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摇头叹气,气恼的面色紫红。
另一个笑嘻嘻的丢了一颗花生到嘴里,细细嚼着,对他招招手,轻道:“听说咱们要和天下会打仗了,那天下会的探子行踪露了底,据里头人说,神风腿‘聂风’进了城,这多半时候,怕是天下会要来攻城,城主吓得数日都不能合眼呢!抓了这些人算什么,倒时候,天下会的人来了,少不得我们都得陪葬!”
“可是这个说法,他们打仗,只管苦了我们,少顷,哪回打仗,不剥了我们一层皮。”说着,又疑惑,“这天下会当真那么厉害?”
“哼,这是自然,不说其他,单说这‘风云’二字却已叫人闻风丧胆。”
“只是,咱们无双城遍布神州各地的三百分坛,高手如云,还有坐镇的独孤城主,左右独孤兄妹,再者大护法释武尊,城内又有一万精兵,稳如泰山,那天下会怎敢来犯?”
说起来,这无双城到底不是个干软的。
这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擅长无双神指,出手入神,能单指取人性命,可算罕有人能敌;而这左右独孤兄妹,乃是独孤一方手下的两员猛将,正是少城主独孤鸣,独孤千金独孤梦,这独孤鸣专攻无双神腿中的“降龙神腿”,造诣已是不凡;但是若较其妹独孤梦,却差了很多。
这独孤梦,自幼冰雪聪明,虽然天性不爱习武,但因资质极高,无双祖传各样绝学俱都精通,修为可见一般,那套“无双剑法”也是登峰造极,可算剑圣第二,加则,她本就生得美貌无双,心也良善,如此,倒是无双城少有的妙人!
只是,她虽然常劝父兄仁慈,少生杀戮战争,多积德行善,但人终是听不入耳!到今,民怨四起,四下结仇,城危在旦夕!
再有,就是那武功深不可测的大护法“释武尊”,一手佛门绝学“如来神掌”,听说已使得出神人化,人化出神!
如此,却还是惧怕天下会,只因天下会的势力早已超越无双。
沉寂半响,汉子摸摸桌沿,神秘又道,“这里的事,你们那里知道!这日前,城主秘密命释武尊带领独孤鸣兄妹远赴西藏,求见释武尊的师父‘释化上人’,希望释化上人能以西藏武学精义,指点独孤鸣兄妹把无双城祖传武学更上一层楼,推上巅峰。但这话却也不实,据说是少城主被聂风神风腿踢中心腹要害,险些丧命,向着‘释化上人’求仙丹救命呢!哼,他们这一去,这时,城中早已无人,天下会若是得知,自然要有行动,还有,听说前日,早就传下去,命各地的三百多个分坛,急征部分精英回总坛驻守,以防有变。此时,却是极险时啊!”
“这话当真?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任人鱼肉?”
对面的人点头,他左一句听说,又一句据说,但句句在理,并无毛病可挑,那汉子早已吓得面色死灰,想来这几日城中的事,怕是真如此。这如何了得,自己也就罢了,倒时少不得妻儿一同命丧!
“要我说,咱们也非姓的独孤,无双城就是一统天下,得了那样残暴的主子,咱们也休想有好日子过活,倒不如让天下会的人占了去,你自瞧瞧,那天荫城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咱们过的什么日子?苛捐杂税,上一层下一层,层层薄皮,大旱水涝年份亦是不变,可那天下会莫说总坛,就是分坛,每年还有百万银子赈灾救济的!少说,比咱们活的像人。再若论这凶残暴戾,天下到了谁的手里都是一样,那雄霸帮主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了得,但却也是知道体察民情,知会民意的!”
“这倒也是。”
汉子说了几句,见有侍卫穿着的人进来,也就不说了。
店里安静的两个苍蝇叫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就听那几位扯着嗓子嚷东喊西,“这个聂风,让大爷捉到,定要剥了他的皮,食其肉,饮起血!”
另一个冷道:“少他妈吹牛屁,说这话也不知道害臊!忍耐着吧!日子还长着呢!”
“哼!”一拍桌子,也干巴巴的喝酒!
