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錤h…Q的意思,说我只是希望入党,又怕入党后不自由。最后我发言,谈了谈解放前后的思想活动和自己的认识,也作了些自我批评。一九五零年一月下旬接到通知,已被西城区委批准入党。和我同时被批准入党的还有W…B、D…H。好像Y…J也在那个时候被批准的。当时党组织还没有公开,公开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把党员和后备党员名单写在大红纸上公布在学校礼堂门前。
我是在一九四九年九月,也就是在门头沟的西山煤矿度过暑假回到学校后,提出入党申请的。随后被安排进了一个市委办的业余党员训练班,学习党章和《论共产党员修养》,每个星期日听一次大报告。北师的学员,既有学生,也有老师,一共十几个人,现在只记得好像有年轻的国文老师Zh…J和艺术老师Sh…N。作大报告的人中,只记得一位是聂真同志。
在我的一生中,入党是迈出的决定性一步,这一步决定了其后几十年所走的道路。回首过去,觉得自己尚无愧于那次支部大会。现在也只有在和曾经共同度过那可爱年代的老同学的通信中,做这样令人神往的回忆了。
我的儿子是在五年前读大学时入党的,表现尚好。我满腔热诚地期望年轾一代中国共产党人能够经受住当前国际国内各种斗争的考验,把我们党几代人开创的伟大事业继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思绪万千,信笔写到这里,您当然不会见笑。
祝您
全家愉快
魏朽
1990年元旦
1949年的故事(老同学通信)之七
W…Y同学
一九四九年四月,学校组织过一次去八达岭长城的旅行,组织过一次去门头沟参观煤矿。您好像都没有参加。
去八达岭长城旅行是凭生第一次。坐火车,在居庸关站下车,然后步行爬山到长城脚下。当时的八达岭到处是光秃秃的,看不到几棵树,也看不到灌木丛,草也不多。奇怪的是,在爬山的途中曾见到几十丈外的山坳里有一棵碗口粗细歪歪扭扭的小树,居然印在了记忆中,一直留存到现在。上山的路并不太陡,可都是羊肠小道,很窄,宽不过二、三尺,路面全是风化形成的碎石渣,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滚到山沟里去。路上遇到的老乡告诉我们,要小心,附近的山沟里还有地雷,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死尸。据说人民解放军歼灭傅作义部队一部的关沟战役就在附近进行的,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当时这一段长城还很破,好像从明代重建以来,几百年再没有修过。那一天阳光明媚,没有风,同学们玩得十分欢快。
门头沟的煤矿有许多家,记得当时最大的一家叫“中英矿”,据说是英资;其次一家,也就是我们参观的这家,记得叫“西山矿”,是国营的,似乎是刚刚没收的国民党官僚资本家的;再小一些的一家,记得叫“四维矿”,是民族资本私营的;再有就是散散落落的一些“小窑”,这些“小窑”,没有任何机械设备,不仅手工开采,而且靠矿工把煤一筐一筐由井下背上地面,全是小窑主私营的。
这次参观,只剩下几件各自孤立的事情还留在记忆里。一件事情是参观工人宿舍。据当时得知,那时煤矿上的工人分为“外工”和“内工”。井上的工人和井下操纵机器的工人,叫“内工”,是固定工人,当地有家。井下的采煤工叫“外工”,是临时工或季节工,流动性大,多数在当地没有家,住集体宿舍。我们参观的是外工的宿舍,这些宿舍一排一排地建在小山似的煤堆旁边,出门就是煤堆。这些宿舍既像房子又像棚子,比房子差,比棚子又坚固耐久一些。里边又潮湿又阴暗,有很大霉味,柱子好像就是井下支撑过巷道的坑木,还残留着一些斑剥的树皮,有的地方长着一些菌类。看到几位正在休息的矿工,他们都是脸色青黄,头发又长又乱,脸上还有些蹭上的黑灰没有洗净。每个人的床头都堆着一、两袋、两、三袋面粉,大概是代替钞票存放,应付通货膨胀吧!解放前长期物价飞涨的苦头,让人们吃怕了,解放初期虽然“金元券”兑成了人民币,通货膨胀还没有完全抑制住。所以发了工资赶快就换成实物,早就成了习惯。带着我们参观的人介绍,解放前,工人是勉强糊口,现在要好多了。从穿着上,从外表上看,(也仅能从这些方面看)内工的生活显然比外工好。当时刚学了一点革命道理,参观一下,了解一下工人解放前怎么受压迫受剥削,受到了一些现实教育。
