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顾芩凨看的很慢,因为这是散记,没有醒题,只能逐字逐句的读,书者也颇有些文采,还用了许多生僻字,更是看的人头疼脑热,不过顾芩凨有耐心,竟也从中看出了一些趣味。
这应当是当时内堂的一位弟子撰写,书中提到了一些雾踪布阵的阵眼和武功演化,提到冰魄时,还花去不少笔墨提到冰魄还有许多破绽,不能称之为一门绝学,而改进之路还需后来人摸索,顾芩凨读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惊奇,原来冰魄还不是一门成熟的武功,至少学习冰魄的人大多都能感觉出来这门武功有不合理之处,它的刁钻古怪,霸道怪异,都让人有些不能接受,好像根本就是创立这套心法的人故意刁难别人所为。
书中还提到这位弟子喜欢上了一位江湖名门闺秀,想要与她成婚定亲,可是那时的岛主不答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同是内堂的弟子,百敛喜欢了漠北土匪的妹子,却是兴高采烈的抱得美人归,笔者在这里还用了颇多文采骂岛主瞎了眼睛,可是后来他心有不满的事被岛主知道了,岛主罚他面壁寒冰池,他心有不甘,遂在寒冰池内勤练武功,还整日和一些弟子嬉闹玩耍,岛主更是对他失望不已,遂定下百敛为岛主传人,笔者却调侃着写道谁人稀罕,这侃侃而谈的语气让顾芩凨失笑连连,他不禁想这位仁兄倒是懂得自娱自乐。
后来,这位弟子出关后就找百敛单挑,结果两人打了一架,鼻青脸肿见不得人,岛主看他们二人做事不沉稳,一起罚了面壁,笔者在这里骂岛主,罚人只有寒冰池,百年过去没新意,顾芩凨看那时雾踪的弟子脾气也是不小的,不由得微笑着翻看下一页。
接着就是他和百敛在寒冰池内摸索武艺,发觉了冰魄的很多奥秘,他觉得事有蹊跷,就开始私自调查关于冰魄的来历和雾踪的来历。
顾芩凨读到这里停了下来,为什么他们当时会追溯到冰魄的来历,难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笔者与百敛在寒冰池相处三个月,竟是和乐融融,而百敛的妻子也怀了身孕即将临盆。
添了子嗣后,百敛心有牵挂,便不愿再查冰魄的事,这件事也就搁浅了,后来笔者再遇当年的情人,她却已嫁他人,笔者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京都望月楼,她一袭红衣,就和初见时一样美丽,她与他隔楼相望,却是眼中带恨,笔者心中有愧,自知无颜面对她,便发誓这一生不再娶妻,愿从此潦倒江湖,孤苦一生。
顾芩凨端起茶喝下一口,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却是选择孤苦一生,何其遗憾。
这一趟江湖的游历让笔者的心境改变了许多,回到雾踪后,他心知冰魄一事还需要继续追查下去,于是他再度调查冰魄的事。
因为许多古老的典籍都是陌生的文字,笔者无法译文,于是他多番打听,才得知那些记载全都是西域的文字,中原很少有人能完全看明白,为了进一步查明真相,笔者向已经接任岛主之位的百敛请命前往漠北。
顾芩凨的情绪因为这一段记载有了波动,原来雾踪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着手前往漠北,难道这就是极乐宫灾难的开始?
就在顾芩凨准备接着看下去,刚刚还睡得安稳的毕方却突然呓语起来,顾芩凨连忙放下书籍奔向毕方。
毕方的额头已经蓄满了汗水,看样子是在做噩梦,就在顾芩凨要为他擦汗时,毕方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睛带有杀气紧紧的盯着顾芩凨。
顾芩凨惊讶的看他,他们大眼瞪小眼,却都没有动弹,忽然毕方眨了眨眼睛,坐起来就抱着顾芩凨啃了几口,顾芩凨还没反应过来,毕方的豆腐已经吃完了,于是他心满意足的朝顾芩凨笑着。
“你刚才……眼睛怎么红了。”顾芩凨问道。
毕方不甚在意,“可能是天地剑又在作祟。”
“那把剑杀气如此重,我看还是不带在身上为好。”顾芩凨觉得那剑始终是毕方的累赘,毕方却摇头,“不行,这剑我不拿着,就要落到别人手中,到时候更是麻烦。”
顾芩凨心想毕方说的有道理,天地剑毁不掉,还藏不住,那么重的杀气藏在哪里都会被人发现,要是被奸恶之人得到为祸武林就更是不该,于是顾芩凨点头答应毕方带着天地剑。
坐了三天三夜,又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毕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于是想要洗澡,顾芩凨便带着他前往执殿。
那被云雾缭绕的水池边开放着莲花,像是假的,但是那妖娆之姿又着实漂亮。
毕方问道:“这里是洗澡的地方?”
