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掉床头的小夜灯。
黑暗中他的手触到男人凸起的眉骨,沿著略塌的鼻梁,摸到俩片唇瓣。指尖的触感干燥柔软,让人不禁想知道它们尝起来是什麽味道,於是他倾下身,舌尖在男人的唇瓣上试探著舔了一口,并没有什麽味道,为什麽那麽多的人执著於亲吻,难道是因为……他撬开男人的唇瓣,灵活的舌头闯进男人的口腔,好奇地在内壁舔了一圈,而後缠住男人的舌头,吮吸。
杨明抵住他的肩头,嘴巴被弄得酸涩,想闭上嘴巴,又怕误伤到对方。这样僵持著,被迫品尝他人的唾液,舌与舌交缠,唇与唇相叠,呼吸想闻,如此的亲密无间。
一吻完毕,俩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杨明晕红著一张端正的脸,一手扯著沈文静的睡衣领子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是在亲我吗?”
“NO!”沈文静拽了句英文,“我们这是在亲吻。”
沈文静再次俯下身堵住男人不停开合的诱人双唇,对於初尝个中滋味的沈文静来说,男人温热的口腔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杨明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滋味,虽然理智上知道是不合适的,身体却教他放纵享受,舌根被对方吮吸的发麻,更多的唾液分泌出来被对方迫不及待地纳入口中,俩片嘴唇也被吮吸的发麻。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男人饱满的臀部,沈文静与男人口舌交缠的同时,手也迟疑地握上男人的屁股,毫无章法,只凭自己喜好胡乱抓揉,身下的男人却发出一声好听的喘息,似乎变得更加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著紧帖著他的胸膛。
俩人都有些情动,杨明习惯向男人祈求欢愉的身体不知廉耻地往沈文静身上磨蹭,而沈文静则迷恋於男人的臀部,双手托住男人半球形的屁股使劲压往自己的下身,俩只名为雄性的生物沈迷於原始的冲动之中不能知自拔,循著本能俩人的下身快速地磨蹭著,体温在上升,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远离……
☆、(十三)清醒时刻
对於丢脸,杨明曾有过很多次经历。其中最记忆犹新的莫过於小学三年级──也就是他不念书的那年──班主任当著全班同学的面催他交学费这件事。那时候国家还没有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对於已经负担了一个初中生的农民家庭,再供一个孩子上小学实在是勉强。他那时是班里一群孩子的头头,当著众人的面被揭露家庭的拮据让他十分难堪,偏偏他又无从反驳,由於没有交书本费的原因他已经有好长的时间上课和小夥伴合看一本书,他甚至没用过一个崭新的书包,也从没穿过一件崭新的衣裳。那些平时跟著他玩闹的小夥伴看著他被老师揪起来半天没说一句话的怂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而,他则在这些声音中深深埋下了头泪流满面。
这曾是杨明觉得最丢脸的事情,但今天发生的却无疑是比这更让他惭愧万分的事情。俩个男人在一张床上会发生什麽呢?如果是之前杨明会答:睡觉,除了这个还能干吗!?但现在,他深信,俩个欲求不满的雄性生物共躺在一张床上绝对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对方和自己一样湿淋淋的裤裆就是证据。
“大哥……你的条件就是这个?”
沈文静扶额,被一个看起来比他成熟的男人叫大哥的感觉真是五味杂陈,尤其是自己还刚刚隔著裤子跟人家干了一炮的情况下。对方的声音在高潮後有些虚软,这样软绵绵地叫他大哥,生生叫得他心肝一震,难道是想让他就地办了他吗?
