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了下来,点了几个菜,正聊着天等着。这事从楼上下来了个小儿。那小儿拎着水壶,面带愠色。柜旁的另一小儿问道:“阿穆,谁惹着你了,这脸抽的像是吃了苦瓜似的。”
那阿穆道:“还不是那两位‘贵客’,神神秘秘的戴个铁面具。方才,我好心进去为他们沏水,看到其中一个倒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喊。也怪我嘴贱,多问了几句,哪知另一个就大发雷霆把我给赶了出来。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颜儿他们聊的兴起,大概是没听到,可我却听的仔细。莫非那两个铁面人也跟到施北堡里,住到这小店里了?又联系到昨晚屋顶那个黑影,越想越觉得这个铁面人诡异。看来逮到时机,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否则,心里总是落着这么个事难受死了。
祭了我的五脏庙,我也是兴致昂昂。哪个女生看到这满街的饰物不欢喜啊?何况还是这么有特色的民族服饰。
瞧前面那两位公子,穿着锦衣绸缎,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是国外人。也不像本地居民衣着朴实,多半也像我们一样是来自外乡的吧。同为异乡人,所以我便多注意了一下。
那黄衣的一直跟在白衣的身后,像是白衣的书童。而白衣公子,此刻也被那摊上的银环耳坠吸引了,竟对着镜子,比了一下。看得那老板楞乎乎的,也把我震惊了一下。旁边的黄衣推了推道:“公子!公子!”那白衣公子才发现老板正错愕地看着他。别瞧这白衣公子看上去文弱书生的模样,居然厉声道:“看什么看!男人就不能戴耳环啦?”说着正要桃之夭夭,却没看路,被一旁经过的男子撞了一下,他也没在意。而我却分明看到,那男子顺手将他腰间的荷包扯走了。遂喊道:“是小偷!”
那白衣立马反应过来,箭步冲了上来:“敢抢我的荷包,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黄衣尾随其后呼喊着:“公子小心啊!”
我一时好奇心起,叫上颜儿他们,也追了上去。等追上了,却发现白衣已经和那个男子打起来了。奇怪的是,那男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毛贼。白衣公子哪里听他说的话,气势凌人,招招逼向男子的要害。男子一直是只守不攻,但见白衣毫不退让,实在是逼人太甚,喝道:“兄台,请适可而止!”一个反手就把白衣擒住了。
“公子,你误会了!”我忙挤进人群,指着那男子对白衣说,“这位公子,不是那个小偷。他们虽然身材、衣服颜色相似,但是我敢说他不是那个小偷。因为这位公子的眼睛是蓝色的,而那个小偷不是!”
听我这么一说,那蓝眸公子欣喜地松开了手劲。白衣公子虽然气愤但还是做罢了,忿忿道:“哪个死毛贼,让我碰上你就死定了。”
接着旁边另一个蓝眸男子也上来了:“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之前的蓝眸拂了拂衣袖,笑嘻嘻地就上前来了。只见他对着我深深做了个揖道:“多谢姑娘出言为我辩白。姑娘真是不仅貌若天仙,还菩萨心肠,真叫哈赞心生钦慕。”那蓝眸又上前一步问道:“姑娘的芳名是?”
“哼!不害臊!”白衣本来就对蓝眸印象不佳,见他言语轻佻便斥责了一声。
黄衣却突然跳起来叫道:“公子!那个小偷,在那,我看到了!”
大家顺着黄衣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是那个男子,见他撒腿就跑。白衣更认定他就是小偷喝道:“站住!!”紧接着黄衣也追了过去。
蓝眸见他们离开了,又上前道:“姑娘是圣月国人吧?”眼神脉脉。吓得我一声冷汗。月暇连忙拽过我,往另一边走。蓝眸又追了上来:“姑娘,姑娘!”
