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时我曾听到很多有钱人说傻当兵的,难道当兵的人真是傻子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有许多转业军人回到地方后不也成为了优秀的企业家、干部吗?我想,有些人这样说,是因为他们缺乏正确的认识,是因为我们国家整个素质教育不完善,很多有钱人连小学都没毕业,而很多大学生却找不到工作,可能正是因为没有文化修养没有民族信仰才导致这样的思想的吧。
连长他就这样默默地走了,天底下除了山上这些人外,还有谁会知道在他们每个人的成功背后都曾付出过我们每个军人的代价,甚至于生命的代价。但是我又想,如果每个人都只是索取,不曾付出?那么这个社会怎么会有进步呢?如果每一个人不知道奉献,那么他们又怎么会知道生命的艰辛呢?
最沉默的可能是最响亮的,就像这默默无语的大山一样,伟大的誓言又何须说出,我想以后我要像我的连长一样,做一座默默无闻的大山。
X月XX日
我回到山上时班长冷冷地问我:“回来干啥?”
我说,“班长,我不考军校了。”
“妈的,没出息,你给我滚,滚下山去,我们连不要你这样的兵,你也别回来了。”班长一听我这样说几乎是咆哮说,我从来没见过班长发这样大的火。班长于是便不理我,没给我面子也没给我好脸色。
“班长,我想上连长墓前看看!”他这下没说啥一声不吭地把我带到连长坟前,此时,大山一片沉寂,连长就像我那面前的大山一样默默地安息着,我想起了往事,一把跪在坟前,泪如雨下。
班长一把拽起我说,“别哭了,下山去,以后永远都别回来。”
“不。”我抗议道。“我要永远留在这山上!”我大声地叫道。
“啪”,班长一个大耳光将我扇到了一边,“你给我滚,你这个没出息的。”我抚摸着脸失望地望着班长缓缓走下山去的背影。
X月XX日
我又回到了山下,学员队里的人都在拼命地学习,以便能够成为一个神圣的军官。我在家时本来就是学理科的,学习成绩本来也挺不错的,这些东西在我眼里看来显得并不是太难,只要我稍微努力一下,我坚信我一定能考上的。但是我已经没有考军校的欲望了,一想起我的连长,想起那山,想起我的那些班长,想起我的那些好战友们,我的心里就仿佛欠下了多少债务似的。
X月XX日
张菁找了我好几次麻烦,又是问我这儿又是问我那儿的,有好几道非常容易的题她都故意说不会做,毫不脸红地来问我,而我到显得非常地脸红。有时候我想,如果我真的考上了军校我还会要求分回到山上来吗?人总是自私的,谁不想让自己的一生过得幸福美满,过得舒适美好。我怕到了那个时候会忘了现在的誓言,就不肯分回来了,也许一段时间我会感到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但是我想,到了后半辈子我的灵魂肯定会得不到安灵的,那些长眠于大山的战友们能原谅我吗?
X月XX日
今天是劳动节,本应放假一天,但是学员队的战士没有一个休息的,离考军校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学,而我却显得非常地空虚。
张菁见我不肯认真学习,经常刺激我说我没出息,我也懒得理她,我有没有出息究竟关你啥事?我心想,你爸是首长,我爸是一个大队书记能跟你比吗?今天的晚自习张菁的一句话伤到了我的自尊,也激发了我的斗志,我想,我王少华真的是那么地无能吗?
