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愣了一下,有些失笑的看着板着脸的女孩,她是为谁抱不平呢?
正想开口调侃之际,忽然觉出她为何这么着紧伏恩的事?不禁生出些微不悦。
伏恩一瞬不瞬地看着侠客,似是在等待回答。
也许潘西询问的时机不当,但这个疑问似乎一直存在着的,为什么侠客总要将他拒于千里之外,除去肉体上的关系外,他们还有别的关系么?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样,他想要的更多更多……
如果他拥有的只是这样,那么他宁可……掌心传来些许刺疼,就像内心一样,凤目闪过一丝复杂,瞅住将武器指向自己的少年,他沉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将武器向着我。”
侠客知道他指的是当初训练时的事,不由沉下了脸,无视心底有些微复杂、矛盾的心情,他告诉自己,他没有退路了。
勾起讽刺的冷笑说:“啊、这是最后了。”
耳边仿佛传来熟悉的声音不住在询问他──“这是你们的最后了吗?”
但除此以外,他还能怎样?
他已经被逼无路可退,亦退无可退了不是?
潘西见他们之间的气氛降至冷点,不由更着急的叫道:“等等!你们非要这样不可吗?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是相爱的吧?不然侠客会允许自己跟人走这么走么?亲王也是非常喜欢侠客的吧?要不像他这样的人为何能放低姿态?
然而,这样的他们却要冰刃相见吗?她完全不明白男人的想法,觉得眼前这一触即发的气氛是完全意义不明的!
“侠客,怎么还没开始?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突如其来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听见这道声音,伏恩的面容一整,有些恍然、亦有些悲哀,“原来又是你,库洛洛。”
忽然,他明白他和侠客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了。
只因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一直存在着,就算他们已经身处不同的世界,周遭不再是念,是魔法,但名为库洛洛的阻碍却硬生生□来了。
“好久不见呢,伏恩。”随着语音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侠客身后,仿若尊贵的帝王站在待卫身前,库洛洛似笑非笑的睨住他。
直直迎上赤红的眼眸,漆黑的眼底闪过讽刺与不屑。
这一幕,就像伏恩临死前看见的一幕似的,又再重新上演了……
最后……
强者与强者的对决,往往取胜只是一瞬间的事。
比如先前那一战,黑魔王与伏恩之间的对决,从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全力一击,他们比的便是实力。
但这套理论放在侠客和伏恩身上显然是没用的,毕竟他们双方对各自来说太过熟悉了,包括能力和反应。
……
潘西眼巴巴看着库洛洛走到自己身旁,面对这位危险人物,她不禁悄悄往黑魔王那方缩去,黑魔王瞥了她一眼没有反对,默许着她的接近。
她可以将这想成魔王大人还是护短的吗?潘西眨眨眼又将视线放回场上。
她不懂这两人为什么好好的会走到这一步,但在团长大人出现后,她便明白了。
蜘蛛讨厌爱情其实是变相的害怕被束缚而已吧?
当然这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重要的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场内两人的想法。
“你选择的还是他?”伏恩的声音毫无起伏,只有那双凤目显出他不稳的情绪,凤目落在闪着寒芒的剑尖上时停留了一下。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是?”侠客轻巧的把问题抛回去。
“是啊……”
伏恩看似同意他的说法,凤目半眯,杀气瞬间爆发,明显地,就算对手是侠客,亲王这一战是不打算手下留情了,这对侠客来说既是伤害又是欣慰。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爱是能对自己现出杀气的,不过他也没有立场去怪责这个人,只因是他自挑起的,明知如此,心头却仍旧有些气闷。
尽管侠客脸上仍旧带着浅笑,但伏恩却看出他的心情,轻轻的说:“宝贝,你该记得我说的话,既然你不会选择我,那就让我来选择另一条路。”说到这里,他侧首瞥了库洛洛一眼,复又转回头继续说:“我说过你想离开只有一种方法,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显然你记得相当清楚,我曾经说过只要是你希望的,我会替你实现,可是事实证明你看似精明的选择并不明智,所以这一回就由我来选择吧。”
伏恩的声音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惑意,这番话乍听起来深情,话里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别担心,我下手时会记紧快、恨、准的要诀,不会让你感受到半分痛苦的。”
“阿啦阿啦,我该为此而感激你么……”
侠客话没说完,伏恩便又道:“宝贝,你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课么?”抬起食指指向泛着寒芒的剑尖,“武器永远不会上油,不然还没出手便会被人看破了。”
如果说侠客先前是服从命令才想攻击,现在他便是被气得想要砍人了……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当初训练之刻苦他永远不会忘记!
