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才看清它的模样,它似乎是一个软体动物,只是长得过于肥大。估计应该不是什么妖怪,更不可能是溺死小孩魂魄化成的水鬼。
自然界确实有生物出现超级生长的情况,这在科学界是有明确定义的。比如,婆罗洲某条支流中,发现身长超过三十五米的超级水蚺;西伯利亚黑木林区域发现身高超过五米的巨型棕熊。这些生物都是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体形远远超过同类生物的正常指标。
可这条黑乎乎犹如象鼻子一般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义真法师音调平缓地说道:“二十年前,有人在此地沉了一口水柳木的棺材。因为有人告诉他,死后之人以‘极乐棺木’装殓可入极乐世界。三年前,他如期打捞出棺材,发现被浸泡了十七年的‘极乐棺材’居然没有丝毫损坏,擦干表面淤泥后,暗沉的颜色反而更加明亮。因此,他对‘极乐棺材’的传说更是深信不疑。可是打开棺盖时却发现,其中居然栖息着一条巨型水蛭,这人几乎被吓死。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使这条原本不过一指长的水虫能长到如此地步?”
马如龙惊讶地道:“难道是因为‘极乐棺材’?”
“所谓极乐不过是人的一厢情愿罢了,万物皆有轮回,无不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便是真有极乐也不过是眨眼之境,绝非久留之地。生前不留善举,死后凭着一口棺材就能往生极乐,不过是痴人说梦!而水柳棺木其性极其阴寒,无论死活进去都将成鬼,这条水蛭便是如此。如果你们真的需要找‘极乐棺木’,河底现成便有一口。这些成年老柳,还是放它们一马吧。”
原来,义真法师出现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阻止我们的驱魔行动,更是为了保住岸边这些老柳。作为交换条件,他居然给了我们一口现成的“极乐棺材”作为补偿。这当然是再好不过,我们三人暗中对视了一眼,马长珏似乎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水蛭是吸血动物,可能是受到血腥气的刺激,居然从水下跳出水面,却只能是死路一条。即便是义真法师这样的有道高僧,对这种生性凶恶的吸血生物也毫无怜悯之心。于是马如龙将御洗盐掏出遍撒在水蛭身上,片刻之后,它体内的水分便被盐分子吸出,地面潮湿一片,而它的体形也明显缩减不少,随后一把火将这条粗大的怪物烧成灰烬。
马如龙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法师指教。”
义真法师缓缓起身,指着身边碎裂的河岸道:“如果你眼里没有它,它一样看不到你,就像刚才我任由它击打,它却始终无法碰到我。如果和它正面为敌,即便最终胜出,也必是惨胜。”
马如龙低声道:“法师所言极是,弟子谨记。”
义真法师枯槁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道:“代我问巫师太好。”随后口宣佛号转身往林外而去,灯娃看了我们一眼,便跟着师父离开了。后来我们之间多有联系,义真法师身具非常之能,灯娃又是热衷于驱魔的出家人,我们之间的相遇就叫缘分。
“我可什么都没对他说,所有事情都是他预测的。”对义真法师的突然现身,我做了解释。
马如龙只是简单地说道:“一切自知,无须多言。”
第二天,我们找了清淤公司的人,经过一番“河道清理”,在淤泥层里发现了埋藏着的极乐棺材。义真法师并不相信这东西的价值,他觉得这种棺材是大凶之物。但我们只是一帮生意人,目的很简单,就是利益最大化。
没过几天,大款的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中去世,死亡时她嘴巴根本合不拢,可是尸体放入极乐棺材后,只过了一晚的时间,老人痛苦不堪的表情居然变成了微微笑意。虽然作为“嘉宾”的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但我丝毫不觉神奇,相反,后脊梁骨反而一阵阵地发冷。大款却对我们感恩戴德,奉为上宾。这就是最真实的人间百态,我们生于其中,自然就得适应其中的游戏规则。
第八章龙凤双玦
睁开眼却发现刚刚还大亮的白天已经变成了夜晚,而我站在一处地形复杂的山地上,四周黑乎乎的,天上一颗星星没有,寒风阵阵扑面而过,间或一两声夜枭啼鸣,其余再无半点声响。
一龙凤双玦(上)
