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抗。小心他们把你开除出去。”
边长曦抬头看了看他，目光移到顾叙脸上，见他冷冽神情微松，似乎动摇起来，不由垂下了眼，盖住淡淡的失望。
军人眼里闪现得意之色。
在这里，门里却响起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门外是怎么了，半天进不来人，小顾啊，你给我进来。”
顾叙一振，两军人拦住他：“你不能进去。”
“怎么，我的话都不管用了？还不进来！”
顾叙一把挥开这两人的手，带着边长曦推门进去。
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几乎都有点简朴了，没有多余的装饰，墙面都是雪白的，一张床，一张桌，衣柜都是老木头做成的那种，轮椅上的老人上身坐得笔直，眼神淡然宽厚，仿佛被波涛拍击地越发厚重圆润的礁石，对他们点头微笑：“把门关上吧，看到那些人我就头疼。”
顾叙照做，憋着的话就忍不住了：“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不就是你那些前辈叔伯们担心我给塞过来的，真是的，我每天就好好地窝在这屋子里，昨天还是难得出去散散心就给你找到了，能有多少危险，这些人就是瞎操心。”
“如果您想要见谁，也要经过他们批准？”
老人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笑着叹了一声，拍拍扶手：“人老了，随他们折腾去吧，他们也是担心我明明不清楚外边的事，却被谁三言两语蛊惑了。”又有些愧疚地说，“倒是错过了你们回京的消息，等我想要挽回，木已成舟。”
顾叙看着那曾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脸已是皱纹如沟壑，短短一年未见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再看着那脸上的自嘲和感慨，不禁眼眶一热。
今天之前，包括昨天见了之后，他心里都存了一个心结，为什么邱风他们出事，首长这边毫无反应，不说出手援助，甚至得益的人里都有首长这边的影子。出事前邱风想要联系上首长也根本没有办法。
现在看来，首长几乎是被控制起来了。首长作为国宝级的元帅，门生众多学生遍布，傅系中青壮精干人才涌现，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而其中也并非是一个铁桶，相互竞争，面和心不和的，首长身体又不大强健，下面失去了一个绝对权威的领头人物，更是各有各的心思，有能有几个希望看到他顾叙活着回来？
落井下石的想必少不了，首长若是一直如现在这样，连把守门口的人都不是能轻易指使得动的，别说扶持邱风，能及时得到消息都不容易。
他此刻为心中曾经的一丝怀疑不满深深惭愧，他甚至心怀戾气，甚至想过若首长不再是以前那个首长，见他死了就不屑稍稍看护一下他带起的人的生死，那他就另起炉灶好了。
虽然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虽然是面对顾准那也时负面情绪喷发所致的妄念，但现在想来是多么不敬。
顾叙的情绪波动边长曦看在眼里，昨天之前他提起这个傅青松，虽然尊敬但还是比较淡然的，昨天回去之后就振奋了很多，今天这么寥寥几句话，她可以肯定他越发向着这位首长了。
她都要怀疑刚才门外那一幕，是这位老人自导自演示弱以人的把戏。
她盯着傅青松，这个老人年轻些的时候肯定是龙章凤目，她也算见过不少的将军司令，江城苏城那边就有好几个，但论仪表堂堂、气势如云的，当属这位大元帅，虽然身体枯瘦头发花白，多说几句话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似的，但整个人透出来的刚毅之风，还是叫人侧目。
不过，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他内里衰败得极厉害，好像不是受伤所致，也不是自然苍老造成，而是……
忽然，她鼻尖动了动，好像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甚至厌恶的气息，是什么东西呢？
傅青松看着边长曦：“这就是你跟我提到的姑娘？”
边长曦低头打招呼：“傅老好。”
顾叙也马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暗道自己真是糊涂，忙说：“首长，她就是边长曦，木系五阶了，治好过许许多多传统医学上都被判死刑的伤患，你身体虚弱得奇怪，让她看看吧。”
“这么个脆生生的小姑娘，倒是看不出来这么有能耐，小顾你有福了。”
边长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也不多话，发出一根藤蔓搭在傅青松手腕上，能量稍稍侵探进去，她就愣了下，然后面容凝重起来。
