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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 八(3)
我爹带我上火车后,一路上我非常紧张,紧紧抓住我爹的衣服不松手。我一路上除了吃东西睡觉上厕所,一直紧紧盯着窗外,害怕首都突然而至,自己还浑然不觉。当天夜里,一位坐在上铺总是看书的老爷爷忍不住走到我的身旁,用标准的富有磁性的普通话在我耳旁问了一句:“小朋友,你看什么呢?”老爷爷长得慈眉善目,慈祥和蔼,笑态可掬,手拿一本巨厚的书,还是硬皮包装的那种,一看就是知识分子里的知识分子,精英中的精英。我非常紧张,试图将问题回答得有文化一点,免得还没到首都就丢人显眼。但我根本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我觉得自己就是小川,完全在首都人民面前暴露了自己呆傻的本质。我脑子一片空白,各种成语谚语名人名言唐诗宋词混在一起,互相纠缠。结果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在看天安门呢!”
于是老爷爷开始怀疑我的智商,还仔细看我是不是把鞋穿反了,是不是会熟练使用筷子。鉴于对我智商的初步判断,老爷爷对我特别细心,路上老试图教我一些东西,像拧毛巾、叠被子什么的,一边教一边讲人生的一些道理。比如时间就像是毛巾里的水,你不挤它是不会有的;做人要像叠好的被子,方方正正,有规有矩。最后一天,老爷爷还教我泡茶,要我做人要像茶叶一样,平时毫不起眼,遇到适当的环境时机就尽力展示自己的芬芳。这话当时我挺不明白,以为他要表达瘦人要多洗澡才能健康这个深刻的道理。
就在这时,乘务员阿姨温柔而有礼貌地过来查票,老爷爷翻箱倒柜一通猛找,最后用标准的普通话很无奈地表示说,票没了,不知到哪里去了。乘务员阿姨又找来了列车长,列车长表示老爷爷需要补票,因为经过验证,老爷爷的这个上铺一直没有出售过票,接着警察叔叔就带走了老爷爷。后来列车长告诉我爹,这个老头经常在进京的火车上冒充高级知识分子,说他是北京北大医院的院士,骗取带孩子上北京看病的家长的信任,最后搞得看病的人倾家荡产,还耽误了小孩的病。周围旅客听了后都替我和我爹感到后怕,好像我真的得了什么病。
火车在深夜到达首都北京。下了车,我听不到熟悉的熄灯号,我害怕自己会突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忙紧紧拉着我爹的绿色军裤,抬头紧盯着我爹戴着军帽的后脑勺,胆战心惊地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对通道两旁的风景视而不见。印象中唯一令我难忘的就是火车站里无数的铁轨和火车,感觉全国人民都可以被这里的火车装下,一起奔向美好的未来。
北京的马路很宽,马路上永远尘土飞扬,用手一抠,鼻屎都是黑色的——我误以为自己看到了历史的本色,感受到了厚重的历史积淀,总是舍不得轻易丢弃。汽车开得飞快,两旁的景物向后拼命消失,让我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多年来一直让我迷惑,即使后来我徒步走在长长的长安街上,身旁飞驰而过的车流和匆忙穿梭的人群依然让我体会不到这个城市存在的真实。在小城里,任何东西都是缓慢甚至静止的,你可以触摸感觉,事物的质感通过身体的具体感觉储存在大脑里,即使是简单的气味也可以激活你对事物的感应;它的形状在你眼前浮现,手指间也可以感觉到它的质感。这种真实的感觉如此深刻,仿佛烙印在我的大脑之中,总是帮助我感受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惜北京似乎永远难以给我这样的感觉,所有的事物离你都是那样的远。它们分明不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只是存在于你的左右,让你无法分辨它们存在的真伪,无法确定自己生活环境的真实;人总是被一些莫名的情绪和目的催促着前行,看着周围事物毫无质感的存在,自己也就变得迷茫起来。
童言 八(4)