接下来要说的这个物品,起初没人想到它会是灵异物品,从卖家到买家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古董交易,当然在这场交易中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买家是我父亲。
在我们将主要精力投入灵异物品这行后,父亲几乎就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他负责日渐式微的古董买卖,花钱收入正常的古物,然后再找下家出售。看起来这种模式和灵异物品的销售模式几乎完全相同,两者间的利润相差却是天壤之别。因为手持“凶物”的人唯一想法就是东西能出手就行,价格不重要;而买“凶物”的人则因为物件难寻,开价反而远远高于“行货”,低价买进,高价售出,这就是“鬼头钗”的特点。
父亲这次买入的是一把古剑,他不是以盈利为目的,完全是因为个人爱好。父亲是个兵器迷,上至飞机导弹,下至斧钺钩叉,没他不感兴趣的,这次好不容易被他遇到了一柄明朝著名匠人吴庆宽锻造的龙泉剑,便毫不犹豫地斥资将其拿下。
回到家,父亲在我们面前显摆宝物。长剑出鞘声清越悠远,剑身恰似一泓秋水,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华。我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神兵利器,伸手在剑身上摸了一把,居然能隐隐听见金铁交鸣之响。毫无疑问,这是一柄货真价实的利器。
收到了好东西,父亲心情大好,甚至当着我们挥舞了几下笑道:“这就是独孤九剑。”
父亲挥舞长剑时,屋子里顿时寒气森森,比开空调的制冷效果都要明显。爷爷道:“别在那儿瞎比画了,这剑是有灵气的,出鞘就得沾血。”说罢,取过剑鞘正要收起来,又道,“这是龙凤双剑,你怎么就拿来一把?”
“对方只有一把雄剑,雌剑早就丢失不见了。”父亲道。
爷爷道:“你这是中局了,古玩这行的规矩你不懂吗?明明手上的物品齐全,售出时宁肯低价放出一样,然后再找人把剩下那样给你看,再买可就是价格数十倍地往上翻了。你也不是刚入行,这种当都能上?”
“都是朋友的货,拿东西之前,我说得明明白白,对方打着包票说,如果雌剑出现,他全额退款。”父亲言之凿凿。
“所以你就信了?真要是见到雌剑,你舍得把雄剑给退了?”爷爷眉头越皱越深。
“爸,您信我一次成吗?我在这行好歹也混了二十年,不至于见套就钻吧?”
爷爷没再说什么,但是表情明显不愉快。之后没过两天,便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一个身材瘦弱、衣着破烂的中年人背着长布包裹来到了我家。进屋后,他操着一口唐山话对父亲道:“听说您前些日子收了把古剑?”
爷爷瞪了父亲一眼,回到房间将门重重地关上。父亲满脸通红,讪讪地将那柄龙泉剑取出,摆放在桌子上。
那人道:“找到了,终于让我给找到了。”说罢,解开他随身携带的包裹,只见里面有一把剑身用油纸包裹的长剑。这把剑的剑身、护手、柄脚、钝头和父亲买来的剑一模一样,只是略小一号。他伸手将这柄剑插入剑鞘,护手处卡得严丝合缝,傻子都能看出来两柄剑是一对,这下父亲彻底傻眼了。
对藏家来说,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无价的,所以雌剑的出现应该是好事儿。可对父亲而言,虽然剑完整了,但自己的面子没了,尤其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用古玩圈里一句话形容就是:这蜡可做大了。
可奇怪的是,这人根本没提钱的事儿,丢下剑寒暄了几句,匆匆告辞离开了。
爷爷随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父亲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剑鞘,表情虽然极力忍耐,却依然能看出抑制不住的得意神色。爷爷冷哼了一声道:“别被捡来的便宜冲昏了头脑,你见过古董行里有大方人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老爷子这就是死要面子。”等爷爷出了门,父亲小声和老妈说道。
之后发生的事情又证明了“姜还是老的辣”,爷爷的推测又一次得到了证实。就在父亲得到雌雄双剑的当天夜里,我起床上厕所,迷迷糊糊走出卧室,猛然看见在客厅里站着一个满脸通红、身材高大的怪人。
我立刻吓得浑身僵硬,如果不是这些天“开了眼”,就这一下非把我活活吓死不可。家里的防盗门估计是假冒伪劣产品,一丝动静都没有便被这个怪物打开了。
借着月光,我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番,才发现“红脸怪人”只是一个戴着鬼脸面具、身着战甲的人。可是深更半夜打扮成这样跑到别人家里也足够吓人的,难不成是精神有毛病的抢劫犯?