二是下到矿井下面的感受。按解放前的“规矩”,矿井不仅不准女人下去,而且连井口也不准接近。我们是第一次破了这个“规矩”,男女同学都可以下井。那是一座竖井,先乘“电梯”重直下到井底,再步行穿过一条横向巷道,到达掌子面(采煤现场)。掌子面在地面下几百米深处,看到一组工人,有的坐在地上侧着身子抡镐刨煤,有的往筐里装,有的往不远处停着的轨道车上运。背筐运煤的工人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一位工人告诉我:他个子小,运煤不用太弯腰。看到那孩子用力背煤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几乎掉了出来。掌子面都很低,估算高不过四尺左右,最前沿恐怕也就有三尺。铺着铁轨的巷道稍高一点,我走在里面有时还碰头。巷道宽不超过六、七尺,两边是一根挨一根的坑木支撑着。走在坑道里边,让人觉得心里蹩闷,呼吸不畅,还有一种恐惧感:这要是冒了顶(顶子上的石块掉下来),连跑都没处跑。记得以后一九五零年六、七月间毕业前夕,同学们背着行李卷,乘坐一艘五百吨装货的轮船去大连参观,自己是平生笫一次坐船,当船行驶到渤海中央四外看不到陆地的时候,也曾感到害怕:这要是一出事,跑都没处跑。
三是,参观过程中走了一段比较长的路,是在铁道上行进。D…H和我走在了一起,相互议论了一下这次参观受到的教育,他忽然对我说:“我们觉得你不错,要求进步,有正义感,你参加民青(*青年联盟)吧!”当时我已经知道,他们有组织,当然是进步组织。所谓“他们”,也就是D…H说的“我们”,是当时“先锋社”的那些骨干同学。我说:“好!”回到学校就用活页纸写了个申请,主要内容是自己的简历和家庭,一共不过二、三百字。随后就参加了小组会。五月份,好像在师大参加了一个大会,印象是新*主义青年团北京市委成立大会,以后民青盟员就都转成了新青团(新*主义青年团)员。参加民青后没有几天,J…Q对我说,所以要发展我,是因为我在宿舍里说了几句公道话。D…H说的“有正义感”,也是从这几句公道话得出来的结论。这件事情需要从同学们组织社团说起。
北京和平解放协议一公布,城门一开,我就和两、三位同乡(学生,不在同一学校)一块出城回家了,大约三个星期后才回学校。新的校长Y…G,带同几个干部接管学校,同学们最初的庆祝解放活动、组织社团等等,我都没有赶上。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已经有了五、六个学生社团,可是经常组织活动(专题讨论、学唱革命歌曲、出墙报等等)的,只有先锋社。社团中先锋社最大,估计至少有一半同学参加,其他社团人数都很少。当时觉得学校陌生了,同学也陌生了。自己是个喜欢标新立异不愿随大流的人,不想去参加别人已经组织起来的社团,于是和当时已经“落伍”也感到寂寞的Q…T、J…Q搞了个学习社。这些社团,现在能记起来的,除了学习社以外,只有先锋社和求是社。求是社是W…Ch、L…Zh两位同学组织的,记不清是否还有其他同学,占了一间大房子,可没见他们搞过什么活动。L…Zh是一位正派、耿直、认死理的人,非常固执,S…P戏称他是五百里地不换肩――死杠头。平时言语不多,和人争论问题也是一板一眼的说话,从不着急脸红,即使受到别人嘲弄,也不急不火。W…Ch是位缺乏昂扬向上精神,缺乏自信自强精神的人,有些自私,经常以“人贫志短,马瘦毛长”这句口头禅自况。他和我在初中时就是同级不同班的同学,考入这个学校是请他的同班功课最好的一位同学当的“枪手”。其实他的功课不错,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考取。一次作文,大概是哀哀怨怨的,也使用了他那句口头禅,结果让X…S老师在评语中批评缺乏志气。从W…Ch和L…Zh的言谈中可以发现,他们组织求是社是出于对先锋社不服气,L…Zh可能觉得有些过去自己不屑与之为伍的人,今天反倒趾高气昂成了进步先锋。W…Ch可能出于忌妒。一天,在宿舍里,有W…Ch、J…Q和我三个人,是否还有别的同学,记不清了。W…Ch自言自语嘟嘟囔囔地说些对火炬社不三不四的话,J…Q是火炬社的骨干分子,不愿意搭腔,大概顾虑吵起来被人说不团结同学。我是中间的,听不过去了,就批评W…Ch:“你也搞,人家也搞,你搞你的,人家搞人家的,搞的好不好可以比,你干什么总数落人家!”W…Ch自知理短,一时语塞。说我有正义感,就是从这里来的。