当天夜里我始终没有睡着,北京的夜实在太亮,各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灯光占领了这个城市的黑暗,挥霍着光明的弥足珍贵。我爹在入睡前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然后我爹就放心地睡去,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其实当时我非常饿,但我害怕这个城市的灯火通明,和行走在这虚假光明中的每一个人。我躲在被窝里,看着天空变了颜色,亲切的阳光照进屋子,照在我疲惫的脸上,就像在小城的星期天我躺在家里睡懒觉,不必理会阳光的催促,安心而放松。就这样,在北京夏日阳光的照耀下,在城市灯光褪色的清晨,八岁的我沉沉睡去,一觉无梦……
到北京后我爹一直忙着开会,将我留在部队招待所,委托服务员阿姨代为照顾。服务员阿姨正直豆蔻年华,青春激昂,每天要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实在无暇照顾我这个还未发育的小孩。所以每到饭点我只能自己到食堂自己吃饭,排在一堆奇形怪状、喋喋不休的大人中间向发放食物的窗口缓慢挪动。每当这时我就非常紧张,害怕有人跟我说话,识破我不是本地人,被赶出食堂饿肚子。北京的饭菜真的不好吃,食物无论种类还是口味都重复而单调,不知这样的食物怎能养活这么多人!其余时间我就看电视,部队招待所只有中央频道,还不如我们偏远的小城,有三个专门放录像的频道,各种武打片、枪战片、动画片,看得人心潮彭湃,满想象。而且中央台每天只播报各种新闻,反反复复就那点消息,我不是国家领导人,这些事原本无需向我汇报。于是时间过得越发艰难,让我更加怀念小城。
我跟我爹在北京呆了一个月,用我新学的北京话说就是——倍儿没谱!我只参观了北京部分名胜古迹,留下许多照片,方便自己回去炫耀。对于这些名胜古迹我已经记忆模糊,后来到北京后很多年里也不曾再去。它们不是我生命的必须,就像是一种仪式,是否经历,都不会阻止你的改变。我只记得离开北京的当天,我爹带我去天安门看升旗,那天我起得很早,和一群慕名而来的人群拥挤在一起,困倦的我双目无神,国旗升起的过程被前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只在人群散去后才看见了鲜艳的五星红旗。我突然很激动,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北京人留给我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我赞同大多数人对他们的评价。九十年代初北京的大街总是很零乱,马路的两旁都是绿色的垃圾箱,里面永远堆积如山;汽车行人挤成一片,给人乱七八糟的感觉。当时刚刚办完亚运会,熊猫盼盼惨遭遗弃,比如在某个环岛的中心矗立的盼盼雕像已经积满灰尘,缺胳膊少腿,做出的奔跑状特别可笑。大街上无所事事的青年人很多,叼着烟,敞着怀,永远在说话。所以当时北京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又贫又乱。后来我在这座城市生活多年,经历着它的改变,自己也变得如同这座城市一般。
从北京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和王小书、小川相约一起来到奶牛场,然后眉飞色舞地跟他们讲述北京见闻。我说北京长安街上早就不跑汽车这样的落后交通工具了,为了迎接全世界人民翘首以盼的亚运会,首都北京已经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大街上跑的都是各种飞机,什么公共飞机、出租飞机、学校飞机、警察飞机、解放军飞机、商店飞机,等等等等。首都人民出门就带一个全是各种颜色按钮的铁片,需要什么一按就行,相对应的飞机立刻就会出现在你的上空,空投你需要的东西。比如你想吃烤鸭,按一下画着烤鸭的烤鸭色的按钮,一辆鸭子形状的飞机立刻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飞机的肚子缓缓打开,一只金黄酥脆、香味四溢的烤鸭便从天而降,准确地悬浮在你嘴巴的位置,你只需要张嘴一咬就行,一面儿咬光了,鸭子还会自动翻面。
童言 八(5)
王小书详细询问我有没有图书飞机,我说当然有,《新华字典》就是我走在王府井大街上的时候,在路边公用的铁片上,按了一下代表字典的按钮,一架图书形状的飞机就飞过来了。接着飞机像翻书页一样从中间慢慢张开,落下许多字典,《成语字典》、《新华字典》、《外文字典》,还有《辞海》、《辞源》啥的,密密麻麻一大堆,我直接选了一本《新华字典》,其它的字典就飞回飞机的肚子里了。然后,书本一样的飞机合上机舱,快速地飞走了。王小书听得心驰神往,想象着世界上所有的图书都悬浮在他的身边,任他挑选阅读,那将是多么的幸福。
