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格拉底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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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格拉底吃早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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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理论上,它也算得上另外一种能证实你是存在着的方式—但是,事实上却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情况:在一整夜的这段时间之内,或许你既没有在思考也没有在做梦。在这些情况之下,就引发了一个有关于你是否存在的难题:假如思考暗示着存在的话,那么当你不再思考的时候,你还是存在的吗?这是一个在本书最后一章中我将会去讨论的问题,而在这里你所清楚知道的是:至少在白天,你是存在的。
  将哲学放回到恰当的出发点,笛卡儿在哲学中引发了这一次飞跃。而一旦你身在清晨的时间段当中,不管你当时的脾气有多坏,你都在经历着一种无形但却特别的遭遇—你拥有存在着的意识,你拥有自己在此处的意识。看起来,这是一个有希望的开端,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想法,但它所面对的却是无情的事实。以它为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紧随其后。而在有关于如何对待其确定性这个问题上,笛卡儿却产生了一点不确定性:现在,你是醒着的,你拥有意识,而且你也是存在着的,但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呢?
  保持醒着和有意识的状态,是你与生俱来的一种“本领”。在这里,“本领”这个词语的确切含义是—你能够连贯地思维,能够对事物做出推论。但是,仅仅因为你是“醒着”的,这是否自动意味着你的理智就正在工作着呢?或许,感觉并不会总是保持在那样的状态之中—让你的大脑进入状态,就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但是,假如说你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当时的光线条件,你的理智是否也开始了它的工作呢?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因为人可以同时处于有意识和疯狂的两种状态之中,而有意识和有理智并不总是一起出现的。早晨的时候,你不仅仅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知道自己正在沿着正常的轨道来进行思考,这就是一件令人颇感愉悦的事情。
  比方说,你从睡梦中开始逐渐变得有意识起来。虽然你可能正在质疑着自己的存在,但这个过程正好证实了这件事情的正确性。你开始对你窗子之外的交通状况变得有意识起来:或者是一台风钻正好开始加入这一首“街头大合唱”;或者是垃圾车正从旁边经过,其间夹杂的玻璃杯打碎的声音。因为对这些噪音感到烦闷不已,所以你再次躲回到自己的枕头中间去了。此时,在笛卡儿出生150年之后才出现的哲学家伊曼纽尔?康德,坐在了你的床尾之上。他将立刻开始对你提出挑战—他之所以变得广为人知,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位有名的失眠症患者,还因为他有戴着睡帽穿着睡衣彻夜工作的怪癖—对于你的反应是否是理性的,他有着毫无疑问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与苏格拉底吃早餐 第一章(3)
看着你试图把自己藏在棉被下面去躲避现实,康德将会争论说,在醒着的状态之下,你认为车辆通行的声音是一种噪音,但这最多也只不过是一种感知而已,你并不一定需要做出一个理性的判断。而且,你的理由可能是你自己的确依然非常困倦。正因为如此,你怎么知道这种你所听到的噪音真的就是噪音,而不是你在愠怒之下的一种反应呢?你伸手拉过棉被的这个举动,是康德所称之为“纯粹理性”—对于万事万物都适用的一种普遍真理—的行为,还是只不过出于懒惰和逃避的个人反应呢?
