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灯光下,吃着香味扑鼻的意大利面,我笑弯了眸子,对坐在对面不掩担忧的小光露齿一笑:“很好吃,谢谢小光!”
几天后,刑警师兄登门拜访爷爷,把整件事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并告诉我们那个变态的下场。
我不关心这个,只要知道有生之年不会再见到他,知道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下半生将永远呆在监狱里不能再作恶,这样就够了。
只是这件事也仍然留下了后遗症,Dieter 哥哥推迟了回国的日子,在日本多呆了好几天,天天陪着我逛街,尽到了一个好哥哥的责任。只是小光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极不满意我日日与Dieter 哥哥在一起而忽略他的行为;
爸爸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彩菜阿姨告知此事,特意打电话来好好敲打了我一番,告诫我日后小心行事,对陌生人要心生警惕,而且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向手冢家的大人报告并且要有小光全程陪同……
至于爷爷、国晴叔叔和彩菜阿姨,更是心疼得不得了,虽然叔叔不善言辞,但这几天在饭桌上不住地劝我多吃,话也多起来;阿姨先是抱着我大哭一场之后马上擦干眼泪,雄赳赳钻入厨房,一连几天饭桌上的菜肴全是我爱吃的,有时半夜也会悄悄来我的房间看我是否睡得安稳;而爷爷也是雷霆震怒,动用一切权利彻查此事,一连两天不眠不休,直到最后他老人家满意了才停手……
面对亲人如此毫不掩饰的关爱,我的整颗心满满的,像饱饮了玫瑰酒,熏熏然,全身都沉浸在暖阳中。
这件事就这样在我的生命中虽然划下了浓重的一笔,但是却稍纵即逝,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拥有了浓墨重彩的画卷,何必去追究小小的一点瑕疵呢?
之后的日子照旧这么缓缓地过着,小光的肩膀恢复甚好,他独自回了慕尼黑复诊,趁他不在日本的几天,我收拾了一小袋行李,挖空心思购买了几件礼物,包袱款款地上迹部家小住去了。
唉,只是没想到,好奇兴奋地去作客,几日后却在无所适从的情绪下茫然地回到手冢家。
或许,这就是世事无常吧……
135、惊雷
她说什么?
粲粲艳阳高照,泳池闪烁着诱人的清凉波光,少女站在泳池边,衣着时尚,仪态高傲,笑靥如花。
我手足冰凉,茫然地看着眼前涂着淡彩的嘴唇不停噏动,吐出一个又一个词语,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铃木小姐,你刚才……说什么?”我艰难地问。
对面的少女不屑地哼了一声,继而高声说道:“我说,迹部学长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不是这个!是前面你说的那些话……”
铃木唯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存在这个世界,手冢国光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日向雅的人!”
“……”
我踉跄后退一步,眼前少女清秀的容颜似乎在扭曲,散发着恶意的气息。
掩下心头的思绪,我冷冷地道:“天气太热,铃木小姐似乎中暑了,净说胡话。我想你最好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免得耽误了就医时机!告辞!”
转身走向室内,身后少女的声音张牙舞爪地传来:
“我没有胡说!”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是一个叫许斐的人创造出来的!”
