出心载捉弄人
原在送去给蒋延的书屉子里,薛御别出心裁的另装了两本书。一本是《春宫野史》,另一本是《大贺族史(上卷)》。前者是本淫书,专述床笫之间的诸多私密趣闻,这后者只给了上卷却没下卷的,就是存心想看看蒋延在见了这么两本书后是何反应。应该是忍不住要亲自来一趟的吧但可没想到他居然来的这么快!
薛御越想心里就越兴奋,端着茶,坐在临窗的位置,等着人。
远远见了那袭身影,绕了曲廊,折过门庭楼宇,皆是云淡风清,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掩映在明媚的春光里,他蒋延只让人觉得好看。真不知他看了那《春宫野史》又是何样的?薛御勾着唇抿了笑意,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春光这么好,理应一同赏景的,难道不是吗?
“咦你今日倒是有空,想起来我这了”薛御假装不知情,顺手给蒋延倒了茶,推了过去,“我送你的书,这回看的怎样”
蒋延本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