“是又怎麽样。你不就是做这个的。”
沈文静懊恼地感觉到和男人相贴的胯间一片黏腻,明显对方也射了,湿乎乎地蹭在他肚子上,这下俩人的澡全白洗了。
听著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杨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时候别人无心的话反而最是伤人。他现在才明白,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但他还是得心甘情愿地承受他人的触摸,不得反抗,因为──他不就是做这个的。
沈文静虽然对他很好,但是在他们之间毕竟有什麽是不一样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明和沈文静已经混得十分熟悉。除了时不时接吻和互相安抚之外,他们始终没有做到最後一步。沈文静一直安慰自己说,毕竟对方是个男人,真要下嘴啃下去也是需要勇气的。不过,以他们现在做那事的激烈程度,估计插入也是早晚的事情。早在互摸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那里有反应,无意中碰到都会让对方激动好久,有一次他故意使坏插进去一只手指,对方几乎立刻就喷了他一手。那里面湿热绵软,一次次勾引诱惑他,他不得不怀疑杨明已经用那里服侍过多少男人。
那个男人此时正在阳光下翻那本旧字典,夫人舒适地趴在他的腿上,他面容平静,有时候沈浸在书中,有时候停下来眺望窗外。被禁锢的生活本应该十分痛苦,但托男人的福,他其实过得还算愉快。走过去,偏过男人的脸,手指摩挲几下他干燥的唇而後倾身含住,对方顺从地任他动作,甚至轻轻回应。一吻结束,沈文静摸摸他的头发,笑著说道,“今天有客人要来,我要出去做一下接待,你乖乖呆在这里,饭菜自会有人送过来。”杨明点头,心里明白,他的这份工作快要做到头了,不知道一切结束後,他是会被放出沈宅,还是会被送回原来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是後者,天知道现在他有多渴望自由的生活,而且他相信凭借他的努力一定可以找到一份清白的工作。
沈文静的未婚妻姜云云小姐是本地有名的地产大亨的女儿,从小长在蜜罐子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脾气也大得狠。既然看中了沈文静,就铁了心要嫁给对方。双方长辈都古板的很,婚前不得见面的规矩她软磨硬泡也只得了一次例外。
隔著老远就看见葡萄架下的茶座上坐了一个粉色的身影,沈文静还没来得及走到对方的跟前,对方甜美的声音就飘了出来,“文静哥哥,这边!”
这是第一次沈文静在清醒的情况下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姜小姐,你成年了麽?”
不能怪他会这麽问,对方是很娇小的女性,一身粉色再加上头上的大蝴蝶结,直让他觉得对方是个未成年,要不然就是故意装纯。
“讨厌,一上来就变向打听人家的年龄。人家今年刚满18啦。”
沈文静退後俩步,好让对方离自己远点。这真是太可怕了,他那天要喝成什麽鬼样子,才会说出要娶这个女人的胡话。而且小姐你才18你这麽著急结婚干吗,不知道不到法定年纪脸结婚证都领不了吗!
毕竟对方是女性,虽然心里不喜欢,沈文静还是礼貌地陪对方周旋。简单一番寒暄之後,沈文静起身送客,将对方打包送给家里的司机先生。站在沈宅门口,身後俩尊雕像奉老爷子的命令礼貌地请小少爷回房间呆著。沈文静领略了一番门口的风光,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却盘算起无数个小心思。
照常和男人在房里吃过晚饭。沈文静没有著急去洗澡,却翻出一个背包,往里面装一些要紧的文件和个人物品。末了,沈文静又拿出一个背包,屏住呼吸盯住墙角的夫人。夫人被他看得汗毛竖起,喵呜一声,逃到了杨明身後。
“你打算离开了吗?”杨明问道。
“没有,怎麽会。”沈文静不自然地笑著说道。
杨明抿紧了唇,犹豫再三还是下定决心请求道,“请带我一起走吧。我保证不会拖後腿,我比你有力气,说不定什麽时候就帮上忙了呢。”
对面男人的眼神满含诚挚的请求,沈文静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他垂下浓密的眼睫,思量片刻後,抬起头一拍男人的肩膀。
他说,“好”。
☆、(十四)脱逃
眼看著婚期越来越近,沈文静优哉游哉的日子也到了头,这婚他铁定是不愿意结的,但他又不愿意与家里的老人正面对上,逼不得已他才想出了偷跑的主意。
说句实话,他原本没想要带上杨明,这本来就只是他个人的事情,男人只不过是突然加进来的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原本应该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地拒绝,但不知怎的,真正面对男人时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愧疚。正是这一丝愧疚作祟,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男人的请求。
不过俩个人也有俩个人的好处,多了一个帮手,沈文静事前的准备相当顺利。等到天色彻底地黑了下来,沈文静拉起厚重的窗帘,俩个人一起糟蹋房间里做工优良的床单被套等物什。夫人仰著滚圆的脑袋看俩个人在房间里搞破坏,向前一扑锋利的爪子钩住床单被杨明连著床单提了起来。
“夫人也要带走吗?”