“杨真,去查查我们天下会探子的据点,看能不能联系上风少爷。”
“是,少爷。”
秦霜回身进屋,杨真插上门闩。
“还有,给那汉子些银子,让他多找几个人,把那话给我传遍无双城!再有,就传说雄霸帮主有言:但凡投向天下会的,我们一律亲待如己!各自少生杀戮!”秦霜坐定,面色如常,“到时,无双城势必大乱!再者,乘着乱,把‘倾城之恋’这一绝世剑招散出去,多引些江湖人进来,他们抢夺,我们坐观!”
“可是,少爷,那些江湖人难缠,会不会妨碍我们的事?”
“无妨,既是为了剑招前来,势必一众武痴,他们只求无上武学修为,不管江山谁主!且,咱们天下会的事,他们怎敢来犯?再者,这‘倾城之恋’,有或没有,还不一定。我们先乱了无双城再说!”
“属下遵命!”
“还有,飞书天下会,让师父派兵截击独孤一方从各省抽调来的授兵。”
“是。”杨真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杨真这边前脚刚走,他便乘着夜色也去了。
所以,杨真回来时,见不着他,便思量着这人又是打算支开自己,独自行动,暗自懊恼!
而秦霜倒是没有杨真想的那样,他只是被一股益世杀气吸引了去。那人,却是个周身盖着重重头蓬、面蒙白中的神秘人,一只戴着银丝手套的手。
而探子来说,天下会的十名探子却正是死于一双银丝手套的手!
他的轻功虽好,但是倘或遇到真正的绝顶高手,势必不敌!
夜色阑珊,荒野在朦朦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死灰的苍白!窸窸窣窣的树叶摇曳,带着一片肃杀之意!这是无双城东郊,不肖半刻,但于荒野密林中,隐约可见一座庙,上书“关圣庙”。
“关圣庙”那场屠杀之后,此地已经少有人来。
秦霜缓缓抬步进去,那神秘人早已不见身影。
庙内黑暗一片,寂静无声,只听“沙沙”声,怕是老鼠在生事!他点了火折子,照亮了些,只见面前约莫有一个人高的关公神像,手持青龙偃月刀,骑着赤免马,神威凛凛,好不慑人!
而这神像与别处不同的是,这神像背部,竟然雕着一个绝色美女的塑像,彼此紧紧的连成一体;那个美女还手持一个玉佩,玉佩,赫然刻着七个字——“为你,我千秋不悔!”
秦霜正好深思,突地觉得背脊发凉,只觉暗中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般!
突地,听见外面脚步声,他一凝,便即刻翻身从后侧门一跃出去。
他才刚出去不远,隐在丛中,便见身后突地惊爆一声,大火染红天际,神像化作飞灰。
“怎么回事?”他一时心惊。
就见于大火之中跳跃出一个灰白身影,那人身手了得,神风一般跨出火海,远离神庙,身子一落定,依仗着大火的光亮,秦霜便清楚瞧见此人相貌,只见他面容俊秀干净,身形修长英挺,神色沉稳凝重,这样玉树临风,姿态飘飘,不是聂风,还能是谁?只是小脸蛋上沾了许多黑灰。
秦霜惊喜,刚要上前去喊,却又停下了。
心道:那神秘人想必是有意引了聂风来,怕是还在暗中也不一定。
自己现在出去,怕生事端!
还是先观察形势,再作打算!只是望着聂风灰白绣袍袖口处那块血迹,便心疼了起来。
为了不被发现,他也没有即刻追上去。
一路寻着脚印,来到一个山洞。
但见洞内漆黑一片,湿凉气只透脊背,一路蛇虫鼠蚁,争抢着过道。
到了里面,亮了些,就见洞深处,石板上正躺着一个打扮妖妖艳艳的漂亮男人,年纪看着倒也不大,额前点着一颗朱砂,衣着暴露,眉梢尽显媚意,动人心魄,他若是个女子,定然能取尽男子心魂精气!
“这个聂风,长得确实诱人!只叫你哥哥我都长流口涎啊!若是能尝过一次,也就不枉此生了!”说着娇笑连连,那卷画像应声而落。
只见他旁边一条婀娜身影走近,身着朴素端庄的姑娘在聂风的画像上流连许久,终是捡起来放好,轻声道:“大哥,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哼!”男子冷笑。
只见那姑娘的脸上赫然有一条明显的红痕,很是刺眼!
就听后面洞门一响,一条黑影进来了。
两人立刻站直,恭恭敬敬道:“姥姥!”
“夜,梦。”那姥姥声音突地响起,“天下会的人来了,我们也开始毕生的使命了!”
