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地方?”芳儿惊叫道,不对劲啊?
“这是你家啊小姐,你不记得了?我是……”
“我知道,你是桃红姐嘛!这里是哪里啊?”
“小姐,你别吓我。这里是索府啊,你不知道,你是赫舍里·芳儿,索家大小姐啊。我是你丫鬟小桃红啊!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芳儿被她越说越迷糊,只觉得头昏昏的,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经过几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之后,芳儿终于知道自己不是见鬼,不是精神错乱,而是时空错乱。她不知道爱因斯坦那老家伙相对论是怎么说时空这个概念的,不过她确实回到了三百多年前。而这三百多年前的赫舍里还长得和她一个样,而一直提携她的经纪人桃红居然变成了她的丫鬟。最严重的是,她回不去了。可怜的芳儿到了一个极度男权,没有电视,没有娱乐,无聊透顶,空虚到底的年代!唯一可取的就是,她可以不用为自己的吃住担心了。最后一个比水土不服、文化差异还麻烦的事情就是——她要嫁人了!!!
“未来姑爷他……”
“什么姑爷啊!”芳儿跳了起来,手一痛,眼泪又出来了。赫舍里你怎么死不好,干什么用割脉这么先进的方法啊!
“听着,我没有打算嫁给那个什么遏必隆的公子。”不对,历史上赫舍里是不是嫁给康熙了?历史再学得烂,也不至于连这个都弄错,何况自己刚接的戏里,明明是康熙的老婆!听说自己要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咳咳,不是东西!康熙那个死混蛋,不是自己娶老婆就乱点鸳鸯谱,当她好欺负。对了,康熙头顶,不是还有个奶奶嘛。芳儿笑了笑,当皇后总比当败家子的老婆好吧!
“帮我准备轿子!小桃红。”保险起见,还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小桃红不是说太皇太后很喜欢赫舍里吗?
“小姐,你身子还很虚弱,你要去哪里啊?”小桃红心疼地说。
“听着,赫舍里·芳儿要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她傲然道,好吧,就这样,向太皇太后提亲,说自己要讨姑爷进门!芳儿眼皮上翻,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扮男儿豪倾天下客 散千金阔镇?
芳儿端详着身上的玄色湖绸长袍,将桌子上的蓝色罗面生丝冠戴在头上。天哪,这些是只有博物馆才能够看到的宝贝啊,现在竟然被她芳儿穿在了身上,她兴奋地将腰间的玉佩拨弄得叮当做响,声音清脆悦耳。唰!金柄折扇呼地打开,芳儿优雅地摇着,真是迷死人不陪命。
“小桃红,你看本小姐这身打扮,可象那翩翩佳公子。”现在除了样子没变,什么都变了,不过还好自己是蒲公英的命,随遇而安。要不然,自己无亲无故怎么能够读大学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暑假过完了就要开学了,同学接了戏,晚点报到没关系,她就这样失踪,万一连毕业都毕不了就完蛋了!
“我们打扮成男人干什么啊?”小桃红可一点也不喜欢这身衣服,一点都不舒服。
“干什么,当然是出门。”芳儿可觉得这身衣服比满族女人的衣服穿得舒服多了,到古代来当然要逛个够。以后回现代不当演员,还可以当美术指导,搭建最专业的清朝背景。
“可是小姐,你不怕,老爷知道我们溜出去,还这身打扮……”小桃红试探性地问,到时候可是连她一起罚的啊。
“哎哟!小桃红你怎么这么罗嗦。他今天进宫去了,哪里会知道咱们出去了。再说看门的大哥和你关系不是不错吗?”今天这么开心,提那个讨厌的老男人。不过这小桃红除了和桃红姐长得一样,一样泼辣以外,其他的还真不一样。这样支派桃红姐的事情芳儿平时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别的同学在考进学校之前就有经纪人,她却没有。还好桃红这个伯乐,肯捧她这个第一学期就挂课的表演系末等生。
“小姐。”
“穿帮了,是‘少爷’才对。”没有点演戏的天分!芳儿打开扇子,摇摇摆摆,招摇过世地走在大街上,大爆发户的气派。
……
这醉香楼热闹非凡,刚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脂粉香味。到处是猜枚行令,唱曲喝酒的声音。小桃红用手拉了拉芳儿的衣角,她这主子自从上次寻短见以后,性子就变了,不是伤心过头,坏了脑子吧,竟然来这种地方!