她冷冷地说,“王少华,你别跟我装伟大,你以为你连长的事我不知道吗,他死前求人办的一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嘿,还不是为了你,你连长以前从来没有求过上级办过任何私事,唯独这一次,本来你是没有机会考军校,而现在让你来考了,你还自以为是呢,好像自己有多伟大似的,嘿,我看你也是没多大出息的人,你那位连长也是白白费了那个心了。”
“你他妈的怎么知道我没有出息,你等着瞧吧。”我火了对着她吼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了这样的人。可是她看我的怒样一点也没有反感,相反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晃着头走开了,于是我决定好好学习。
学员队进行了一次考前总测验,我考了第二名,张菁排在我的后面。下午她碰到我,冲着我笑说,你真行。我没理她,她看着我铁青着脸感到很尴尬便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走了。考后休息一天,我决定回山上一趟看看班长。
X月XX日
正赶紧上换防,山上又来了一批兵,来了一个新连长,他知道我的事看到我回来,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拍拍我的肩,无声中我听到他的叹息。
班长,他没有走,像以前的连长一样坚决地留了下来,我和班长正面对站着,默默无语,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今天,哨所来了几名记者。当了两年兵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特意上我们这样偏僻的哨所来采访的。他们的到来反而勾起了我的伤心往事。
我想,我们这些官兵们身处祖国的大西北部,常年累月地与风雪困苦寂寞作斗争,过着艰苦的生活。然而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中我们的官兵们却并没有埋怨自己的不幸,而是勇于同大自然作斗争,但是作斗争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的战友为了巡逻而付出了生命,有的战友为了巡逻而付出了肢体的代价,而这些却鲜为人知,为什么那些记者就不能上我们这里来采访报道呢,把我们这些官兵们的困难,哨所上的感人故事报道出去呢。想到这些我感到很气愤。但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叫喀喇昆仑山太厉害,谁想上这里来遭罪?今天两名记者的到来,使我们官兵们很感动,但我想可能这一辈最感动的还应该是他们,因为今天发生的一个故事,不仅使我们永生难忘,也许也会给他们的生命上一场最难忘的一课。
原来这两名记者来采访上山时,带了几根黄瓜解渴,谁知等到到了我们的哨所时,挎包里只剩了一根黄瓜,班长的眼睛真尖,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喊起来,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记者挎包里,这根黄瓜泛着绿色,上面的绿苔还没有完全褪尽,看上去还很鲜嫩。记者看到这种情况,并不在乎地把黄瓜送给大家。
黄瓜传在每个战士手里,但是没有一个人要吃,都想看一看。因为我们连队驻守在四季冰封的喀喇昆仑山上,一日三餐以罐头为主,能吃上一顿新鲜蔬菜已成为全连官兵共同的愿望了。现在到好,这盘黄瓜成了官兵们的奢侈餐了。
大伙没吃却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家心里清楚,这根黄瓜对全连人来说解不了多少渴,看一看也挺好。这时,连长出来了,看到这种情形,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去,把炊事班长叫过来,马上做一盘凉拌黄瓜。”不大一会儿,一盘地道的“绿色食品”呈现在战士们的眼前。细心的炊事班长还将黄瓜切成梅花状,再滴上几滴珍贵的香油。大家早已馋涎欲滴。
连长动情地说:“同志们,我们条件有限,今天不能让大家吃好,大家就将就点。”一盘黄瓜菜终于端到了战士们的面前,便却没有一人下筷。连长见没人动手,就带头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黄瓜丝吃了。这盘黄瓜从一个战士手里传到另一个战士手里,一圈下来,出乎意料还剩大半盘。
“赶快吃呀!”连长佯装生气,结果一根普通的黄瓜菜竟然在全连人中传了三圈。这一情景把那两个记者一下感动得发呆了,他们也许是震惊了,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一根黄瓜会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惊喜和感动。我看到一个记者偷偷地背过脸去擦眼泪,是的,这只是根普通的黄瓜,在家里时,也许把它给喂猪了都没有谁惋惜一下,但是在这里却让人十分地激动。
小时候读书时,曾读过一个发生在上甘岭战役关于一个苹果的故事,而现在在和平年代也会发生类似苹果的黄瓜故事,一个记者说,早知道这样他情愿在山下把他身上所有的钱买上黄瓜拉上来,他真后悔。