“你总是这么多废话……”说罢,侠客便不再多言出手了。
他的速度很快,藉着跳跃与旋身转眼来到男人身后,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挥出,包着“坚”的剑刃比钻石更为坚硬,碰的声音不住响起。
底下的三人中,大概只有潘西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在女孩眼内,少年和男人只是轻轻晃动了几下,空气传来轻丝带有腥味的刺鼻气味,男人和少年身上出现了几道血口,他们的攻击不带试探,只有正面的突刺与反击,但值得注意的是……伏恩是血族,那几道血口飞快地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愈合,看样子情况对侠客是更为不利的。
果然还是不行啊……
侠客很干脆的放开一直夹在指间的天线,本来只要有机会将天线按在这家伙身上便胜算十足了,然而,就像他清楚伏恩的攻击模式,对方同样了解他的攻击方式,这便是从伙伴到敌人的悲哀了。
试图接近伏恩无果,就算接近了还是被风壁给挡了回去……
侠客觉出这点,佯攻几回便落回地面。
伏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也没有像先前与黑魔王对战时的穷追不舍。
翻出手机,侠客鼓起包子脸非常不爽的道:“唉,我就知道要用这个……”他的念能力实在不适合单打独斗,再一次地,他暗里诅咒着万恶的团长,明知这样还不帮忙,诚心让他去死就是了……
“侠客,你是在抱怨我的决定吗?”库洛洛开口以轻柔的声音笑问。
“绝对没有!”侠客正起面色回答。
侠客果然是怕团长大人……在侠客手上吃过不少亏的潘西满目闪亮的膜拜团长大人。
被吃得死死的小狐狸真可爱,什么时候换他可以这样呢?黑魔王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变脸的少年,心下柔软了几分。
至于伏恩换作平常他很可能扑了上去死命的亲吻,但现在,他只是文封不动的、站着。
伫立在半空的背影说不出的挺拔,墨发如画,完美的侧脸表情全无如同精致的雕刻,赤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此刻的他才像血族这上百年来的形象──冷酷、无情、目中无人,仿佛世界之于他是虚无的存在般。
看着这样的他,库洛洛微微扬起了唇。
终于能彻底消灭这个人了……这回过后,侠客不会再想起这个人,他略带愉悦的想。
侠客怀着不情不愿的心情,一咬牙,将手中一直没能送出的天线插在自己身上,他本身的能力不足,但每当天线插在身上时,他的身体便具有比平常高数倍的爆发力,而他之所以讨厌用这招的原因是……事后的后遗症非常严重。
最严重的一次他试过几天趴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只是现在使用这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然他铁定无法打败这家伙的。
还是速战速决吧……再拖下去,后遗症就要来了。
侠客想着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身来到伏恩身侧,右腕一扭,长剑划过传出微微刺耳的声音,不由分说的加重力量,首次使用蛮劲去对抗。
伏恩微一挑眉,感觉到缠绕在周身的风压被破开。
侠客却没有心情去调侃,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太过不利了……
血族到底怎么样才能杀掉──就连团长大人亦不清楚,所以他只能一试。
只顾进攻的侠客,攻击力比方才提升了数倍,十数道血痕出现在伏恩身上。
头发、脸颊、手臂、胸口……渐渐地,伏恩身上的风壁仿佛被利剑强行破开了似的,侠客手中的剑已能伤害到他了。
强化时间不多,侠客毫不留情的出杀招。
双腿借由杂物一次又一次地借力使力跃上半空,动作太快了,快得活像是停在半空似的,只有两道残影在空中交缠,一黑一白,异常分明。
仅仅十来分钟,他们交手的次数几乎已近数百下。
