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曾经在言谈中无意间透露:男人若是愿意以女子为正妻,是一件极难得的事情,至少说明他对女子的重视。
郭圣通曾经语气确凿地告诉她:看一个男人对女人是不是真爱,只需看他是否一心一意。
眼下这位美貌值高达95分的美人竟然毫不犹豫地对马玛丽说,要娶她为正妻,然后待她一心一意,这是多么难得的成就!
马玛丽兴奋得心花怒放,她也决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对这位给予她最热情反馈的美人一些回报。她原本一直纠结着的事情也如浮云了。
原先刘疆问她是否愿意来北宫,她尚犹豫着为几颗树木放弃整座森林是否不智。如今她却劝说自己:横竖刘疆也是东海王,想见阴丽华和众美人姐妹,总是有机会的。
马玛丽所谓的“报之以李”是真正严肃意义上的“报之以李”,她甚至开始考虑嫁给刘疆这个富有技术含量的话题。
外星人和地球人构造不同,有很多地球人视为本能的东西,马玛丽无论怎么想也不能理解。譬如说,她不能理解男女结婚以后为什么要睡在一起,也很难弄明白为什么男女在进行某些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事情以后,有一定的几率可以孕育后代,而且,竟然还是女人生孩子!
马玛丽为了这些严肃的生理问题求助了飞行器,结果弄到一大堆图文并茂的书册和高清无。码的影像,看完之后,仍然觉得适应无能。更确切的说,她甚至把那些东西定义为丑陋和令人幻灭的画面,拒绝接受。
但是堂堂的尊贵公主,怎能被地球人都可以胜任的事情难住?所以马玛丽决定暂时把这些待攻克的任务扔到一边,开始全心全意地对待眼前这位有意向她投诚的美人。
马玛丽侧头想了想,决心从最简单的开始。
然后,她凑到刘疆身边,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这一个吻和几个月前那个为了让堂兄马严闭嘴的动作不同,这个吻是满怀诚意的,而那个动作……是充满了敷衍的。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沉淀期之后,马玛丽不认为那个动作还有任何的契约效力,所以她相当坦然自若。
刘疆起初带着微笑看着马玛丽的欣喜若狂,一个家道中落前来宫中寻求荣华富贵的少女有这种反应很容易理解。
刘疆也不忌讳别人贪图这个。说句悲凉的话,他刘疆和母亲的娘家郭家穷得只剩下富贵了,他怕什么?这个女孩子落落大方,并不掩饰自己的渴望,这点纯真尤其难得。她既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想来也不会提十分过分的要求,凡她要的,他尽力去满足便是了。
但是当少女所独有的清香笼罩着他,娇嫩如花朵般的唇瓣轻轻吻在他额头的时候,刘疆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门被叩开的声音。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从前也有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他只感到贪欲驱使下的丑陋人性。而如今马玛丽这般做来,他却感觉到少女一颗纯净无暇充满爱意的内心。
他感到心中有些悸动,他感到脑中有些眩晕。
不由自主地,他开始有了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拥抱着芬芳而软绵的少女身体,那种悸动和眩晕在不知不觉中继续加深。
百忙之中,他犹记得凝望她的眼睛。那眼睛明亮纯净犹如水晶。
作者有话要说:
☆、白首之约(三)
其实那天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尽管有些恋恋不舍,刘疆还是很快就松开了她。宫中人的耳目防不胜防,往往很微小的一件事会被渲染到极大。刘疆既然打定主意要给少女体面,自然会照顾得无微不至。这等传出去有可能败坏她名节的事情,眼下还是得克制一下。
只是北宫是王太后郭圣通的领地。这等事情瞒不过她,刘疆也没打算瞒。所以等到马玛丽离开北宫之后,母子两人便有了如下一番交谈:
“是她?”
“是,孩儿想清楚了。”
“那就好,那就好。”郭圣通显得很高兴,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伏波将军是你自幼崇拜的人物,如今你又看上他家女儿。这是一件大喜事,待我去跟皇上说,必不叫委屈了你们。”
刘疆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母亲,你……原谅他了?”
