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卫琴绷紧唇角,冷冷地蹦出两个字。
“卫琴,你不可以喜欢香宝!”莫离忽然高声道,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卫琴阴郁地看了一眼莫离,“我以为,你会好好保护香宝的。”
“我只是想报仇,我只是想报仇啊!有什么错!”莫离哭喊,满脸泪水。
“要离自己想当英雄,当然要有牺牲”,卫琴缓缓开口,“为了当英雄,他可以舍弃自己的家人,那种人,没有人欠他!”他面无表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莫离一脸的不能接受。
“闭嘴”。卫琴冷冷打断莫离的话,“想要带走香宝,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文种皱眉,显然他十分清楚,当一个人抱定必死的决心之时,这个人的力量会变得有多可怕。
“你真不怕死?”文种收扇负手而立,皱眉道。
“我一无所有。”卫琴扬唇,拔剑出鞘,一身红衣在风里飘飞,极其刺目。
我心下一颤,一无所有吗?所以每次他都以命相搏?
“卫琴不要!”莫离忽然出声,“求你不要插手此事啊!”她看向卫琴,欲言又止。
“但就算是我,也会有想要守护的人。”卫琴后退一步将我紧紧护在身后,冷声道。
文种不再开口,只是挥了挥手,周围的越军已经搭弓上弦,纷纷对准了我们。
“如果这些箭射出,纵使你功夫再好,我们也都会变成马蜂窝了。”站在卫琴身后,我淡淡开口,并没有害怕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那些箭一定不会射出。
“怎么?越王只是要你带回香宝,死活不论么?”我从卫琴背后走出,看着文种道。
文种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香包子还是那么聪明啊”,说着,他转身大声道,“快把你们的箭收起来吧,吓不到咱们香宝姑娘的。”
“可是我猜,你们也不会放我就这么离开啊。”我叹气摇头,真是麻烦呢。
“香宝,君上的确吩咐我们不可伤害于你,可是君夫人也另派出一队人马在找寻你们,如果被他们找到,你们……”莫离急急地开口。
卫琴却丝毫听不进去,冲上前一把将我抱在怀中,退离他们几许,随后挥剑便刺。
我想都没想,抬手便按在了剑锋之上。
卫琴大惊,慌忙收剑。
虽然卫琴收剑很快,但我仍感觉掌心微微一痛。
“你不要命了!”卫琴大喝,一把执起我的手,有些慌乱地查看。
白晰的掌心上已有血珠渗出,我知道如果刚刚不是卫琴收剑够快,我这只手铁定废了。
命运
看着卫琴紧张兮兮地查看我的手,我苦笑,并非是我不要命,如果不阻止他,任由他不看清形势就挥剑硬斗,卫琴未必能带着我冲出这包围,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而且……我也不想卫琴死……
“你们,为何一定要带我回去?” 将手轻轻从卫琴的掌中抽离,我开口。
如今还好带兵的是莫离和文种,如果我能够动之以情,说不定可以说服莫离心甘情愿放我离开。
“送你入吴为妃是吴王指定的谈和条件。”文种摇着羽扇道,只是已没有了那份云淡风轻的痞子模样,如今的文种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在留君醉与我斗嘴抬杆的白衣书生了,家国当前,对他而言,牺牲一个小小的香宝又有何惜?
“吴王夫差指定之人,乃是范将军的未婚妻子,西施。”我看着文种,心下忍不住有些悲哀,想不到今时今日,我竟然必须与范蠡撇清关系才能求得自保,“与我何干?”
文种皱眉,似乎语塞。
“文大夫,莫离”,我看向眼前二人,缓缓开口,“别人不知,你们二人难道不知香宝中所想?难道不知范蠡与香宝有何关联?如今一句失忆,范蠡对我的承诺早已成为前尘往事,如果今日范蠡的未婚妻子果真是我香宝……为了自己所爱的人,那我万死不辞,只是如今连吴王都知晓范蠡的未婚妻子是西施,那又如何指鹿为马,要我变成那无辜的代罪羔羊?”
“香宝……”莫离欲言又止,似有悔意。
“相爱已成陌路,香宝心中之痛又岂是你们所能想像,而如今,你们真要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么?”声音略略扬起,我有些不平静,不吐不快。
“实不相瞒,让你取代西施入吴,是当前为救越国不知已而为之的一步棋。为国牺牲,你做不到?”文种面色凝重,出言相激。
我冷笑,“美人计吗?只可惜我父亲是吴人要离,香宝我未非越人,自然无义务为越国尽忠”,我转而看向莫离,“至于复仇,更是无稽之谈,父亲一生想当英雄,更为之杀妻以全苦肉之计,如今已然如愿,吴王却并无强迫之意,又何须迁怒他人!”
莫离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能接受我的想法与卫琴一样。
“从头至尾,香宝何其无辜,如果有错,皆错在香宝不自量力,为得范蠡青睐,不惜为之瘦身,想变成最美的模样成为他的新娘,可惜……我却因如今这副容貌,而得到成为她人替身的下场……为何你们非要破坏我得之不易的平静?”我一脸的泫然欲泣,呵呵,动之以情嘛,自然要将自己最惨的一面说出来,以博同情分呢。
“香宝……”莫离眼中有泪滑落。
火候差不多了,趁卫琴不备,我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
“香宝!”卫琴和莫离同时轻呼出声。
我微微一笑,反手将剑横在自己面前,“都说红颜祸水,如果我毁了这张祸水的脸,那我从此不就可以逍遥无忧了?”
