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扑灭。
后来李秋霞拒绝了母亲给她安排的一切相亲,她去找阳建国,她也是一肚子委屈要说,可阳建国已经铁了心不会再见李秋霞一面。
这时李秋霞已经知道了阳建国有老婆孩子的事,她已经认定,自己被骗了。
十月怀胎,李秋霞不敢出家门。
生孩子时她更不敢去医院,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是太大的耻辱。
可是李秋霞不甘心,这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难到他真的就会这样对自己不管不顾?!
她抱着孩子,不顾母亲的劝阻跑到阳建国家门前,敲门,没人应,于是她坐在门前等,无论如何她都要等!那时候瀚歌还没断奶,饿了就哇哇地哭,李秋霞看着街边路过的行人,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咬了咬牙把眼泪憋回去,撩起自己的衣服把奶头塞到了孩子嘴里,白花花的皮肤就这么*在空气中,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女人都会瞟上那么两眼。
太阳落下了,天黑了,街上的行人也变地脚步匆匆。
终于有一辆轿车停在李秋霞眼前,那不正是阳建国的车!许海燕带着孩子回老家去玩儿了,现在就阳建国自己还在这里。
一看见她,阳建国脑子里第一出现的就是她和别的男人亲热的画面,于是怒火冲上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阳建国,你问我来这里干什么?你看看我要干什么!”说着把怀里的孩子抱到阳建国面前,本来他已经睡着了,现在又被吓醒,不听地哭着,直听着人揪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吗?是你给他取的名字,他叫——瀚歌!”
阳建国看了眼那孩子,又看了看李秋霞,她刚喂完奶衣服还没整理还,阳建国根本无法接受这就是他的孩子!
“我的孩子?!你不知道跟哪个男人上了床,生了个杂种就来说是我的孩子?!”
“你——”李秋霞眼睛布满血丝,一口气憋在心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看到的就是阳建国的冷酷无情!
阳建国一扭头进家门,“啪”把门拍上。
雨已经落下来,李秋霞用自己的外套把孩子裹好,站在门外等。
她不信,不信阳建国就真的这么无情。她还想象着,阳建国会看到站在雨中的她而心疼。
可是阳建国已经铁了的心是不会再允许自己对李秋霞有什么留恋,他不肯看李秋霞,不肯去想那个孩子,他也不会知道李秋霞在雨中站了多久,把窗帘拉上,他就以为把世界都隔绝了。
李秋霞站在门外,任雨水打湿了身体,站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本来还有温度的心,已经随着那扇紧闭的门一点点变得冰冷。
李秋霞就这样站了一个晚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体力,好像是把所有的委屈,怨恨都集聚,终于在这一晚都爆发出来,却是那么地无声。
清晨的曙光升起,李秋霞的心彻底绝望。
回到家后,她病了,一连烧了两个星期,等她病好的时候,她的母亲看到的却是躺在床上的孩子,还有桌上的纸条。
妈,对不起。
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呆在这个城市了。
我也无法去面对那个孩子。
对不起,不要找我,我不会有事的。
………【第三章】………
今天就是元宵节了。
姥姥拿出瀚歌的帽子,那是一顶黄色的学生帽,是在路上捡来的,甚至帽子上印着一所小学的校名,可是瀚歌没有嫌弃,已经有两个冬天了,都是这顶帽子给了他温暖。
“姥姥,咱们吃什么馅儿的元宵啊?”
“呵呵,瀚歌想吃什么馅儿的?”
“恩我想吃黑芝麻的,姥姥,我想吃大元宵,就像那样的——”瀚歌指了指路边超市外贴的汤圆广告,一个看起来香软可口的大汤圆在躺在洁白的汤勺里,有诱人的黑芝麻馅儿从里面流了出来。
“好,姥姥给你买大元宵!”
