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与凤清澜没有提前意识到这一点,若是那一日他们当真出其不意的发难,那么届时……一想到最后
的结果,绿抚都忍不住大了一个寒颤,这一步棋委实太过阴险。
“师妹。”
突然间,楚淡墨身后响起了宗政落云略带着喜悦的声音,自从楚淡墨在宫中受伤回来后,宗政落云
就闭门苦心钻研女子生产之道,一直都是愁眉不展,这样轻快的语调,楚淡墨已经好久不曾听到,一时
间也有些好奇的转身,想要知道宗政落云到底有什么好消息与她分享。
“师妹,你看我手上的是什么?”宗政落云疾步上前,献宝似的将手中一株嫩绿草递到楚淡墨的面
前,眼中带着期待的笑意。
楚淡墨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东西,这是一株与野菜很相似的草,但是它的叶子很特别,如同一朵朵花
一样层层叠叠,饶是对世间药草博闻如楚淡墨,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草,不由得蹙眉摇头:“不曾见过。
”
“这草唤名碧花,有了它,便可以将你的身子调养好,度过生产难关。”宗政落云见到楚淡墨被问
倒,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裂开,露出皓齿。但是只一会儿又收敛了笑容,有些犯难的看着楚淡墨。
“可是它有什么副作用?”楚淡墨紧张的问。
宗政落云颔首:“这草能够保护母体,但是却也会推迟幼儿的成长,虽然没有危害,但却会延迟你
的生产。”
“会延迟多久?”楚淡墨眸光一亮,追问道。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宗政落云如实相告。
楚淡墨心中默算了一下,不由的喜上眉梢:“师兄,你真是墨墨的福星,烦请你为墨墨熬药。”
“师妹,你是否先告知王爷,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寻常,着孩子若是晚产这么久,必然会招来不尽的
麻烦。”宗政落云不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淡墨为何竟会如此开怀,但是知道事关重大,她的腹中是
皇裔,一个不慎,孩子的身份都会受到质疑,她的名誉也会受到牵累。
“不,此事只有我们五人知晓,不能让第六人知晓。”楚淡墨坚决的摇头,“越少的人知道,便越
好。至于清澜……他必然会相信我,而其他的人……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宗政落云见楚淡墨态度坚决,也就顺从了她的意思,毕竟他比谁都在乎楚淡墨的身子,就算楚淡墨
反对他也会让楚淡墨用这个药,只是会预想只会凤清澜。他相信凤清澜必然也会赞痛,只是没有想到楚
淡墨会一口应下,隐约间他也知道楚淡墨必然是将此还用到了别处,然而既然楚淡墨不愿说,他也没用
必要追问。
“王妃,君太傅夫人求见。”紫萱硬邦邦的通传声传来。
楚淡墨挂在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下去。
终于还是来了!
“不见。”楚淡墨很干脆的拒绝。
绿抚与宗政落云都有些诧异,楚淡墨自从怀孕后,君老夫人时常隔三差五的来看望她,直至那次从
宫中受伤后,凤清澜将所有人都隔绝,亲自去了君府一趟,搁下话,没有楚淡墨的宣召,君府之人一律
不许求见,既然如此,那么君老夫人趁着凤清澜不在贸然前来求见,必然是急事相求,以楚淡墨对君老
夫人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冷然的拒绝,倒是让绿抚与宗政落云不解。
然而紫萱却丝毫没有表情的退下,去回复。
可是没有过半柱香的时间,紫萱在此进来,楚淡墨见到紫萱,讽刺的笑了:“她不肯走?”
“君太傅也来了。”紫萱的回答倒是令楚淡墨诧异,“但是王爷也赶回府中了,而且召见了君太傅
。”
“清澜回来了?”楚淡墨不由的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对紫萱吩咐道,“你去书房,注意君太傅何
时离开,离开时是有何异样。”
“是。”紫萱应了一声便退下。
“是为德禧郡主的事?”宗政落云看着紫萱退下,猜测的问道。
楚淡墨黛眉一挑:“怎么?他们已经找上了师兄?”
