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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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录·中-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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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跟各位亲说声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古物这几天又去挂点滴了= =
  右手敲字疼,这几天不敲新的,虽然底稿还有些,但还是想省着点发……
  另外总以为能忙完的事到现在也没忙完,觉得一天天都在瞎忙真的好无力。
  大概会在接下来几章节的作者有话要说里交代以后的固定更文时间。【全靠存稿箱君啦哈哈哈~=w=
  

☆、第68章 卷四 断头崖,枯骨海(六)

  苏提灯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得左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嗓子也痛,身上原本靠不归压制下的痛楚也开始接二连三的反了上来。
  略微动了动脖子,扭了扭头,苏提灯就愣住了,大概他们已经出了这个山洞,兴许也已经到了崖上边了,中间燃着堆篝火,只不过一边是乌椤咬牙切齿的盘腿坐着,恶狠狠的盯着沉瑟。
  沉瑟仍旧是一脸世家公子的风轻云淡,斜靠在一颗大树上,正拿扇子抵着下巴,看远处的天空。
  那么……自己现在躺在……
  「薛掌柜,小生多有得罪,还望……」
  「客气了,」薛黎陷忙不迭把苏提灯扶起来,就开始揉自己早就麻掉的大腿,他刚才是真担心苏提灯的安危,好几次,他俩之间这么近的距离,他听着他的心跳声,突然停了。
  几乎是隔了很久,久到薛黎陷觉得它不会再跳动起来的时候,那心跳声又渐渐小幅度的响了起来。
  他舍不得每一条生命的流逝。
  能活下来,就该值得被人尊敬,无论发生过甚么。
  毕竟活着,本就不易。
  「阿苏!」
  乌椤听到这边的声响,又恶狠狠的冲沉瑟那个方向啐了一口,便一拍地直接跃到苏提灯身边了。
  薛黎陷刚才无聊的时候不是没细细打量过这个男人。
  这个……年轻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在场的几位仍旧都长得很年轻,但身上的一些关于年轮留下来的东西是抹不掉,改不去的。
  比如沉瑟身上的稳重和城府深沉。
  比如苏提灯身上明显与他那张清秀的脸极度不符的冷清薄情,都像是一个看透世事的老人才有的淡然风轻。
  再比如,自己身上多年来跟江湖群熊混迹的匪气与沧桑。
  可乌椤身上,就很干净。
  干净的像是一种很纯的净土上才能养活出的人。
  跟……鸦敷很像。
  是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
  没有甚么对于错,黑与灰之间的东西存在。
  跟他解释了,也解释不清,他也无法理解中原人所存在的世界观。
  简单的活法,反而更轻松。
  原本在洞里,薛黎陷以为是潭水映的乌椤的眼睛发蓝,此刻出来一看,才发现他的眼睛真的是带点蓝,不明显,灰暗暗的,只不过每次在笑起来的那时候,那蓝色好像都能更蓝一些似的。
  同样,这乌椤肤色也很白,头发简简单单在脑后束了,垂了个五彩丝带,身上也几乎是破破烂烂的五彩布包起来的,裸露出的肌肤上,能看到一些纹身的图腾。
  最独特的还是他那双手,白白净净的,可是一动手就自动五彩缤纷了。
  莫非,类似中原金刚罩一类的秘法?他刚才不是戴了副手套?
  不过这小子龟息倒是很厉害,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甚么年岁,前途不可估量啊……
  「你怎么也来了?」苏提灯下意识的一手搭在薛黎陷横在外边还没收回来的腿上,薛黎陷一愣,貌似不让自己走的节奏?
  这家伙,在搞甚么……
  「鬼笙把我族里好几个长老给骗走啦!我就一路追着来看了看,然后在他们老巢那里窝了好几天,没想到碰上你啦!阿苏,我还以为你早在南疆那里死掉了呢!这些年都去哪儿了?!」说着便有扑上来的架势。
  薛黎陷也傻眼了,这乌椤,长得女里女气的,却偏偏是个浑厚的嗓音,这便算了,说话却是个小孩子的腔调……欸?!
