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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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 紫禁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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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看着容若的眼睛,心念一动。阿谀奉承的人他见多了,朝堂上的大臣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毫无作为。他玄烨有定海济世之怀,可惜曲高和寡。没想到在这个阴暗的深坑里,竟从一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期许,甚至钦慕!
  “你待朕的情谊,朕记下了。”玄烨道,“朕会珍惜你的。”
  “恩。”
  他是英明的君主,他愿做他的臣子,一生追随。
  一天的狩猎终于结束,玄烨回到晾鹰台上。
  皇上安然无恙,春风得意,臣子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已是夜幕来临,篝火映照着战士们的面庞。皇上按照战士们收获的多少给予了奖励。这其中,玄烨和容若都不是收获最多的。率性而为,尽兴即归,这次狩猎,玄烨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容若。
  大臣们总爱以臣子的心胸去揣度帝王的气度,以为帝王该当第一,丢了荣誉不迁怒已是万幸。明白君王大志的人,只有容若一人。
  隔着火光,君臣二人望着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藩

  那次狩猎后,容若便开始准备殿试。不料临近考试,突然患了寒疾,未能参加。下一次的殿试还要等三年。人生苦短,君王有意,臣子有心,无奈天意弄人,前些日子对玄烨的承诺,已然要延迟兑现了。
  晓榻茶烟揽鬓丝,万春园里误春期。
  谁知江上题名日,虚拟兰成射策时。
  紫陌无游非隔面,玉阶有梦镇愁眉。
  漳滨强对新红杏,一夜东风感旧知。
  玄烨误会了,殿试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容若。过了几个月,他才知道容若没参加殿试是因为高烧不起。这天,玄烨招了容若入宫。
  容若到宫中的时候正在早朝,他便在上书房等他。
  “混账,气死朕了。”随着声音,容若看到玄烨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随的太监吓得腰板都不敢直起来。
  容若走过去,玄烨也朝他走来,一副盛怒的样子道:“吴三桂上疏自请撤藩,料朕不敢吗?三藩仗着天高皇帝远,飞扬跋扈,朕早就想撤了。一个撤、二个撤,以为朕没了他们就不行?”
  换了一口气,玄烨又道:“满朝文武没一个敢站出来与吴三桂作对的。说什么万一激怒吴三桂使起兵造反,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什么他们操心了大半辈子都是想社稷安稳,全无半点儿私心,鞠躬尽瘁都是为了朕,为了朕的江山。呵,朕还真该颁给他们个尽忠报国奖!”
  玄烨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容若根本插不上嘴,连请安都省了。
  容若道:“吴三桂拥兵自重,他未必有功成身退之心,自请撤藩恐怕是个幌子。可奴才认为,要想国家长治久安,撤藩是必须的。”
  玄烨点头道:“恩。自从除了鳌拜,三藩就成了朕最担忧的问题,你所说正合我意。云
  南地偏,又多有战祸,吴三桂仗着云南多事料定朕不敢动他。碍于平南王上疏请辞,他不得不向表明态度,以免朕怀疑他的忠心。借此,他也想试探朕的态度。若朕不允,他必以为朝廷无法与之抗衡,招兵买马大举出师指日可待。若朕允了,那便是逼得他反。吴三桂蓄谋已久,今日彻亦反,不彻亦反。”
  “既然如此,不若从其所请,为先发制人之计。”
  “对!朕正是这么想的。”玄烨拉着容若走到一张红木腾龙椅旁,推他坐下,“坐着说。”
  玄烨隔了红木小条几坐在容若旁边,道:“朕没想到还是有人站在朕这边的。只可惜你还没有功名,朕就缺少一个陈词赞成撤藩的大臣。”
  “其实阿玛跟奴才提过,当初太宗皇帝入关,政局不稳,不得已借助三藩的力量。可自古割据为祸,当引以为戒。”
  “哦?”玄烨眉毛一挑,“他赞同撤藩?为何今日早朝时他不提出呢?”
  “大概阿玛有他的顾虑吧。”
  容若这么说,玄烨也没有追根究底。无非不知道圣意如何,怕犯了忌讳。八岁登基,臣子们的心态玄烨早已了如指掌。只要君臣互利,何须拘此小节?须懂得御臣之术,这其中的平衡还不容打破。
  “容若。”玄烨唤他,“三年后的殿试,你会参加吗?”