“恩,你下去就是了。”说罢,顾芩凨就坐到了池边,毕方跳下水,才发觉水是热的,竟是一处温泉。
“这汤水可固元调息,你多待一会。”顾芩凨浅笑着看毕方,毕方游到他身边,仰头看他,顾芩凨看着毕方这样子,竟有些面色发烫。
毕方不管顾芩凨侧过去的脸,双手一抱,就把顾芩凨给拖下了水。
是谁陷入情锁,被锁住了一生,是谁倾尽了天下,只为你笑魇如花。
顾芩凨狠狠地咬住毕方的嘴唇,他舍不得放开他,舍不得离开他,只想就这样和毕方合二为一,心神融合。
顾芩凨才惊觉,他爱毕方已到了没有理智,没有顾忌。
他只想要毕方,和他就这样,永堕魔道也行,顾芩凨心中一动,身体更加妖冶的迎向毕方。
何曾见过他如此媚态,毕方咬住顾芩凨的耳垂,那温热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顾芩凨只觉得五窍都被打开。
何曾如此放肆,毕方抓住顾芩凨的手。
是谁迷乱了眼,又丢失了心。
顾芩凨起身靠近毕方,窝在他怀里,他喃喃的说道:“好像还觉得不满足,毕方,我好奇怪。”
毕方低头看向顾芩凨,只见顾芩凨额头上凭空多了什么东西,那刻花的印记,让顾芩凨整张脸都艳如花开,那双眼睛更是让人不能自拔,顾芩凨抬头,似是有些羞怯于毕方如此炽热的视线,他亲了亲毕方的嘴唇,眼眸里都是温柔和深情。
毕方伸手抚摸顾芩凨额头的花纹,顾芩凨把脸颊靠在毕方的手心,闭上眼睛抚摸着,毕方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低头含住他的嘴唇,轻轻的吻着,毕方知道他爱的只是顾芩凨这个人而已,无论他来自何处他都只是他的芩凨,那个善良天真的小剑客。
顾芩凨就这样在毕方怀里熟睡过去,毕方抱起他,和他一起在偏殿里休息,毕方认真的看着顾芩凨额头上的花纹,眼中都是探究。
约莫一切时辰后,夜色更浓,顾芩凨悠悠转醒,醒来竟是直接扑到毕方怀里,宛如那刚刚懵懂心动的小情人,一刻也不离不开情郎。
毕方搂着顾芩凨的肩,被池水照映出的波光散落在顾芩凨脸颊,毕方温柔如水,问道:“芩凨,你的故乡在哪里?想回去吗?”
顾芩凨趴在毕方怀里,枕在他的胸口,他嘴角扬起笑意,“不必了,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我的故乡。”
毕方撩起顾芩凨的一缕黑发,问道:“极乐宫的那些美人是天生媚术还是有什么武功心法呢,你说尧清要是一直那样,该有多倒霉,他无心勾引别人,却偏偏让人一见倾心,那媚术有什么好?”
顾芩凨不懂毕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媚术,他的手攀上毕方,却不觉自己的媚态,毕方抓住他的手紧紧的看着顾芩凨,“那你觉得他好吗?”
