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轻笑,放下酒杯,“闲来无事,借酒消愁,何必去扰别人的清净。”
“是因为今日去了静心房,所以心不静了?”
“额……”尧清神情有些犹豫,“只是触景伤情,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江柳故意低吟浅唱起来,说的倒是离愁别绪。
尧清继续为自己满酒,自顾自说道:“从来人去楼空,未有魂归故里。”
江柳从他手中抢走酒杯,一口喝下,赞叹道:“好酒!”
尧清道:“你不妨多喝点。”
“不想见靳秋意?”
“那倒也不是,该来的总要来。”
“你不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吗?”
尧清沉默。
江柳叹息道:“慕容教主眼力好,识人从来不会错,还记得他第一眼见到靳秋意,就说这个孩子不能留,想留下来就不能让他学武。”
“可最后他还是学武出师,一去不回。”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江柳笑道:“所以啊,还是红颜祸水,慕容教主一生的劫难都由你而起。”
“为何你总是故意提起他,有何用意。”尧清道。
“你听过一首诗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吟到这里江柳起身跃入花丛,他以轻功撩起许多蝴蝶,月下无风,人影绰绰。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江柳取过尧清的酒壶,问道:“还记得那年也是这里,你与教主花前月下,秋意抚琴,我吟诗,你蝶舞一曲,世间再无重来日,过往每年他都会来这里。”
尧清看着那片蝶舞幽香的花丛,脑海里全都是过往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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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为你抚琴一曲,你可要舞蝶为我助兴。”靳秋意枕在尧清腿上笑道,尧清还未开口,江柳便笑道:“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教主也在此,尧清,你可不能不答应。”
尧清扯开靳秋意,教训道:“还不老实。”
“哈哈哈,师兄。”靳秋意坐起身抱着古琴轻笑,慕容棠观他们师兄弟打闹,笑道:“清儿,江堂主少有雅兴,不如你就助兴舞一段。”
江柳连忙打住,“教主,是你想看,可不能赖我。”
尧清闻言微微低下头,脸上却有笑意。
靳秋意轻笑,“师兄,听明白了吗,教主想看呢。”
尧清抬头看慕容棠,慕容棠温柔的看他,“清儿若是不便,来日方长。”
“没有。”尧清急忙道:“教主不嫌弃就好。”
靳秋意打趣道:“师兄,《春江花月夜》可好……”
尧清瞪他一眼,靳秋意笑意盈盈的抚琴,慕容棠起身走到花丛边,他随手一挥,蝴蝶随他而动,不过片刻便将尧清围在其中,尧清仰头看着,眼中都是笑意。
江柳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
慕容棠随后教导尧清如何随蝴蝶而动,尧清玩的兴致盎然,慕容棠观他一言一行,眼中多是宠溺。
“清儿……”
尧清朝他笑的羞涩,衣袖挥动,南疆的蝶舞,总是暗藏杀机,而此刻他的身影却毫无杀气。
谁了当年情深,却尽负于春风无情。
慕容棠半拥住尧清,尧清倾身吻住他的唇,笑道:“我不走,哪里也不去,永远留在你身边。”
慕容棠揉揉尧清的头,哄道:“清儿注定是定乾坤之人,可不能沉醉在温柔乡,既然已经决定去雾踪,切不可莽撞被人识破身份。”
尧清低头,轻声道:“我……舍不得离开你……”
“教主都知道,清儿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慕容棠笑着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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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七章 狭路相逢
三江激浪汹涌。
油灯明灭不定。
慕容棠道:“清儿,随我回巫教。”
“不必了。四海皆可为家,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我再也不会回巫教。”尧清冷冷的看他。
慕容棠沉默的与他相对。
尧清问道:“教主,你有没有后悔曾经做的那些事?”
