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了口气,石之轩说道:“我去。”
猛地抬首,清清摇首道:“之轩,你不能去!她捉誉儿的目的正是引你前去。”
“你和誉儿留在府上。”似心意已绝,石之轩侧身望向书房外站着的陌溪,嘱咐道:“不可再有闪失。”
石陌溪颔首道:“是。”
***
风吹起黑色外袍,挽着的面纱轻飞,一双妙目凝望着前方的水幕,眼眸中闪过一抹哀愁。缓缓抬手至腹部,冉依依轻叹出声。心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清清本可致她于死地,却在最后一刻剑尖偏移致命之处。那孩子口是心非,即下不了狠手,为何不信她的解释?
“师尊,石之轩闯入本派,现在总坛大厅。”边不负踏上石桥,停在冉依依身侧三步外,恭敬道。
微微皱眉,冉依依转过身背向边不负,道:“将他赶出去。”
怔怔地望着师尊的背影,边不负心生疑惑,为何师尊对石之轩来此,没有之前的怒意。因小师妹么?听说小师妹刺伤师尊,却不知是真是假。可惜小语那丫头死了,祝玉妍被师尊派去藏书谷,他也只好暗暗猜测一番。想了许久未得出答案,边不负迈步离去。
待边不负身影消失在谷口,冉依依停下脚步,立于园林中央。眸中流露出诡异之色,缓缓抬首,轻柔的声音溢唇而出:“阁下是何方高人?现身一会。”
只听得衣袂飘飞之声,一人落在小亭前,双手负立,背对冉依依。
望着前方儒生打扮的身影,冉依依眉间紧蹙,冷声道:“石之轩。”
石之轩顺声转身,望向冉依依,嘴角微微上扬道:“冉派主。”
“你胆子不小。既有这等能耐,何必使阴招害我派弟子?”美眸瞥了眼他,侧身不予理会。
“晚生来此别无他意,只为取清清落在贵派之物。”石之轩似未听见她讽语,笑答。
听他提及清清,忆起昨日收好的小盒。如她猜的没错,盒中放置应是和氏璧,这也是她让妍儿去藏书谷的原因,那是阴癸派创派之始遗留下古籍的地方,非阴癸派掌门不得入内。她似在那山谷的洞中见过一本关于改穴换脉的秘籍,上曾言和氏璧有此能,若真是如此,她可利用和氏璧帮妍儿突破天魔**最后一层。
冉依依迟疑了会,摇首道:“没有,清清没有落下什么。”
闻言,石之轩微微皱眉,他怎会未察觉冉依依有所隐瞒,想来她知和氏璧之能。
望了冉依依良久,沉声道:“冉派主,你既这般答,定不会骗清清。要知此物于誉儿来说可是救命之物,清清虽对你有怨言,但她终究是你女儿,想来冉派主也不会拿自己孙儿的性命玩笑。”停顿片刻,摇头再叹:“这许是誉儿的命,注定早逝,在下告辞!”拱手答了话,走过冉依依身侧,往园外走去。
在石之轩踏上园口石阶时,冉依依终开口道:“誉儿体弱,是何原由?”
停止前行的脚步,石之轩答道:“清清幼时被迫服毒,久留身体未除尽,毒与体内气血相融。清清因调养身子,于她性命无忧。誉儿不同,无内力抵抗,血中寒毒每发作一次,他的身体就愈发虚弱,直至命丧。”
转过身望向石之轩,冉依依不解地问:“誉儿体内无内力,和氏璧于他来说只会是索命之物。”
“若有圣舍利中潜藏真气,无须担忧此。”石之轩回身,继续说道:“救誉儿,有两个法子。另外一个方法,便是换血,可惜誉儿年幼,不可施以此法。”
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石之轩在等,想知冉依依对清清可还有母女之情。若有,他可手下留情;若无,可不能怪他对长辈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回过身,冉依依凝望着前方小亭,园子里一阵静谧。良久,轻柔的声音响起:“和氏璧不在此处,你抢也无用。让清清和誉儿前来吧!”
夜幕降临,石之轩缓步进入小宅,听誉儿道清清已经留在书房三个时辰。转念一想,便知原在何处,轻摇首,转往书房而去。
***
往事一幕幕,于眼前浮现。
黑暗中,清清勾唇淡笑,一抹微微的嘲讽转眼即逝。双目望着书案,思绪万千,为什么知道这是误会,心中的恨仍在。手缓缓摩挲着粗糙的纸,面色渐渐苍白。
吱呀——
门开,清清缓缓抬首,对上石之轩复杂的眼神,轻声道:“你回来了。”
“她让你带着誉儿去见。”顿了顿,石之轩不忍道:“若强抢,她必毁。”
必毁?