“是,姥姥。”叫着夜的男子软声细语的轻道,表情还有些激动。
叫着梦的姑娘却一晃神。
“梦,你要好好利用聂风。”
“可是,姥姥,他是个好人。”
后面的人斩钉截铁地沉应一声,“对于我们来说,世间没有好人坏人,只有‘义薄云天’,守护无双城,是我们的宿命!”
“但是,姥姥,历经千百年,无双城早已不是一个值得我们守护的城,独孤一方凶残暴戾,更不配做无双城的主人。”
“胡说!”
黑影咻地出现,一把掐住梦的脖子,秦霜只见此人满脸赤红,须发及胸,手执却是一柄长逾七尺的——青龙偃月刀!
看似怪异的关公装束,一个铁铮铮的男人!声音却又是女人。
秦霜蓦然吓得一惊,后退几步,脚踩塌了碎石。
“谁?滚出来!”
那姥姥甩开了梦,随即向着他奔来。
秦霜惊得心都要跳出来,就在这时,突地被人拦腰抱起,风一般的急走几步,一猫腰,缩进一方小石洞内。
秦霜却听那人轻声对着他的耳朵轻柔道:“不要出声。”
秦霜见了来人,心下突地无比安定,顺从的点头。那人于忙乱中,深望了他一眼,浓眉一皱,也便放下了他,忽地,那人紧紧当胸抱紧了他,只把自己圈在怀里。
一道气流散出,巨石堵住洞口,他们俨然被一股强劲的真气包围,冰冷异常,却能平复心神,若是叫两人心跳都停顿了,这便是“冰心诀”,能让人的心脉气息俱都隐于无形,心浮气躁者,更是无法发觉他们的存在。
不知多久,外面早已没了动静。
秦霜依旧缩在聂风怀里,一时闻着聂风身上的熟悉气味,顿觉心定。
聂风也松开了他,两人相互望了几眼,秦霜刚要激动的喊声:“风儿!”
谁知那人很是疏离的开腔,还伴有些疑惑!
“姑娘,你哪儿来的?”
“……”
秦霜木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为了行事方便,乔装着女子打扮!
见他不说话,聂风也不问了,抱着他便出了洞,沉声道:“你自回去吧!”
说着,施展轻功,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从来不知道聂风对人也这般冷淡!一时无所适应。
秦霜呆了半天,却瞧见自己衣衫上还沾着风干的血迹,怕是风儿留下的。
回望了山洞一眼,心道:风儿,莫不是知道了什么?叫得那怪人要取他性命?
第 46 章
“风,该吃药了!”
明月姑娘依旧带着面纱,白天她都带着面纱,这时天色尚早,端着药碗进来。
她这姑娘待人疏远而冷淡,但对这个聂风还算亲近,俨然像个姐姐一般。
而她也确实被聂风大上许多!
“劳烦明姐姐了!”
明月带着面纱的面容一笑,放下药碗,欲要拉他起身。
聂风被人从床上拉坐起来,轻轻点头,在床上躺的久了,头沉沉的。
倚靠着枕头,眼睛往旁边去瞟那青衫的男子,一时疑惑,闷声不言。
明月喂他和药,端坐着没动,但眼角却斜了斜,笑道:
“他是杨大哥,昨晚姥姥找我,你又不舒服,便是他一直照顾着你。”
“哦!”
聂风动动唇,没有多说话。
连句谢谢都没有,冷淡的很,也不再去打量那人一眼,就是明月都一时不好意思的对着秦霜笑笑。
昨晚,应付着聂风之后,天色也黑得不见影。
明月只得收拾一住处给秦霜暂且住下。
而一住就是几天,明月姑娘原来却是个大忙人,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聂风,所以,就麻烦秦霜照顾她的风兄弟。
这倒是正合了秦霜的意,乐得住下来!
这老房子里着实古怪,偏僻,没有人烟,却有一个面有红痕的年轻姑娘。
还有一间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房间!
院子里,小猫在踢毽子,一下一下的。
聂风病也好了,正有模有样的教导小南一些基本武学。
聂风似乎不愿意理睬他,还有躲着他的意思。
秦霜原以为聂风认出自己,可是细细一想,却又不像。
那种暗地里打量的神色倒是像在审视一般。难不成以为自己对人明月姑娘动了歪脑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