“怎么样？”
边长曦微微坐直：“很奇怪，傅老应该一直都有用高效的方法补身体吧，您的身体按正常来说，应该是很健康的，但我在你体内却感受到一种奇怪的能量。“
“哦？”傅青松说，“不错，我是一直有输能量液，每天也有木系来给我调养身体。老陈，把能量液拿一包进来。”
边长曦拿着那包包装透明，里面装着莹绿色液体的输液，刺破倒了点出来，那个老警卫员，也就是老陈说：“这是基地里两个多月前兴起的能量液，没有异能的人输了，觉醒的几率会增大，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会增强，有异能的人输了，晋升的难度会减小，异能也会变得更强。异能者来说，受伤了输这种液体就能事半功倍地养好伤。”
他顿了下，忧心问道：“这东西有问题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凉薄，也是要死的（二更）
能量液这种东西边长曦当然听说过，前世这玩意一开始是贵族专属的东西，价格昂贵，数量稀少，后来最初发明这个东西的工厂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方子就流传出来，很多人都开始生产，东西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虽然依然很贵，但也是供不应求。
有的大款甚至买很多备着，在野外能量耗竭时，直接拿来喝，比起吸收晶核恢复，速度快多了。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离开首都，方子也好，各种风云利益也好，都不清楚。他们云华基地有人受不住诱惑，也花了大价格买，不过瞿益觉得这东西不过是短期激发人的潜力，用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对异能者打基础也不好，所以除非是紧要关头，诸云华那些人是不碰的。
事实证明，在腾阳基地正式建立前半年，这个能量液果真闹出惨剧来，那也是首都格局完全改革的直接导火索。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这个能量液的发明好像也没这么早。
这么一想，她心里猛地一惊，脑海里冒出一个很久都没有想起的名字。
温明丽！
不过不多啊，她都不知道这能量液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温明丽论地位、论能力更是不如她，怎么会知道？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温明丽能找到那么多法宝，能率先弄出测空仪等发明，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也许她比自己活得更久，也许她有很多小道消息的渠道吧。
而且两个多月前兴起的，当初温明丽逃掉之后就没再见到了，后来她跟着顾叙他们隔了一小段时间才动身，队伍在过江之后又逗留许多日子，路上又发生那些事。温明丽早他们一两个月来到首都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在路上发明出来，到首都就可以拿出来赚钱了。以其先知找个大靠山也不难吧。
或许发明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改变，能量液提前出世也不奇怪。
她有心问一下这是谁生产销售的，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她现在需要纠结的，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能量液：“应该不是这东西造成的，傅老的身体应当是在大半年前就开始莫名衰败，时间对不上。”
而且之前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气息并不是来自于这个，照他看来。傅青松不用这个能量液已经很久了，他身上已经体内毫无能量液的气息。
她黑眸闪了闪，明明不用了却把这东西拿出来，为什么？
老陈却双眼一亮：“不错，首长正是在大半年前开始出现症状的，本来在木系的日日调养下，首长已经变得越来越年轻，精神也日益上涨，但从那时候开始却……”
“老陈！”傅青松开口制止他。
顾叙劝道：“首长，有什么症状就说出来吧。长曦了解得多了，或许会想出好办法。”
边长曦看了顾叙一眼，他也恰好转头看她。怔了一怔，眼中露出殷切的热光。
边长曦不知道想起什么，目光空放了片刻，抿抿唇，垂下了眼。
耳中听着老陈说着，从那时起，傅青松先是开始睡眠时间增长，年轻了爱睡了这也没说，吃得多但越发瘦。可以解释为更加精壮，白发增多。那时候正是大忙大乱，无数股势力共同分蛋糕的时候。忙点也是有的，可渐渐地，嗜睡、消瘦、掉发、食欲不开、视力模糊、手脚震颤无力，种种症状显现，一次开会的时候竟因为起身过猛而一头栽倒。
