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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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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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苇岸说:“英国有位评论家这么评论凡?高:他用全部精力追求了一件世界上最简单、最普遍的东西,这就是太阳。评价得的确中肯啊!”
  “对,太阳,太阳!”海子兴奋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一禾的手说,“凡?高笔下的向日葵不是向日葵,而是太阳。我一直在寻找我长诗的题材,写河流,写大地。现在看来的确错了,应该是太阳,我要完成一部关于太阳的长诗。”又对苇岸说:“我说过,这一世纪和下一世纪的交替,在中国必有一次伟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部伟大的诗篇。这就是关于太阳的诗篇!”
  一禾和苇岸都望着眼前这位朴实的兄弟,内心不得不感动于他对诗歌的执著与虔诚。
  他们又不能不为他担忧,太阳是一个多么神秘、浩瀚的题材,要去冲击它,可要耗费毕生的精力,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啊!
  海子不去考虑这些,他要冲击诗歌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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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心愿写给菩萨
菩萨愿意
  菩萨心里非常愿意
  就让我出生
  让我长成的身体上
  挂着潮湿的你  
  ——引自《写给脖子上的菩萨》  
  找到太阳题材,海子为此心情激昂。他似乎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胜利景象,那就是完成太阳诗篇所取得的巨大辉煌。
  纵观人类文明史,他赞赏但丁和歌德。他们将原始材料转化为诗歌,上升到一种卓绝的文明层面。
  他要步但丁与歌德后尘,融合一种民族和文化相结合、诗和真理相结合的大诗,去创造神话,去冲击太阳。
  诗歌雄心带给他欣慰,他有一种曙光在前的喜悦。
  他带着波婉去昌平的菩萨山,在山水间释放情怀,诉说爱情,也诉说太阳诗章的整体构想。
  波婉听得激情满怀,她告诉海子,其表兄诗人雁南飞要来京开会,想让他帮助发表些诗作,先将海子的名字推出去。
  其后的日子,波婉关注表兄的北京之行。
  这天,波婉告诉海子,雁南飞晚上要带一位叫徐泽的青年诗人来政法大学看她。她让海子准备一些诗作,交给表兄带去,以在刊物上发表。
  “你表兄来了,我来做东,找什么地方合适呢?”海子征询波婉的意见。
  “我表兄不是外人,还是在校内那家小餐馆。”
  “那行吗?”海子问波婉,他觉得波婉的家人来了,应该在有档次的餐馆招待。
  “我说行就行啊!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吧!”波婉体贴地说,“你又不是富豪,何况家里来信要你寄钱回去呢。”
  “已寄去,还有钱。我会成富翁的。”海子自信地说,“我会带着你漂洋过海,周游世界。”
  晚上,波婉的诗人表兄和青年诗人准时赴会,海子显得拘谨,雁南飞却谈兴甚浓。说这次是来北京参加中国作协的一个会议,会议又吸收了一批作协会员。
  “北京有哪些人入会?”海子关切地问。
  “北京有好几位,顾城就是啊!”表兄说。
  “表兄,海子是我好朋友,你介绍他入会吧,他的诗你知道,也发表了不少呢!”波婉告诉表兄。
  雁南飞呷了一口酒,说:“诗写得不错,还要继续努力啊!争取在国家级刊物上多发表,造成一定影响,入会自然容易。”
  海子有些不以为然,说:“入不入会都无所谓,关键是让作品去说话。李白、屈原不是作协会员,可作品同样流芳千古!”
  雁南飞看他一眼,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作品是一个方面,加入作协,进入了圈子,信息快些,也有利于提高自己。更主要是可以借群体的力量去让别人认可自己!”他又对波婉说:“我见过的文学青年多,扬言不愿加入作协的不外乎两种:一类是清傲自赏而不可自拔;一类是一再申请却没能加入,就带着发泄的心理来批判作协。”
  青年徐泽也附和说:“是啊,是啊,我也有同感。时下有些人作品三流,却愤世嫉俗。”
  海子窘得脸腮发红,埋头不语。他的内心是渴望加入中国作协的。可进入作协要逐级申请,他连北京作协都没加入,自然无法进入中国作协。
  波婉用脚碰了碰表兄的腿,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那位徐泽却在滔滔不绝地说,他加入作协靠的就是那些国家级报刊作品。又说这次来京结识了不少重量级人物,还认识了一位青年诗人。他问海子:“骆一禾,你认识吗?”
