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接手,走之前Chris让你去接他们,带几把枪。”
“早不说!”
“忘了。”
Dustin磨了磨后槽牙,站起来去沙发底下翻武器出门时候差点把门框摔裂。Mark耸了下肩膀,视线都没抬一下。
这可真尴尬。Eduardo站在早餐桌前摇摆不定,摆在面前的是一个看不太顺眼的Sean Parker和另一个显然心情不佳的Mark Zuckerberg。他的确与这技术宅战争的气氛格格不入也无意介入,但他真的很想坐下来好好吃顿早餐好吗?他觉得自己有这个权利,只除了Mark挡住了他的咖啡机。
当他还在咖啡和尴尬致死中进行艰难地二选一,Mark头也不抬地踹了一个椅子给他:“坐。”把咖啡壶推到餐桌中央。
好吧,这至少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坐在这间屋子的理由。吞下一大杯咖啡之后Eduardo觉得自己又有勇气直面惨淡的人生,他歪头去看Mark的屏幕,准备开启一段毫无营养绝对礼貌的社交对话。
然后他看到一滴血溅在键盘上。
他们都愣住了,直到第二滴打在了Mark惨白的手指上,Eduardo呛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流鼻血,猛地站起来带翻椅子哐当倒地发出巨大声响。他踉跄退了两步用手死死捂住口鼻,不一会儿鲜血就从指缝中溢出顺着手腕往下淌。
“别过来!”
他说话时候感觉血腥味直往喉咙里灌但现在根本管不了太多,抖着声音大声制止想要靠过来显然也被吓坏了的Sean,而Mark还坐在位置上维持着手指放在键盘上的姿势睁大眼睛望着他,手背和键盘上还留着可笑的血迹。
我被感染了。
他想说,别过来。然而更多的粘稠液体一起涌上来堵住喉管除了咳嗽之外他再发不出任何音节。Eduardo又往后退了几步,幸运的是Chris早就带着大部分人外出(收集食物,勘察情况),他可不想一点都面对把所有人都传染了自己变成僵尸头头的窘况,眼下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得多:离Sean和Mark越远越好。
他飞快地转身,往门口跑去。
Eduardo在快够到大门把手的时候被忽来的撞击力扑翻在门板上,脑袋重重砸上边框一个凸起的花纹,后腰饱受冲击。What the fu——晕眩中他不知道有没有把这句话吼出来——Mark你他妈搞什么!
而Mark终于没再像上一次一样任由他拿着加油枪给他后颈来那么两三下,而是在闪过对方反击的拳头之后反制住他的手腕。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Eduardo觉得Mark的力道大得不正常,他扬起脖子想在挣动中尽可能地离对方远点,就被一只汗湿的手掌按住了后颈,压迫的力量让他不得不一点点低头屈从,退让的结果就是Mark狠狠咬到了他的嘴唇。
这个让多年前尚且天真的Savrin意淫已久Mark Zuckerberg唇齿的触感而今仅剩了血和疼痛。他吃惊得忘了拿手堵住鼻孔,于是那些血液差不多糊了他整个下巴。他盯着昔日好友亲吻中也固执直视自己的眼睛,不禁怀疑对方是否已经厌恶他到失去理智,以至于要用这种扭曲的方法来表达恨意。
好极了,现在Mark也被糊了一脸血。Eduardo茫然地看着他耳前卷发沾染上的大片殷红想现在这画面一定诡异又血腥,堪比恐怖片场景。
Sean在他们不远处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Mark无视了他,把人拽上楼梯。
Eduardo誓要跟Mark死磕到底的信念在对方轻松拧掉他卧室门把手的瞬间烟消云散。看着Mark扔了门锁顺手把门重重摔上,他往后靠上墙壁万分庆幸终于止住了鼻血,开始着手让一切回到安全范围:“Mark,我们需要谈谈。”
显然他的旧友并不想谈,他只是扫了一眼对方血糊糊的脸:“把衬衣脱掉。”
“……对不起?”