边长曦加上自己的猜测，暗暗地想，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底下的人看这个老首长好像一日日身体不行下去，想想他的年纪，然后就开始各种小心思，各种蠢蠢欲动了吧。
能量液出来后，输了虽然有用，但也只是一时的，一旦不输手抖脚抖症状更厉害，现在甚至已经到了起不来身的程度。
顾叙越听越是面如寒霜，双拳握得死紧，看着傅青松：“您昨天只是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实情？”
“傻孩子，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早一天知道，不过早一天担心罢了。”傅青松很有种知天命的豁达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透彻眼神，慈爱地朝他笑笑，“大大小小的检查做了几十次了，都检查不出问题，所有木系也都不知其故，我看我是真的老了，人老了，毛病不就来了吗？也不用太难过，至少老天让我撑到把大局稳住已经很厚待我了，只是……”他说话中气是很不足的，好像虚弱到下一刻发不出声音来了，但他的身体，他的神情，毫无异样，他的语调都不带颤，也不会有明显的停顿，显然是竭力在稳定。
边长曦都有点佩服他了。有时候最痛苦的不是身上有切切实实的疼痛，而是无力，提不起力，吐不出气，头脑清醒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他却受之坦然，表现如常。
他缓了口气，语气很平常平静的，却自有种令人动容的力量：“只是我担心下面会闹起来，看着吧，我一死，他们就得‘分家’，还好上天怜悯，你回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顾叙却蓦然红了眼睛。
“首长……”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继承人培养，之前做得不明显，是担心你外祖父有意见，也担心你太年轻，下面的人不服，可是现在。”他顿了顿，看着前方，沉重郑重地说，“你得有心理准备，我时间不多了。”
边长曦诡异地看着这个交代遗言般的场景，她还没说她也束手无策呢。
不过，傅青松的身体真是很奇怪呢。他之前肯定有过特殊的滋补身体的手段，但应该不是所谓的能量液，也不是普通木系调养，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准。而如今的离奇虚弱到站立都成问题，这不是机体的缘故，而是他体内充斥着灰蒙蒙的粘滞枯涩的能量，一团一团，就好像棉花一样，把他的身体都充塞起来了。
从未碰到过的情况。
她的能量进入人的身体，在以前，就是被丧尸咬了的话，体内有黑点，中毒、感染之类有绿点。普通受伤、精力不济、体弱多病，都有各自让她不舒服的感觉。至于异能者，体内又流动着不同颜色不同粗细、数量的能量，那些能量和木系是同源而生，因此木系能量进去特别通常，异能者受伤、异能出现问题等等症状，也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傅青松的身体就很奇怪，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有人要他死，就好像慢性中毒一样。等到那些奇怪能量完全充满他的身体他的命也就到头了吧，应该也不远了。
“司令！”陈老心酸地喊了一声，看到边长曦忽然问，“边小姐，你有没有办法治好首长？”
看到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边长曦想了想：“我只能说试一试。”
从房间里出来，一直等在外面的陶正英和傅思危被喊进去，她知道他们要叹大事了，便独自跟着一个女佣走下楼梯。
“边小姐请喝茶。”
“谢谢。”边长曦坐在客厅里环顾一番，这里和末世前相比除了出入水的地方都被封起来，另外用桶装水，其它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同，茶水瓜点都是有的。看来虽然这个首长之位有点名不副实了，但傅青松这里生活条件依旧不错。
顾叙应该是马上就站在傅青松这边，要给他办事了，但他的敌人似乎不止来自外界，连他们这个组织内部都有不少恨不得他去死或者丢脸的人吧，想想她就觉得麻烦。另起炉灶多好多干脆简单啊，干嘛接手这里明显的烂摊子？但她也就是想想，傅青松到底是好是赖还看不出来，她就先只听不说好了。
傅青松那番说辞可以感动顾叙，把他弄得跟个愣头青、忠诚骑士一般，却打动不了她，或许是前世遗留下来的心结吧，她实在对这个老元帅喜欢不起来，甚至尊重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