君涵韵中了她亲手为其制的毒,而来有自作聪明的对她下毒,反而被自己的下的毒反噬,毒上加毒
,能撑下两个月倒是令她刮目相看,看向君涵韵从南宫雪月哪儿学的到东西委实不少。
“他们倒是没有找上我。”宗政落云随着楚淡墨走回石桌前,优雅的坐下,“只是昨日我看到二师
妹进了君府,一时好奇,便跟了进去,才发现德禧郡主似乎中了一种无药可解的毒。”
“若不是当日想问出她背后的人,我又岂会留她一命。”楚淡墨现在有了一丝后悔,当日就应该给
她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不过现在也无妨,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君老夫人太可恨了,明知道小姐您的身子弱,还指望您去为君涵韵那毒妇解毒。”绯惜忍了好
久,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远近毕竟是有亲疏的。”楚淡墨目光微微一沉,自嘲的笑了笑。
“小姐,君太傅已经离开睿王府。”紫萱很快便回来,“离开时脚步虚浮,面无人色。”说完,顿
了顿又道,“王爷并没有关上书房的门,所以奴婢听到王爷只对君太傅说了几句话。”
楚淡墨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紫萱回复。
“君太傅若想抱住君家,就要只道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
楚淡墨听了并没有展颜,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但凡是与君涵韵有牵扯的事情,我
都极力的揽下,便是不想清澜与君家有所芥蒂。君家很早以前便是清澜的人,对清澜的各方势力都要了
解一些,如今圣上很明显是要提拔君家,皇位之路,已经是不得不走下去,若是君家对清澜有了反心,
将会更加麻烦。”
“小姐应该相信王爷才是。”绿抚伸手抚上楚淡墨的太阳穴,轻轻的为楚淡墨揉按着,纾解她的疲
惫。
“我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突然,楚淡墨问道。
“师妹怎么会这么想?”宗政落云困惑的问道。
“不是么?”楚淡墨牵强的笑了笑,“自从与清澜成婚一来,所以的事情我都一力揽下,不给他丝
毫插手的余地,事事争强出头,却一次次的让他为我担忧善后。”
“师妹可曾想过,一个强势的女人不是男人所喜?”宗政落云不答反问道。
“我自然知道,古往今来,有那个男子愿意一个女人站在他身前?”楚淡墨凉凉的笑道。
“可是王爷却丝毫没有在意,他一直对你任之纵之,甚至赋予全心的信任,你要做,他便不插手。
这不紧紧是王爷前人难以企及的胸怀,更加是他对你的情意深重。”宗政落云宽慰的笑着,“这也是我
为之折服的地方,墨墨,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男子对你的情意能超过王爷的。”
“师兄是要告诉我,要惜福么?”楚淡墨忆起凤清澜种种退让与纵容,心底的愁云随着那股股甜蜜
而化作云烟消散,重拾笑容。
“师兄知道,你不过是为了王爷,不欲他插手这些事情,而坏了名声。然,这么多年王爷能够风平
浪静的走过来,自然有他的手段,师妹何不安心细看,王爷他……”
“禀王妃,”宗政落云的话还未说完再一次被紫萱打断,“君老夫人在王府大门口,俯身下跪不起
。”
紫萱的话一落,小院立刻就静了下来,并且有股无形的冷意开始流窜,楚淡墨刚刚才好转的心情一
下子又覆盖上了一层冰霜。所有人都不敢再开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楚淡墨此时正在极怒的边缘。
“好,既然她要逼我,就不要怪我无情!”楚淡墨淡漠的眼中闪过从未有的恨厉,紧紧握着绿抚的
手,几乎将整个身子的力量都放在了绿抚的身上,借着绿抚站起身来,对着紫萱道,“紫萱去告诉她,
本宫这就亲自去君府一趟,绯惜去知会王爷一声,桃雪备轿!”
