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我每一条都犯了,怎么既没毁也没被灭,还活得好好的?”
她续道:“中原还有一个叫孙武的家伙写的兵法书更是好笑,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九变、九地等等的战术讲了一大堆,最后叫大家最好不要打仗,简直是莫名其妙。我看哪天我自个儿来写一本兵书,一定更加精采。”
风静海听了不禁摇头,道:“紫珑,自古以来,越是高明的兵术家,越清楚军事对国家人民的损害,所以……”
她轻忽的偏着头,问道:“你有无听见鹰叫声?皇宫内怎么会有野禽?”
对她如此明显的装混态度,他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只好回答道:“御花园内养着几只鹰,供王族子弟围猎时驱使。”
西陵宫中子弟爱逞威风,总是一群人簇拥着去围猎,或者召来美女侍酒。然而他生性清冷,总是一人坐在园中弹琴,说是自娱,还不如说是习惯于孤独。他的气质,沾不了美女酒香的圈子。
“我最看不惯这些王族公子,爱逞威风不上战场,却在小花园里猎狐玩鸟,哪里有男子汉的气慨?”她撇了撇红唇,不屑道。
风静海没有答腔,深湛的眸子凝视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她。
她的外貌早已摆脱了孩提时代的精灵淘气,越加出落得美丽英爽,昔日小女孩稚气的狂妄,被不羁的傲气取代了。
数年边关征战,她眼底看的是广阔山河,胸中藏的是万甲雄兵,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莫不透着豪爽气魄。御花园宴席上他在暗处凝视着如此洒脱丽人,也不觉深受吸引,再也移不开目光……
想到此,风静海不觉暗暗心惊。
他……对紫珑动心了么?对他一手养大的小女孩,对他一心栽培的破军星动了心吗?
只见她收回视线,对他一笑,说道:
“倒是你,都三十冒出头了,还孤家寡人一个,想为皇上守身如玉么?”
他沉声说道:“在皇上还不能自立之前,我从无成家之想。”一想起少年君主,他立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心如止水。
“去去去!最受不了你那副忠臣脸孔。”她啐了他一口,心底却对那少年皇帝微生嫉妒,说:“都已经帮你把乃蛮族夷平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他缓缓说道:“你是打仗的奇才,政事却一窍不通,所以我必须另觅辅政良材。还有,”他顿了一下,黑眸盯着她,缓缓说道:“你不是为我打仗,而是为了皇上、为了西陵国……”
她插嘴道:“好好好!拜托别再提那个闷死人的忠字,这些年我听得还不够多吗?别谈这些无聊事,来!咱们看鸟去!”她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衣袖就走。
他微微一笑,没有挣开,随着她活力的脚步而去。
两条人影就这么若即若离的并肩在雪地上走着,留下了一排温馨的脚印。
尖喙啄理着黑亮丰润的羽翼,不一会儿,黑棕的脸转过来,歪着头,黄色的锐眼打量着她。
“瞧,多美的鸟儿。”她口中不住赞叹。
他微笑不语。
知她自小就与一般姑娘家的喜好不同,先是迷上了他的银鸢盔,长大后性喜上阵冲杀,现下又爱上了笼中这只雄鹰。
他望着笼中的猛禽,上翘的冠羽,微昂的首,那神情姿态,像极了身边的人儿——
不知为何,此时他心中浮起一丝无来由的警戒感。
她则是凝视着笼中老鹰,叹道:“猛禽却被关在笼子里,太可惜了。”
说完,手伸往笼门去开销,老鹰见状,停在栖木上的爪子兴奋的踩动着,脚上铁链叮咚作响。
“紫珑,不可!”他一把握住她纤长的手。
“为什么不可以?”她转向他,没有挣脱暖热的大掌,眸瞳却挑战的眼睨着他。
他据实以告:“这是宫中的财产,不能说放就放。”
她水眸微睨,嗤笑道:“可笑!难道这片天空、吹过的风也属西陵皇宫所有吗?王族子弟要猎鸟,为何不自己勤练箭法,非得要鹰去抓?有哪只鹰甘心让人使唤了?”
