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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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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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骨子里。

    而皇太后的仪表一直被很多人称道,她年轻时的美艳高贵到了老年完全转成了慈和温良,但又风度翩然,威仪天成。就像今天,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挽起,上面只插了一支垂着一颗大红宝石的凤钗,身上也不过一袭大红的细绸绣花衣裙,却在云集了诸王公主及众多皇孙的场面中依旧抢眼。

    扶着父皇的旭儿也笑道:“捷弟所言极是,我也这样想呢。”

    明珠长公主一手挽着父皇一手挽着母后,闻言笑道:“母后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她和父皇在北苑里过得多开心啊,真是只慕鸳鸯不羡仙!”

    几句话引得大家一片笑声。

    卢八娘亦在明珠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看你没大没小的,竟然还敢取笑我和你父皇。”

    “我并不是取笑,而是实情啊!”明珠大声笑道。

    闹了一会儿,皇上亦笑着应道:“外面的人为父皇庆生是他们的孝心,我们一家人在北苑过就很好。”说着与孟皇后一起带着大家跪下为父皇行礼拜寿。

    拜过后,小辈们的寿礼也都一一抬了上来,时下海内富裕,皇家之人自是不缺银钱,是以各种宝物奇物异彩纷呈,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看了一会儿就腻了,但总不想拂大家的孝意,只笑着让人摆到了一旁说:“太多了,我们有空时再慢慢看吧。”

    因太上皇和皇太后素喜清静,所以家宴并没有设戏台,只有一队乐人在略远处奏着舒缓的曲子,宽大的厅里摆了几十张案几,每人凭几而坐,加上一些从人,竟然把宴会厅占得满满的。毕竟现如今皇家直系已经有几十口人,不用说旭儿,就连顺儿都有了孙子。

    司马十七郎一直微微笑着,他实在是高兴,年轻时的远大抱负如今一一实现,他成就了一代霸主的伟业,又为子孙万代打下江山,更兼后嗣繁茂,人才出众,做为一个男人,他真心满足了。

    于是他指着下面向陪她度过这么多岁月的老妻道:“算起来我们家的人也不少了。”

    卢八娘看到他眼中的笑意,亦是开心,“是啊,儿子又生了孙子,孙子又生了重孙子,人当然就多了,”说着拿起酒杯向十七郎示意了下后饮了一口,“今天我要敬你一杯呢。”

    十七郎笑着饮了。旭儿随后端着酒站了起来,“我祝父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大家也都跟着出来祝贺,一时间宴会厅内欢声笑语不绝。

    突然间,一个人自大门处闯了起来,几步奔到太上皇和皇太后面前跪了下来,大声道:“父皇母后,不孝儿也来给你们祝寿了!”

    本是欢喜的声音到了后面变成了哽咽,这时十七郎和卢八娘也都认出了眼前的正是出海五六年的小儿子。

    当年顺儿第一年出海后,遇到风浪半年就返了回来,然后重整旗鼓在第二年又出发远航,一年后游历了帝国南部诸岛反航,当然他并没有满足,又第三次出海,结果过了好几年人也没回来。

    很多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只有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坚信自己的小儿子迟早会回家。但是面

    对所有人的缄默不语,他们也从不提顺儿,只在没人时两人悄悄念上几回。

    在满堂葳蕤生辉的时候,他们就是再欢喜,因为顺儿心中也不是没有遗憾的,但现在顺儿竟然回来了!

    一时间父母兄弟抱头痛哭。
正文 第百三十三章 舔犊情深父子相依永生永世共续同心(二)
    孟皇后一面用帕子擦着自己的眼睛,一面扶住母后劝道:“义王回来了是喜事,母后怎么却哭个不停。”又向皇上说:“快劝父王和弟弟,别伤了情志,赶紧坐下说话。”

    话是这样说,但是分别了这么久的家人怎么能马上平静下来,等到大家落了座说话也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卢八娘看着满身灰尘,衣冠不整的小儿子,先问:“怎么不让人先传信回来?”又醒悟顺儿为了赶回来已经把报信人甩到了后面,又道:“只要把你安全回来的信传过来不就成了,见面又不急在这两天。”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顺儿却道:“父王七十五的寿诞我一定要赶回来亲自贺寿!”

