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今天,很丢脸,但也很舒服,以至于在她五十多岁的时候,还在想着那时候自己讲故事真是差劲。
那段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的过往,她能记起来的,也就是这些。
“是不是讲得很差劲?”纳兰蔻抹去了脸上的泪,苦涩的笑着,看着水盆中两条鱼还在不安的游着,她又突然的扑哧一笑。
“你哭了。”
云释天想要抬手为纳兰蔻抹掉眼角的泪,但伸到一般的手,怎么也找不到理由伸向纳兰蔻的脸。
桌面上的水盆中,渐渐平息的漩涡,让两条鱼也开始慢慢安静了下来,它们不再慌乱的四周游走,而是静静的浮在水中。
“因为故事很感人。”纳兰蔻吸了一下鼻子,将要流出鼻子的鼻涕一把吸进鼻子中,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感人,她现在回忆着这些过往,只觉得自己真是固执得可以。
但为了爱,她不后悔。她后悔的是,自己当初太软弱,不知道如何抓住自己的幸福。
重生,她一定要抓住的幸福。
“感人吗?”云释天愕然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与纳兰蔻一样,都是不会安慰人的人,小时候想容每次哭泣,他都是让云轩澈去安慰,他一直觉得,云轩澈比他更懂女人的心更体贴更温柔,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坐在自己身旁倾诉的女子口中的那个故事,主人公就是云轩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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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皇宫是她的宿命
纳兰蔻的故事,他不懂,因为重生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不会明白,一个绝望的女人重生,会抱着多大的恨对曾经伤害她的人施展报复。
“这个故事还有后续,你想听吗?”
云释天点头,等着她的下文,虽然他很不屑纳兰蔻故事里的那个女子,但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与纳兰蔻很相似,不然她也不会一边讲着一边垂泪了,云释天心想,也许是太相似了,所以她才会感动,而云释天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女子,不是与纳兰蔻相像,而根本就是纳兰蔻。
“后来,这个女子,又活过来了,并且回到了当初爱上那个王爷的时候,前世,她深爱着他,重生,她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恨报复他,后来,后来,后来就不说了,那个后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说到一半却又止住了话头,云释天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原因,纳兰蔻突然的说起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到底要表达什么?是知道自己就快离宫时的雀跃让她失去了理智?
“皇上,我就像是这水盆中的鱼,再怎么游,也逃不过宿命。”
了难大师的一字箴言,那个只有卫胄云释天的梦,自己看着云释天与其他女人相处时的揪心,都让她迷茫了。
这就是宿命吗?
在自己终于可以离去的时候,他却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爱?还是不爱?她已经没了力气去辨别,她只知道,她爱过两次,也痛过两次,让她再去接受云释天,她不想与不可以……
但,宿命……她死死盯着水盆里一动不动浮在水中的鱼儿,苦涩的笑了起来。‘
自己这一生,最不该信却必须要相信的东西,就是宿命。
“鱼儿离不开水,你可以,放下了一切,你还是纳兰蔻。”
云释天不知纳兰蔻到底是要表达什么,这些胡言乱语不着边际的话,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但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纳兰蔻因为接到即将离宫的消息,情绪难以自抑了。
“皇上,你相信宿命吗?我信了,不得不信了。”纳兰蔻颓废的趴在桌沿,口中呢喃着宿命,她重生而来,该如何不信宿命呢……
纳兰蔻突然低落的情绪,让云释天心里蹿腾起了一股无名恼火,若是要离开,就高高兴兴的离开,这个模样,让他如何放心得下。“朕是真命天子,朕就是天,若你信宿命,那就不要离开朕,卫胄能给你的,朕都可以给你。”
纳兰蔻苦笑,被云释天的话说到了痛处,她鼓起勇气问卫胄,可不可以为了她放弃江山,结果自己收到了那封信,有几个男人,可以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呢,卫胄不可以,云释天也不可以。“那江山了?皇上愿意为了我,抛弃江山吗?”
