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说的。
花溪听见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叹息,一阵怅然若失。
她自幼跟着老庄主莫城,莫承待子严苛,花溪耳濡目染,庄主逝后,她更是尽忠尽责的跟着莫言欢,对他好像是凶了点,花溪转念一想,一庄之主怎容他儿戏?她对莫言欢更多的是守护和敬佩,却不知现在的酸楚又是如何而来。
段衍生自见了纳兰红裳,原以为自己经过几年的炼心早已淡漠了这段感情,忘了这个人,可当她亲眼站在自己面前,昔日的情分浮在心底,段衍生听到自己心墙崩塌的声音。分隔五年,再一相见,仍是不可避免的动了情。她清减了许多,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如当初那般,五年了,还是没能原谅自己吗?或许,这一世都难以携手共度了吗?她说,只有国仇家恨,再无其他,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纳兰红裳,裳儿,我们是真的不能吗。。。。。
几人各有所思,转眼间,已到了机关门。
机关门背靠砚山气势雄浑,间或云雾缭绕,壮丽,透着迷离之美。
“家主已在庆元斋备下洗风宴,诸位这里请。”
早就听闻机关门先祖尤擅机关数术,岂不料这机关门真可称得上是步步玄机,若不是注意到领头的男子脚下生风,一路踩得五行八卦步,段衍生如论如何也想不到司徒正名谨慎至斯!
莫言欢与段衍生相视一望,不知这司徒正名是怎样的人物?同为绣云七子,护卫苍生,各司其职,七人相见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除却段衍生二人是幼年相识,其余五人,就像是掩映在湖底的莲花,偶尔见得湖面生了涟漪,真容实在是难以窥破。
一阵悠扬的埙声传来,气势沉稳,杀伐果断。段衍生不由得心生赞叹。这埙吹的甚好!再去细听,埙声戛然而止。
花丛里走出一人,紫衣华贵,气宇轩昂。
“远来是客,正名今日有幸竟得二位登门拜访。”司徒正名一身紫衣,看不出神情,机关门门主向来是心思沉稳之人,由此观之,此话不假。若莫言欢是头顶的日,那毫无疑问,司徒正名俨然就是那长空孤寂里相携相伴的一轮明月了。有月的清冷,少了分皎洁。退一万步说,两人都是世间的美男子。
段衍生转身望去,心中只道,司徒旋有三子,司徒正名能击败两位兄长,断然不是浪得虚名,侥幸为之。这一身的气度,纵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影响吧。
段衍生看向对方时,司徒正名也在暗中打量着她。惊世之名,整个云桑传的沸沸扬扬,形容均是赞誉,对于这个得民心的绣云七君子之首,说不好奇倒也没有。段衍生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白衣锦绣,流云纹作底,有青竹环绕,更衬得身形挺拔,玉树临风。腰间挂着通灵白玉,有微弱的光散出来。当真是是一块极好的美玉!司徒正名恍惚觉得段衍生不应该是凡世之人。
“诸位,请吧。”
所谓的洗风宴不过是司徒正名试探他二人的一个借口,了生无趣,莫言欢独自退了出来,也好散散酒气。
“嗯?花溪。你在那里做什么?”莫言欢此时微醺,觉得眼前的花溪好像和往日有些不同。
花溪头也不回。“练剑!”
“哦?那本公子陪你一起可好?”说着一招擒拿手抢过门府护卫的铁剑舞了起来。
花前月下,弥漫的俱是柔和的光。
花溪招招犀利,只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痛打一通。她说不清现在对莫言欢的感觉,只觉得这人太可气。花溪以前心里想的就是铸剑,还有本本分分的完成老庄主的交托。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莫言欢的那张脸总是冒出来。花溪隐约觉得不安。就像现在,她明明的躲着这人,一抬头,又是那张脸。这让她很是不快。
莫言欢起式温和,见招拆招,行云流水间透着一股美感,花溪来势凶猛,一开始他以为和在山庄一样是在考验他的武功,几招下来,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他又顾忌一不小心伤了花溪,只好顺着她的剑式舞了起来。
花溪看着这人只守不攻,衣衫也被剑气刮破,一时恼怒,“不练了!”一阵风似的回了厢房。
莫言欢此时酒醒,望着花溪离去的方向,一脸的迷茫。对月思故人,也不知他和越凉醇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那样的女子,莫言欢不禁有些沉醉。
入夜。月色皎洁,寂静无声。
段衍生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锁了满怀心事。
“红裳不要你举世无双,你是我的阿生就够我欢喜了。”
“阿裳,山棱水消,日月黯淡,你要知道,我心上刻得那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若有一日我会离开你,你待如何?”