  “奴才不会再错过机会了。”
  “好。不要让朕失望啊!”玄烨缓缓道,“朕需要你在朕身边为朕出主意。”玄烨看着远处,神情孤独而落寞。
  “皇上。”容若轻唤。他端起条几上的茶碗,递过给玄烨,“别太操劳了。”
  茶水还冒着热气,浅淡的茶烟缭绕在容若和玄烨之间。玄烨接过茶碗,抬眼时对上容若盈盈关切的眼神,忽然心下一软。和容若在一起很舒服,仿佛长途跋涉后终于卸下所有行礼,专心致志地享受春风拂面的温柔。
  十一月,吴三桂起兵云南,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正式反清。
  乾清门,朝堂上。
  索额图进言:“臣早说过,撤藩必定引起吴三桂兵变。 吴三桂镇守云南已久,其藩属甲兵不下万余,加上绿旗兵、投诚兵,战斗力不可小觑。若与清军交战,百姓将陷入水生火热中,实在不宜兴兵。”
  道:“臣以为,不如取消撤藩的决定。”
  明珠呵斥:“君无戏言,岂可儿戏!”
  大臣争论纷纷,朝堂乱做一团,玄烨憋了一肚子火,终于爆发:“朕让你们来是想对策,不是听你们争吵!一个个儿平时主意不是很多吗?就没人拿出个平藩之策吗?”
  索额图道:“依臣看,都是明珠、莫洛等人力主撤藩触怒了吴三桂。不如诛了此等奸人,提着他们的头去与吴三桂谈判,就说皇上只是受了奸人蒙蔽。”
  明珠听得,脸色一变。
  玄烨喝道:“混账!朕这么容易受蒙蔽吗?撤藩是朕的主意,难不成要诛了朕?”
  “臣失言!”索额图跪地,吓出一身冷汗。
  岂有此理!
  臣子们还在窃窃私语,康熙盛怒:“退朝!”
  大臣们陆续走出乾清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
  “我就说嘛,皇上还太年轻,早晚惹出乱子。”
  “当初鳌大人不赞成皇上亲政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话说不得,莫被当成了鳌拜的余党。”
  上书房。
  “小贵子,出去听到些什么?”玄烨坐在案旁喝了口茶。
  “奴才不敢说。”
  “赦你无罪,快说。”
  小贵子忐忑道:“他们说吴三桂惹不起。”
  “长他人志气!还说什么?”
  “回皇上,他们还说皇上您太年轻,不懂事儿,惹恼了吴三桂,都是自找的。”
  “啪!”玄烨把茶杯狠狠砸到案上,渗出的水打湿了旁边的兵书。
  “皇上息怒,不是奴才说的。”小贵子慌忙跪倒。
  玄烨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皇上去哪儿。”小贵子小心翼翼地跟上来。
  “朕要出宫!”
  慈宁宫。
  太皇太后与皇后坐在窗边下棋。窗框的镂花影子映在两人脸上,斑斑驳驳,清清淡淡。皇后赫舍里氏容貌姣好,太皇太后神态慈祥。
  “皇后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陪哀家下棋?”太皇太后右手拿着一枚白子,盯着棋盘,思量如何处置棋子。
  “臣妾这不是怕老祖宗你闷嘛。”皇后留意棋盘。
  “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还不是为了三藩的事,好久都没到臣妾这方来了。”
  “原来是皇后你闷了啊。”太皇太后打趣。
  “老祖宗你就别拿臣妾取乐了。”皇后落了一子。
  太皇太后对小太监道:“小平子,你去看看,皇上这会儿在干嘛。”
  小平子立刻上前,躬身道:“回老祖宗,奴才刚从上书房过来,皇上为了吴三桂的事儿正发火呢。”
  “发火?”太皇太后扬眉道,“皇后你去劝劝。我那孙儿就是性子急,这个时候总是需要人在身边陪伴的。”
  小平子道:“回老祖宗,皇后娘娘,皇上出宫去了。”
  “出宫?去哪儿了?”
  明府。
  “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玄烨道,“明珠,容若在不在?”