慕容棠回答,“不悔。”
尧清闭上眼睛,苦笑着,“那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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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清兴高采烈的推开门,笑道:“教主,我回来了。”
正在床上缠绵的两人分开,慕容棠一脸惊讶的看向尧清,钟英披上衣服,笑意盈盈的看他,“尧清,你怎么回来了。”
尧清一步步后退,他握紧双手。
慕容棠道:“清儿……”
尧清不多问一句,转身离开,钟英勾住慕容棠的后颈,亲热的笑道:“他不会是伤心了吧?”
慕容棠闭上眼,钟英道:“教主,你不去追他回来。”
“不必了,天涯海角,我会把他找回来,我们继续练功吧。”
钟英咬着嘴唇,轻笑,妖娆的说道:“教主,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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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清起身把酒留下,他背对着江柳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江柳道:“你能留下来,教主就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
尧清反问道:“是吗。”
“尧清,世间爱你的人千百,却无人比的过教主分毫。”江柳道:“承君一诺,至死不忘。”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君诺到处走动,慕容的地方我也不会染指。”
“我不杀谢君诺,可不代表我心中对他无恨。”江柳道:“如果他再对教主不敬,巫教上下,不会有人放过他。”
“好。”尧清说罢,拂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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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诺正在窗边等候,尧清走进院子里,两人便把对方看的清楚。
尧清推门而入,谢君诺跑到他面前,脸上有几分担忧,尧清看他神情紧张,似乎是怕他介怀白日里发生的事,尧清却是朝他轻笑着,谢君诺道:“我没有对慕容棠不敬。”
“我都知道。”尧清笑道。
谢君诺长嘘一口气,“看来巫教的人对我还是恨意颇深。”
“傻瓜。”尧清往屋里去,“无论江柳、钟英对你如何,他们都不会对你下杀手。”
“为何?”
“江柳重义、钟英重情,他们明白我心中所想,就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谢君诺点头,“我以后会老实在这里,不乱走。”
“近来巫教被外敌窥视,我怕他们不利于你,你要小心,我师弟他不是一般人,切勿和他硬碰硬。”
“恩。”谢君诺应着。
“看你郁郁寡欢,是担心在巫教被人排挤?”
谢君诺坐到椅子上,闷声道:“那倒也不是。”
尧清坐到他身边,笑道:“那是为何?不如说给我听听。”
“我担心你,你才当上教主,要是因为我被人刁难,我会愧疚。”
“这个就真是你想多了,他们竟然举荐我为教主,就会有所顾忌,如果他们无法接受你,那我也不必在巫教继续待下去。”尧清叹息道:“可惜巫教没有合适的传位人,所以教主之位只能暂时由我担任。加上这也是慕容棠的遗愿,无论过去如何,他始终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他还是没能告诉我真相,我爹娘其实并非他所杀,他却全部都揽下。”
“或许他是不想你牵挂太多的事,你总是要把事情刨根问底,钻起牛角尖来,谁都拿你没办法。”
尧清轻笑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谢君诺问道:“江柳不能继任教主?”
“当然,他和钟英都是堂主,又非教主亲自授位,我本不该接任教主,我也是堂主。不过,我本是慕容的徒弟加男宠,后来他又亲口传位给我,难以推辞。要是抉衣还活着,他该是名正言顺继承巫教的人。”
“抉衣?他不是雾踪大弟子?”转念一想,谢君诺想起来江柳称呼他为少主,“难道抉衣和慕容棠有什么关系?”
