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有刺客啊——”
“快快，别让他把人带走——”
阁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吵闹声，接着，则是刀枪相碰与混乱中女子的尖叫声。
苏小小不满地微蹙柳眉，看向窗外，终于记起了今日老管家的话，她自私了吗？要帮他吗？
苏小小愣了一下，抬头看看一脸冷漠无言的轩辕擎沧，见他毫无动静，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思虑了一阵，仍是决定低头继续看书。
反正她已经把龙涎香给他了，龙涎香香气持久而浓郁，蝴蝶蜜蜂都能追踪得到，利用那龙涎香来追踪黑衣人，绝对能探到他国的动静。
至于他用不用，也就与她无关了！
她承认，她是自私，可他利用了她，就不是自私了吗？不管了，她苏小小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啊！
轩辕擎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宫书，可，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眉头却没微皱一下。
他也察觉到苏小小眸光的转移与变化，但，紫眸依然淡漠，始终坚持着自己最初的决定。
放走了人质又如何？他们想知道的事儿，同样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查到，只是，要看他的意愿罢了！
就这般，两人就在那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各怀心思地看了一整晚的宫书。
第93章 先生
清晨的露珠浸湿了行人的发鬓，随着第一缕阳光射入那古典端雅的阁房，各房各院的婢女仆人们，都开始了一天的节奏，来来往往地行走忙碌着。
除了，他们最慵懒痴呆的王妃——苏小小！
可，苏小小昨夜这般糊弄了轩辕擎沧，只算是逃过了一夜，却，逃不过第二天！今日，她也没有好过——
一大早，老管家便领命前来相报：“王妃，王爷有令，王妃天资聪颖，颇识得礼教之事，仅缺后天教导，所以，让您移步南苑随先生学习礼乐教养！”
紧接着，像是料定了苏小小会赖床不肯起来一般，顾不上初儿的阻挠，一大队的婢女排序走进主房，两人撑起苏小小那睡梦中的柔软身躯，剩下的，都依序凑上来给苏小小更衣梳妆打扮。
苏小小虽然被撑扶着，头却能靠在一个婢女的肩膀上，依然睡得舒适，于是，也没多理睬婢女们的举措。
奶奶的，什么天资聪颖，什么后天教导，什么鬼先生？她承认她昨晚说的话是多了点儿，她承认是把什么三从四德礼教操守之类的话儿全搬出来了，可那跟学习礼乐有什么关系呢？
说穿了，还不是因为她昨晚禁了他的情欲，而他今天就拐个弯来惩处她！
苏小小可不管这套，反正，她小时候的舆论先生多得是，可那些迂腐不知变通的书生，哪个能呆着超过半天的？她倒要看看轩辕擎沧找的是什么先生！
“王妃，请随老身移步南苑！”老管家见梳洗完毕的苏小小依然是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便只好恭敬地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
“不要！小小饿饿，没吃早饭！”苏小小一手甩了过去，推开老管家那作拱的手，撅着小嘴嚷嚷道：“小小要点心，要早饭！”
“启禀王妃，”老管家看着苏小小那副赖死不肯离去的模样，心里暗自感叹王爷的先见之明，便只好上前一步，继续宣告轩辕擎沧留下的命令：“王爷说了，王妃的学习，从早膳礼节开始，所以，王妃的早膳已摆设在南苑！”
轩辕擎沧是料定了，以苏小小的性子，肯定会想办法拖延着，这般下去，即便到了明天也未必能到南苑去，所以，他便干脆用吃的来制约苏小小那不按常规出牌的胡闹行动。
“好吧！”苏小小听罢，身子也立刻软了下来，低声哀叹着，随后，才懒散地站起来，懒懒地道：“小小饿饿，初儿抱抱，去找先生要早饭！”
“王妃…”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初儿会意地走到苏小小身侧，俯身背起了再次入睡的苏小小，便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对着身侧紧随的婢女嘱咐道：“启程，移步南苑！”
第94章 老妇人
