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你去看看,谁敢在这牢里这么嚎叫!让他停下来,听着挺渗人的!”一个年纪稍大的狱卒对赵三喝道。
“刘大哥放心!”赵三拍拍胸脯,直往牢里而来。
众狱卒看着赵三的背影,不由有些可怜起赵三来。那牢里可是县郡大人新关来的颇有妖法的一个妇人,若这是那妇人施的妖法,赵三岂不是……
赵三来到牢里最黑的牢房门前,眼见到两个两岁的孩子还在那儿一叫一和,赵三喝道:“娃儿,别闹了,听得人揪心!”
影和炎理都不理赵三,一哭一嚎更是起劲儿。
“这位大哥莫要见怪,我儿子小不懂事儿,因为初来这地方,不习惯,发泄发泄心中的苦闷也就罢了。”玉小翎陪着一脸笑说。
“你这儿子还真是特别!”赵三说,“别再叫了……”
“呵,不怕大哥见笑,我这两小子,每次发脾气不达到他的目的,他们是决不罢休!唉!”玉小翎又说,“他们是嫌弃这个地方又暗又潮又臭,可是咱们娘仨既然进来了,还有咱选择的余地么?大哥,还请你多担待担待,只怕这两小子今晚可能得折腾一夜了。”
“小妇人,也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这么小,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要犯事儿呢?”赵三道,“既然进来了,我看你们也就忍忍吧!”
“我一个大人倒没什么,可是这两个孩子才两岁,哪会听得进去话呢?”玉小翎低声对赵三说,“不瞒大哥,这两小子还曾经因为这嚎声把群狼给招来过!我真怕他们俩叫一晚上,半夜当真狼蹿了进来……”
“什么?他们会招狼?”赵三唬了一大跳,这还了得!
“呵,大哥,若是给我们换一个干净透气的牢房,说不定这两小子就不叫了!”玉小翎笑道。
“哼!你可是县郡大人的重要犯人,我们可不敢……”赵三犹豫道。
玉小翎语音降低,“我看大哥天生福气极好,虽然先天资质一般,一生中却不乏贵人相助。”
“你想说什么?”赵三疑惑地看着玉小翎。
玉小翎故作神秘地低声说,“大哥你原本出生在一个殷实家庭,父母共生了五个兄弟,大哥你排行老三,是也不是?”
赵三大惊,“你怎么知道?”
玉小翎又说,“可惜你母亲在你十岁那年去世,你父亲贪酒好赌,家道从此败了下来。”
“咦?你还有点道行,说得一点没错!”赵三见妇人将自己的早年说得一点不差,心里早有几分惊异。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我还能看出你更多的事儿呢,”玉小翎微微一笑,说,“在你十五岁那年,你大哥遭遇强人,差点丢了半条命,你二哥被摔断了腿,你父亲赌输了家里的最后的财产钱粮,眼瞅着家里再无活路——”
“没错,我兄弟五人那几年的确如此。”赵三连连点头。
“就在此时,你却得到了一笔横财,从而救了你和你的兄弟们的急难!”玉小翎不再停顿,一口气说道,“自那以后,你共获得三次横财,而每次都是在你家最为困难之时,你以为那是你运气极好,命中有横财,却殊不知——”
“殊不知什么?”赵三忙问,得了三次莫名其妙的横财这事儿,赵三可从未对人提及过,哪怕是自己的最亲的人都未告诉过他们,这妇人怎么会知道?
“殊不知,你却是有贵人相帮!”玉小翎说,“你的那几次横财不过是有贵人刻意帮你!”
“嘿,你前面说得都对,可就是这横财一项不对!”赵三摇头,“当初我捡这些银两之时,根本确定了那就是无主的!”
“哈哈!”玉小翎笑道,“那是帮你之人的高明之处,他不希望你们知道是他在帮你们,也不希望你们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见赵三不信,玉小翎又说,“赵三,你且想想,在你八岁那年,可曾与你的娘亲曾将一名年青男子救到自家柴房疗伤半月?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与你的娘亲!”
赵三又是大惊道,当年这件事因为有娘的叮嘱,他谁都没告诉,后来娘亲过世,便再也没有想起过。玉小翎又说,“他就是三翻两次送你银两帮你度过难关的人!”
“什么?是他?”