晁儿一火,抽出半截剑刃道:“公子自重,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那刀刃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犀利的寒光。蓝眸果真不说话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就像癞皮狗一样跟着我们。我们去哪他也去哪,怎么甩都甩不掉。天色渐浓,是时候回县丞衙了,可那两个蓝眸又是紧跟着。晁儿想了个办法带我们走小巷,兜兜转转地还真把他们给甩开了。这才从偏门进去了。
“婉清,你们可回来了啊!大人正等你们用晚膳呢!还带来了两位客人,快快换件衣裳去吧!”一进门,许大娘就嚷起来了。
客人?这施北堡还挺热闹啊,这时节还有客人来访!
卷二 聚首篇 第十九章 刁蛮公主(2)
洗了把脸,换了件衣裳,大家都往正厅走去。许大娘说平时大哥都是在小厨房的膳房用膳的,今天却特地在正厅摆宴。看来这两位客人不是身份尊贵就是和大哥有深厚的交情。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正当我前脚跨进正厅,大哥就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我三妹了!”大哥说着插进我们的队伍,亲密地拉起我的手,另一手搭在我肩膀。把大家都给唬住了,只见大哥低头对着我挤眉弄眼。这演的是哪出啊?既然大哥这么有雅兴要演戏,我当然是不敢揭穿。就这么被大哥搀到饭桌前。才发现桌边站着一个白衣公子。只见他怒目圆睁,简直像要吃了我一样。吓得我一禁咽了下口水。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特绅士地移出圆凳,请我坐下。
“大家都坐吧!”大哥说着在我和那位白衣公子中间坐了下来。
“哦!原来你就是广平口中时时念叨的贤妹萧婉清萧大小姐?”那白衣公子虽然口上客气地称我是小姐,口气却是及其傲慢,分明还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公子,我们白天还在路上相遇到,真的有缘啊!不知道那个荷包追回来了没?”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这位公子这么愤恨的瞪着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但还是小心为妙。
“哼?本公子是什么人?区区小毛贼又奈何得了我?倒是那个异域小子,生的风流倜傥,又对萧小姐你倾慕有佳。不知道有情人是否终成眷属啊?”
那白衣公子说话处处争锋相对,无中生有,言语暗含讥讽。月暇气不过说道:“堂堂男子汉,气量居然如此之小。婉清妹妹白天可帮你澄清了事实,要不然恐怕你就要被那位公子折断手臂了。”
“哼,那个外邦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我叫齐人马定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哦!我当公子你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原来是去搬救兵啊!”月暇冷笑了一声,还真有慕容复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感觉。晁儿和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放肆!你敢和我本公……公子这么说话!”那白衣公子蓦地拍案而起,盛气凌人,倒把我们都给震慑住了。
“好了!别闹了!”大哥终于忍无可忍喝了一声。
不过也奇了,大哥一说话,那公子气焰明显小了许多,喃喃道:“明明是那个丫头出口伤人的!”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其实是我在锦都的朋友,叫寒乾。”
“客气!”寒乾别过头抱拳道。
大家都见过礼后,就用饭了。但是这顿饭吃的真是浑身不舒服。那个寒乾和他的小跟班寒典老是瞥眼看我。尤其是那个寒乾,眼神里还尽是鄙夷,看得我饭都吃的不安心。
饭后,我就去书房找大哥。才到书房就听见里面在争吵。
“你别胡闹了,还是快回锦都吧!”是大哥的声音。
“我好不容易出来,从锦都到施北堡,千辛万苦。我为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老是要赶我走?”女子的声音!而且有点哽咽,像是在哭泣。
“大哥!你在里面吗?我是婉清啊!”我连忙敲门。
里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半晌,大哥才出来开门。我探头望进去,却见是寒乾侧过身,像是在抹泪。
“婉清,你来的正好。进来吧,我有事要好你说。”大哥拉我进了书房,又探头在外瞧了瞧才合上门。神神秘秘的,什么事啊?