“我段衍生自问不输于人,你会离开,定是我不够好。但于你,天下已再没像我这样好的人了。你会离开,我怎能舍得你走?”
“阿生,此生不相负可好?”
温言暖语,柔和了年少的情意。“好。”
这天就像孩子一样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朗月,现下乌云密布,风声猎猎。
雨打窗棂打落了片片枯叶,秋风乍起,叶子打着旋不肯归入尘埃。离别送往,奈何尘埃落定。一道惊雷闪过,若是破败,有人会心疼,那隐忍的悲伤,又是为了谁?
“阿生。。。。”美人泣泪,几经婉转。
“红裳,我是女子你便不喜吗?”少年一问,竟是透着苍凉。女子身形一顿,心伤欲绝,“此生你我不相负,该是个梦吧。。。。。”
“呵呵,何为禁忌?这世间升斗小民尚能为情折腰,纳兰红裳,我一腔赤诚,何以两两情生凭空化为一场梦?你对我,当真要这样薄情?”
“阿生,我的阿生,终究不是我的。。。。。良人罢。”
“终究不是。。。。到头来,终究不是吗?终究要舍弃吗。。。。。”
年少之人为情所困,多是热烈。一朝梦醒,一朝清醒,局势早已不能掌握。做不到不相负,那便两两相欠吧。。。。。
晚来风入梦,不知有恨否。
段衍生醒来时,心口疼的厉害。自她决然离去,五年了。这里已经成了旧疾。一夜宿梦,段衍生多少有些疲惫。
☆、第4章 相思堡影煞居心
自上官凌死于机关门暗器消魂,时日已有一月。
这一月里,广善山庄与问情教结下仇怨。南振衣一道绝杀令搅得岭南不太平,问情教教主慕容问情常年游览名山大川,神龙见首不见尾,纵是如此,教中还有左右护法,这两位护法也不是好相与的。单单是左护法步黎,成名江湖二十载,一身修为霸道蛮横,光是那一手破浪剑法就令人生寒。
步黎早年行走江湖,和南凛衣同为青年一派的各中翘楚。二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南凛衣一剑误伤步黎,断其左臂。步黎愤恨之下,投入问情教,修习问情教独门心法,重塑修为。南凛衣引咎退出江湖。这也是今日武林人士一口咬定是步黎杀害南凛衣的原因。再说这右护法雷傲,一柄双戟开山破石,有万夫之勇。死在他戟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问情教教众遍布岭南,每天都有不知死活的人来叫嚣,被人欺到门上,步黎怎能容?力斩三人于剑下,依旧是他惯用的穿心剑诀。步黎横眉冷指,“广善山庄说步某杀了你们庄主,步某倒要问问南振衣那小儿,你当南凛衣那厮是死人,站着不动教人穿肠吗!”语气不逊,显然是动了真怒。
南凛衣断臂之仇他尚未上门去报,如今人死了,一道绝杀令竟是弄了些武林败类来找他的晦气。步黎很愤怒。除了自己和醇儿那丫头却又想不出江湖中人有谁有能力和动机杀了南凛衣。想当初,如果没有那一剑,他和那南老头还是至交吧。步黎摇摇头,人都死了,还想什么呢?捋着长长的胡须转身离开。
再说这相思堡和机关门之事。上官凌死了,堡主上官撤几乎把整个江湖给翻了。上官撤只有一个弟弟,现在死于非命,无疑是狠狠地扇了相思堡一个耳光,让他心痛难耐,生了恨意。同是七子,他是再冲动也不会一怒之下和机关门撕破脸,司徒正名此人,他了解不多,但能以庶子身份接管机关门,想是也辱没不了七子的声誉,机关门门主素来是谨慎之人,明目张胆的把消魂放在人前,这样的伎俩,司徒正名做不出,他上官撤也不是傻子。背后之人,意在搅乱江湖。
上官撤沉了眼眸,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何人玩的把戏!