“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我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冲回房间,把自己狠狠摔向柔软的大床,双手盖住眼睛。
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今天以前都还好好的……
应迹部景吾之邀,我在小光回慕尼黑复诊时到迹部家做客,见到了据说是爸妈老朋友的大老板迹部慎明,还有人前雍容典雅上流社会贵妇人典范、人后亲切随和,甚至以开儿子玩笑为乐的迹部夫人。
不可讳言这两天我过得很愉快,从迹部夫妇那儿了解到更多爸妈年轻时的故事,让我不敢相信他们也有曾经年少轻狂的过去;白天,迹部景吾也不去学校,而是叫上冰帝网球部的正选到别墅进行训练,我观摩了几场之后,也手痒地和他打了几场,有输有赢;有时我会在他们家宽阔的游泳池尽情地泡水,洗去一身的热气;夜晚,或是坐在迹部家华丽的客厅闲聊,或是在他的书房看书、上网,各做各的事,两天的时光过得轻松愉快。
今天一大早迹部就被神教练叫到学校去了,临走时还切切叮嘱让我自在些,别拘束了。我笑着挥手告别,一个人钻到他的书房继续看书。
中餐时,迹部家豪华餐桌前迎来了一位娇客,据迹部的妈妈说是她闺蜜的孩子,铃木财团的二小姐铃木唯,和我同龄,目前在冰帝就读二年级。
一个挺清秀的女孩,一身得体的打扮,天真活泼的笑容,周身洋溢着青春无敌。
一进门和迹部的父母礼貌的打招呼后,视线就一直黏在迹部景吾身上,脸上也满是面对喜欢的人的娇羞。而迹部,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若不是因为她是迹部夫人手帕交的女儿,估计他早就翻脸了。以至于吃完中餐后就急忙拉着我往室内网球场跑,不给铃木唯接近的机会。
而我也无可奈何地从看“女追男”的戏码看得津津有味到无辜被牵连入戏内,原因就是迹部看我幸灾乐祸不顺眼,稍稍在铃木唯面前假装对我说了几句暧昧的话,再加上表示关心的拥抱一个,于是,铃木唯那热辣辣的眼神就从迹部身上转移到我这儿了。
在美丽的庭院里,很无奈地和铃木唯闲聊了几句,起先只是她旁敲侧击地问我和迹部的关系,我很干脆地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并表示和迹部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后,气氛才算松懈下来。
可是之后为什么就变得很奇怪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刚才说,你的男朋友叫手冢国光?”她迟疑地问。
我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仿佛不能理解。
我疑心大起,她喜欢的人不是迹部景吾吗,为什么对小光如此感兴趣?
“你的男朋友是手冢国光,青学网球部的冰山部长?没有骗我?”她再一次询问。
很不喜欢她口气中的质问,我这次连点头都省了,只是瞟了她一眼。
铃木唯在那儿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我听不清,偶尔飘来几个词,似乎也不是日文,我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闭上眼享受微风轻抚的惬意。
“天王盖地虎。”
闷了好半天,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怪声怪调的汉语。我仅仅知道是汉语,却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铃木小姐,你说什么?”
“……不可能啊?你肯定也是穿的吧?是怎样过来的?车祸穿、睡觉穿还是空间穿?魂穿、婴儿穿还是其他?”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滔滔不绝的铃木唯,不知道她刚才冒出了一大堆的名词是什么意思,心里微微的不耐烦,我还想回书房看那本未完的书呢。
“对不起,铃木小姐,我不知道你一直讲些什么。恕我才疏学浅,先告退一步。”
我施了一礼,不等她回答就走回书房。费解地摇摇头,把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抛之脑后。
不曾想,在我看书看累了到游泳池里痛快地游了好几圈,趴在水床上惬意地喝冷饮时,铃木唯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你喜欢迹部学长?”
我无奈地叹气,抹掉脸颊上的水珠,仰头望向隐隐带着妒火的铃木唯:“我说过了,我有男朋友了,景吾是我承认的好朋友!”
她咬了咬下唇,又冒出一句:“你真的不是穿的?”
我无名火噌噌往上冒,什么穿的脱的,懒得理你!斜睨她一眼,怎么有这种人,死缠烂打的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是国内数一数二大财团的千金呢,一点修养礼仪都没有!
甩甩头发,我爬起来就走。边走边低声咒骂,怪不得迹部一见到她就忙不迭地躲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时空不应该有你的存在!手冢国光从来就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卡门序曲”重复响起,我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才发现手机一直在响。
“喂?”
“是我。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清冷的嗓音透着温暖的关心。
“手冢国光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日向雅的人!”如魔音贯耳,在脑海里回响不绝,我使劲摇了摇头。
“雅?怎么了?”
我定了定神,开口道:“没事。你的肩膀,科尔医生怎么说?”