“不错!的的确确是他,他这是报你们当年的相救之恩,若你不信,日后遇着这人,你一问便知。”
“若真是如此,”赵三说,“我赵三虽然是个愚人,但却还知道知恩图报,今日方知有恩人相助一事,敢问活神仙,我这恩人现在何处?”
“这个倒不难,难的是,你现今的处境!”玉小翎微微一顿,故意打了一个哈欠道,“说了半天话儿,好累!赵三啦,能不能给我们母子调个舒适点的牢房啊?”与赵三话唠了半天,这才是目的!
“哎,看我这头笨牛!”赵三一拍脑袋,忙打开牢门,恭恭敬敬地请玉小翎出来。影与炎见娘费了半天唇舌,终于能挪地儿了,也止住了嚎叫。
赵三打开一间房门,对玉小翎恭敬地说,“请活神仙暂时委屈一晚了。”
房内干爽清洁,先前那间根本就没法比,见两个儿子忍不住地一脸兴奋,忙递眼神,示意他们别太过得意。对赵三说,“多谢赵大哥的照顾了!”
“赵三人小力微,不能救活神仙出去,改明儿,我去恳请大人,让大人放了活神仙你。”赵三说。
“千万别!”玉小翎严肃地说,“赵大哥,你可千万别在县郡面前提及我一个字儿。”
“为什么?”
“唉,赵大哥,你不要多问了!”玉小翎微顿,又说,“赵大哥既然如此照顾我们母子,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若赵大哥相信我,就不要再吃这碗饭了。”
“赵三天生愚笨,不知道怎么养活自己,更不要说养家糊口了。”赵三亦是苦笑不止。
“你们赵家五兄弟中,最是聪明的当属你的四弟了吧?”玉小翎,“我估摸着你四弟近期要发,也需要个自家人在身边,你到你四弟那儿去,或许比在这当个狱卒好多得!”
“活神仙当真是料事如神。我家四弟果然最是聪明机警,若四弟有靠,我赵三感激不尽!”赵三此刻对玉小翎的话已经奉若神明,自是深信不疑。
☆、自救
末阳县衙后堂,县郡朱林与第五房妾室颠鸾倒凤后,刚躺下来,脑中突然想起白日那妇人所说“难怪你要断子绝孙”心中便怒意横生。这可是他的痛啊,想不到被一个小妇人一下子就戳到痛处,他能不恨吗?身为县郡,一方之主,娇妻美妾自是不少,年过三旬,其他男人家中再过几年只怕下一代都要添丁进口了,可自己膝下竟然没有半个儿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日定要腰斩了这乱放妖言的妇人!朱林恨恨地想道。
“大人,大人……”门外传来师爷的轻唤声。
“什么事!”朱林怒道。
“有访客!”师爷低声道。
是谁竟然深更半夜急急而来?若非一般人,师爷不会这么不识好歹,竟然亲自找到五夫人这儿来。朱林待要起身下床,五夫人娇嫩的躯体却靠了过来,“老爷,奴家可不许老爷这么劳累的……”
“小心肝儿,”朱林一脸邪笑,探手狠捏了一下五夫人的酥胸,恋恋不舍地道,“你想想,这么晚来打搅本大人与夫人你的好事儿,他会空着双手么?”
五夫人眼睛一亮,假意推了他一把,放开他,娇嗔道:“老爷——”
朱林哈哈一笑,放过五夫人,出得房来,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睨着师爷,“师爷,这么晚了,谁要见本官?”
师爷附耳低语,朱林眼睛更亮,忙跟在师爷身后来到书房。
“小人楚翼拜见大人!”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忙站起来对朱林行了一礼。
“咦,我倒是谁这大夜的要见本官。”朱林一脸讶异地哈哈一笑,“原来是楚掌柜大驾!”
“朱大人见笑了。”青年微微一笑,将身边一个木盒推到朱林面前,轻掀开盒盖,“深夜来访,多有打扰,失礼之处楚翼给大人赔礼了。”
装满金银翡翠玉器的盒子,朱林贪婪的眼光再也移不开视线。师爷轻咳一声,朱林这才略略回神,哈哈一笑道:“楚掌柜无事不登三宝殿,出手又是如此大方,请楚掌柜直言来意!”
“楚翼此来是受人之托,实有不请之请,”楚翼见状,知道这些东西起了作用,笑道,“实请朱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大人今日所拿的一位妇人和她的两个儿子!”