说至此,突觉手上猛地一紧,只见他紧抓着她的手,脸色不善。
“你怎么了?”她忽略手上疼痛,望着他阴霾的神色,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他毫无表情的回答,冷冷的放开了她。
不知为何,自紫珑成年以后,每回她展露不驯的一面,他心中那股莫名的警戒就突地涌出,仿佛身边有着强大的威胁。
从小就知道,她永远也猜不懂这男子的心事,然而,这也是令她倾心的地方。
就在两人黯然僵持之时,突然风中传来一阵笙歌作乐之声。
“今晚有御赐酒宴,谁敢另外开宴向皇上挑衅?”风静海微现诧异之色,却在侧耳倾听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靡靡乐音,那低吟回荡的乐音并不寻常,线弦轻擦、箫声勾引,有意无意的模仿男女交欢之声,充满调情挑逗之意,且夹杂着淫荡的笑声,从风中传递而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中肆意妄为!”他低叱一声,一提衣袍下摆,疾步循声而去。
“的确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惹他动怒,简直是不想活了。”她自语道,跟随在他身后。
弦歌尽处,是子爵们常饮酒聚会的安乐宫,只见廊前无数大灯亮起,将前院点缀得光明豪奢。
“什么人擅闯……啊!是十三王爷!”廊前卫兵正要阻拦,但在看清来人面目后,吓得跪下了。
风静海沉声问道:“这里头在做什么?”
“王爷,没什么的,爷们从民间请来有名的歌女唱唱小曲儿。”卫兵慌乱的禀报,却听见从大厅内飘来女子的媚音:
“解罗衣,落玉帐,拼得奴家一身汗,博得郎君夜销魂。”
风静海脸色一沉,袍袖一拂便进入,卫兵见他脸上神色,皆畏惧的退了开来。
“这就是有名的小曲儿吗?”紫珑神态轻松抱胸而立,朝那卫兵挤了挤眼。她久在军中,对男子渴色的丑态早已习以为常。
那卫兵和她打了个照面,神色更加慌乱了,急急说道:“原来是紫龙将军您……您也一同来了,唉!这下爷们不好了!”
她一听,兴味被引了出来,笑道:“为何看见本将军便大叫不好?虽然光听声音也知里头在干哪档子事,这下更要亲眼瞧瞧了。”于是她也随后进入了安乐宫。
风静海一见眼前情景,俊容下沉,面上是厌恶的神色。只见堂皇宽广的安乐宫内,层层罗纱账幕中,一场场荡人春色正在上演。
身着锦衣的王族子弟们,怀中皆拥了名女子,衣衫开敞,袒露丰盈圆润的乳峰,腰身魅惑的扭动着。男子们皆眼露狎淫之色,双手狂野的搓揉半裸的纤白胴体,引得娇喘连连,整个大厅中散着浓重的情欲气味。
“你们还记得这是什么所在吗?”冷冷的声音,俊绝的脸庞上是森冷的黑瞳。
“啊!是……十三王爷!”众子弟一见来人,皆酒醒了一大半,匆忙将怀中美人推开,拉了拉凌乱的衣衫,伏在地上频频发抖,不敢抬头。
“王爷……请赦罪啊!”宫中人人皆知,只要得罪了十三王爷,便吃不了兜着走哪。
“啊,原来是十三王爷啊。”坐在主位者却是丝毫不惊慌,还好整以暇的打招呼。
此人正是前不久向皇上提起亲事的英爵爷,只见他怀中搂了一名衣衫不整的艳丽尤物,容姿妖娆,为厅堂中之最,她指尖停在英爵爷赤裸的胸膛,一双媚眼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名怒气满身的俊雅男子。
风静海见状,眉宇间更黯了一层。虽是王族,如此荒淫的男人怎能配得上紫珑呢?
“素闻王爷公务缠身,甚是繁忙,今日特来见小爵,可是答允了小爵与紫龙将军的婚事?”
风静海一听对方提起紫珑,心中愠火更甚,却是神色淡漠的说道:“今日不提婚事,只向爵爷问一声,为何不遵宫中礼法,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哈哈哈,原来是这等小事啊!”英爵爷大笑,搂紧了怀中尤物,醉眼斜睨,挑衅说道:
“十三王爷,你要当圣人,也别拖着别人禁欲啊。”
原来这位年轻的子爵向来对风静海约束宫廷纪律感到不满,加上素嫌宫中歌妓端庄呆板,便趁着御花园大摆宴席之时,自行召来民间歌妓享乐。
风静海没有回答,眼中却透出憎恶的目光。
英爵爷见他不答,不觉猖狂了起来,将平日心底的不服一古脑儿的倾泻而出。
“咱西陵王族自先祖皇帝以来,哪一个不是武艺不凡、威风凛凛的好汉?你谁不扶,就偏要扶那文弱无用的小子,老把他当宝似的捧在手心,照如此下去,西陵国是会毁在你手里哪!”