“自然是好。”毕方诚实回答。
“哪里好?”顾芩凨问道。
“人美,心更美。”毕方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知道。”
顾芩凨点头,黯然道:“是啊,他是很好,可是好人都没有好报。”说到这里,顾芩凨的眼中却是有泪滑落。
“你哭什么?”毕方为他擦去眼泪。
顾芩凨摇头,“我不知道,我一想到他,心里就会很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着心口。”
毕方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傻瓜,别哭了。”
顾芩凨点点头,“我会听你的话。”
毕方浅笑,他抱起顾芩凨,在屋子里雀跃着,顾芩凨被他转的头晕,“芩凨……我们就在这里,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哪里也不用去。”
顾芩凨何曾想过毕方会有这般心意,他心中狂喜,搂着毕方的脖子便是和他吻的难舍难分。
“毕方,你能说出这番话,我已经满足了。你怎么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呢,你的试剑山庄呢,还有毕二庄主、毕三庄主,他们是你的至亲,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过去。”顾芩凨诚恳道,“只要你心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你呢?”毕方道。
“守护雾踪,这是我答应岛主的事。”顾芩凨道。
毕方摇头,“芩凨,我心中只有一个你,而你心中并非只有一个我,你心在江湖,我的爱是自私的,你却是无私的。”
顾芩凨摇头,“不是的,毕方,我也是自私的,我其实……”
说到这里顾芩凨闭上眼睛,谁人没有心魔,谁人没有执念。
他口口声声说着捍卫雾踪,愿意永远守护这里,其实,他更想和毕方在一起,和他无拘无束浪迹江湖,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赏遍四海风光,游历山川名城,醉时不知今夕何夕,醒来雾里看花,他想要毕方永远陪在他身边,他其实没有那么豁达。
但是人世繁华,有多少人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顾芩凨的话说不出口,他百感交集,是啊,他只要一句话,毕方必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哪里也不去。
可是,毕方是试剑山庄庄主,他身上有莫大的责任,他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把千万条人命放置一旁,顾芩凨的考虑毕方当然知道,顾芩凨痛苦的挣扎毕方于心不忍。
“你别怕,我不是你的负担,芩凨,我今生愿意等你,等到你把岛主之位交给下一任,那时你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顾芩凨抬头,眼眸中已是多情的感激,柔和的水光荡开涟漪,他额头的花纹却闪动起异样的光芒。
顾芩凨察觉自己的额头多了一样东西,赶紧推开毕方,毕方追着顾芩凨,“芩凨!”他知道他心中的恐惧和惊慌,更不能让顾芩凨独自面对。
顾芩凨在铜镜里看到了一张他陌生熟悉的脸,那还是他吗?
是他,脸还是那张脸。
可是眼睛里多了柔情刻骨,额间的红色花纹,还有越发妖冶的神态,顾芩凨捂住自己的脸,竟是不敢再看下去,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毕方靠近他,喊道:“芩凨,这没事。”
顾芩凨避开毕方,闪躲着,不让他触碰。
“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怪,变成了怪物!”顾芩凨身为男子决不能接受这种变化,他想要抓掉额头上的花印,却发觉根本摸不到。
毕方靠近他,“怎么会呢,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你,我不在乎。”
顾芩凨往后一扯,纱帘洒落一地,他险些绊倒在地。
“这是极乐宫的标记?”顾芩凨摇头,“不对,不是!我不是!”
毕方最怕顾芩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想要让他冷静下来,顾芩凨却是歇斯底里的拉扯那些纱帘,他喃喃道:“我不是!!尧清他在哪里!我去找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我不是极乐宫的人!”
毕方的手还没碰到顾芩凨,就被他逃走,顾芩凨现在衣裳不整,毕方怕他跑出去出了岔子,轻功一跃拦到顾芩凨面前,顾芩凨痛苦的看着毕方,请求道:“你让我去找他,我要知道是不是真的。”
毕方道,“我不告诉你花纹的事,就是不想让你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无权知道,我的出身我的爹娘,还有我的亲人,所有人都在隐瞒着,连你也要骗我?”顾芩凨边说边哽咽着,“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是谁!”
“尧清呢,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毕方闭上眼睛,一掌击昏顾芩凨,顾芩凨眼睛一闭便倒在了毕方怀里。
毕方知道他不能放任顾芩凨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事实打垮,极乐宫、巫教、雾踪三者的联系已经太过紧密,纠缠太过深远,尧清已经被仇恨毁了,顾芩凨又如何能再度作茧自缚。
毕方亲了亲顾芩凨的脸颊,道:“你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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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天地剑
悠悠的乐曲传来,顾芩凨侧过脸,毕方正坐在床边,拿着树叶在吹奏曲子,顾芩凨呆呆的看着他,想起来当初在无忧山庄,毕方戏耍他的时候,那时雾海滔滔,蝶香满襟,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而那时的毕方无忧无虑,心比天高,却快乐多情,如今看毕方独自坐着吹奏曲子,顾芩凨冷却了心中澎湃的情绪,才惊醒,他的态度伤了毕方的心。
他不能忍受自己变成尧清那样,那不是他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