清清笑着站起身,哑着嗓子道:“明日我便带誉儿去求她。”
就这一句,清清突然知晓自己恨的源。恨冉依依的自信,恨她的无情,恨爹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石之轩缓步走至她身前,将清清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天渐渐亮起,清清退出他的怀中,笑道:“我们竟在书房站了一夜。”
“去休息会。”
“不了,我去看看誉儿。”
阴癸派派主居住的园里,一曲《考盘》从琴室里飘出。最后一音收,冉依依回过神来,这曲子是她和宋逸相遇那晚,为她解毒后所奏。她又一次回忆起了过往,随后想到清清,不禁愁上眉梢。目光下移,望向古琴边的小盒,冉依依眉心紧拧。
藏书谷的古籍上所写,不知是真是假?
圣舍利中虽有内力可与和氏璧相抗衡,但其中的阴邪之气也会同时袭入誉儿的身,相比此法。还有一法可护誉儿周全,只是她也不知能不能成功,需一位功力将近百年之人,以自身功力为辅。施以此法的结果,书上却不曾细说。
思绪良久,冉依依终作出决定,弯身拿起小盒,慢慢打开小盒,宝光流溢。突然屋外传来小悠的声音,冉依依侧眸道:“带他们去悔心亭。”待小悠应声离去,握盒的手一收,盒立刻合上,冉依依转身走出琴室。
悔心亭。
清清凝望峭壁上生长的苍松,脑海中不停闪过前日刺伤冉依依的画面,脸色渐渐苍白。
“娘,我们回去吧!”元誉望着亭外回廊道。
不远处小悠正端着两杯茶往亭子的方向走,忽见掌门立于隐蔽处望着亭内人,微微一愣。
冉依依不由地转首,视线落在小悠身上,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待到小悠走近,冉依依伸手揭开茶盖,将一包莹色粉末倒入其中,再用一根银针搅匀,使其与茶水相溶。
抬首,冉依依吩咐道:“小悠,这杯茶定要让元誉全喝下去。”
“是,掌门。”
半个时辰过去。
元誉皱眉望着茶杯,还剩一点茶水了。怎未见那坏女人露面?她在想什么坏主意么?微微皱眉,怎越喝越渴,摇了摇首,端起茶杯喝完茶杯里的水。放下茶杯,便见小悠立刻收起他的杯,元誉疑惑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清清终转过身,欲自行去见她时,冉依依终现身,缓步朝小亭靠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清清快步走出小亭,在冉依依仍身处回廊时至她身前。
冉依依微微一笑,道:“急什么?”
唇微启,望了她许久,清清终不知该如何开口,复杂的神情凝望着她。
轻叹了口气,冉依依又道:“怎么?有求于娘,却不想与娘说话。”看着清清苍白的脸,冉依依心疼地伸出手,在快要接触到清清脸颊时,猛地缩手。
见她如此,清清回眸望了眼站在亭子里的元誉,接着跪地垂首道:“冉派主要杀清清,清清无话可说。誉儿是无辜的,求你将和氏璧还给我。”
冉依依低眸望着清清,难以置信道:“冉派主?清清,你当真不认娘么?”
慢慢抬首,清清失笑道:“在我刺你一剑后,你还执著于此?”
对于清清此言,冉依依心底升起希望,然而当清清紧接着说的话而大感失望。
眸光渐暗,清清转而又道:“在爹死的那日,清清就不可能再原谅你,他是因你而死。如果你们没有相遇,爹现在也许还活着,誉儿不会对着一块冰冷的石碑唤——外公。”
冉依依伸出手,慢慢覆上清清的手臂,扶起她道:“你不认我这个娘,我还是认你这个女儿。”目光落在拧眉望着她的元誉身上,声音却显低沉:“想要和氏璧,提石之轩首级来见。”
凝望着眼前挽着面纱的冉依依,清清摇首道:“不,我不答应。”
未曾想过冉依依会以此为要求,清清怎会答应这事,元誉和石之轩,谁死,她都不能接受。为什么要逼她?望着冉依依,清清心底似被刀割般,狠狠地摇首。
望着脸色已是惨白的清清,冉依依侧过身,不忍再望她。这么做是为了清清好,石之轩不会是清清的归宿;且石之轩坏她好事,她亦不容此人再活,若亲手取其命,清清只会更恨她。别无它法,只能出此下策!