“咦?”朱林一脸诧异,脸色转阴,“本官实是不明,楚掌柜怎么会与这妖妇相识?”
楚翼见朱林脸色有异,口口声声直呼妖妇,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软中带硬地说,“不是楚翼与她相识,实是上面特别交待,这三人不得差失一根毫毛,楚翼也是为难啊。”
“上面?”朱林一脸深思,“楚掌柜能否具实相告,这三人是何来历?”
楚翼见朱林先是看到钱财抑不住兴奋,而后却盘根问节,心里隐隐有种不妙,“具体来历,小民也是不知,不过大人可曾注意到这妇人的长相有些熟悉么?”
“咦,楚掌柜这一说,我倒觉得真有点熟呢,但为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呢?”朱林更觉讶异,不由凝眉细思。
“大人可曾接到过上面要求寻找一名女子的一副画像。”楚翼干脆点明,“她便是那画像中的女子!”
“什么?”朱林吓得从座椅上一下子跳了起来。那画像可是两年多前从上面一层层传下来的,几乎是全太幻各地官府各执一分,当初明令全力寻找这名女子,只是两年来没有一丝线索,早被他给忘了。
“楚掌柜是说她是——”师爷也是惊愕,两年前就知道,上面为了寻找这名女子,竟然动用了所有官府来寻查,两年来一直无果,也渐渐被人淡忘了,想不到今日却被朱大人给碰上了。
楚翼点点头,又说,“不仅是你们官府,我们东家的各家商号也是如此,这点东西是敝商号的一点小意思,请大人高抬贵手!”
朱林心思几个闪念,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楚掌柜,夜深了,请楚掌柜今夜暂回,明日,本官定当亲自送她母子上路。”
楚翼原本是想马上带走三人,不想朱林却如此说话,一时不明朱林的真实意图,但想到朱林并非愚蠢之人,当下只得怀着满心疑惑告辞。
见楚翼的离去有些迟疑,朱林对着楚翼的背影故意扬声吩咐:“师爷,大牢里怎么是贵人能待的地方,你速去将那母子三人请到府上来!”果然,楚翼这才快步离去。
“大人,你的意思?”师爷不解地看着朱林。那楚翼深更半夜带着贵重物品而来,明着是想马上将那三人带出县衙,可大人收钱却只字不提放人的意思。
朱林冷笑道,“师爷,你带几个人跟上他,找个地方——”朱林比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
“大人……”师爷不由打了个冷颤。
“快去!”朱林不耐地挥手。见师爷离去,朱林又来来回回地在屋中踱来踱去。
火,到处都是一片火海,一股股热浪席卷着玉小翎,虽然知道是在梦中,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了,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玉小翎,快醒醒!”突然老秃驴焦急的意识若有若无的传进了玉小翎的脑中,“快逃!快逃!”
玉小翎一个激零翻坐了起来,脑中一片清明,几乎是马上推醒了身旁的炎儿,叫醒影儿却费了老大的劲儿。
“娘,干什么?”两个儿子睡眼醒忪地问。
“儿子们,快点,咱们要逃命了!”玉小翎摸摸两人的脑袋,脑中迅速地考虑着各种可能,朝房中四下一望,唯一的逃生口只有那个小窗口,但还得须弄断窗口上的两块条棍。
“有人要害我们?”影与炎知道娘的本事,动作十分麻利地跳了起来,随着娘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那窗口上。
看那条棍决非人力能拧断,玉小翎一边脱去外衣,脑中不停地翻着过去看过的书中好像有种从牢中逃生的方法,只是不知道对这些条棍会不会有用。将长外衣揉成一团递到两个儿子面前说:“儿子,赶快撒尿到衣服上。”
“干什么?”影和炎好奇地问。
“快点,咱们这次落得坐了大牢,原来也有那老秃驴推波助澜,我就怀疑了自己命中本没有这一劫,哼!”玉小翎一边指挥儿子们嘘嘘,一边嘴里抱怨,“那天害得我惊了马,今日害得我进了牢,不过算他还有点良心,将我及时叫醒,否则,咱母子三条性命只怕要与你们的爹爹从此阴阳相隔了!”那老秃驴邪门得紧,每次让他救个人,他竟然将全部怒气撒在自己身上,害得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惊吓不断,原以为这次惊了马,也就放下了戒心,不想,这死秃驴还有这一着,看来还是自己太高估了那秃驴的胸襟,放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