想到这儿,我试探着道:“你……你是谁?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这时,爷爷和父亲的卧室门都打开了,父亲和母亲分别拿了一把雌雄剑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我不希望发生“流血冲突”,便将客厅的灯打开,这才看得仔细,原来盔甲只是一套摆设,里面并没有人。可这反而更加奇怪,没来由地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一套盔甲“撬”开我家的防盗门,钻了进来?
二龙凤双玦(中)
我正在努力思索“案情”,爷爷仰头用力嗅了嗅,面色大变道:“水生,赶紧把马家兄弟找来,这套盔甲是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诡物。”
经爷爷提醒,我才注意到盔甲表面确实挂着星星点点的湿泥,空气中也能隐约闻到湿泥的气息—人没诈尸,盔甲诈尸了!我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找到手机给马长珏打了电话。
深更半夜的,马长珏睡得正香,可是听了我的描述他精神头立刻恢复过来,问道:“一具盔甲进了你家?确定不是有人恶作剧放进来的?”
“这大半夜的谁有心思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肯定不会是人为的。”我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那具盔甲你们千万别动,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大家聚在一起,别分散在各自房间里。”听他这么说,我估计这事儿小不了,依着他的话把所有灯都打开,一家人聚在客厅里。
灯光下,那具盔甲没有丝毫光亮透出,黑沉沉的就像是木头制品,而面部鲜红的鬼脸显得异常突出,但总不能说有鬼脸就一定会闹鬼吧?
爷爷叹了口气道:“我说什么,这行里的人根本就不能信,没好处的事情他们能做?都是一群比鬼还精明的人,一不小心就要上他们的当。”
父亲低声道:“这和龙泉剑不一定有关系。”
“你就嘴硬吧,从小到大就落了一张嘴。”爷爷愤怒地说道,丝毫不顾及我在旁边站着。
父亲虽然满脸的不高兴,可绝对不敢和爷爷顶嘴,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万幸的是,马家兄弟随后便到了。马如龙仔细看了盔甲一番,皱眉道:“真是奇怪了,历朝历代士兵的战甲好像都没有这种款式的。”
马长珏不改商人本色,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这玩意儿值钱吗?契爷,这套东西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没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了。”
马如龙用手电照着锁孔仔细看了很久道:“盔甲的护手处沾满了泥土,但是门把、门锁上并没有土,所以它应该不是撬门而入的。”
我忍不住道:“会不会和那个送雌剑的人有关?”
“马先生,这件怪事发生在双剑合璧之后,二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爷爷问道。
马如龙接过其中一柄长剑,仔细看了很久,问道:“这柄剑的上家是谁?”
父亲道:“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叫叶兴涵,怎么了?”脸上隐有不安神色。
“叶兴涵?我认识这个人。”马长珏道。
马如龙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对父亲道:“这柄剑给你的价格不高吧?”
“相对而言不算很高,马大师你到底看出什么了?”父亲越发不安。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柄剑应该是神剑堂铸造的镔铁剑,这具盔甲则是轮华道所铸。二者一强于技击兵刃,一强于防护战甲,都出自中国古代数一数二的兵器铸造大家。我曾听师父专门说过这两家铸造的兵刃防器冠绝古今。因为这两家除了合金工艺举世无双,更是将亡者之魂封印于铁器之中,所以每一柄铁器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宁大哥,恭喜你,这可是天下至宝。”
父亲有点蒙了,问道:“可……可叶兴涵说这柄剑出自于明朝剑师吴庆安之手,神剑堂又是何方神圣?”
“吴庆安就是神剑堂的传人。早年间神剑堂只为皇家或名震天下的著名武师铸造兵刃,所以籍籍无名。而到了吴庆安这一代,除了铸造顶级兵刃,也开始把业务拓展到民用领域,所以他的名头是最响亮的,只是……”
说到这儿,马如龙走到盔甲前道:“神器必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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