  薛黎陷疼的猛收了下腿,正好拦着扑过来的乌椤,身手倒是灵活,未沾地就又立马弹开了,接着转身第二次投怀送抱……
  苏提灯有些急的冲沉瑟看了眼,却发现那人早就收了扇子当先走了。
  「乌兄……有甚么事我们马车……呃,我们路上再谈,苏提灯他身上有伤,也经不起你这么热情的欢迎重回人世。」
  薛黎陷伸手拦了下乌椤,乌椤委委屈屈的收手了,还有些不甘心的冲崖下边看了看。
  苏提灯在薛的搀扶下站起来,冷笑道,「进去被困了几天也没找着路,还是不死心?」
  「可是有阿苏在就不一样了嘛!」
  「小生长得像是冤大头的模样?」苏提灯面色不善的瞥了他一眼,乌椤就老老实实噤声了。
  薛黎陷此刻也有些着急,这沉瑟,难不成是以前杀手做惯了,就这么喜欢独来独往,还是有甚么别的目的,真就把苏提灯这么撩在这儿了?
  还是仍旧要坚持甚么他和苏提灯不是一伙的狗屁理论?
  苏提灯看了眼自己手上匆匆再度包扎起来的伤口,刚拿好灯笼,就被薛黎陷半勒半架着往前赶去了。
  薛黎陷这一路也是心惊,一方面暗叹沉瑟的轻功如此之诡异,竟然找不见了,一方面要担心既得架得住苏提灯,又别触碰到他后背上的伤,因此也是小心翼翼。
  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终于换到了闹市,薛黎陷还未等左右四顾一番沉瑟到底去哪儿了,就听见苏提灯淡淡道,「找最豪华的酒馆进就对了。」
  薛黎陷一寻思,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於是带着苏和乌椤就去了。
  果不其然,有小厮说已经预定好客栈了,三间,钱也已经付了,但是那位白衣服的爷似乎很匆忙又走了。
  薛黎陷起先听到三间的时候还愣了下,一听下文又明白了。只是他想不通沉瑟真就这么放心?
  先把苏送到了房间里,薛黎陷让乌椤照看下,自己去买点上好的药回来,毕竟他是很糙,苏提灯可就不一样了。
  还好在这边有正渊盟分部的一些店铺,薛黎陷捏了捏眉心,不然这药钱从哪儿找也是一大难。
  随手从街边墙角上抹了点灰蹭在脸上,薛黎陷挑着僻静的小路往一家熟识的青楼赶去——正渊盟里,他的三娘,琦叁叁琦大美人的店铺。
  *******
  等着薛黎陷置办好了一切,打算赶回酒馆去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多余了。
  前面不远处的拐角小巷子里,他不仅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还听到了一阵及其压抑的低咳声。
  泠泠月下,沉瑟的眉头紧蹙,他的怀里抱了好几件锦衣华服,当然,还有上好的药铺里,和自己手里的药盒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一阵压抑又持续的咳嗽声过去后,沉瑟对着手里重新染血的帕子愣了愣,随后面无表情的用力碎了,便继续往酒馆那个方向奔去了。
  薛黎陷被那抹瞬间混到夜色里的残影晃了晃神,好似,他刚才看到沉瑟是略微勾了勾嘴角的。
  有点庆幸的那种笑。
  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沉瑟和苏提灯身上有一种共性。
  一种苟且活下来的共性。
  就像是那天他们出事的夜里,苏提灯在冷月下勾起那抹艳丽无双的冷笑,不让人觉得他虚浮,只让人觉得他是一只鬼魅,把守鬼门关的牛头马面打了个瞌睡,阎罗殿里的判官也不小心顿了一笔,多拖了点划痕,便让他侥幸从鬼门关里溜了出来,重返人间的那种危险。
  沉瑟亦如是。
  只不过……沉瑟那个若有似无的笑容里,似乎是带了点满足的。
  苏提灯却没有,他有的,只是冷清。
  *******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你今后不可再度习武,安养身心修身养性才是正道。经脉断了尚无完续之法,你本身就已中毒,又何苦执意要赴南疆?」
  「在下……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事关师门,滋事重大,作为晚生,若连师门都护不住,何有颜面立足?」
  「年轻人啊……你不懂……」
  「若晚辈执意要去,能剩下……多少活头?」
  「不出十年。你现在若是就医治,兴许还有好的一天,可……可若是耽误了,华佗在世也难啊。」
  「晚辈一战江湖成名,树大也自然招风。可是,若要以牺牲武功为代价,那么……还是算了吧。」
  「那你就没有为爱你的人考虑过?在他们眼里,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晚辈是个杀手,杀手,又岂会有感情?」