祝
全家愉快
魏朽
1990年元月24日。 最好的txt下载网
夕阳朝晖之一—怪异女孩
这是用虚构的情节、虚构的时空和并不存在的人物,演义的一段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和年轻人没有什么分别,老年人的爱情生活同样动人心魄,充满着激情。在这个故事里,只有两个主角:他和她。
他是一位102岁的老人,在人的平均期望寿命不过80岁左右的今天,当然是比较少见的了。不过更少见的是,他的健康状况和60岁时,也就是和40多年前相比,似乎毫无变化。没有驼背,走路仍然昂首阔步,快慢自如;头发浓密花白,脸色红润,皱纹不多,老年斑很少;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特别是头脑清楚,执笔照常,文词犀利,一如当年。
每天早晨7点到8点,他要离家出去散步一个小时,时间、路线都是固定的。一般在7点50分的时候要从附近一所小学校的门前经过,看着孩子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走进校门的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是一项乐趣,他的嘴角总要浮起一丝微笑。今天他又散步来到这里。
“请问,先生是廖田畛教授吗?”突然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拦在他的面前,扬头问他。
多少年来,在这一带散步,常有些中学生、小学生和他打招呼、交谈几句,可是没有一个孩子像这个女孩这样让他感到那么惊诧。别的孩子总是先称呼一声老爷爷,用来标明自己的小孩子身份,也表示小孩子对一位老年人的尊重。可是这个女孩不同,她对自己的问话,用的完全是成年人的口吻,甚至像是和自己年龄接近的老年人口吻。不仅如此,她说话时的神气、语音、语调,既显得十分稚嫩,又让人觉得成人味道十足,而且和自己曾经日思夜念的一个人是那样的相像。“啊!我就是廖田畛,有什么事情吗?小朋友。”他和蔼地回答了女孩的问话,又反问了一句。
“我叫紫栩,是这个学校四年级学生。再有10分钟就要上课了,今天没有时间。我想约您在星期日早晨7点50分在那个亭子里见见面,说说多年以前的一件事情。您看可以吗?”说着,用手指了指马路右边花园中的一座凉亭。
他想,这个孩子大概只有9岁或者10岁,要约见一位102岁的老人谈“多年”以前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人到这个年纪,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象,可能分不清了,这倒也不奇怪。于是说了一句:“小朋友,请你再说一遍,我有些耳背。”说着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这位自称叫紫栩的小学生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又重复说了一遍。
孩子的笑容多么像她啊!他心头一震,竟一时呆住了,怔怔地像被哪位神仙用定身法定在了那里。他自己表示同意,紫栩道别转身离去,一概浑然未觉。
这个星期日,他在6点30分就出来了,比平日提前半小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散步,而是直接来到那座凉亭附近,一边等候紫栩,一边有意无意地活动着四肢。他不断地东望望,西望望,担心紫栩来到这里找不到自己。这里距凉亭不过四、五十步,四周没有任何遮挡,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想做做气功,可是脑子总是乱糟糟的,不能入静;他想打打太极拳,精神也不能集中,不是错了套路,就是动作中失去平衡,几次还差一点摔倒。他这样神不守舍是有原由的,紫栩这孩子的出现,使他的精神受到一次巨大冲击。已经两天两夜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把自己关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