  “在书房。”
  “朕去找他。”
  “臣带路。”明珠躬身,心里七上八下的。
  玄烨进了书房,见明珠在房外逗留,索性掩了门。
  容若连忙起身迎驾。
  玄烨在一张紫藤椅上坐下,容若递了碗热茶给他,道:“皇上一脸愠色,可有何事烦心?”依旧是温润入心的嗓音。
  “还能有啥事儿?朕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臣子,一见形势不对,立刻推卸责任。朕撤藩,逼得吴三桂造反,他们就逮着说个没完。”
  “吴三桂起兵,战火一起,朝廷从此多事,百姓辛苦。”一字一句出自容若嘴里,忧自心中,“奴才担心皇上,思量了一晚,有些定计,不知道能不能帮到皇上。”他说得忐忑,因为没有把握,却望为他分担。
  “是吗?朕也做了一些部署。”玄烨笑道,“说来听听。”
  容若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玄烨认真听着,时而蹙眉,时而点头。两人的计策一拍即合,互为补助。
  容若面容憔悴,下眼睑发肿,定是一宿没睡。
  玄烨看在眼里,心下感动。他看着认真说话的容若,却已经没有在听他说了些什么。眼前之人双眉颦颦,眼波杳杳,时不时望着他,眼睛里照出了他的脸!
  “恩,朕心里有计划了。”玄烨忽然起身。
  他缓步走到容若书案旁。砚中墨汁尤新,旁边有一首小词,玄烨拿起来,眉毛一挑,问道:“你作的?”
  “恩。昨夜朗月当空,一时所感便写了这阙。”
  玄烨吟道:“明月,明月。曾照个人离别。玉壶红泪相偎,还似当年夜来。来夜,来夜。肯把清辉重借。”
  是思人,思的还是个女子。一丝怒色划过玄烨的眉梢,他放下词,不作任何评价,道:“朕还要做平藩部署,这就回宫。”
  容若送玄烨出门,玄烨径直离去,不理会他。
  明珠看出了玄烨的不悦,问容若:“你跟皇上说了什么?怎么把皇上惹得气冲冲的?”
  “没事儿,皇上只是与儿商讨平藩对策。”
  明珠道:“商量对策?皇上有这么多大臣,要商量还怕没人?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不要以为皇上现下对你亲近就得意忘形。圣意难测,保不准下一刻就要了你的小命。”
  “阿玛您多虑了,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明珠叹道:“你还不了解帝王心。”
  第二天早朝,玄烨下旨:“今吴三桂已反,荆州乃咽喉要地,关系最重。著前锋统领硕岱,带每佐领前锋一名,兼程前往,保守荆州,以固军民之心。并进据常德,以遏贼势。”
  没有人再有异议。
  平定天下,终究是要靠自己的。
  退朝后玄烨回到上书房,在书案前刚坐下,见平日案上放的香炉不见了,大发雷霆:“小贵子!谁动了朕的香炉!”
  小贵子胆战心惊“爬”到玄烨身边:“奴才拿去清洗了。”
  玄烨怒道:“谁允许你乱动的?不怕脑袋搬家?”
  “奴才该死!奴才马上去取回。”小贵子慌慌忙忙跑出门去。平日他拿走香炉清洗皇上是默许的,但他深谙君王喜怒无常,哪敢还嘴?
  不一会儿,小贵子捧着一个兽形香炉进来,恭恭敬敬递给玄烨。
  香炉在手把玩儿,玄烨顿时觉得安心。这两天他太劳累常不能入眠,这熏香的味道可缓解疲惫,便爱不释手了。不喜欢的时候尚可不必在意,喜欢了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任何人碰不得。
  当日,太皇太后召见了容若,扯了些闲话家常。
  玄烨午睡刚醒,听得容若入宫,便招了他来寝宫。
  玄烨屏退了太监侍婢,坐在床边,对容若道:“你可知朕昨晚未眠。”
  容若道:“皇上还在为三藩的事儿烦恼吗?”
  “不。是为了你。”
  容若望着玄烨,不解,好一会儿没说话。
  玄烨拍了拍身旁的龙床,道:“你过来,坐这儿。”
  “奴才不敢。”
  “朕叫你坐你就坐,有什么不敢的!”
  容若依言坐下,玄烨望着他,道:“朕读过你的词,知道你在思念一个女子。朕听说,你有一个表妹,从小青梅竹马,可她几年前入宫了。如今她是朕的妃子,你却仍对她念念不忘,将朕置于何地?朕心里很不舒服。”
  容若啪地一声跪下:“皇上误会了,奴才与表妹之间只有兄妹的情谊。那阙词,只是单纯地感叹古人罢了。”
  玄烨扶他重新坐好,伸手抚摸他的脸:“容若啊,你要朕怎么说你才好呢?动不动就‘奴才奴才’的,朕从没有把你当作奴才。”
  容若忐忑地看着玄烨,玄烨手上的温度从脸传至心底,他有些不知所措。
  “朕想了一晚,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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