  海子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深喝一口闷酒。
  “他是个很不错的诗人。在《十月》任编辑,给人感觉读了不少书,是个学者。”青年诗人徐泽仍在评说。波婉打断了他:“骆一禾、西川和今天在座的海子是当年北大的三诗人,也是情谊深厚的三兄弟!”
  徐泽看着海子,窘得双颊发红。海子却对波婉报以一笑,端起酒杯说:“喝酒!喝酒!”
  波婉热情地频频向诗人表兄敬酒,逗得他豪情大发。她拿出一摞诗作说:“表兄,这些都是海子的近作,就交给你打发了。”
  “好的,好的,肯定会发出一些。”雁南飞有些醉醺醺的。
  波婉娇嗔地对表兄说:“不发表出来,拿你试问啊!”
  送走雁南飞和徐泽,海子有些不悦地说:“那首《写给脖子上的菩萨》是我单独写给你的,怎么也给了你表兄?”
  “怎么不能给,我觉得写得很好,让人感到相恋相爱的温存与幸福,我要让天下所有有情人分享。”
  “可人们看了,会说那是狗屁的诗、语无伦次的诗。因为他们不懂我们之间的故事,不懂许多心心相印的话语。”
  “说那话的人不懂诗,不懂爱情。真正恋爱的人会读懂这首诗,有情人心灵相通,一如你和我!”
  海子没有说话,觉得波婉有理。
  两人默默走了一程,海子又说:“我觉得今晚那青年看你怪怪的,你表兄带他来好像有目的。”
  波婉仰头笑问:“什么目的?”
  “像是想追求你,他在你面前有些紧张,又有些张扬!”
  “海子,你开窍了!”波婉一戳他的脑门,说,“表兄是向我说了徐泽的意思,也是我父母的意思,可那不可能!”说完,像小鸟一般扑进海子的怀中。
  海子紧紧地搂住她,生怕她生翅飞走。离开她将是怎样啊?他不敢去想像,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她早早走入自己的生命,现在已超越生命。
  “没有你,我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海子喃喃自语,“菩萨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当晚,两人软语温存。一如海子诗句所言:“长成的身体上,挂着潮湿的你。”直至东方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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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迎面走来
你迎面走来
  冰消雪融
  你迎面走来
  大地微微战栗  
  ——引自《春天》  
  夜色已深,海子完成长诗《但是水,水》后,立马构思长诗太阳体系的整体框架。
  他受天才人物凡?高、歌德、但丁等人的引导,将长诗内核定在太阳上,整体构思是以诗剧方式完成他的长诗帝国或一座埃及金字塔式的太阳城。主旨要指向睿智、指向大宇宙循环。
  他理想中的太阳城是宏观的、辉煌的,他迫不及待地要去筑建这座辉煌之城,他要以骑士的精神向自己的诗歌领地挺进。他决心已定便义无反顾,哪怕要为之粉身碎骨!
  他感到自己知识的不足,他需要涉足更广泛的书籍,以增大自己的知识储备。于是他不得不向好友一禾、西川、老木和苇岸借书,另一方面就是节俭,最大限度地节俭,以便买书。
  这一晚,他思路堵塞,感到笔下的语句不能如愿地构筑太阳的恢弘。他只得搁下笔来,凝望着门上的凡?高画像,逼问着自己与天才的差距。久久地,无奈地审视。
  他走下楼来,在校园漫步。
  夜色幽静,如钩的月亮圣洁地照耀。远处橘红的街灯闪烁,透露出这座城市正处于文明与农耕的过渡状态。
  海子深吸一口气,只感叹连日来致力于长诗的构思,已很少欣赏这般夜景。
  月色中,一人信步走来。
  月光浪漫地照着那飘逸的身影。她的步伐缓缓的、轻轻的,走得无比惬意又似有万千心思。
  她双手反扣后背,月光如水地凸现在那丰满的胸前,显得妩媚、绰约,似乎正从月光上走下来,走入这曼妙的夜,走入这幽静的世界。
  她是白眗眗?选
  白眗眗是与海子作为法大先遣人员同来新校的,她出生在青海德令哈,是位三十出头的女人,阅历丰富,人情练达。海子感觉她为人亲切,有限的相处时称她为眗姐。
  白眗眗亲切地招呼:“海子,在构思诗作?”在法大,人们都是称他为查海生或查老师,白眗眗却称他诗名,她在心里认可这位诗人。
  海子如实地回答:“在构思长诗,写不下去了,你怎么也在这?”