小川问的主要是吃的事情,比如北京的冰淇淋是什么样的。我说北京的冰淇淋飞机里什么冰淇淋都有,还有回锅肉冰淇淋、羊肉串冰淇淋、大白兔奶糖冰淇淋、包子馒头花卷冰淇淋,反正北京的小朋友可以把冰淇淋当饭吃,父母绝不干涉阻止,还鼓励多吃。因为饭菜里都有冰淇淋,所以北京小孩长得又高又壮。小川当时就流下了大量的口水,对于首都北京的憧憬更加强烈,恨不得立即就骑着奶牛向首都进发。
付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为了“宇宙天马探测器”的顺利发射,大院里最近出现了许多叔叔阿姨的新面孔,还有一些与我们同龄的孩子。付清便是其中的一个。据说付清他爹是侦察兵出身,一身过硬的拳脚功夫,专门在北京负责保护中南海里的大官;此次是从北京中央警卫团借调过来的,专门负责卫星发射任务中外国专家的人身安全。听说付清他爹一人打四个李小龙不成问题,当年在中南海值勤时曾经赤手空拳降服了一个连的美军空降兵,粉碎了敌人的阴谋。这话我绝对相信,因为我亲眼看过他爹在大院门口和几个醉酒闹事的黄须族小伙儿对打。付清他爹长得人高马大,魁梧有力,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个黄须族小伙打翻在地,满脸是血,一地黄牙。付清从小就被他爹魔鬼训练,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练功寒暑不辍。相对于郭强的民间训练法,付清的训练绝对是严格有效的正规军。付清他爹常说打架先练的不是拳脚,而是胆量,人的心理不行,再强的武功也是白费,所以付清从小被他爹严格训练培养斗殴心理,据说要让他做到要打就不怕死,怕死就不要打。训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从小和他爹对打。付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爹,所以他爹说只要有一天儿子不怕我了,连我也敢打了,心理就成熟了,拳脚上的功夫就练到家了,到时就能担起保卫国家领导的重任了!因此付清在他爹的威逼下每天都要和他爹对打一回。为了逼付清使出全力,无所顾忌,付清他爹下手总是特别的重,所以付清总是被打伤。但付清的武功进步相当神速,走到哪打到哪,打遍天下无敌手。付清从小在北京军队大院里长大,打架又总是所向披靡,来到我们这里就越发有优越感,飞扬跋扈地吊着胳膊走在大院里四处结仇,号称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收编此地的少年儿童。
所以刚一见面,付清就指着鼻子骂我是骗子,一口地道的北京腔。我看见付清左臂绷带上的“北京”两字,就知道坏事了,一世英名眼看就要不保,只好拉着王小书就跑……
童言 九(1)
我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大院的孩子们突然奇迹般地开始出水痘。
我自然在劫难逃。浑身上下涂满了紫药水,还被我娘剥夺了出门的权利,每天在家看电视剧《西游记》、《封神榜》和《红楼梦》。《红楼梦》节奏太慢,人物关系过于复杂,姑娘长得都一样的丑。我老把袭人和林黛玉搞混,被我娘训斥没文化,所以每到《红楼梦》播放时间就被清除观看队伍,只能一个人呆在一个孤独的房间里胡思乱想,猜测赵子龙或者关云长会不会出水痘?后来我又想到了神医华佗,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有方法治愈水痘,但又不敢确定华佗是不是三国时期的人,给关公刮骨疗毒的人到底是华佗还是扁鹊?问题在我的思考下逐渐像水纹般扩散,由神医我又联想到中国人民永远的朋友白求恩,觉得这位被手术刀割伤手指而后迅速死掉的外国老大爷死得比雷锋还离谱。我的手指头经常破损,消耗大量的创可贴,也从未出现过任何夭折的迹象。看来外国人虽然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但实际上都是外强中干,禁不起一点风雨。怪不得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