  那空山老禅夜如今,沉瑟轻轻推开苏提灯的房门,毫不犹豫的把乌椤扔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去,尔后在那寂静的榻边默不作声的坐下。
  也是执意赴了南疆,遇见了一位比华佗还要神的小家伙。
  「我可以治你。一定能治好你。治不好你,我的命你拿去。」
  「这个世界上求我杀人的人无数,在我的眼里,人命都是有价格的。可你的命,不值钱。」
  「哈,」冷清的少年从一开始就冷清,红唇轻启连说出来的话都极其薄情,「在南疆求我救人的人也无数,我却是第一次想要主动救人,你当……我会是白救你的吗?」
  「你多大?」沉瑟讶异,一个还不及自己腹部的小屁孩,到底哪来的这么狂妄的语气。
  「你想活吗?」夜色里,一身白衣坐在房顶上的少年淡漠的望着中原的方向,似是在回答沉瑟,又像是在反问自己。
  *******
  沉瑟从苏提灯那一身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袖里搜出了几截黑蜡,尔后把他往木桶里一放,也不试水温了,劈头盖脸的倒了三四盒药粉进去,面无表情道,「疼也忍着。」
  苏提灯有些失神的趴在桶壁,盯着桌子上那黑蜡幽幽的光彩看着,尔后无声笑了笑。
  「还有脸笑?」沉瑟气结,「我刚才是真想杀了你。见到你第一眼能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的时候!」
  「你又何苦这么沉不住气。」苏提灯揉了揉眉心,这药熬过头刻钟也就麻木了,便察觉不到疼了。
  可不知是不是叫沉瑟气的,自己竟觉得些许苦腥味儿从嘴里泛了出来。
  两人相继沉默了会儿,苏提灯才猛然醒悟,这腥味是沉瑟那一巴掌造成的。
  未及抬眼怒瞪下沉瑟,就觉得脖子再度被人掐紧了,沉瑟的面容有些难过,又有些恍惚,「苏提灯,你说当初我在南疆就杀了你,是不是,就没有今日这许多事端了?」
  「沉瑟……」
  「还记得,我原先质问过你,到底是谁让这盘烂局开启的吗?」
  「……」
  「你到现在,还坚持这个答案,是人心?」
  「……是。」苏提灯费力的开口,双眼却一直盯着沉瑟。
  沉瑟收了手,有些筋疲力尽的倒坐回一旁的桌子上,苦涩的笑了笑。
  苏提灯,如果我死了,换谁来护着你?你所以为会找到的那个人,又当真能找得到?
  当初还是小小少年的你,告诉我说,你找到他,你就收手,你只是想知道那个人长做甚么样子,到底有多好,凭甚么就叫她念念不忘。
  可你又知不知道,冥冥之中,造化之境,多少不可得,多少变化数?
  你心思九曲,慧若琉璃,一颗玲珑剔透的心钻研得透彻蛊阵,习得了变化之格,奇门遁甲,可怎么,偏偏也是要这样执拗的性子,老一辈子的恩怨,让它过去不就得了吗?
  到底是为甚么,偏偏要一个结果?
  「你便敢保证结果一定是好的?」沉瑟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出来。
  「我从未失手过。」苏提灯淡然。
  月娘的命握在他手里,他,输不得。
  如果……他所执意要求的这个结果不是好的,那么,一定就还未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明天都有更。上午十点。

☆、第69章 卷四 断头崖,枯骨海(七)

  重新置办了一辆马车后,呆在马车里的是乌沉苏三人,驾车的仍旧是薛黎陷。
  因了苏提灯身上伤口太多,薛黎陷也不敢让马儿跑的太快。
  这一天日头正旺,沉瑟却舍得出来了,换薛黎陷进去,他来驾车。
  薛黎陷对此表示受宠若惊,比如说这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已让他觉得沉瑟是绝对的臭脾气,臭到不行的那种,而苏提灯却恰恰有把沉瑟分分钟逼到暴走边缘的特殊技巧。
  沉瑟也是懒得再看苏提灯那副冷清嘴脸,加之一个南疆来的小屁孩在一旁冷嘲热讽,才出来透透气的。
  他无法明确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样了。
  动怒是他当初中毒之后,最动不得的一种情绪,所以说造化有时候也挺好玩,故意挑着人的弱点往死里狠整。那些毒最后被苏提灯驱出来后,他的武功反而更精尽许多。
  倒是前阵子,他替苏提灯操劳鬼市的时候,有一天夜里突然就咯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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