    然后又给大家讲了这几年他的经历,“返航时船队在大洋里遇极大的风暴,最后被被刮到了一处荒岛。在那里,我们用了两年时间修补船只、打渔种粮,终于在季风来临时重新回来了。”

    以前顺儿就特别喜欢将他发现的各种事物讲给大家听,现在做为这个时代走得最远的人,他说出的趣闻就连卢八娘也听得非常入迷,大家随着他的叙述或喜或悲,或轻松或紧张,尤其听说他征服了海外的几处岛屿,更是一片欢呼。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等闲了我再给你们讲上三天三夜,”顺儿又说:“玲珑和我们的小儿子在后面,过几天才能到,还有我们在海外得了很多各种奇珍异宝,也会一起运至京城为父皇和母后贺寿。”

    “父王和母后哪里在意你那些子东西,只要你能回来比什么都好!”旭儿说完又问小弟弟,“这次你总要在京城里多住些时候再走吧?”

    顺儿既然还在海外有了领地,那么早晚会回去的,司马启明只希望小弟弟能多留在京城一些时间,因为他知道父皇和母后虽然从来不提,但是一直最惦记这个叛经背道的小儿子。

    没想到顺儿答道:“不,我这几年都不会出海了,我要陪着父皇和母后。”

    说完后,不眠不休地赶了几天路的顺儿已经困倦难耐,就在宴席上睡了过去。

    大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让人将他抬了下去,孟皇后赶紧吩咐道:“帮义王擦洗一下,再换件衣服。”义王现在的形象实在太差了,蓬头散发,一身污渍,应该是穿着在船上的衣服就直接来了。

    顺儿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每日足不出户,只是陪着父皇母后在北苑里游玩说笑,与儿孙们亲热,再就是给兄弟子侄们讲些见闻。又过了十几日,丁玲珑带着他们在海外生下的小儿子也赶回来,自然又是一番契阔谈宴。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顺儿和一家人先是在北苑住了些时日,才搬回京城的义王府,当然他还是三天两头地跑到北苑,有时晚了就留下来。

    儿子的孝心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全部都领了,他们在顺儿的陪伴下过了很美好的时光,就在正月过后,他们将顺儿找来,认真地告诉他,“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必一直在京里陪我们,去吧,做你喜欢的事:航海、征服海岛、见识更广阔的天地,父母会一直祝福你!”

    这就是自己的父母,永远只为自己着想,顺儿笑着,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几年内我要留在京城中居住。”

    “也不只是为了陪父皇母后,我真很想家。”顺儿又急急地解释,“而且我还要把这些年航海的海图都画下来,留给官学的图书馆,迟早会有更多的人走出去,他们应该用得到。”

    “可是你有几个海岛要管,还要建造新的海船,这么多的事都离不开你。”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又告诫他,“你不只是我们的儿子,也是丈夫,父亲,郡王,岛主,所以去吧。”

    顺儿最终还是听从了父皇和母后的建议再次出海了,但是在父皇和母后在的时候,他没有走远过,而且每年都要有几个月留在京城,他安慰父王母后道:“不必担心,我的手下都很得力,我回京时他们会帮我打点好一切。其中陈将军的儿子你们也见过吧,很能干的一个人,陈将军也在那边,他已经决定留在岛上不回来了。”

    “噢,陈将军,”卢八娘想起了这位故友,不由得一笑,“他还好吧?”

    “身体还很硬朗,还时常给我讲起母后年轻时的事呢。”

    “他还活着啊,”司马十七郎淡淡地说:“等你回去时把我的新书送他一套,告诉他是你母后帮助我写成的。”

    司马十七郎一直是非常自律非常勤奋的人,到了老年仍然每日都要读书写字,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了,“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有时候刚刚看过就忘记了。”

    “我也一样,年轻时多少事都在心里,该做什么一件都不差,现在正相反,记得的没几件。索性,我也都不管了,交给他们吧,我们只管享受生活。”卢八娘说着拉了司马十七郎一起去散步,“花园里又有几株玉兰花开了,我们去瞧瞧。”

    可是司马十七郎的记忆力衰退得非常快,有一天刚吃过早饭,宫人刚将杯盘收下去后,他竟然对卢八娘说:“我们等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摆饭呢?”