  “心情很乱,散散心。” 白眗眗回答说,“海子,我一直关注你的诗,我欣赏你的诗,它远远超出当前诗坛所鼓吹的作品!”
  又是一股暖流涌过心田,这又是一位给他力量的女性!在海子潜意识中,女人就是诗,只有让女人欣赏的诗才是好诗。他鼻子一阵酸楚,差点走上去握住眗姐的手,表达自己的激动。他克制住了,感激地望着眗姐,月光映照着她消瘦却不乏灵秀的脸,眼神很深邃,别有成*性的风韵。海子不知怎的,内心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莫名的。
  “我也写诗,一直到现在。只是,”白眗眗停顿一下,抬起头望望天上的月亮说,“生活改变了我,有时,女性固有的浪漫、固有的诗意给生活中的烦琐扼杀了。”
  “生活能这般改变人吗?”海子问。
  “是的,海子,我一直在关注你,因为诗歌。年轻的我也曾痴迷于诗歌,也做过许多如诗的梦。只是,我的梦被扼杀在生活的烦恼之中。我感动于你的执著、你的天真,还有你身上那种农家少年所特有的朴实和对诗歌的虔诚。”
  白眗眗这番话像是在抒情,清脆得如珠落玉盘。声音中略带沙哑的音符,反衬出一种情韵,缓缓流入海子的心底,让他心灵颤抖。
  “你不要在意自己是农家少年,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农家出身恰恰是一种资源,多少著名的诗人都是从农村走来,他们歌吟泥土、歌吟乡村,而这些是最能打动一个人的,因为每个人骨头里最亲切的东西是泥土,人从泥土中来,又要到泥土中去……”
  多么熨帖心灵的话语啊,朝着海子心灵中最脆弱的地方撞击过来。
  海子深受感动,热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走上前来,冲动地想要拥抱这抚慰自己心灵的人。但他立住了,只是喃喃道:“谢谢你,眗姐。”
  白眗眗一笑,说:“你别谢我。要谢你,你的诗唤起我的诗情。你的诗很特别,它不刻意去营造传统的意境,却让语言的力量去揪人心!”
  海子深受鼓舞。他兴致勃勃地谈论自己的诗论主张:在短诗上以麦地、河流、乡村为歌吟对象,一如叶赛宁、雪莱;在长诗上要完成太阳系列,写出歌德、但丁式的作品,用以影响整个人类!
  眗姐听呆了,直视海子,她还不完全清楚眼前这个瘦弱的诗人有如此大的诗歌雄心,不无担心地说:“海子,时代的发展趋势是金钱化、快节奏,这势必要求诗作走向简短抒情,你却在此时去追逐长诗,合时宜吗?何况,当年靠长诗出名的诗人都转向短诗创作呢!”
  “不,时代呼唤长诗,只有长诗才是真正的诗,短诗谁都能写,只要他心中有诗意。但长诗要求写诗者有超越的眼光和极大的知识储备。这不是一般诗人所能具备的。要在千千万万诗人中脱颖而出,只得去构思长诗,去建立自己的诗歌体系!”海子坚定不移地说。
  白眗眗被折服,说:“你分析得有理,我是用世俗的观念去评价,而你是用真正的诗学眼光去判断。怕只怕,这中间会有代价,要改变一个世俗的时代、潮流何其艰难,或者说在这种潮流中逆行并出类拔萃多么不易啊!”
  “我不怕,我不是要改变时代的潮流,而是引导潮流。让长诗在人类文明史上永垂不朽!”
  白眗眗内心感动,说:“海子,我的好兄弟,愿上帝保佑你早日成功!”
  海子感激地望着眗姐,深情地点点头。
  海子送眗姐回家,又在灯下奋笔写作。他将自己的太阳系列定位为:要恢复古典文学艺术那种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要囊括中国古典文化、敦煌文化、《圣经》、印度史诗、荷马史诗、《古兰经》的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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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诗歌皇帝的敕封
钟声就是这支火焰
  在众人的包围中
  苦心的皇帝在恋爱  
  ——引自《打钟》  
  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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