长剑直直往前,伏恩往旁避过,三道风刃直直迎向朝他冲过来的少年,眼看就要被泛着蓝芒的风给切开,这一幕映入赶来的德拉科眼中成了定格──
“哈利──”
“切,就知道是这样……”说着,侠客的手一挥,朝自己发出倒立咒,硬生生避开了那一击。
德拉科从来没见过这般乱来的家伙,侠客可以说是一个,却不想,放松的心情没来及感受便又再次紧绷起来。
避开不到半秒以后,侠客顺势将两道钻心咒打向伏恩,也不知后者感受到钻心剥骨的厉害没有,伏恩的眉头略略皱起,随即像无事人般站立着。
这一分神的时间可能只有两秒、又可能一秒不到,却是侠客等待已久的“时机”。
象征着正义与荣誉的长剑擦的一声──刺进了伏恩的胸口,穿过了胸膛,力道大得甚至那“噗的──”刺肉声也能钻进耳膜。
注意到这里,库洛洛满意地笑了。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变故便在此时发生了──
“啊──!”
潘西脱口而出的尖叫让人觉得非常不耐,然而谁也没有开口去责怪她。
侠客爆发时的劲道十足,穿透胸膛而过的长剑顺着力道,碰的一声巨响,伏恩被长剑钉在墙上,没有丝毫挣扎之意,他突兀扬起一丝惑人的浅笑。
赤血的眼眸眼底倒映着少年的脸庞,侠客看着这双眼,忽然想不起任何形容词来,对了、这双眼睛映入自己的身影,仿佛世界上别的一切全部不能入眼。
“为什么不挣扎……?”
半晌以后,侠客开口询问。
尽管这问话显得迷糊,但伏恩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如既往的,无需把话说完他便能理解,于是他平静的道:“因为这一次、我要……”
要什么?要离开吗?
“因为这一次、我要背叛你的愿望了。”伏恩轻轻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在对方来不及反应时,张开双唇,两颗尖锐的利牙自牙床敞出,喉间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压在后脑的右手牢固得无法挣开。
“!”
……
如果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那就死吧……
这回,我宁可杀掉你,也不要将你交给别人。
舍不得将你吃掉,只好吸光你体内的精血,除了我的怀抱,你逃无可逃的。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陷入黑暗,堕落至最深最暗的地方安眠。
一直都知晓你的不安与脆弱,所以我早就算出你会作出这么的选择,但就如先前所说,事实一再证明你的选择是错误的,这回就让我来选择吧。
只有我,世界上只有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假如要离开,就一起。
无论发生任何事,也是两个人、一起的……
……
这是……瞳孔顿地收缩,脖间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受控制般昂首,血液顺着大动脉被男人吸走,男人就像不知满足的野兽般,一口又一口的鲜血透过利牙吸进喉咙,动作急切得来不及咽下,鲜红的液体自嘴角滑下染红了纯白的衬衫,仿佛是在预示着人类的死亡时才会出现的……那种传说中的血花,不属人间,而是属于彼岸的曼珠沙华。
眼线开始朦胧,近在眼前的脸庞亦看不清。
没有挣扎并不是出于什么补偿心态,别以冷血无心来形容他,其实生于流星街的人都是这样,只是曾经以弱者的身份活着的侠客尤其害怕拥有弱点而已。情感之于强者是种弱点,这是深入骨髓的真理。
现在他、只是无法动弹而已……
使用这招增强了自身的攻击力与爆发力的后遗症出现,他全身累得连抬根手指也觉困难,再加上大量失血导致动弹不得,直到此时,侠客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大概就这样死掉也不错的感觉。
昏沉的脑袋无法再思考些什么,清晰的绿眸开始失焦,到最后、只能认命地垂下。
德拉科在一瞬间的怔仲后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