“用我的命换,可好?”伸手紧握住冉依依的手臂,清清恳求道。
冉依依摇首,坚定地说道:“不可能,必须是石之轩的性命。清清。。。。。。”
怎料她话未说完,元誉跑了过去,扯着清清衣袖道:“娘,我们走!她是坏人,想要娘的命,现在又想杀爹。”
“誉儿,不许胡说。她不是坏人,她是你的外婆。”清清斥道。
元誉怔住,抬首望向冉依依,与其对视一阵后。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道:“外婆?外婆怎么会想掐死娘,还想要我爹的命?”摇了摇首,转身往回廊外的山口跑。
“誉儿,誉儿。”清清唤道,只能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跑远。侧眸再望向冉依依,再次问道:“我的身子很难有孕,你忍心看着唯一的孙儿死?”
慢慢闭上眼,冉依依点头不语。
清清眼中透着恨,笑道:“如此,我再闯皇宫抢一回和氏璧有何妨!冉依依,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不是因为误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要杀我,我绝不会有怨言。有一点,你可以否认吗?爹是因你而死,是你让我失去爹。”
风吹,卷起那黑色的外袍,青丝飞扬。寂寥似将她笼罩,冉依依慢慢睁开眼,转身望向清清跑远的身影。
抬首望天,冉依依无声地叹道:“宋大哥,我错了。”
可她,不后悔!
悲痛
快速跑出阴癸派,元誉凝视着前方,热泪盈眶。脑海中闪过娘跪地的一幕,耳边似不停回响娘刚才所说的话。这比爹还活着的消息更使他惊讶,为何欲掐死娘的女人会是外婆?
泪慢慢滑下脸颊,步伐越来越慢,呼吸渐渐困难,在身至山腰处时,元誉停下脚步,体内似有一股热似要被活活烧死般,在他发出细微呻吟后,体内的热转寒,身体瞬间至于冰天雪地冷得直打颤,脸色青得吓人。
追至山腰,清清瞧见元誉身影,心中的担忧慢慢放下,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落在元誉身前。凑近一看,清清被元誉的脸色吓了一跳,苍白的脸色渐渐泛青。蹲□,伸手握住元誉的手,体内似一股至寒之气乱涌,清清伸出左掌贴在元誉的胸,试着以真气压制,怎料真气在进入元誉体内立刻消失不见,寒气随之消失,清清提着的心似慢慢缓下。
眉睫轻动,元誉睁开眼,他的脸上的青色渐无,望向清清,轻唤了声:“娘。”这声才出,引得一阵咳嗽,体内的热在腹部聚集,慢慢朝胸口的位置靠近,元誉感动胸口火热的疼,喉处似有什么欲出,终不能忍,喷出一蓬鲜血。
只觉眼前一阵血雾飘零,清清震惊的望着朝她靠来的誉儿,身上一沉,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元誉,手颤抖握住元誉的手。唤道:“誉儿,誉儿……”然而手在覆在誉儿的脉搏时,猛地一缩,立刻抱起元誉转身往下奔去。
怎会?虚弱到脉跳似无,难道病发作的时间提前了?
***
阵阵凛冽的寒风袭过,林子里枯叶铺了一地。在林子深处与崎岖山道相连的位置,有一棵古树,随着冬季的到来,树上的叶已落。
此时,一位身穿蓝衣的女子站在树下,望着空中摇曳的树枝,悠悠然的问道:“如果那段日子真的只是一场骗局,为何你要挨师傅那一掌,说是真心喜欢我?”
凝着身前的人,石陌溪沉默无语,主上派他在此等候夫人,不曾想过会遇上小妍。
身后人未语,女子不禁掀起千思万绪。
终忍不住,女子转过身望向他,双目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试着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结果却让她失望至极。唇边不觉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再道:“你的任务完成了,竟连一句话也不想与我说。”
听她如此说到,眉微皱,石陌溪盯着她道:“小妍,你是石陌溪唯一喜欢的女子。”
听闻此言,祝玉妍身子一怔,愣愣地望着他。动了动唇,正欲问他,既然喜欢,为何不来见她?
石陌溪又道:“可是,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是主上所救。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