大哥又把我拉到寒乾面前说:“婉清,其实寒乾和你当初一样,是女扮男装。她真实的身份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寒芊芊。”
“什么?她是公主?”我傻眼了。公主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很端庄典雅,知书达理的,眼前这个人明显和她的身份不和谐,这么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还真是个刁蛮公主。
“怎么了?我就是公主!难道我还不配吗?你一个贱民见到本公主还不下跪?”刚刚还在抽咽,现在又咄咄逼人了。
“你不要理她,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大哥道。
公主哼了一声又别过脸去了。
“婉清,公主这次是私自出宫,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招来横祸。”
“嗯,我知道了!对了,大哥刚刚你们是不是在争吵啊?”我低声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公主嘀咕道。
“因为我?”我指着自己问道。
“没有!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要管了,快回房去吧!”说着就要推我出去。
大哥一个劲地推我,我突然想起那个谣言喊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吧?”
大哥一听,松了手,淡淡道:“你都听说了什么?”
“呃……其实也没什么。”我偷偷瞥了一眼大哥,见大哥只是落寞地坐了下来。我瞟了眼公主,见她正望着我便说:“就是说大哥你……调戏公主。”
“简直是一派胡言”,公主又是大发雷霆,重重拍在桌上,“广平只是和我把酒言欢而已嘛!”
“我说也是,大哥是稳重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多半是那些无知百姓扯出来的。”
“其实……”公主愧疚地说,“其实,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搭着广平肩膀让母妃看到。母妃也不会向父王诉苦要治广平的罪。父王也就不会把广平贬到这破地方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公主,别内疚了,这也不能全怪你。”
“这事还得怪你,你……”公主还没说下去就被大哥喝住了。
“芊芊不要再说了。”
“因为我?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拉这大哥的衣袂,只求给个解释。
卷二 聚首篇 第二十章 刁蛮公主(3)
正是剪不断理还乱,怎么大哥得罪公主又归咎在我身上了?
大哥支支吾吾,硬是没说出来。倒是公主沉不住气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说!得了,还是我说吧。萧小姐,本来吧,父王也是明察秋毫,知道我向来是倾慕广平的。”公主说着,瞥了眼大哥,我也望了过去,大哥很尴尬的转过了身。公主又道:“就下旨招他做乘龙快婿,可偏偏他心里就惦记个人,抗旨不尊,惹恼了父王。结果就……”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话一出口,就领悟过来,羞地低下了头。公主正要张口,见我这般也就没说话了。书房里气死沉沉的,气氛及其尴尬。支吾了半天,大哥才说:“都回屋睡吧,我还有公务要批!”
“等下,我还有话讲!”公主叫住了我又道,“我不要住西边的那间,我要住东面邻正房的那间!”
东面邻正房的那间不就是我的房间?敢情这公主是要和我换房间啊!
“西面那间不是挺好的嘛!干嘛要换?”大哥道。
“不!我就要东面的!”公主很决绝,也像是发号施令一般。
古人都是以东为首,以西为次,像是皇后都是住东宫的。看来这公主硬要住东面的,是要明确自己的身份啊!想到这我便道:“大哥,公主,远来是客,她要住东面就让她住吧。还好,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搬起来也方便。”见大哥默认了,公主这才欣然跟了出来。我笑了笑便回屋拿了几件衣裳、饰物便往西面走去。
翌晨,用膳的时候,公主和她的侍女小蝶都换成了女装。看上去吧,还真是有公主那种恬静,动人的感觉。可是一开口,便全变了样。
“这是什么菜啊?那么难吃,是人吃的吗?”公主说着就扔下碗筷不干了。吓得同桌的许大娘,慌慌张张地起了身。
“小姐,实在对不住,老身做的这些乡下菜也许不合你胃口。老身这就去换掉!”许大娘说着就要端菜碟子出去。
“不用了!许大娘,你坐下吃你的吧。不要理她!”大哥漫不经心道。
许大娘,向来是和大哥同桌吃饭的。平时就像家人一般,说话也很开朗,总是老婆子,老婆子的自称。现在和这么一个被尊为上宾的客人和桌用膳,不免有点忐忑不安。
那公主虽然气恼但还是硬被小蝶拉着坐下了。好不容易吃完饭,应该和这个刁蛮公主没什么交集了吧。可她似乎尽是在找茬。我在一旁浇花,她就说什么浇那么多水,花太娇嫩会死。我扫地,她又说大家伙都在,这不是明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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