“当然。”
“我可以带上那本字典吗?”
“当然。……送给你的就是你的。”
杨明笑著道谢。翻出自己来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也不顾忌,当著沈文静的面换上。沈文静看到他裸露的肌肤眼神一暗,翻出双袜子和运动鞋递到杨明的面前。
“今天晚上我们有很多事需要做,你总不能还穿著拖鞋。”
杨明一声不吭地接过来穿上,稍有些挤脚,但还可以忍受。
“这是我最大的一双鞋了,怎麽样,会不会不合适?”
“还好。”
“那就好。”
一切准备就绪,俩个人躺在没了被套的被芯上休息。杨明躺在沈文静的身旁,双眼放空看著顶上的天花板,明天过後,他不知道又会身处何地,偌大的城市自己认识的人却寥寥无几,没有一寸自己的地方,没有一个等待自己的人。此时此地,他才意识到,对於这座城市,对於小红小绿,乃至对於沈文静,他都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自己的位置,那麽他一生也只能是个过客。
沈文静的房间在三楼,三楼说高不高,离地面也有十几米的距离,跳下去不死也得残疾。万幸的是,家里的人对他毕竟没什麽大的戒心,只安排人在门口轮班守著,这才留给沈文静可乘之机。老爷子年纪大了睡得晚,沈文静等到凌晨才叫醒一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杨明。
把送给杨明的字典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又将团成一团的夫人塞进另一个背包交给杨明。俩人乘著夜色,从阳台上,靠著自制的绳索滑到了地面。
沈文静站在阳台上握著被单制成的绳索,风一吹俩根腿都是抖的,杨明早先一步滑了下去,正在地面上仰著头往上看,不知怎麽沈文静就是不想再杨明的面前丢脸,把心一横,带著手套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放。
偏偏这个时候,对面的小楼上传来一阵嘈杂,沈文浩不愧是沈文静的克星,这麽晚了还没睡,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借著夜色往外面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己弟弟住的那屋的阳台上怎麽还吊著个人呢,该不会小偷什麽的吧。
沈文静一看计划已经败露,胆怯什麽的都抛到了一边,动作迅速地拉著杨明闯进了黑暗里,俩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沈宅铁质的围墙边上。这个时候沈文静已经差不多力竭,杨明看著越来越近的人影十分焦急,如果被捉住的话,沈文静自然不会有什麽问题,他自己一定没什麽好果子吃。
想到此处,杨明一把将沈文静托上围栏,末了,扎了个马步蹲在他下边。
“踩著我的肩膀,快上去!”
沈文静喘了口气,看了男人宽厚的肩膀一眼,踏上去一发力翻了过去。
杨明三俩下过了围墙,过大的动作颠得包里的夫人直闹腾。
“接下来怎麽办?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没关系。”沈文静确认了一下方位,牵住杨明的手,俩个人在黑暗中没命的奔跑。穿过一条窄巷,沈文静停下来歇了口气,那里刚好停著辆车,看见他们俩个过来按了几下喇叭。沈文静松了口气,依然牵著男人的手,上了那俩毫不起眼的出租车。
出租车开出去好远,司机突然回了一下头,“你真是太不厚道了,多一个人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害我还以为看错了。怎麽样,不介绍一下吗?”
“不厚道的人是你才对吧!停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开这种车过来,你存心想让我再被老爷子找回去!”
“你这样说学长好伤心。”
沈文静忍不住破口大骂,“安暮生,你给我差不多一点,都毕业这麽多年了,还学长学长的也不嫌恶心。”
正在专心开车的安暮生淡淡一笑,“都毕业这麽多年了,学弟还是这麽冷淡。”
一边完全插不上话的杨明拘束地坐在车内,肾上腺素正在减退,车上的冷气开得太足了点,冻得他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更糟糕的是,一坐上车他就觉得天旋地转,车内的气味拼命地往鼻子钻,胃里也难受地揪成一团。
“你的朋友他没事吧?”安暮生率先注意到男人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