南苑，名如其位置，处在王府的南端，这里，种的是南方的树种，里面的松树常年青翠。土壤湿润，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芬芳泥土的香气，为这儿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
院落里，置了一座假山，假山处在人造的小泉中，那飞溅在空中的水滴，恰恰给周围的空气带来一种湿润之感。
沿着假山旁的小道往前再走几步，便是一个复古典雅的亭子，以红木雕琢而成，构成支架，亭子上方有一块紫檀木牌匾，上面用正楷字写着“青木亭”三个字，两侧，则是唐朝诗人岑参的诗句——六月花新吐，三春叶已长。
苏小小的学习之处，便设在这清幽的小亭里。自然，她的早点，也早就放置在亭中的大理石桌了。
亭中石桌旁，立着一名年逾半百的老妇人，长发工整地盘成一个同心髻，一身宫廷衣衫，神情恭敬而严肃，见苏小小被初儿背着前来，似是了然般，依然恭敬地行礼道：“老奴参见王妃！”
苏小小缓缓转醒，纤手揉了揉那朦胧的双眼，抬眸看向一侧低头俯身行礼的老妇人，再把目光移向桌上的早膳，心里一阵喜悦，猛跳下初儿的背部冲向早点。
“王妃，请用筷子！”直到苏小小一屁股坐到石凳上，老妇人才缓缓地直起腰身，朝着老管家等一众人行礼示意他们退下，而后，转身看着苏小小那用手大吃大喝的模样，淡淡地提醒道。
苏小小见所有的婢女都退下了，再次伸手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口里大吃特吃了一会后，才转头看向一旁立着的老妇人，对上她那微微赞赏的眼眸，模糊地道：“小小不会用筷子！”
老妇人也不管，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苏小小把点心吃完后，才抬眸看向苏小小，淡淡地吩咐道：“请王妃起立，随老奴学习礼仪！”
苏小小一愣，看着老妇人那沧桑的面孔，一丝狡黠，晃过她那呆滞的美眸，随意环视了一阵。而后，才缓缓地站起来，指着桌面，撅着小嘴朝着老妇人道：“脏了！”
老妇人看着苏小小眸光的变化，心里也有了一丝了然，却是依然低头俯身，恭敬地道：“老奴待会会收拾的！”
苏小小没有理睬老妇人的话，自顾自地拿起桌面上没吃完的热粥和点心，朝着假山后方走去，同时，不满地道：“小小是乖孩子，会自己收拾！”
而后，立在假山侧边，苏小小干脆把手中的热粥、点心碎屑连同碗碟全部倾倒进假山后的泉水中。
“啊——”假山后，适时地传出一阵苍老的尖叫声，而后，那名只着素色内服的老妇人开始转醒，看着胸前仍冒着热气的一淌热粥，从水中直起腰身，缓缓抬起头。
那沧桑的面孔，竟是与立在亭子里的老者一模一样！
第95章 采花
许是泡在水中的时间过长，老妇人那松弛的手已出现微微的浮肿，加上苏小小的恶搞，她那头发混杂的头上，仍布满了一拨拨的点心碎屑。
假山后，老妇人皱着眉头，颤颤地用微微浮肿的手抚着发痛的后脑勺，看着那一拨拨从头上落下的碎屑，眉头更是紧紧皱起，缓缓抬眸看着前方亭子中的两人，心里，似是明白了事情的究竟。
苏小小转身，看着假山后醒来的老妇人，一会后，才转身走向亭子里立着的老妇人，像是完成一件天大的任务般，兴奋地道：“伯伯，小小很聪明！”
那老妇人听了苏小小的话，愣了一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不愧是他鬼谷子的徒弟看上的人，这傻妃，能让他那无情冷漠的徒弟动心，还真是有些能耐！
而后，老者晃过神来，会心地赞赏一笑，伸手在面部周边抚摩了一阵，缓缓地撕下一块薄薄的面皮。
面皮下，是一张沧桑的面孔，上面爬满了条条如沟壑般的皱纹，一双如老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含笑地看着苏小小，显得格外显眼。
“你…你…你究竟是谁？”老妇人看着眼前撕下脸皮的老者，眼里一阵讶然，那眼底的不屑与傲然有了一阵晃动，跌跌撞撞地撑扶着假山站起来，伸手指着那陌生的老人，颤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恐。
“伯伯说，他来采花！所以，伯伯是采花贼！”苏小小故作聪明地告诉老妇人，对上老妇人那惊愣的目光，眼里晃上一阵满意的神色，带着一丝疑惑补充道：“可是，哪里有花呢？”
老人总算了然了苏小小所谓的聪明，转过身去看向假山上惊吓得摇摇晃晃的老妇人，了然一笑，随意地应对道：“花香不如酒醉，只是，醉了乱性累人啊！”
摆明了，就是酒后乱性，要了那老妇人的清白！