可是姥姥并没有走进超市,而是走到了街边的小摊儿上,长长的摊位上用红色天鹅绒的布写着“元宵”两个字。其实那样的元宵,吃起来有些硬,馅儿也像用糖精做的并不香,可是个头儿很大,瀚歌看着那雪白滚圆的元宵装进塑料袋儿里,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他好像都看到了它们在自己碗里那晶莹剔透的样子。
提着元宵,瀚歌轻快地走在前面,姥姥跟在他后面,他们旁边有个年轻人喝完了矿泉水,顺手把瓶子扔进了垃圾筒。
姥姥平时就会出去捡瓶子,很多时候那些瓶子都被埋在肮脏的垃圾下面,要伸手去掏才能拿出来,像这样在垃圾口处,很轻松就能拿到的,是很难得的,姥姥一心急,脚下打了个滑,就跌倒在地上。那年轻人看见,嗤笑了一声,头也没回地走远了。
“瀚歌”姥姥老胳膊老腿实在是难以站起来,叫了瀚歌一声。
瀚歌回头看见姥姥摔倒,赶紧跑回去把姥姥扶了起来。
“姥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呵呵,姥姥老了,不中用啦!”
不知怎的,姥姥经常会说自己老,可是这一次听在瀚歌心里,却让他觉得,姥姥真的老了。
“姥姥,你老了我就伺候你。”
“呵呵,瀚歌真是好孩子”姥姥想起这孩子的身世,就觉得一阵心酸。
“姥姥,我真想快快地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挣好多钱,就可以不让姥姥这么辛苦了!”
“好孩子你只要好好学习,肯定能挣好多钱。姥姥可等着那一天呢!”
“恩~!”
不久后开学了,瀚歌像往常一样去学校,可刚坐在座位上,就在教室门的玻璃窗上看见了姥姥。
他赶紧跑过去,原来是自己的水瓶忘拿了。
拿回自己的水瓶,却看见有几个人在看着自己捂着嘴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就“哈哈哈”笑起来。
“李瀚歌,你那水瓶儿用的时候洗没洗?你不怕里面有什么病毒啊?”
“哈哈,不知道什么人用过那瓶子,说不定是个有口臭的老头儿呢!”
“哈哈哈哈没准儿还有小孩儿往里面撒过尿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在说什么?!”瀚歌生气的同时,更不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嘲笑他。
“刚才来那个不是你姥姥吗?我那天看见她在街上捡瓶子啦!”一个女生尖着嗓子喊道。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走进教室,一阵小骚动才平息。
没有平息的是瀚歌的心。但他只能咬紧*,安静地打开课本。
没有人知秋霞到底去了哪里,母亲对她的所有思念和担心都*到对这个孩子的爱上。
虽然尽心想让外孙过地幸福,和其他的孩子没有区别,可瀚歌还是会渐渐长大,还是会经常问自己,爸爸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孩子从小就寡言少语,不爱和人接触,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甚至老师都会欺负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没有爸*孩子,他可以随便欺负,没有人可以为他撑腰。
年迈的姥姥没有能力跑到学校去质问老师,去质问那些孩子的家长,她能做的只是在瀚歌伤心的时候抱着他安慰他,她经常对瀚歌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好好读书,只要你读好书,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瀚歌一直相信这句话,他相信会有乌云散去,一切都变得晴朗的那一天。所以无论别人怎样对他,他都不会反抗,他一直相信,这一切都会有尽头的。
………【第四章】………
周末的清晨,姥姥带着瀚歌去早市买菜。已经买了黄瓜了,就提在瀚歌手里,可是走了一段路后姥姥又开始唠叨着:“咱们该买点儿黄瓜,中午拌凉菜吃。”
“黄瓜?姥姥,咱们已经买了黄瓜了呀。”
“买了?哦哦——刚才买了,你看姥姥真是老了,记性都变差了。”
“哈哈,姥姥,有我呢,我帮你记着~”
可是这样的事已经不只发生过一次了,姥姥经常会买东西忘了要问人家要找的钱,做菜的时候竟然把土豆皮也放进去了,明明已经吃过饭,还经常问瀚歌饿不饿,是不是该做饭了。瀚歌只觉得这是姥姥太唠叨了,可在清醒的时候,姥姥知道,她这是有病了。
夏日夜里,姥姥拿着一把蒲扇为瀚歌扇风。瀚歌已经睡着了,姥姥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害怕。她今年已经58岁了,她有时很清醒,可有时却会连上一分钟做过什么都忘了。她知道,这就是人们说的,老年痴呆症。