看着云释天愕然的表情,纳兰蔻笑了,自己这又是何苦,自己又为何要说起这番话……
若这一生,当真要被宿命囚禁在这个后宫,她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皇上请回吧,出宫之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纳兰蔻冰冷的话,给云释天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会考虑,说明她对后宫的生活,还有依赖,也许这些日子,自己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云释天不知道纳兰蔻的考虑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她口口声声说着宿命是为何,但他想,自己不能为她抛弃江山,却可以为她做些别的什么。
云释天离开了,在吩咐了安公公几句后,他又折回来了,他没有理会纳兰蔻的冰冷直接拉上了她的手,带着她一狂奔在秋风中。
御花园里,安公公叫上了二十多名公公在内务府拿出来了一些烟花,以最快的速度摆放在凉亭前。做好这一切后,他带着这二十个公公,封闭了御花园,不准任何人进入。
云释天带着纳兰蔻一路狂奔,不是来御花园,却是来了镜湖前,他听安公公说,纳兰蔻常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虽然不知道她每日都在想些什么,但若是要人纳兰蔻不离开皇宫,他就必须抓住她的心。
镜湖上,有一叶扁舟。
是安公公找了内务府的人去办的,镜湖很大,但作为皇宫里的湖泊,没人会去上面戏耍,这有皇上太后,才能坐着这一叶扁舟,体会一下山川水秀。
扁舟……纳兰蔻一眼见到这叶扁舟,便想到了与卫胄一同采莲的往事。
“你喜欢水,一叶扁舟,朕带你走。”牵着纳兰蔻的手,云释天让驾船的人将扁舟慢慢驶进。
“皇上,这镜湖只是围墙内没有生命的湖泊,怎比得上这座皇宫外地山明水秀。”
纳兰蔻虽然觉得这是没有生命的湖泊,但她没有拒绝云释天,她是一条被困在水中的鱼,反正现实已经如此,她为何不给自己找一点乐子。游湖……她还只游过一次,那一次,自己终身难忘。
“这万里江山,都是朕的,只要你想去哪,朕就带你去哪。”扁舟上,云释天牵着纳兰蔻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纳兰蔻。
纳兰蔻看着泛着一圈一圈涟漪的湖面,失神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但总是要回来的不是吗?”
他放不下,就算走得再远,还是会回来的。云释天无言以对,沉默的与纳兰蔻看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失了神。
两人就这么坐在湖泊中央,看着四周的湖水,沉默了一下午,黄昏,镜湖的水平面与夕阳交融,煞是好看,纳兰蔻看着看着,不觉痴了过去。
“就算是隔着宫墙,还是可以看到落日。”云释天坐在纳兰蔻身侧,看着湖面中夕阳的倒影,看着已经变成金黄色的湖水,不自觉的用手捧起了一捧水。
“你看,这里的湖水,依旧清澈。”
夕阳倒映的镜湖很美,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金黄色的夕阳。船浆拍打湖面,扰起一圈一圈涟漪,湖中半圆的倒影,慢慢扭曲了起来。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景。
与卫胄采莲,两人坐看云卷云舒,与云释天游湖,两人坐看夕阳西下。
夕阳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云释天拉着纳兰蔻的手下了扁舟,在甘泉宫吃了一顿饭后,他神秘兮兮的带着她,来到了已经封闭了一下午的御花园。
御花园的凉亭前,燃起五颜六色的烟花。
在漆黑的夜幕下,五彩的烟花,第一眼就夺去了纳兰蔻的呼吸。
站在烟花旁边,纳兰蔻由衷的笑了,笑得没有一点苦涩。
“谢谢。”
这一句无论云释天接不接受,自己都要说,能让她在愁苦的日子里开怀一笑,她很谢谢他。
但只是谢谢,她没有在里面掺杂别的感情,烟花虽然美,但不是她可以要的,夕阳虽然很美,那也自是自然之美。
这座冰冷的后宫,能留下自己的,只有宿命。
可倔强的她,不会就这么屈服于宿命。
这场烟花一直燃到了半夜,坐在凉亭中品着酒,纳兰蔻让安公公给自己找了一张琴,就这么的坐在凉亭栏杆的护椅上弹奏了起来。
夜色撩人,烟花寂寞,琴音幽幽,纳兰蔻投入的拂着琴,不时醉眼斜看五彩的烟花,口中哼唱着一曲边关的战歌。
她的过去,没人能懂,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放下了对云轩澈的仇恨,报了太后当年的鸩酒之仇,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逃离皇宫,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就像梦中一样孤单一人重新开始?