相思堡扬言机关门门主两日之内拿不出交代,此事难休。表面看来剑拔弩张,暗地里,是司徒正名相约上官撤密谈。当然,这其中也有段、莫两人出了一份力。
凌晚忠深夜而归,带着一身伤。此行,危险重重。隐世城随行二十一个好手,都折在影煞楼天伦手上。天伦,影煞楼十大尊主,位列之一。潜伏暗杀的本领在十尊主里首屈一指。
“公子,凌叔来信了。”段衍生抬眸,接过阿轩手里的信,“凌叔受伤了?”
阿轩点头,见公子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凌叔武功在我兄弟之上,江湖阅历丰富,不知是何人能将他打伤?”段衍生将信递给他,“是萧天伦。”萧天伦,影煞楼大尊主。
阿昂看的急切,“果真是影煞楼有问题吗。。。。。”阿轩细细看着,信上说,影煞楼最近有异动,十尊主半数倾出,要杀两人。这第一人就是问情教护法步黎,第二人你道是谁?竟是绣云七子中的焚琴仙子云偿!云偿掌管焚琴阁,素来不与人结怨,就不知是谁要取她的性命?真是大手笔!
隐世城折了数十好手,还探得一个消息。广善山庄的葬礼,机关门的确是派了人前去吊唁,只是人没有活着到达山庄,林山五莽就是窥破了华武功杀人的一幕,才引来追杀。华武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盗来机关门的消魂。如此,上官凌之死的确与影煞楼有关。
司徒正名放下茶盏,一脸正色,“说起来,令弟之死仍是有我机关门的过失。”
“江湖生乱,现在人人都以为你我不和,上官辙行事磊落,凌儿若真是机关门所杀,恐怕你我现在就不是在这饮茶了。”上官辙将茶一饮而尽,“我就是一个粗鄙之人,是非还是分得清的,凌儿之死,段城主答应今日给我一个说法,她的面子,我给。就不知现在她人在何处?”
司徒正名正要开口,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令弟之死,堡主只怕要找影煞楼才能问个清楚!”说话的人正是段衍生。
上官撤起身,眼神锋利如刀。“是影煞楼下的手?”
“华武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盗取消魂,如今华武功已死,至于是谁杀了令弟,还是影煞楼最清楚。”段衍生为自己倒上杯茶,打量了在座的两人,“况且,华武功不过是影煞楼里的小角色,诸位可知,影煞楼的刀现在是伸向哪里?”
“云偿,步黎。”段衍生轻轻吐出这四个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敌暗我明,最怕敌人不出手。
上官撤冷哼一声,“影煞楼好大的胃口!”司徒正名问道;“十尊主出了几人?”
段衍生说:“半数。”
影煞楼敢对云偿下手,摆明了就是无视绣云七子在江湖上的势力,段衍生猜想,这影煞楼背后定有权贵支撑。或许,还有大野心,大图谋。
事关重大,几人谋定后动。商议好是由,既然一切矛头指向影煞楼,就先从这影煞楼查起。
焚琴阁,想来是要走上一趟了。
莫言欢毛遂自荐,提议前往问情教,众人也无异议,这事也就这样定下来。由段衍生将消息带往焚琴阁,步黎那里,莫言欢亲自探寻,连同广善山庄一事,还需有人当面开解。这人,是莫言欢,再适合不过。
几人就此告别,不再细表。
焚琴阁远在不叶山,相隔千里。段衍生一早便准备行装启程,昨夜遇上大雨耽搁了半日,好容易晴了,是再也不能拖延了,延误了时机 ,恐怕焚琴阁不妙。
段衍生对于影煞楼杀步黎的做法还能理解,南振衣以半座山庄作饵,有心之人寻了美人图请影煞楼出手也并无可能。可为何要取云偿的性命呢,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段衍生想起江湖人对云偿的评价,“云舞霓裳,仙子云偿”不禁轻声笑了出来。笑意很浅,看在人眼里,也是一暖。
阿昂眼尖,问,“公子因何发笑?”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她家公子,能有现在很是不易。他倒是乐见公子每天都能开心的笑。阿轩问,“公子可是想到有趣的事了?”
段衍生不答反问,“轩昂认为这世间何为美,何为善?”
阿昂一头雾水,张口就答:“公子这样就是美,就是善。”
段衍生又是一笑,只这笑里的无奈太深太重,“阿轩,说说你的见解吧”
阿轩坐在马背上,抬头望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