“哟——!二位爷,是第一次来吧。”老鸨手绢一晃,差点甩到小桃红的脸上,小桃红后退几步。老鸨看在眼里,皮笑肉不笑地说:“二位爷,咱这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有这里的规矩,照例……”
什么东西,以为她没钱啊。芳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面无表情地在空中晃了晃,老鸨两眼放光,眼珠子也跟着银票的方向左右摆动,老鸨刚要伸手去抓,芳儿啪地收了回来,老鸨顿时满脸堆笑,用手打着自己嘴巴,“您瞧我这眼神,原来是贵客啊!”
芳儿冷笑一声,“给本少爷开两桌花酒,叫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下来,”老鸨答应着,点头哈腰,伸手又要拿银票,芳儿手一扬,她又没拿着,“急什么,怕本少爷赖帐?少爷我今天高兴,甭管是打茶围的还是做花头的,赏钱都给双份。”话毕,才将银票交到老鸨手中,老鸨那是等得脖子也酸了,眼也直了。
“爷,你在这侯着,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酒菜,桂花,荷花,菊花,芙蓉,牡丹,下楼接客罗——”老鸨的声音响亮悠长,这在现代可是歌后的级别。不过这古代妓院里女人名字还真能取,什么香香,芙蓉,莲花,荷花的,一听就是妓女!
在古代真是方便,扮男人竟然没有人发现,嘿嘿。还是自己演技太高,怎么没有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香香姑娘?她到想见识一下,这个让男人不惜千金散尽为红颜的女子是什么样子,连康熙都要娶她进宫。来古代没多久,芳儿什么事没做,也就是探了些八卦消息,深宫秘闻什么的。
此刻的芳儿正左拥右抱,仰着脖子喝身边女人喂到嘴边来的酒。身边的女人们一个个卖力笑着,一笑脸上的脂粉就纷纷下落,芳儿皱了皱眉头。
“这小兄弟还害羞呢。”小桃红尴尬地推开面前的酒,又厌恶地推开趴在她身上的女人。
“大家别逗他了,我这兄弟可是正经的读书人。”芳儿说道。
“讨厌,你是说人家不正经罗。罚你喝酒。”身边的妓女笑骂道。
“二位爷,这些可是我们这最好的姑娘,”老鸨过来笑道,“芙蓉,荷花,好生伺候着二位爷。”
芳儿收了笑,推开身边的姑娘。冷冷看着老鸨,“敢情你是瞧着本少爷没嫖过雏吧!拿这些庸脂俗粉来糊弄本少爷。全部给我退下去!”
老鸨一愣,“爷您说的是哪里话,在这里使银的就是主,我哪里敢糊弄您啊?”
“那我问你,你这里可有个叫香香的啊?”芳儿终于说道正题了,小桃红这才明白她家小姐的用意,小姐不是脑子坏了,是来会情敌的啊。
“这位爷果然是行家,我们这香香可是京城的头号。”老鸨翘了翘大拇指,“但是香香姑娘是不陪酒的。”
又耍什么花招。“这里是四百两。叫香香来。”小桃红倒吸了口凉气,四百两!小姐可真是大手笔啊。平日里小姐自己的月钱也不是很多啊。
“这……”老鸨咽了咽口水,“这打开门做生意,哪里有不爱财的。但是这香香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也是她肯委身这醉香楼的原因。”
怎么名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啊?芳儿满肚子不高兴,今天不是白折腾了吗?她拿着空酒杯,在桌子上当当敲着,生着闷气。
“怎么,这妓女还有卖艺不卖身的?听起来真新鲜!”
“这香香可不一样。”老鸨道,“要不是世道变迁,象她这样的名门之后,何故沦落至此。”
“名门之后?”
“哦,没什么……香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不精通。这样的姑娘若卖身岂不糟蹋了。”老鸨说道。
“这些烂货色就想骗本大爷啊,叫香香来见我,不然我就砸了你这醉香楼。”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什么人这么激动,有热闹看了,芳儿马上精神振奋。
一个胖个子,醉熏熏地说道。小桃红看见了惊得闭不上嘴巴。“小……小……小……少爷,是遏家的公子。”什么?索额图就是要把她嫁给这个丑八怪?看多了清宫戏,她对康熙的印象绝对比这个男人强不知千万倍!