我们官兵们都沉默了,默默地望着对方的眼,都很感动。连长于是命令我们吃完,说不要辜负了上级首长的厚望与关心。传了五圈才算吃完了。记者说他一定会把这个故事报道出去,让中国所有的人民都知道,在他们幸福的背后是我们这些可爱的人在付出着青春年华甚至宝贵的生命。
记者后来对我们连队进行了详细的采访,连长说到我的事,我班长的事,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班长给我考军校的书是班长他自己的,他本来也想考军校,便邮购了书,但后来由于连长病了,连里需要人手带兵,他便默默地放弃了考军校的机会,坚持带班,带兵巡逻,结果错过考军校的机会,然而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是人的一生当中最宝贵的一次,但是班长放弃,我想,要是以后我碰到这样的事,我会放弃吗,说不准,我不知道,我不敢给自己过早地下结论。
记者找到了我,要我把我的一些事详细地说给他们听,他们一定会报道出去的。但是我没有说什么,我说:“你把我的上任连长还有班长的事报道出去就足够了,我并没有什么可报道的,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只觉得自己很是渺小,与我的老连长老班长相比,我这样的人物值得宣传报道吗?”记者走了,带着泪水走了,带着感动走了。
X月XX日
回到山下的学员队,我心里非常地空虚与伤感,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的自私,真的非常地自私。好几次我都下定决心不再考军校了,回到山上干事业,但是每一次怕苦怕累的思想占据了我的头脑,面对人生真正意义上的享受与奋斗的选择,我一度迷茫,而现在我终于懂了,懂得了个人的全部人生价值是溶入在伟大的事业之中,是在奉献的过程中,迸发出光和热的最后升华,我要成为这样的人。
X月XX日
离考军校的时间屈指可数了,我的心里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直觉得要出事。
今天也许是我一生的转折点,我已彻底死了心不考军校了。得到这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时,我差点晕了过去。我亲爱的班长马员,他已经成了一个残疾人了,原来他在带兵巡逻时,发生了雪崩,他为救战友而把自己埋在了雪下,等到战友们把他救出来时,他的下肢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被锯了,我一生敬重的班长就这样失去了一双宝贵的双腿。我想,我们虽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宝贵的生命和宝贵的健康身体。我哭了,在晶莹的泪光中仿佛又看到了班长那张清瘦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目光中所透露出的一丝悲痛,我痛下决心决定放弃考军校的机会。
X月XX日
我去拿东西准备回山时,碰到了张菁。她先前冷笑说:“王少华你是不是男人。”
我在心底也冷笑着,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知道男人的含义吗?但我没说出来。
后来她看到冷笑我没有效果,竟然急哭了。一路追上来边哭边说:“王少华你真的就这样甘心放弃吗。”
“嗯”。我回答着。
“你别走,行吗,别走。”她用那种绝望而动着感情的目光望着我。我摇了摇头。
我能不走吗,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她竟然跑了过来拉住我,抱住我,“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她泪流满面地拽着我的手,我被感动了,真的,我能得到一个女孩的爱,我是幸福的,但我是矛盾的,我是自私的。
“谢谢你,张菁,真的我该谢谢你,”我说,“但是我必须得走,你知道吗,我怕我一旦考上了军校就不回来了,我怕。”我没有哭,但是泪这东西却止不住地直从眼角掉了下来,一直滑过脸颊,流进了脖子里。
我们终于分手了。
X月XX日
连长他知道我的事,看到我回来,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拍了拍我的肩,无声中我听到叹息。我以后可能会后悔,但是至少现在我不会后悔。
我回到了山上,对于这块热土,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说不清楚,但我决定要像我的连长,我的班长那样,我要做一个优秀的军人,这些在家时,爷爷也经常教育我,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很难啊,但我现在认为很容易,因为它就我的身边。
班长被送下了山,战友们排成了一列,哭得天晕地暗,连长也哭了。班长眼神中含着晶莹的泪花,想对着我们笑没笑出来,笑出来的不是微笑而是泪水。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住我的手,死死地不肯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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