郭圣通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了。她有些迷茫。
虽然她要的一心一意,刘秀给不了,但是平心而论,荣华富贵这些,他已经是竭尽所能的给了。他给了她父母兄弟们最大的体面,率文武百官给她母亲郭主送葬,给她兄弟高官厚禄,频频临幸郭家,给了她儿子们的郡国面积超过了阴丽华的儿子们许多……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爱恨是非、原谅不原谅的已经没意思了,他们只是不合适。他认为的所谓宠爱看重,她不是那么在意。她想要的东西,他不可能给得起。他们只是不应该在一起。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想看见这个人的。
“不想见就不要勉强了。”刘疆轻声说道,“这等事情,儿子自会处理妥当。”
刘疆对于父亲刘秀的感情更要复杂,一方面,从他幼时刘秀就对他倾注了大量情感和期许,父子天性的慕孺之情无可避免,另一方面,虽然从政治的角度,他明白建武十七年事不可避免,但是从感情的角度,他始终不能接受,无法释然。
一直拒绝刘秀给他指派的婚姻和送过来的美人,就是刘疆叛逆的一种表现。刘秀对此愧疚怜惜而无可奈何。所以他很清楚,只要他提出娶亲,无论是娶谁,刘秀都会欣然应允大喜过望。
郭圣通对这一点也很明白,所以她并没有反对。
“那就快一些,以免夜长梦多。”她轻轻笑着说道,“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刘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她年纪尚小……是不是太快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马玛丽其实并不是很懂婚约这种事情代表的所有含义。他不愿意勉强她。
郭圣通面上却是洞悉一切的样子:“看样子你是真心为她好。只是她也不小了,马家想办法把她送到宫里来,所谓何事?”
她看到刘疆有些惊讶愕然想解释的样子,紧接着说道:“你别慌,动机什么的并不重要。世人谁不想富贵?我又怎会因为这个看轻她?只是你也不小了……”
刘疆沉默片刻,抬起头:“总要等母亲大安了才好提此事。到时候儿子想办得热热闹闹的,咱们北宫,许久没热闹过了……”
其实他这话不尽不实。他弟弟们一同居于北宫,每日里大宴宾客,前院喧嚣,何曾收敛过半分?但是这种热闹不是郭圣通想要的。
刘疆知道郭圣通最希望什么。他之所以会和马玛丽定下白首之约,其中一个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让郭圣通安心。
郭圣通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心意。她本想说,只怕娘亲的身子是好不起来了,但是这种煞风景的事,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起。
母子二人相视而望,他们心灵相通。郭圣通想,她虽然经历了那么一段不圆满的婚姻,却因此有了这么几个好儿子。小儿子刘焉活泼可爱,大儿子刘疆处处体贴。上天果然不曾薄待她,这样很好。
东宫之中,雕梁画柱,歌乐齐飞。
刘庄端坐于主位之上,有些消沉地看着一殿的美人进献歌舞。
他的姐夫梁松和舅舅阴就两个人在旁边滔滔不绝地介绍。
“乐人感念太子贤德,故做歌舞。”阴就得意地说道。
“正所谓天子之德,光明如日,规轮如月,众耀如星,占润如海,光明皆比太子德贤。 ”梁松也忙欠身道,他精通文墨,说起话来出口成章,“ 乐人以歌诗四首,以赞太子之德。其一曰《日重光》,其二曰《月重轮》,其三曰《星重耀》,其四曰《海重润》。 ”
阴就不等梁松说完,就急急说道:“若是太子殿下觉得尚可,此舞不日将进献于皇上……”
刘庄这才瞟了他一眼:“舅舅有心了,姐夫也有心了。孤尚有要事,歌舞之事容后再议。”
待到送走了两位前来溜须拍马的两位亲戚,刘庄不由得去寻弟弟刘苍抱怨:“舅舅也太过急切了!如今突然私底下寻乐人大肆颂扬,越发显得没有底气,面上太难看。”
其实他心中有句话不便说出:天下人怎么想,一点也不重要。他再好,他的父皇却只夸他大哥,一纸诏书在上,他的太子位便永远是刘疆让的,就算今后他成为九五至尊,也洗刷不了这个耻辱。
刘苍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大哥同意要她了。”
“什么?”刘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几乎是立即反应出刘苍话里的意思,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眼花耳鸣,有些站不住。
“孤才不信。”他定了定神,冷笑道,“那就是一个圣人,一脸圣贤样,先前母后送了那么多美女到他房中,他都无动于衷,怎么会……你……你说的是真的?可有凭据?他们……做出什么事情了?”