  你或许会想象出这样的一种状态:你居住的那条街道上的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对这种噪音愤懑不已。但是,即便你真的对你的邻居们进行了调查,而且他们也都一致认为,你们这条街道早上的交通状况真的令人感到头疼,在康德看来这依然不是一个能够令人打消疑虑的答案。他所正在寻找的不是一种完全根据经验或者*选择所得出的真实,而是一种更加持久的东西—纯粹理性,它又一次被提起—对于任何的阐释、个体或者集体来说,这种东西都在它们之上、超越它们或在它们之前,它的本质在于反映真实。假如你因此认为康德是不切实际的、教条主义的或者是过度严苛了,那么你唯一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醒自己可能犯了“膜拜确定性”的毛病,即对于一件事情,百分之百的人都相信它是真实的。但是,或许百分之百的人都是被它给迷惑了。对于某些事情普遍的信仰,并不等于普遍的真实。而康德的做法正好与哥白尼的做法完全一致,后者是位波兰科学家,他在1514年证实了地球绕着太阳旋转。虽然在那个年代,所有的人都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事实上所有的人都错了。
  毫无疑问的是,和其他的很多事情—诞生、死亡以及完成婚姻大事,这里只枚举了少数几个例子—不同,睡眠是哲学中有关醒来的争议之地。即便是它的确为“你是存在的”这一论点提供了坚实的支持,但它依然不能够为你的感知提供令人信赖的支撑。而且,就在醒来这种状态在很大的程度上减轻了你的疑问(笛卡儿认为)的同时,它立刻就被一个新任务给取代了—它需要去证明你在早晨所感受到的第一件事情,它拥有坚实的意义(康德认为)。
  这一天才刚刚开始,而你已经进行了一次非常具有哲学性的测验。而且,假如哲学对于这些问题是以如此深入的程度来进行思考的,那么它或许就不是哲学而是宗教了。事实上,在理解醒来的这个问题上,它对很多宗教起到了最大的辅助作用。跟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样,醒来这个动作,在一个比较浅的层次上,结束了生与死之间的关系。睡去就像是死亡,而醒来则像是一次又一次的新生。然而,这种关系并不仅仅具备隐喻性的含义,因为当你睡去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你其实并不能够保证自己还能够再一次醒来。
  设想一下,假如基督教中没有耶稣,那么它其实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但假如说只有耶稣而没有耶稣复活的话—他曾断言:在被罗马士兵们钉死在十字架上3天之后,他将从坟墓中复活过来—那么耶稣的存在,其实也并不具备多大的意义。直言不讳地来说,基督教其实就是一种有关醒来的宗教。抛开所有覆盖其身上的神秘之处,它所深信不疑并按照字面意义上来说就是:死亡,只不过是一种沉睡。而且,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假如你能够正确地度过自己一生的话,那么当你死后再次醒来之时,你将身处天堂之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与苏格拉底吃早餐 第一章(4)
众所周知的“复活”是一种平凡的奇迹,超然但是琐屑,虽受到祝福但却陈腐不堪。在20世纪中期,英国一位艺术家斯坦利?斯宾塞①,创作了一副以“复活”为名的画作。这是一幅机敏稚拙的图画,它为“复活”这一主题焕发了新的光彩。这幅画的内容描述了英国一个乡村里的人们从自己的坟墓中走出,穿着睡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就好像他们只不过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这幅画做了与基督教同样的事情:它将死亡当成是一种没有威胁性的间隔状态,而不再让死亡变成是一种引人恐慌的事情。只要你曾经说出过自己的期待,你就能够期待着自己有机会在天堂里醒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假如在基督教中是如此强调“再度觉醒”的话,那在一定程度上它的职责就是消除掉其他的可能选项。也就是说,当你睡去之后,你就将不能够再次醒来了。在这后面的一种观点之中,与其说死亡就像是睡去,而你也将会从中再次醒来,不如说睡去意味着死亡。从此之后,你将无法再次醒来。有趣的是,在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行诗中,他曾经将睡去比喻为是“死神的心腹”。乍看上去,莎士比亚是以一种非常保守的隐喻性方式将睡去与死亡相比较,但仔细思量的话,莎士比亚所说的睡去就不仅仅像是死亡,而是“死神的心腹”—这就意味着:睡去是死亡的克隆版本;或者以最好的方式来看待它的话,也只不过是将它视为一个黑暗的使者,而你对其将会充满着战战兢兢的敬重。他暗示说,睡去是一件充满风险的事情。因为,与死亡之后醒来然后再进入死亡的生活相比,更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你再也不会醒来了。在莎士比亚写作这首十四行诗的16世纪90年代晚期,人们的平均寿命大约是30岁,而且当时婴儿的死亡率也比今天要高出很多。