    卢八娘心里骇然,但却并不露什么,“是啊,我催催他们,”然后笑着让人重新送上了早餐,却又不敢让他吃撑了,“早上只喝点粥就好了。”

    司马十七郎倒是听话,只喝了半碗粥就在卢八娘的要求下放下了碗,没事似的说:“我们一起去书房吧。”

    类似的事闹了几回,卢八娘仔细地观察十七郎,见他也并不是完全糊涂,谈起过去的事还能算清楚,反倒是当下的事都记不清了。

    常在身边的儿孙们慢慢也知道了太上皇有些糊涂,他们与皇太后一样更加体贴太上皇,让他根本感觉不出来自己的异常。

    在北苑内一切都无所谓,但是不管卢八娘怎么反对,司马十七郎也不肯放下了对朝政的关切,他每天都要认真地阅读邸报,看一遍旭儿送来的折子,对于帝国内发生的任何大事了如指掌,与旭儿频繁地通信商谈国事。

    卢八娘亲手写了一封信悄悄送给在新都的大儿子,向他说明情况以免误事,因为儿子定期会与父皇通信商谈国之大事。可是旭儿回信却坚持父皇一点也没糊涂,因为他要信中的建议每一次都非常有效。

    随着北部国土的不断扩大,迁都就是必然的,早在几年前,过去淮北的中心平北城就被旭儿选定做了新都,命名为盛京,并将过去的京城定为陪都。

    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因喜欢北苑,便未曾北上,一直留在陪都。而司马启明每年都要南巡探望父母,这一年他进了北苑与父母团聚后,照例与父皇坐到书房商谈国事,卢八娘不放心去看了几回,见他们父子一直相谈甚欢,便悄悄地退了回来,因为她看过十七郎给儿子写的信,上面的内容确实看不出任何问题。

    也许在国事上,司马十七郎始终是清醒的吧。

    待到午后,旭儿扶了父皇去午睡,然后出了卧房到母后身边抱着母后号啕大哭起来,“父皇在信中明明全都正常的,可是今天他竟然忘记了平北城已经改成了新都,也忘了我将定北城向北迁了上百里……”

    “父皇一向是最英明神武的,怎么会?怎么会?”

    原来十七郎还是真的糊涂了,看着五十多岁的儿子哭得涕泪交加,卢八娘亦随着他一起落泪,“母后知道你与父皇的深情,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旭儿,这是没有办法的啊!”

    不是说司马十七郎最偏爱长子,但是他确实在长子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心血。从旭儿还很小的时候,他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教导,稍大些更是带在身边悉心培养,及至旭儿登基后,也会时常与他商谈国事,给予儿子全身心的帮助。

    而受到这样关爱的旭儿对父亲的慕孺之情同样也是极深厚的。人们常说天家无父子,可是这对父子却不是,他们间从无一丝相疑相忌,十七郎在壮年时将皇位让给长子后就将淮北军权完全交付出去,而旭儿手握皇权后也同过去一样相信父亲。

    甚至成了至尊的皇上后,旭儿在心理上对父皇的依赖还加大了,世上之人都要仰望于依附于他,而他唯一能依赖的只有他的父皇。比起在治国方面司马十七郎给儿子的指导,卢八娘觉得十七郎对旭儿更重要的是思想上的支持。万乘之尊所处的地位会让他很难有真正的知心者,他的父亲对于他就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可是我不信,也不甘心,母后,我要下诏将天下良医调入陪都,一定将父皇治好!”

    “你好好哭一场吧,”卢八娘摸了摸儿子的头,见他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心酸地说:“皇权虽然是至尊无上的,但是并不是万能的,这些你都知道。”

    司马启明确实是知道的,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如今太子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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