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到了后期严重的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认识,甚至连自己的大小便都难以自理!她要怎么办?瀚歌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他来照顾自己!可是,瀚歌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姥姥就又开始犯迷糊了
在清醒的时候,姥姥写下了张字条:“找瀚歌的爸爸”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于是在往后的这几天,她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会出去打听,去阳建国呆过的学校,去以前李秋霞的朋友那里,各种能够得到阳建国消息的地方,她都去了,可她不敢一天走太远,她怕自己连回家的路都忘了。
终于打听到阳建国的消息。
瀚歌一睁眼,就是熟悉的香皂味道,虽然是最便宜的那种,可是那种清新是瀚歌永远都忘不掉的。奶奶正坐在镜子前梳着自己的头发,那花白的发丝干涸地像杂乱的枯草,姥姥梳了几下,戴上了那个已经掉漆的发卡。那本来是黑色的,刚买来的时候上面有着闪着光的涂漆,可现在已经是掉成斑驳的模样。
“瀚歌,自己在家好好写作业,姥姥出去一趟。”
“恩!”
她没有坐黄包车,一路走到了阳建国家。
敲了几下门,是许海燕来开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姥姥明白这是阳建国的妻子,于是说:“我是建国的表婶儿,好长时间没见他了,这次顺道儿来看看他。许海燕是没有见过这位表婶儿的,直怪阳建国都没让她见全了他的亲戚。阳建国闻声出来一看是她,立马就要关门,许海燕说你这是什么反应啊自己的表婶都不认识了?愣是把姥姥给拉了进来。
阳建国不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事儿,于是跟许海燕说:“海燕儿,你去买点儿菜,中午咱们在家做着吃,多买点儿啊。”
“行,知道啦,表婶儿你坐啊,我去买菜去了。”
看着许海燕走出房门,姥姥才开口。
“建国”
“叫我阳建国就行。”
“唉”姥姥此刻心里五味杂陈,明明是他负了自己的女儿,可现在自己却要低声下气地来求他,可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
“建国,当初我并不知道你和秋霞的事。如果知道,我是不会同意让她和你——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有了身孕,一个女人,我难道能看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我没有办法,只能给她找个男人!可是她死活都不肯,最后生下孩子,离开家,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她的消息。”
阳建国思忖着她的话,暗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建国,这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到底谁对谁错,也没人再会问了——可是,孩子是没罪地呀!”
“孩子?什么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建国,不管你相不相信,瀚歌——他是你的孩子啊!”
“你说什么?!瀚歌?!”
“对啊,你的儿子,瀚歌!”
“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叫瀚语!你要是没别的事,你就走吧!”说着站起来把家门开开,赶姥姥走。
“建国!我现在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人,是个快要死的人!那孩子还小,他怎么办!你是他爸爸,你难道就不能管管他?!”
“不要说我是他爸爸!我不是!你走吧!”说着就把姥姥推出了门外。
姥姥看着那扇门,就像当年李秋霞一样的痛苦,可她没有绝望,她不能绝望,她必须把瀚歌交到阳建国手里!
阳建国拼命摇着头,这个当年说下的名字,如今再次被提起。他始终不相信那个孩子是自己的,这或许已经由不得他,而是人的一种潜意识,潜意识一直告诉他,李秋霞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知道有多少个男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她没什么好可怜的!自己是无罪的!孩子?!孩子?!怎么可能!
姥姥不肯罢休,又上前去敲门,阳建国不开,她就一直敲,直敲得自己褶皱的老手都变成了青黑的颜色,直敲得手指关节也变得麻木。
阳建国烦躁到极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