  因此不必大惊小怪,即便身处21世纪,当你醒来之后,在偶尔碰到这个让你不安的被称之为“睡去”的陌生人时,你或许依然会觉得不可思议,并有稍许的安慰甚至是感激的心情。而且,假如说基督教得益于对于睡去所蕴含的恐惧的话,那么基督教思考的是:为什么醒来的时间如此令人感到快乐?*教也是如此思考,但其实对此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虽然醒来由人的生理节奏来决定,但从心理学上来讲,醒来还受某些事物或者某些人的影响。我们熟睡并且没有意识的这个事实意味着:醒来与我们对自己失去控制的、令人感到厌恶的感觉有关。醒来是发生在我们的身上,而不是我们使它产生。因此,这样一个被拯救之后重新回到有意识状态的时刻,很容易就会被归功于神力的介入。就好像是有一位天使站在你的身后,把你从冥府里使劲儿拉上来一般。
  当然,“冥府”的内涵更多是来自异教徒,而不是基督教本身所蕴藏的含义。但是事实上,基督教也并不反对从异教徒的仪式所蕴藏的感情型力量中获得好处—虽然基督教会声称与此毫无瓜葛。毕竟,假如你希望能够创立一种新的宗教的话,你肯定希望这种宗教本身能够拥有尽可能多的象征性含义,而且他们还应该宣称,这些内涵全是源于它自身的。而从创始阶段开始,基督教就是神秘力量的一个避风港,它将耶稣的复活和这个世界醒来进入春天联系在了一起。例如,我们早就知道,复活节就吸收了一个现在仍存在的“异教徒”们的节日,它以“春之仪式”或者“地球之歌”来庆祝白天时间的变长。并不是说宗教捡起了巫术所遗漏的东西,以其信仰的光芒改变了迷信的黑暗统治—宗教的故事常常是这样讲述的,事实上,是宗教和巫术合为一体,它吸收或者说包容了巫术的元素,并从中获得有关“苏醒”的力量。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形成了一种充满活力的混合物—世界开始咆哮着不眠不休、冰块解冻、植物开始萌芽,而整个宇宙的节奏也与这世界重新进入光明那最为庄严的一幕交融在了一起。而从我们个人微不足道的层面上来说,在我们的枕头之上,以每日为单位,仅仅是通过醒来,我们就重演了一年才发生一次的这超自然的一幕。

与苏格拉底吃早餐 第一章(5)
当你认识到真理的真正含义—在很大的程度上依赖于醒来的含义的时候,两种含义的融合会变得更加多彩和紧密,哲学和宗教的基础也是如此。但为了认识到这一点,你没必要成为一个哲学家,因为在日常的习语中,其实就蕴含了有关这个观点可靠性的线索。例如,“认识真理” (waking up to the truth)、“我的眼睛是睁开的”(my eyes were opened)甚至是“醒来闻一闻咖啡”(wake up and *ell the coffee)。假如说,这些习语已经暗示了醒来和真理在一定程度上是同义词的话,那你就不必非得再去古希腊人那里寻找佐证了。在古希腊人那里,你将会发现,表达真理的词汇是“aletheia”,而在英语中,这个词语的对应词是“lethargy”(没有生机)。但是,希腊词语的表达方式是“a…letheia”而不是“letheia”—这意味着,真理是没有生机的对立面。而假如你是醒着(waking up)的话,什么又是没有生气(lethargy)的对立面呢?真理就是甩开被褥,保持醒来的状态,而且从一种确定无疑的意义上来说,当你醒着的时候,你最是你自己,而你也很难“掩耳盗铃”地装扮出醒来的样子。
  然而,这一点却很容易被遗忘掉。并不仅仅是因为当你想要去看到或者听到真理的时候,你必须要去保持醒来的状态—这或许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真理本身除了是一种醒来的方式之外,别无其他含义。为什么事实是这样的?走近第三位哲学家黑格尔,他将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思路。
  作为19世纪早期的一位德国哲学家,黑格尔的著述出现在康德生活的年代之后不久。他也对耶稣在死亡之后复活这件事十分感兴趣,而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证明了他所说的“绝对精神”。根据传说,耶稣经历了三个阶段:一开始他活着,接着他死去了。而最终—假如这是一个你愿意相信的传说的话—他又再次诞生了。而且,除非他真的曾经再次诞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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