莫离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激烈的反抗,急得瞪大双眼,眼中不停地掉下泪来,也对,一向我都是随命漂泊,随遇而安的呢。
“可恶,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些放下剑来!”卫琴上前一步便要来夺剑。
“站住!”我后退一步,看着他轻笑,“我脸上多一道疤,你一定不会介意吧。”
“笨蛋,你不想当祸水,我可以每天把你喂得胖胖的,把你变回以前那个胖丫头,千万不要割伤自己!”见我如此,卫琴只得站在原地急道。
“来不及了,这样,比较快。”我狠了狠心,便要举剑划下,虽然我一向怕痛,但只要挨了这一刀便可一劳永逸了。
众人只得瞪大双眼,眼看我就要跟“祸水”这个称呼说拜拜之际,忽然“锵”地一声,我手中的剑被人打掉了。
睁开眼,站在我面前的,是范蠡。
他?西施不是病了么?他怎么会来?
两两相望,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他看着我,那幽黑如深潭的双眸仿佛会溢出血来,那样深沉的痛楚。
范蠡,范蠡,你可还是当初的范蠡?
我……却是回不去了。
范蠡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随即他一把将我推入莫离怀中,转身持剑面对卫琴而立,眼中似有杀意!
“为何要暗杀于我?”范蠡开口,咬牙切齿。
卫琴见我无恙,也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范蠡,却并不答言。
“既然出手,为何又让我活着回来!”范蠡咬牙低吼,似是痛楚。
为何让他活着回来?什么意思?我微微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生不如死么?陷入如今这般两难的境地,他宁可当初死在崖下,便不会有今日的失忆,便不会有李代桃僵之举,便……不会亲手将我送上吴王的床塌……
他,是大将军,心系千万百姓,肩负越国兴衰。
自古情义拿两全呢,我望着那颀长的背影,那宽阔温暖的肩上背负了太多……以至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不理会莫离的轻声询问,我只是垂下眼帘,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那件破衣,就算补上了,也还是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我一向不善于修补……
他……该是想起我了吧。
他……该是记起他亲口许下的诺言了吧。
可是他……也定是不会忘了那些他亲手刻在我心上的伤口吧……
“今日所言,你要牢牢记住,他日倘若后悔,再不可用失忆来搪塞!”在我亲手烧毁那破衣之时,我亲口所说的话呵……
范蠡,你可是后悔了?
“我也后悔当日没有亲眼看着你死去。”卫琴扬唇,眼中杀意尽现。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缠斗在一起,生死难料,却也无可奈何,此时我若开口,定是火上浇油,这两个家伙打起来,现场也没人有胆子冒缺胳膊断腿的危险去劝架。
渐渐地,卫琴似乎略显不支,也难怪,范蠡比他年长,征战经验也比他老道,更何况此时的范蠡满心恨意,一心想致卫琴于死地。
“住手,别伤了卫琴!”莫离大声叫了起来。
我倒是有些吃惊,莫离如何会关心卫琴的安危?
范蠡却是充耳不闻,出手仍是招招致命。
“你不可以伤卫琴,卫琴他是……”
“闭嘴!”卫琴突然咬牙蹦出两个字,阻止了莫离未完的话。
莫离咬了咬唇,满脸泪痕。
乘着卫琴心神不宁的当口,范蠡一剑便直直地刺向卫琴的胸口。
“住手!”我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范蠡持剑的手微微僵住,缓缓回头,他看着我,放下手中的剑。
“放他们走。”范蠡低头半晌,终于道。
“少伯!”文种一愣,大叫道。
“放他们走,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语毕,范蠡回头看我,“走吧。”他轻声道,声音一如以前般温和。
我硬生生地撇开眼神,不再看他,转身走到卫琴身旁,“走吧,去别的地方,我们再建一个小屋,捉野鸡,砍树做桌子椅子,还有……秋千……”抬手拭去他脸上一道细微的血痕,我微笑。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笑容僵在唇边,我抬头看向远处,一队人马正向这里而来,所到一处,扬起一片灰尘。
我心下叹了口气,看来那样的生活只能成为梦想了。
血脉
天突然暗了下来,似是要下雪的模样。
转眼间,那队人马已到面前。
“文大夫好速度,既已经找到西施姑娘,为何不速速带回!”为首的一个将军模样的家伙骑在马上俯视道。
此人我也见过,是那被将士们砍杀的将军,史焦之弟史连,我曾在君夫人的营外看过他好几回,看样子此人定是君夫人的心腹。
如此说来,果真是如文种所说,君夫人另派出的一队人马已经找来了。
“文大夫行事又岂须向你解释?”范蠡冷言相向。
“范将军说笑,史连岂敢,只是我们做臣子的,都必须向主子交待就是了。”史连皮笑肉不笑,看样子比他哥哥强多了。
“只可惜此处并无你所说的西施姑娘!”范蠡将我挡在身后,抬头道。
卫琴也上前一步,将我彻彻底底地挡在身后。
看着眼前并排而立的两人,我乖乖地躲在他们身后,嘿嘿,能躲则躲,能闪则闪,是我的为人的基本原则。
那史连定定地看了卫琴半晌,忽然大斥道,“好个贼人,色胆包大!私自带走王的女人,竟还敢现身,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四周的骑兵纷纷上前,将卫琴困在了中央。
我大惊,惨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