刘苍赶紧解释说:“虽然臣弟的人没有亲见,北宫也没有什么风声传出,但是那边人看马姑娘的眼神声气全变了,想来因她是大哥心中十分要紧的人,这才……”
刘庄愤然一拳打在案上,震得笔墨诸物颤动个不停。
刘苍长叹一声:“臣弟就知道会是这样子。只是眼下事情已成定局,皇兄你又不方便和大哥抢女人,也只能撩开手,横竖世间美人何其多……”
“什么叫做已成定局?”刘庄猛地抬头,他的眼睛如斗鸡眼一般,倒让刘苍吓了一跳,“他们睡过了?拜堂成亲了?有了孩子了?她明明是先寻孤的,就算孤不要她,她也不该再去寻别人!”
刘苍心中暗想:当初若不是你将此事挑破,母后又怎会下旨免去马姑娘日常杂务,专程命她去北宫侍奉?这般虽不算过了明路,却也八。九不离十了。事已至此,阖宫尽知是母后做主将马姑娘送给刘疆,若此时反悔,岂不是自打嘴巴?
“这个臣弟就不清楚了。”刘苍面有难色、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哥素来是个谨慎人,北宫又是郭氏的地盘。人家关起门来,谁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以臣弟的愚见,马姑娘身形单薄,未必已珠胎暗结。只是……”
刘苍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却是刘庄已经将旁边的书案踢翻。
刘苍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看到刘庄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了。
“殿下,这……”服侍的宫人们煞白着脸,不知所措。
刘苍想了想,摆了摆手,吩咐侍者收拾这满地狼藉。
果真是有得必有失啊!他心中感叹着,吃着上好的果品,由着绝色的美人在对面向他乱抛媚眼。
身为未来储君,太子应该学会平衡,学会雨露均沾,而不能有私爱。所以刘苍对刘庄的心事,一点也不看好。他心中甚至无比庆幸,他们的大哥刘疆心地仁慈,替刘庄收了这个祸水,从此国泰民安,盛世成矣。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又去了,那么慌张?”美人扭动着腰肢过来说道,顺便向刘苍献上香吻。刘苍知道,她不是真心发问,只是一个接近自己的由头。
“美人红唇如樱桃,古人诚不欺我!”刘苍笑吟吟地笑道,气定神闲。
至于刘庄,刘苍知道他大概是去寻那位姑娘了。但是刘苍觉得他半点成功的指望都没有。
因为在皇上刘秀的眼中,太子之位是刘疆让给刘庄的。所以刘庄从此就永远亏欠刘疆,给多少补偿都不过分。无论刘疆想要什么,只要他微微露出想要的意思,皇上都会做主为他抢到。
作者有话要说:
☆、雨霖铃(一)
刘庄怒气满满地冲出了刘苍的居处,被冷风一吹,渐渐地清醒起来。
尽管很不甘心,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去和大哥刘疆理论,是完全没有用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无论是父皇刘秀还是母后阴丽华,都只会劝着他放弃:是啊!大哥刘疆都放弃太子之位了,作为既得利益者,他难道就不能大度一点,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他难道就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谦让一点吗?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谦让,不能谦让。对他而言,这可不是小事,这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一想起马玛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痛得无法呼吸。所以,坚决不能允许。
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那个女孩子头发上闪动的光泽、唇畔的柔软和芬芳曾经伴随着他经历了许多隐秘的梦境,他曾无数次梦到他和她一起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他想,他也许是真的迷上她了,她理所当然是属于自己的,怎能这般轻易被别人夺走?
刘庄想到这里,下定了决心。他却有直接去寻马玛丽。他先回东宫换了身衣服,重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