楚淡墨不容反驳的强势态度,不仅让绿抚等人不敢开口劝阻,就连宗政落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改
说些什么来劝她。
☆、第十六章:淡墨产子(一)
当楚淡墨踏入君府君涵韵的闺房时,看到骨瘦如柴的君涵韵,心中也升起了无限疑惑。君涵韵到底
中了什么毒,没有人比她这个下毒人更加的清楚,故而看到她与实际不相符的症状,楚淡墨心中自然疑
窦丛生。
“她是何时变成这般摸样的?”楚淡墨并没有立即为君涵韵把脉,而是冷淡的问站在她身边,她本
应唤舅母,君涵韵的母亲。
“回王妃殿下,小女是月前才如此。”君涵韵的母亲杨氏一双眼睛略微红肿着,对着楚淡墨恭敬的
施礼回复。
楚淡墨目光先是在房间之中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在北窗前的一株格外翠绿的盆草前,缓缓的走上前
,漫不经心的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东西,目光却是看着窗外。君涵韵的房间格局十分的好,北窗推来,外
面是一个小花园,由窗眺望下去,看到的是清澈透明的一汪碧泉,小泉之中摇曳生姿的是一朵朵含苞待
放的金莲,间或一两条锦鲤摇着尾巴蹿出田田莲叶,清风徐来,便是一股淡淡的莲香,令人心旷神怡,
赏心悦目。
也只是看了一眼,楚淡墨便走回君涵韵的锦榻,对绿抚淡淡的颔首,绿抚立刻会意上前,为君涵韵
把脉。楚淡墨的目光则是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一盆小盆景之上。
杨氏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楚淡墨的身上,自然捕捉到了楚淡墨的眼神,于是略带骄傲的对楚淡墨说
道:“那是前不久,骁王殿下亲自送来的,说是这东西葬在西域,放在屋子里驱蚊强身。”
楚淡墨听后唇角微微的扬了起来,根本没有搭理杨氏,对于杨氏可以的炫耀,眼中一闪而逝的是怜
悯与讽刺的光。
“小姐。”很快绿抚便回到楚淡墨的身边,附耳只用楚淡墨一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对楚淡墨说,楚
淡墨听着眉头便渐渐的蹙了起来。
杨氏和君老夫人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淡墨,见她脸色不佳,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楚淡墨之所以沉了脸色,完全是因为绿抚诊断出来的结果是君涵韵竟然没有中毒
,而是中了蛊。楚淡墨清楚的记得她没有给君涵韵下蛊,那么君涵韵为何中蛊,而她下了毒,君涵韵又
为何没有中毒?
虽然这些都极为的可疑,然而楚淡墨却没有多做顾虑,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什么也改变不
了的是她今日来的初衷。
楚淡墨转头对上两双四只期待的眼睛,淡淡的说道:“德禧郡主身中奇异蛊毒,想必你们应当也已
经知道。”楚淡墨顿了顿,看着他们点头后继续道,“本宫有一个法子,只不过这法子十分的危险,本
宫并没有十层的把握,一个不慎德禧郡主便会性命不保,用于不用,全看你们。”
楚淡墨将选择权交给君家,君老夫人纵然是君府地位最高的人,然而这事关君涵韵的性命,她也不
敢扇子决定,于是立刻派人去将闺房外偏房等着的君太傅与君严桁叫了进来。
君太傅一进来,听了前因后果,便走向楚淡墨:“王妃娘娘有几层把握?”
“一层。”楚淡墨想也没有想便道。
君太傅听后,老眼之中精光一闪而过,目光定定的看了楚淡墨。
“放肆,王妃玉颜,岂是尔等可以亵渎的?”绯惜看着君太傅目不转睛,神色复杂的看着楚淡墨,
立刻厉声大喝道。
君太傅不得已垂下头,眼角余光看到凤清澜优雅的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于是拱手道:“微臣一时唐
突,请王妃娘娘恕罪。”
“无妨。”楚淡墨也不想计较,于是侧身拂袖。
君太傅低着头,目光落在楚淡墨垂下的手腕上,那一只血红的玉镯血光流窜:“请王妃出手相救。
”
“太傅可想好了?”楚淡墨再一次问道。
君太傅丝毫没有犹豫:“请王妃出手相救,她若大难不死,便是上苍垂怜,若有不慎,也是她的命
,与人无尤。”
除了站得距离君太傅较近的楚淡墨,没有听到他最后那四个字是多么的咬牙切齿。她一直都知道君
衍是个聪明的人,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她便是要取君涵韵的命。
好一个与人无尤,君衍这是那君涵韵的命来想凤清澜示忠,这世间的男人永远是这样,在他们眼中
没有什么及得上权利与家族的荣誉,饶是尊贵如君涵韵又如何?圣上钦封的郡主,也不过是家族之中稍
有利用价值的一枚棋子。楚淡墨讥讽的想到。
“既然太傅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