“这…这…怎么会？”老妇人一听那话，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许久，才晃过神来，脑子似是清醒了些许，忙检查着身上的痕迹，见没有红肿淤痕的迹象，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老妇人抬眸，愤怒而高傲地看着亭子里立着的老者，面孔有了一丝吓人的狰狞，眼里迸出了一抹愤怒的火花。
这院子的人，都清楚她是皇后指派过来的嫲嫲，谁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这般屈辱她还真是没受过！
“婆婆可以大喊！”苏小小见老妇人生气了，大咧咧地做到身后的石凳上，舔了舔自己仍沾着点心碎屑的，看向老妇人好心地提醒道。
第96章 光跳舞没意思
鬼谷子听着苏小小那摆明煽风点火的话语，不在意地随便坐到苏小小身侧的石凳上，拿起苏小小刚刚跌落在桌上的花生，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
随后，才抬眸看向假山旁的老妇人，不屑而随意地道：“我也不介意你大叫！”
既然刚刚老人可以把所有的婢女都遣退，那么，轩辕擎沧预先肯定是嘱咐过的，她可不怕有人还会前来打扰。
况且，她苏小小那胡闹的性子，轩辕擎沧是最清楚不过了，要先生来调教苏小小，不是明摆着要苏小小去调教先生吗？
看着这老妇人眼中的高傲和不屑，便猜测到她定不是轩辕擎沧的人，那么，要玩弄她，苏小小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话说回来，即便是轩辕擎沧那边的人，苏小小似乎也从没有顾忌过！
“伯伯，那是不对的！”苏小小纤手一拍，打落了老人手中拿起的花生，撅着小嘴看向老人，霸道地责备道：“哥哥说，做男人要负责！”
老人看着那狡黠的美眸，听着苏小小那童稚的话语，心里，缓缓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果然，那假山后的老妇人要大喊之时，忽地变了面孔，似是预料到什么般，眼里晃过一丝惊恐与讶然，那原本愤怒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
春药！这，是春药！
渐渐地，老妇人的眼里尽是难忍的欲火，没有任何预兆地，开始脱落起身上的衣服，紧紧咬牙的嘴里，低声在与仅存的理智对抗呢喃着：“热，不要，不！”
“臭丫头，”老者转头，看向坐在身侧那优哉游哉的苏小小，狡黠的眼里尽是赞赏：“干得好！”
在刚刚把点心碎屑洒落在老妇人头上之时，苏小小也自然而然很顺手把自制的春药撒在老妇人的口里。
苏小小撇撇嘴，不满地盯着眼前老顽童般的老人，再转头看了看假山后开始扭动着肥胖的身子的老妇人，没心没肺地接话道：“光看跳舞没意思，伯伯要听歌吗？”
老人转头过来，看向一脸享受的苏小小，也猜想不出她接下来的举动，心里却油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挥挥手正要拒绝。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小小便把放置在亭子围栏边上的花梨木制雕花琵琶搬了过来，置在石桌上，规规矩矩地坐着，诡秘地看着一眼老人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放声大唱起来——
“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
第97章 催眠
啪啪啪……
音停，弦断；
声暂，地定；
落叶，归根。
苏小小疑惑着看这眼前从树上飘然落下的几片绿叶，美眸灵动地扫过周围的境况，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而满足的笑意。
那老人，不知何时，已因受不了苏小小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高音，从内力护耳灰溜溜地逃跑了。
落叶飘过，地上，是用狂放的草书挥就而成的两行大字……不愧是我鬼谷子的徒儿看上的女人！
风轻拂，缓缓地扫过地上的灰尘，过往后，却只剩一地尘土，那潇洒淋漓的字，早已散于空气中。
苏小小看着地上的字样，柳眉微微敛上，转头看着老人翩然离去的方向，美眸中晃过一阵深思。
徒儿，徒儿！轩辕擎沧吗？他竟是当年纵横江湖、身怀绝技的老顽童鬼谷子的徒弟？
一个如斯狡黠的师傅，竟能调教出一名冷漠无情的徒弟，还真是罕事一件呢！
可，看上的女人，她，被轩辕擎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