“遏公子,你就是借我们一个胆我们也不敢糊弄你啊。”老鸨委屈地说,这遏家可得罪不得。
真是讨厌,越看越讨厌,芳儿打量着那个小胖子。康熙那家伙真不是好东西,居然想把自己指婚给这么一个败类!
——第一章完——
倾国不忘故国恨 红尘空被风尘?
有没有听过大合唱?听过。那大合叹听过吗?芳儿可是听到了一回,全楼的人的集体赞叹。那就是香香出场。
再看周围的人,半张着嘴巴,眼珠定定的,口水直接流了出来。再看那给朋友倒酒的,酒早就满出来了,他朋友吧,端着个酒杯,满手全是酒也没有察觉。再看这个,一块北京烤鸭怎么也塞不进嘴巴,弄得个满脸是油。
好家伙!这女人真漂亮得邪门!一身月牙白褂,下面是绣花白褶裙,真就一出水芙蓉。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干净得没有半点杂质。吹弹可破的肌肤,不画而黛的眉毛,不点而朱的嘴唇,超尘脱俗的气质,有如踏如凡尘的仙子。
“香香身体不适,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她盈盈拜倒,起身时,看见芳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一红,轻抿着嘴唇笑。
“香香姑娘身体不适?那赶快上楼休息。”那胖子讨好地说道。什么东西!刚才明明就是你要她下楼的好不好!芳儿朝他投去鄙视的眼神。
“香香多谢遏公子。”真的是楚楚可怜,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女人。难怪那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了。想不到,风尘中竟然有如此女人。
“小桃红,我想上茅厕。”芳儿咕咚咕咚咽了口口水,看着她背影,芳儿愣愣说道。
……
“小姐,你是去左边那间,还是去右边那间啊?”小桃红指着厕所为难地问。
“废话,我又不会站着撒尿去左边那间干什么?”这古代的茅房真是臭啊,草纸也粗糙,芳儿开始有点怀念故乡了。
“可是,小姐,你这身打扮,会吓着别人的。我们还是回府再……”小桃红为难道。
“憋尿会憋出毛病的!”有没有常识!
“你在门口看着不就成了吗?这里哪有人啊。”真是的,只有变性人才有的尴尬竟然会被她芳儿碰到!看来扮男人也有不便。
芳儿解手出来看见老鸨和香香两人,她一个机灵,躲在了茅房的墙后。
“我说香香,妈妈可是过来人。遏公子对你的心意可看出来了。遏家可是这京城的大户人家,这门亲事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什么遏还想娶香香?要是自己嫁过去,不是和人分老公?
“这么卖力帮姓遏的说话,你收了他多少好处。”香香低头用手绢擦了擦凳子上的尘土,一屁股坐下,摇晃着手绢扇着风冷冷道。
“天地良心,我可是为你好啊。”
“你少拿这套来消遣老娘,那姓遏的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他除了个妹妹还象个人样,还有什么好的?哼!指不准,他们遏府还没这窑子干净呢!”香香突地站了起来,叉着腰骂道。骂得好!芳儿心里赞道。
“瞧你怎么说话的,人家遏公子可是真心喜欢你的啊。”老鸨气道。
“真心?我呸!”香香冷笑一声,捏着手绢,指着对面的树说,“这园子里两棵树都比他真。他们遏家都快给索家下聘礼了,要我香香给他做小,下辈子子吧。我宁可一生世待这醉香楼,也不嫁那种人!”
“不知好歹的贱丫头,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再说了,就那赫舍里几分姿色能比过你,到时候得宠的还不是你。”听见老鸨这样说自己,芳儿心中不禁起火,不是小桃红拉着,她早奈不住冲出去骂了。
“谁爱嫁谁嫁,辅政大臣又怎着?男人我香香也算见多了,这朝服一脱,都不一样吗?一品大员和叫花子也没两样!要是真心爱香香,跟着他要饭,香香也认了,不然,给我皇后做,本姑娘也不稀罕!”
“你还真是婊子命啊!不嫁,好呀!我看你到时候你上了这花台,给人开了苞还怎么嫁!”老鸨恶毒地说,“我就等你两个月,看你找出那个真心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你别忘了,若不是我拼命给你兜着,要是知道你是张煌言的孙女,你早做了没头鬼。”
“给我兜着,还不是为了个‘钱’字。生比鸿毛犹负国,死留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