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探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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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探红楼-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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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探春疑惑地抬起头,“皇上有什么吩咐?”
 
    “真的不愿意……留下吗?”他问得小心翼翼。探春百感交集,却仍然摇了摇头。
 
    “对不起,即使没有和亲,我也不愿意进宫。”想了想,探春还是决定坦诚以待,看在皇帝待她以诚的份上。
 
    这一次,皇帝倒是真的觉得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与那么多的女人,去分享同一个丈夫。”探春微笑,“况且,我也学不来那些手段,更觉得要用手段维持自己表面或实质上的风光,是作为女人的一种悲哀。”
 
    “你可真是与众不同。”皇帝瞪着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探春得意地想,那是,在这个时代,恐怕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穿越者。至少,穿越比起中六合彩,概率还要低吧?
 
    不过,脸上却谦虚得很:“我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
 
    “你明知道朕指的不是这个。”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不愿意留下……也许你是对的。朕一生行事,杀伐决断,从未有悔意。可是见了你,却把肠子都悔得青了。”
 
    探春嚅嚅了一下嘴唇,最终觉得奉行“沉默是金”守则。这话,她怎么说都不妥当。
 
    “早知如此,朕一定不会遣你远嫁。就是不入宫,至少也在京城,朕能知道你的消息。”
 
    “其实远嫁也没有什么不好。”探春淡淡地笑道,“臣女如今不是郡主了吗?这还是皇上隆恩浩荡,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我呢。”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盯着她看,直看得探春头皮发麻,却还要故作淡然,仍旧与皇帝隔着书案而站。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得窗外偶尔传来的啾啁声,悠扬动听。
 
    半晌后,皇帝才叹了口气:“还说不怪?你这话分明就是在抱怨么你呀,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探春一滞,这语气,分明带着宠溺。她只从一个人的嘴里听过,那就是——水溶。心脏蓦地疼痛难忍,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初爱,总是妖娆动人,一如早春初绽的桃花。正因为在初开时对这样美妙的感觉充满了感激,因而在失去时,便觉得痛到锥心。
 
    哪怕时过境迁,仍觉得疼痛难挡。她以为那个身影终将被自己淡忘,可是哪怕被不经意间提起,都会觉得是一种生命里难以忍受的痛。
 
    她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看着眼前认真的男人,有些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喉咙里仿佛堵着一个硬块,怎么也不能软化下去。
 
    即使他对她并不是爱,这样的感情也足以让她心动。可心动不等于爱情,就像南安郡王那样。所以,她才会觉得更加负疚,因为无法给以等量的回报。
 
    “不,我不怪你。”探春喃喃低语,“至少皇上还给了我们选择的余地,不是吗?我也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探春觉得,此时此刻,她对他一点恨意都没有。
 
    皇帝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半晌,才苦笑道:“朕早该知道,以水溶眼界之高,既得看得上你,甚至不顾你庶出的身世,执意要娶你为正妃,又岂是普通人?还有水淞……他跟旁人不一样,素来不近女色。他的王妃故去后,甚至拒绝了朕的指婚。为了你,竟然在上书房跟朕拍桌子,置君臣情分于不顾。”
 
    再度听到南安郡王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探春还是觉得眼睛迅速地模糊了。哪怕她可以无愧于任何人,对南安,还是亏欠的。
 
    “我……”探春讷讷无语,“南安郡王待我很好。”
 
    “朕待你不好么?”皇帝凝神看她。
 
    “不一样的。”探春苦笑摇头,“皇上待我自然也好,可是皇上要什么没有呢?所以也不用我有亏欠感。”
 
    皇帝冷哼一声:“不错,朕不需要你的亏欠感朕只是后悔不曾先见你一面,再决定许嫁茜香。若知你是这样的……替你指一门好亲事,甚至就答应了南安,那……也好。”
 
    探春看他脸色阴郁,气息不稳,心下怜悯,微笑道:“那海岛也未必就是什么苦寒所在,皇上不必替臣女忧心。何况,皇上若真是体恤,下国书着臣女回国省亲,也就是莫大的恩典了。”
 
    皇帝瞪视了她一眼:“你倒看得开。”
 
    探春故作忧愁:“可不是?兴许我该学学人家怎么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现学还来不来得及。”
 