醉眼朦胧下,云释天的影子也开始虚幻了起来,一化二,变成了卫胄……
云释天与卫胄,一样笑看着自己,他们都拿起了酒杯,灌下了愁苦的酒,纳兰蔻晃了晃头,想要甩开这两个人,但越是甩头,那些影子越来越多,渐渐的就要淹没了自己……
烟花燃尽,一曲终了,纳兰蔻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醉倒,云释天快速丢开手中的酒杯,几步冲上前抱住了摇摇欲坠的纳兰蔻。
醉眼中,云释天再次分裂,纳兰蔻眯着醉眼,手在不停的划动着想要挣脱云释天的怀抱。
“不要动不要动,我带你回去。”一手抱着纳兰蔻,云释天抽出了另一只手制住了纳兰蔻不停划动的手,在安公公的帮助下,将她背到了背上。
回子衿宫的路,云释天走得很慢,他很希望这条路可以更长,更希望背上不停喃喃自语的纳兰蔻不要醒过来。
可越是希望的事,就越是让人失望,子衿宫的路走得再慢,也只需一炷香的时辰,而他背上的纳兰蔻,也已经睡死了过去。
这条路很安静,一直到将纳兰蔻放到床榻上,纳兰蔻都没有睁开眼,她睡得很不安稳,睫毛不时的颤动着,高挺的鼻子下,粉嫩的嘴唇诱惑的嘟着,让云释天每看一眼,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再平常的一个举动,都可以产生无限暧昧,睡梦中的纳兰蔻,不安分的翘了翘嘴唇,更加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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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离宫时机已到来
静夜,灯火阑珊。
子衿宫内,一场暧昧的诱惑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纳兰蔻粉嫩嘟着的嘴唇上的口脂,因为在凉亭中那几杯忘情的酒已经被洗化了不少。
那一抹抹浓重或浅淡的红色,让云释天不自觉的想要伸出自己颤抖的手。
她的睡梦很浅,时而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不时挪动寻找一处舒适安睡之地的头,在枕头上散成了藤蔓一般的黑发,睡梦中的纳兰蔻,褪去了白日的层层伪装,敛起了她的骄傲倔强,就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一般。
还记得甘泉宫中,他照顾了她一整晚,那一晚,她也是睡着这么不安稳。
这个脑袋里,到底每日在想些什么?云释天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替她拂开了脸上的发丝。
真希望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一直看到老,一直看到死。他拂开了发丝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片刻后,这只手就如它主人忐忑的心一般,颤抖着接近了纳兰蔻的脸。
指尖,轻轻触到了柔软的皮肤,指尖还有着胭脂的一丝油腻感,
指尖旁,纳兰蔻的唇,又嘟了起来。
云释天就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孩子,慌忙将手拿离了纳兰蔻的脸,但在纳兰蔻又安静了之后,他又按捺不住的伸出了手。
指尖,在泛红的脸颊上慢慢画着,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云释天很认真,他想要在她离开前,将这张脸,牢牢记在自己的脑海中。
指尖,只在纳兰蔻嘟着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下,云释天惆怅若失的收回了手,细细摩挲着指尖她独有的温度,看着指尖那一团口脂残留的红。云释天抿了抿嘴唇,坐到了床沿旁。
这一夜,他就这么坐着过了。
等到纳兰蔻醒来,看到倒在床榻旁睡着的云释天,她嘟起了嘴唇,就如睡梦中一般。
今天,是个好天气。
纳兰蔻小声的掀开被子走下床榻,洗漱之后,她给自己梳了一个极清雅的妆。睡梦中的云释天,睡姿虽然很累,却露着香甜的笑容,纳兰蔻没想到昨日一夜,自己与他是如何度过,她更不会想到,这抹香甜笑容的背后,藏着多少的苦涩。
她叫醒了云释天,今天对大靖国来说,是个大日子,对云释天来说,更是大日子。这样的日子云释天是不能耽误的。在子衿宫洗了把脸,云释天就走了。
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册封大典,就在今日午时举行。
已经推迟过一次的册封大典,在准备了一个半月后,会在皇陵旁祭天祭祖,然后由皇上,亲自交给容妃凤印昭告天下。
她已经听到了消息,就在今日,身为容妃之父的大国舅,辞官颐养天年,而一切曾是太后忠心拥护者的老臣刘艺德、刘开、刘锦、刘品鹰,也在今日一同辞官,云释天大悦,赐几人黄金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