“没问题,已经全好了,全国大赛我可以上场了!”声音里的喜悦透过电话仍清晰可闻。
我亦为他高兴:“太好了,小光!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大概明早九点抵达成田机场。知道你爱睡懒觉,就不用来接了,我直接回家。”
他话语里的取笑让我撅起嘴,不悦地皱眉。只是脑海里一直不断回荡着铃木唯的话,那些话就像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地往我的心里、脑里扎。
电话里传来他低低的浅笑声,震动着我的耳膜,突然很想见到他,很想被他紧紧地拥抱,嗅到他身上清浅的薄荷香……
“小光……我想你……”我的声音低得像叹息。
他顿了一下,呼吸似乎重了些,出口的话低哑如耳语:“我也是……”
136、雨落
一大早,人来人往的成田机场一成不变地上演着离别相聚的悲喜剧,有人笑,有人哭。
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俊美却稍显清冷的少年缓步走向候机厅,略微张望了一下后,面无表情的俊颜染上一丝无奈,摇了摇头迈步向角落走去。
“雅,醒一醒。”
面前的女孩子蜷缩在椅子上,呼吸轻浅,径自酣眠。轻轻摇着沉睡的女孩,手冢国光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说要来接他的是她,结果自己反倒在候机厅里睡得旁若无人。
在他的摇晃下,沉睡的少女羽睫轻轻颤动几下,如蝴蝶的翼尖微抖,慢慢睁开那双他百看不厌的亮如子夜的眸子。
稚气地揉了揉眼睛,日向雅看着面前弯腰看着她的手冢国光,露出欢喜的笑颜:“小光,你来得好快!”
“不是我来得快,是你睡着了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把她黏在颊边的发丝夹到耳后,抬手轻轻敲了她一下,“昨天是谁说一定要来接我的?结果你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而已!”
她瞪大双眼反驳:“昨天……”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突然就沉寂下来,像泄了气的球,“那个,对不起……”
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拂上挂在眼睛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手冢国光蹙眉:“昨晚你都没有休息吗?那么重的眼圈。”继而想到昨日电话中她似乎有些不对劲,“雅,你有心事?”
日向雅睁大眼睛,诧异于他敏锐的直觉,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又把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冲他摇了摇头。
“还想骗我?雅,别让我担心,好吗?”那么明显的表情,她怎么以为不说出来就没事了?只会让他更加担忧罢了。
小孩子摔跤受伤后如果没有大人在附近,一般都是坚强地自己爬起来;一旦有大人在身旁,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点小伤都疼痛难忍地求安慰。日向雅就是如此。
熟悉的俊颜上清冷不再,琥珀眸子里满是关心温柔,她觉得从昨天听到那个惊雷般的消息到现在,急欲发泄的情绪像找到了出口,迷惑、惶恐、不安……各种情绪外露,让她不得不紧紧握住拳头,极力压制。
手冢心惊不已,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子。即使是小时候误以为被父母抛弃、慕尼黑比赛出的状况,上回差点出事……都没有现在严重。
看着她一副要哭不哭的倔强模样,手冢意识到或许这次的状况比之前更糟,那种即将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和惶惑是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迹部欺负你了?”手冢沉下脸,问道。
这几日她在迹部家作客,她也老实地对他交代了。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他也不能提反对意见,毕竟开口邀请的人是迹部的父亲。匆匆在慕尼黑复诊后一刻不停地赶回国,就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让她离开迹部家,虽然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但有一个条件如此优秀的迹部景吾在一侧虎视眈眈,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论外在条件,迹部景吾是国内第一财团的继承人,学识、修养、容貌无不上乘;从来不搭理任何女孩的高傲的迹部,偏偏就喜欢着他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雅。
而他能赢迹部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十几年的情分和一颗爱她的心而已。有时他也唾弃着自己的不自信,可是一旦关系到心中所爱,有几个男人能心平气和?
看着日向雅如今的模样,他心头一紧,唯一想到的就是是否迹部景吾欺负她了?他爱之如珠如宝的女孩,无论是谁,胆敢让她哭泣,他绝对不会放过!
一大片半身高的芦蒿,被风吹得频频点头。小河清澈见底,一条肥硕的鱼儿在河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银光一闪,溅起几朵浪花。一块平滑的瓦片一连打了四个水漂,荡出无数圈涟漪。
我坐在河堤的栏杆上,双脚悬空,面朝着小河晃荡不停。天空阴沉沉地,早上还见的太阳早就不知躲到哪片乌云后去了,天气闷热,从河对岸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