这人完了。甫走入大厅的紫珑一听见这番狂言,心中如是想着。
她深知风静海的性格,只要一牵扯到小皇帝,他马上会从温文的凤凰变为阴鸷的豹子。
只见风静海眸一敛,精光遁隐,淡淡说道:“那你有何高见呢?”
“本爵从小就听说王爷武艺不凡,可是十向年来从没亲眼见过,也不知是否虚名,哈哈哈!”
他自诩风趣的大笑,却是没人敢应声,早已酒醒的众人皆偷瞧着面无表情的风静海,不敢出声。
“依我说嘛,照咱西陵的老规矩,以武服人,咱们来打一架,如果小爵赢了,那王爷您以后别管安乐宫的事,也不得插手紫龙将军的婚事。”
他一双带淫的眼不住往风静海身边的紫珑身上瞟去,狎邪的打量着她战袍下的婀娜身躯。
风静海见状,眸中射出深痛恶绝的厉光,立即身形一移,紫袍王服遮住了她纤秀的身子,挡住了这名下流男子对紫珑的意淫。
见到风静海无意中流露出的护持,令她淡抿的唇弯出了温暖笑意。
只听见英爵爷仍大言不惭的说道:“如果您赢了,小爵从此自当遵守宫中规矩,并对皇上甘心悦服。至于对紫龙将军的婚事嘛,也当从未提过。只不过,我向来当您是叔叔,您一大把年纪了,这几年又鲜少动武,还是不要自找苦头啊!”
面对后辈子弟的嘲笑,风静海不但没有被激怒,反倒淡然一笑,说:“那就让我这一把年纪的叔叔,来领教年轻人的武艺。”
在场众人闻言不禁耸动!十三王爷素有“西陵第一人”之称,是先皇最引以为傲的幼弟。但皇族中年轻一辈却从未见他展露功夫,自然对传言是半信半疑,却又没有机会证实。
只见英爵爷一束腰带,大刺刺的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挺起胸膛,满面神气的说道:“十三王爷,请赐教。”
“小心。”一旁的紫珑轻声说道。
她虽知风静海身手不凡,但已近十年未见他动武,所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
他剑眉一轩,说:“你可曾见我败过?”
“没有。”她回答得肯定,随即莹亮眸子转了转,说:“但我从没见过你和人动手。”
风静海听了哈哈一笑,反手解了外罩的银龙紫袍,交到她手里,飘然下场。
不一会儿,只见英爵爷肥壮的身躯扑了过去,左成龙爪右立虎掌,狂风暴雨的一轮急攻了过去,满心想在众人面前打倒曾有西陵第一人之称的风十三,以成就自己的威名。
不料,都已经连续攻出了近百招,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着。
只见风静海双手负在背后,修长的身子在大厅中飘移走避,仍气定神闲的说道:
“脚步虚浮,显然不肯花时间蹲桩;招式杂乱无章,贪多而不精纯,华丽而不务实,你这样,也敢自比先祖皇帝吗?”
英爵爷在众人面前出丑,大是气恼,虎吼一声扑上前去。
只见风静海疾然出手,右手抓住了他手肘间的曲池穴,足尖同时扫点过他小腿上的穴道,只这么一抓一扫,霎时令对方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旁观众人见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英爵爷居然让风静海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招制伏,脸上皆露出惊诧佩服的神情。
反观风静海虽然得胜,脸上却毫无得色,深黑眸子望着在地上痛嚎的年轻子爵,深沉叹道:
“咱们的子弟何时变得虚浮好勇、狂妄自大?这世上哪一件事不需要忍耐和毅力呢?看来,是西陵的强盛惯坏了王族。”
抬目望着厅上的杯盘狼藉、衣衫凌乱,身为监国王爷的他心中顿涌起一股深沉的无力。十年辛劳,对外披甲上战场,对内执法整朝政,他如此苦心经营风家的天下,竟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