“衬衣脱掉。”
不得不说这样Mark式的直白和带点不耐烦的祈使很是令人分心,Eduardo本能的某部分蠢蠢欲动几乎盲目服从,而更多的另一部分正怒火中烧咆哮着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当Mark靠过来的时候他异常戒备地挺直腰板肩膀僵硬,感谢伟大的Zuckerberg,赐予他如此优秀的应激反应和根植于心的信任危机。
于是Mark停了下来,站在他狭小卧室的中央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我想看你肩膀的伤口。”
“它很好,谢谢关心。”
“不,我是说——”
Mark顿了一下,揪住自己帽衫的边缘从头顶上把它脱了下来。
Eduardo居然还有心思考虑他比以前结实了一点点,然后就看到他下腹部一道巨大的疤,贯穿前后腹壁,切口整齐手法干练,出自一把价格不菲的排骨刀。
他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Wardo,让我看你肩膀的伤口。”
——TBC——
作者有话要说:
☆、3
12
“What the fu——”Dustin在卧室门口捂着眼睛大叫:“我才出去半小时你们就在互相扒衣服了?!”
“滚开。”Mark说。
Eduardo迅速穿回衬衣,徒劳地想要解释:“我们只是——”
“不!并不想知道细节谢谢!”然后他一边欢乐地大叫着“Chris,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和“你欠我五十美元!”一边奔跑下楼梯。Eduardo非常崩溃,把一切都归咎于被Mark拧掉的门锁。
“Oops。”Mark毫无愧意地耸肩膀。
然而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他们不是小学生了好吗,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就扯平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之后某次Sean挑着眉毛饶有兴趣地问:“你们扒光对方然后干了个痛?”
Mark对此无动于衷,旁边Chris皱着眉毛恶狠狠地飞眼刀过去。
“怎么了?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Sean毫无危机意识地不为所动,“全世界都在末日前让一切恩怨见鬼去,他们却还在为了几年前的事情吵架。拿出魄力来,要么捅死他要么操翻他。你知道我们不能带着这些狗屁事情下地狱的吧?”
“上帝啊,闭嘴吧Sean。”
而Mark猛地站起来。
13
感染状况几天前就失控了,Chris挣扎了短暂的几个小时终于投降放弃。
Eduardo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流鼻血,克制不住地咳嗽,某次他戳了戳咳出来的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无比怀疑那是一小块肺脏。他一直致力于发掘自己除了呕出内脏之外的能力——这能力可一点都不酷——可惜尚且未成功。Mark的异变要有趣很多,虽然他兽化的时候不太能保持清醒意识,而且一只拖着半拉翅膀的熊也挺蠢的,但总归好过吐内脏的海参好吗?Chris前几天发现他正在变成植物,从手臂开始麻木僵直纹满木头花纹,Dustin为他拍了不少照片扬言一旦网络恢复就要放上facebook还要给Chris的每一任前男友发链接(“我们可以拍一部变种人的电影。”Dustin曾建议道:“叫F…Men!”)。
又有更多的人出现异变反应,他们像一群坐在一架失控飞机上的乘客,或惶恐或兴奋地等待最后的粉身碎骨。
直到某天Mark从餐桌前抬起头,对着另一头昏昏欲睡的Eduardo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
而Eduard瞬间清醒,在所有人(和动物,和植物)都诡异地安静的时候,在Mark满脸满不在乎却指关节发白地扣着桌沿向前探着身体的时候,虽疑惑万分也小心翼翼地答:“不,谢谢,我不想。”
独裁者Mark Zuckerberg简直要气疯。
虽然他没怎么表现出来,但过长的兽化时间让打扫卫生的Chris连连抱怨到处都是毛和被咬烂的家具。Mark反唇相讥你还没算上那些四处飘散的叶子。惹得Chris愤怒大喊现在是秋天!我又有什么办法!