“抉衣是君亭山的遗孤,君亭山是巫教上一任教主,慕容棠杀他取而代之才做了巫教教主。慕容棠与抉衣有杀父之仇,抉衣是为了救我才会放弃海棠星魂,而他却是我杀父仇人君亭山的儿子。江湖情仇,恩怨不休,斩不断,忘不了。一切好像是轮回中注定的,不论是抉衣大师兄,还是慕容棠,或者是我和你。”
谢君诺起身走到尧清身后抱住他,尧清拍拍他的手,“君诺,多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许多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比如慕容棠,比如是你。无论江湖武林多么混乱,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我会等到海阔天高的那天,与你携手并肩。”
“唐门、玄冥教的事,你放手去做,不必担心我,靳秋意我会防范,斩天诀我也不是白练的。他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谢詹找到这里,巫教就不得太平。”
“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靳秋意一向爱走邪魔歪道,可我不怕他出手,他再狠,也还是我师弟。谢詹比他更棘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的心是最难以猜透的,他想要找你,总有他的办法。”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醉梦江湖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尧清,你说我娘在平江王府过的好吗。”
“我让人打听了,谢詹对她很好,你不必担心。”
“说不担心那就是假的,你知道吗,你去昆仑山的时候,我在军营里总在想那场仗要是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可是被将士背叛,让我输的不甘心。我总觉得这场仗还没有完,可北邙山已经坑尸数十万,梵千雪也死在涅城。你说是不是太过痛苦的事,总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总觉得一切还会有重来的机会。”
“你……还想回战场……”
谢君诺苦笑一声,牢牢的抱紧尧清,“丧家之犬,何以立威。”
“君诺……”
谢君诺应着,“恩?”
“别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谢詹如果励精图治,靖朝也许会有力挽狂澜,打败罗刹的那天。”
“那天恐怕在我有生之年难以得见,朝廷的内贼太多,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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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的官兵在城墙上贴告示,吆喝着,“悬赏平江王,黄金百两,见者有份!”
于宴从马上跳落,轲戎随后跟上,两人进入客栈。
小二给他们沏茶,轲戎笑道:“鎏钰也去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不如,你陪我回巫教看看府主。”于宴商量道。
轲戎轻笑道:“好啊,既然你想去,我当然可以陪你。”
于宴笑的甜蜜,“去了巫教,我们就回天极峰。”
“好。”轲戎宠溺的看他,“你说了去哪就去哪,省得你成天想东跑西窜。”
正在他们二人浓情蜜意时,有人骑马停在客栈外,不过片刻,就见百步尘进来,绝夜紧跟其后,还有洛家堡的属下也张扬的跟着。
轲戎一见他们二人,面色就变了。
百步尘进到客栈就看见他们二人,虽说翻脸是翻过了,好歹也是做过盟友的,百步尘笑的不怀好意走到轲戎面前,他环顾周围,眼看就他们两个,不由得笑道:“轲峰主,真是冤家路窄。”
轲戎笑道:“的确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少堡主。”
“这不是你那宝贝情郎,两个人是打算去哪里逍遥自在?”百步尘抱着剑挑衅道:“也好把我这个闲人带上一路。”
于宴本想开口说话,却被轲戎制止,轲戎道:“有话直说,拐弯抹角不像是你的性格。”
百步尘道:“轲戎,听了你的话,可是差点让我在极乐宫丟命。”
“少堡主客气,我只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前在昆仑山下,少堡主可是先翻脸无情。”
百步尘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宴立刻坐起来拔剑指着百步尘,绝夜在百步尘身后皱眉。
“哎呀,好泼辣的性子。”百步尘调笑于宴,“你好像是尧清的属下,怎么就被轲戎这家伙拐跑了。”
“彼此彼此,你不是雾踪的少主,却做了土匪头子,好好的名门正派不学,走的是歪门邪道。”
“哦?彼此彼此,你也不见得跟了个名门正派……”说罢百步尘拔剑,轲戎七杀一出,立刻把于宴护到自己身后,绝夜见到七杀剑,面色沉住,他抚开百步尘来到轲戎面前。
轲戎笑道:“抉岛主,没想到你还活着,武林盟主之位轲戎只是暂代,就等你回来。”
“我不是抉衣。”绝夜道:“你认错人了。”
轲戎怀疑的看他,“你怎会不是抉衣?”
“说不是就不是,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七杀。”
“是一把好剑,绝夜领教。”
说罢绝夜出手,轲戎让开,于宴在一旁看他们打斗,心急如焚,不料百步尘靠近,于宴躲开,不悦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制服你威胁轲戎投降,这还要我教你。百步尘笑道。
于宴气的跺脚,“你不要脸!”
“看你这小娘子样,真是惹人怜爱。”百步尘继续嘴贱。
于宴拔剑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