    皇帝要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你呀……怎么说你才好。”
 
    “既然无法改变决定,这样也没有什么。”探春浅笑。
 
    说得如此潇洒,可哪里是真能这么容易放心得下?赵姨娘在贾府既没有背景,又缺少生存的智慧。贾环虽然争气,可毕竟年纪还小。还有十年相处的姐妹和兄弟……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种种件件,在心头如放快镜头般飞掠而过。心脏一阵阵地收缩着,只是拼命地忍着泪。
 
    她已经在他面前哭了一场,她可不想再有第二场。丢人……
 
    “好,到时候朕每年都发国书,让使臣请你回来省亲。”
 
    每年?探春呆愣:“不是吧?”
 
    皇帝的笑容渐渐收敛:“朕还以为你想着回来的。”
 
    “想倒是想,可往返一次就得半年功夫……”探春哑然,“皇上觉得茜香国会劳命伤财地让臣女每年回来一次?”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朕说。留不下你,只能满足你这点子要求了。”
 
    探春笑道:“也不缺什么,太妃会替臣女打点妥当。就想把咱们京城的月亮带去,去瞧瞧是哪边儿的月亮圆。”
 
    皇帝瞪着她苦笑:“朕是想要恩赐你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当作玩笑,把这机会给轻轻放过。”
 
    “恩赏再多,也有用尽的一天。”探春不以为然。
 
    “罢了,朕就问你也不肯说,让元妃替你打点。总要色色地替你考虑得周全了,免得过去受苦。”
 
    探春很乐观:“茜香国既愿意臣服天国,自然以附庸自居。臣女虽非什么名门闺秀,好歹也是天朝送去的人。就是瞧不上我的人,还得看着咱们天朝的面子呢我不去作威作福,已经算是心地善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不求情



     皇帝也笑了:“像你这样的性子,去哪里都不会吃了亏去。”
 
    “承皇上吉言。”探春一本正经地行礼道谢。
 
    “朕既送了你玉佩,怎么不还件东西与朕么?”
 
    探春故作苦恼:“可臣女身无长物,也没什么东西能让皇上看上眼。既是皇上不舍得玉佩,莫如还了皇上便是。”
 
    皇帝握住了她作势欲取玉佩的手:“怎会没有?上回朕就让你做荷包,可做好了?”
 
    “皇上,难道您认为荷包只要拿两片布包一下就成?昨儿熬了半夜,也只打好了个花样子罢了。”探春故意说得可怜。
 
    皇帝不乐意:“总不过是你的推脱之辞,潞妃替朕做荷包儿的时候,还不是两晚上的功夫就成了?你如今一晚上才描了花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做成?”
 
    探春尴尬:“这个……那是因为臣女不擅长针线,手生。”
 
    一边暗自腹诽,她和妃嫔们能比么?人家指望着承宠,自然不眠不休也要做出来的。可是自己么……又不想讨好他,自然是闲时才会动两针。
 
    “别到了走的时候,荷包还不曾完工。”皇帝瞪视着她。
 
    这……很可能。
 
    “那……这几天赶一赶。”探春讪讪。
 
    拿了这些好东西,就当作谢礼吧。
 
    皇帝不满:“朕只一说,谁敢不尽心地做,偏是你这样的惫懒。”
 
    探春眼睛一亮:“可不是?赶明儿请安的时候,臣女露个口风,怕不会收上百十来个荷包儿……”
 
    “朕要你亲手做”皇帝恼怒。
 
    “那至少得过上十来天功夫才能做得好。”探春嘻笑,“皇上,臣女要陪太后逗乐,还得学茜香的语言,可没那么空闲……”
 
    皇帝咬牙切齿:“好,就十来天以后给朕献上。”
 
    探春看他变了脸,不敢再嘻皮笑脸,急忙狗腿地赌咒发誓,这才换得皇帝的脸色多云转晴,好看了一些。
 
    “朕就对你……优容,还不知好歹。”到底不甘心,又甩了一句狠话。
 
    探春急忙再次行礼:“是,臣女谢皇上优容。那……臣女这就告退,回去绣荷包了。”
 
    “那……也不急在一时。”皇帝不舍,可想着上书房那一摞一摞的奏折,又泄了气。
 
    做皇帝,亦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探春抿唇一笑,施礼告退。南书房的余香,经久不绝。
 