而已经高烧40度的Sean Parker终于趁难得的清醒时刻给出一个有用的建议:“在求婚前你跳掉太多步骤了Mark。”
14
第一个死去的是Sean。
相比于他可歌可泣放荡不羁的一生,这个死亡过于中规中矩:跟普通的败血症一样高烧昏迷一直走到脏器衰竭休克,最终在看似无止境的昏睡中停止呼吸。焚烧尸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腾出一间地下室把之后的尸体放在那里。感谢俄罗斯的冰天雪地,让这个并不专业的太平间没有因为腐烂的恶臭成为新的地狱。
Mark溜进Eduardo卧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发抖,长得可笑的四肢蜷缩在旧被单下面朝墙壁,窗外的阴影有一半落在床上切割成诡异的形状。
“滚开Mark。”Eduardo小声嘟囔着,依旧没有回头。
于是Mark掀开被子也躺进去,侧过身体去抓他交叠在前胸的手臂想止住那些战栗,他能感觉到对方瞬间的僵硬,愈发地收拢肢体留给他一个固执又脆弱的背影。
Mark知道Eduardo看过两年的心理医生。
不不不这并不是说他跟个变态一样随时随地监视着已经绝交了还隔着半个地球的旧友,大概只是某次心血来潮,因为一些来自哈佛校友的问候,因为一些同Chris关于历史遗留问题的争吵,因为某个太无聊的派对,因为某次并不满意的xing爱,因为接下来连续编程疲惫却无法入睡的凌晨,或者仅仅因为几瓶该死的酒精,他第一次没有阻止自己去窥探另一个人的生活。
刚开始Mark只是有些疑惑,他知道Eduardo一直有点精神方面的不健康——待解决的家庭问题,过分热衷去扮演一个完美的人——大学时期这些不正常还没有特别明显,仅仅表现于因为长久压抑而造就的偶尔情绪失控,冲动焦躁,并不是太大毛病,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隐患,Mark从没跟他谈过这些。
他甚至在整场诉讼的对峙中都表现得非常得体,回答律师所有问题,冷淡地在允许范围内和自己交谈,出人意料的没有做出任何Mark曾以为会出现的抓狂举动:相比于从前的冒进,Eduardo一反常态地退缩了。当时的Mark将之归类于某种成长,而他也的确为此付出了高昂的学费。
但不管怎么说心理医生都太过了,更何况那可是想要在所有人面前都展现自己游刃有余形象的Eduardo,他简直无法想象他会地坐在一张不舒服的沙发上,眼角下垂盯着桌角或者水杯什么的面对一个陌生人将自己的软弱和血肉如数暴露。
为此他黑进了更多的东西,接着他知道Eduardo在他的世界旅行途中经历过一次事故。
全车三十一个人困在侧翻的被压瘪了的长途车里,差不多五十个小时后救援小队才赶到这个过于偏僻的小岛,也仅仅救出七人。Eduardo幸运的是那七分之一,但那也意味着他目睹了二十四人在他眼前逐渐死去。
他因为不能忍受更多而终于崩溃。
“Wardo。”Mark伸手去扳对方肩膀:“你转过来。”
Eduardo的回答是往后狠狠踹了一脚,位置有点微妙,于是Mark没说话默默地痛了一会儿。在这不自然的安静之中他听到对方问你为什么来找我?
他紧紧闭上嘴巴,拒绝再多发出一个音。
“Mark,在俄罗斯边境的时候,在你是只该死的怪物的时候,为什么要来找我?”
而他是如此不确定,问句尾音还有哽咽的声音,像是这个问题已经盘踞了太久时间如果他再得不到一个的答案就会当场死去。
“你是否只是想亲自把我咬碎,就像在那间公寓时候一样”
你是否依旧恨我,就像我几乎杀死Facebook时候一样?
Mark的回应只是更紧的收拢了手臂,他把脸埋进他曾经最好朋友的后颈让对方后脑勺那些乱糟糟的柔软毛发扫过闭合的眼睑,呼吸间填满温暖的气息。
Chris曾在那次争吵中指出Mark“把Eduardo Saverin搞哭”的技能已经爆管。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一封来自哈弗校友会邀请的邮件发展成一场Chris单方面冲他放大招的争吵。那时候离诉讼离砸电脑离他把他最好的朋友彻底清理出自己人生已经两年多了好吗?他们有两年多没有提起过任何含有那个E或者W开头的单词,Chris一直做得很好,直到他看到Mark想都没想地拒绝了邀请并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可一点都不想重温起在哈佛被全校女生敌对的回忆。
Chris几乎就要把那句话嘶吼出来摔在Mark脸上了,但最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Mark观察他家完美公关从毫无征兆爆发到忽然收敛的全过程就像在看一场电影,最后还不忘摊手点评道“我知道你和Dustin也已经快三年没联系他了,并不是那么的‘朋友’对吧?”
而重新取回自控的Chris只是看着他:“你知道吗,我现在有点替Eduardo感到庆幸了——为终于离开你。”之后Facebook的公关就理理衣领走了出去,留下Mark晚上十二点在他的CEO办公室气海难平。
后来Mark终于知道那句Chris曾想要不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