    “皇上,奴才伺侯笔墨?”刘公公看皇帝仍维持着探春离去的姿势,小心动问。
 
    “伺候着罢。”皇帝叹了口气,“赶明儿问问靖宁郡主,她用的是什么香料,咱们宫里就没有这个。不,不用问了,朕也不想在别人身上嗅到这味儿。”
 
    刘公公低头应“是”,只当没有听出皇帝口气中的反复与迟疑。不过,心里却在暗暗警惕,这位靖宁郡主,可不一般。
 
    “唉。”皇帝把奏折一份份地摊开,可是好半天却才批了小半。真要放探春离开吗?他烦恼地捏了捏眉心,刘公公急忙抢上一步,替他轻轻按摩。
 
    “若是早一些瞧见她啊……”皇帝叹了口气,挥手让刘公公在一旁伺候,强打精神,继续批阅奏折。
 
    因为感动于皇帝的心意,探春这几天赶晚上便扔下了书本,做起针线。
 
    平日里看书习字也总要极晚,从没觉得倦怠。如今在灯下不过缝了几针,便开始呵欠连天,侍书和鸳鸯在一旁看得好笑。
 
    “若翠墨在,倒能帮着姑娘做些细致活儿了,可怜我两个在这上头都不大得用。”侍书叹息。
 
    探春用手揉了揉眼睛:“就是翠墨在,也不能叫她做。若是被看出来,就是欺君之罪。反正得了赏赐,我做这个怎么算也不亏。就当是加班工资好了,算起来有着十几二十倍呢”
 
    “加什么……”侍书问。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反正咱们占了大便宜。”探春支吾了过去。
 
    鸳鸯笑道:“姑娘大约前世是个男子,竟只对诗书感兴趣。针线活儿做得虽然不错,可看着像是受罪一样。”
 
    侍书接口道:“姑娘感兴趣的倒是多的,什么弄箫吹笛,作画写字,再加上摆弄那些小玩意儿,可都不该是女孩子家做的。”
 
    探春把荷包放在灯下端详了一遍,才满意地说道:“谁规定那就是男人才能感兴趣的?不过,我若是男子,哪能由着他们把我捏圆搓扁,就是不能建功立业,也不会任他们欺负到茜香去。”
 
    侍书看她又打了个呵欠,起身沏了一杯酽茶:“姑娘总是个姑娘,这会子也是该把针线功夫捡起来的,免得到了婆家出乖露丑,可不让人笑话?”
 
    探春得意:“说起来,远嫁也并非一无好处,听说外邦不像我们这样的讲究。茜香倒不知道,但北边儿的姑娘们从来不用做针线,也跟着男人们似的骑马射箭,好不痛快唐朝的则天女帝,她的大殿上还有女状元呢,想来针线上头比我还不如。只可惜,我没赶上那时代啊”
 
    说着,叹了口气。若真赶上武则天的朝代,凭着自己深厚的功底,也许自己也能去考个状元,再不济也能混个榜眼探花的吧?
 
    鸳鸯“扑嗤”一声笑道:“姑娘也莫羡慕人家,若真到了北边,日日地受那风沙,姑娘怕是天天要做那个什么膜了。”
 
    探春大笑:“可不是?所以说,我还算是个有福气的,还能去南边儿,山山水水的都养人。不过,海边风也大,渔民们的皮肤也不大好。”
 
    眼看着快过二更,侍书便催着收了针线:“姑娘也该歇下了,这荷包明儿再做不迟。前几日那么多的空闲功夫,也不见姑娘上劲儿,这会儿却来临阵抱佛脚。”
 
    “谁知道他是真格儿的要呢?我只当他是说着玩儿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听说那潞妃和漓昭仪在针线上都是很出挑的。”
 
    鸳鸯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姑娘,我瞧着皇上待姑娘分外的不同,倒不如求了皇上,还能免了离乡背井的。谁知道那些南夷子们,到时是怎么想的呢?这还是头一年请和亲,也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穷山恶水的所在。”
 
    “可惜资讯手段太落后了,而且这茜香国似乎一下子强大起来的,竟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探春喃喃低语,想着前世学过的地理知识,觉得倒有点像香港海南那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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