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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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技词-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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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智勇双全,心思细密,是把好手,若能为本王所用,真乃幸事。”允王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那群女子,略作沉吟,吩咐道:“张帷,你……”

    天际的红晕一点点褪去,暮色中,归巢的鸟雀成群结队地掠过树梢。怒放的蔷薇丛中,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几度振翅欲飞,却又辗转徘徊,恋恋不去。
 


竹枝词 第三篇:战歌 第七章
章节字数:2430 更新时间:08…06…11 22:25
    永州郊外。

    这所宅院没有名字,且悄无声息地建造了许久,最近半年才算正式完工。它背靠巍巍青山,面朝茫茫湖水,各式亭台依着起伏的地势错落分布。整所宅院风格开阔疏朗,呈现出一种与传统东越建筑迥异的风貌。现在,永州已进入炎热的夏季,然而这里湖水荡漾,绿荫浓长,着实是个消夏的好去处。

    每隔四五天,宅院主人会来此消磨时光――偶尔带着三两心腹好友。年轻的主人意气风发,湖边亭台通常丽人云集、笙歌盈耳。然而主人俗务缠身未及眷顾此地时,这重重的院落,常显得空旷寂静。

    郁竹穿过小厅,提着长长裙裾,迈过门槛。门边那面青铜镜里,身着绯色长裙、臂弯缠绕薄纱罗披帛的年轻姑娘一闪而过,不过郁竹没有细看,因为她着实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除年节下进宫谒见贵妃,平时在家她都穿得简洁利落。可是在这五天里,这样繁复华丽的衣裙,她已经换过五套;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极尽华美之能事,而且尺寸甚合体,让她无从挑剔。

    侍女们抿嘴而笑,告诉她除这满满一衣柜衣裳外,着实没其他衣服可给她穿,另外,梳妆台上那盒发簪首饰是王爷特别赐与她梳头佩戴之用。盒子里珠光宝气,摆满各式发簪,可是根根镶金嵌玉,花样繁琐;郁竹挑了半天,竟挑不出一根简简单单的发簪。

    自己的衣裳已有些破损处,没奈何,她只好穿上这番华丽衣裙;在穿衣裳的同时,侍女们七手八脚地替她挽上了云鬓,插上了几枝沉甸甸的金簪,幸好,她拼命推开了拿着扑子想往她脸上扑香粉的手。

    一时间,她仿佛看到了允王龇着白牙笑得极其不怀好意的脸,可是自五天前坐马车悄悄出城来到这所别业,她再没见过允王,当然也无从质问于他。费格大夫倒是每天来这里看她,大胡子操着一口奇怪的东越官话,却十分健谈,还喜欢开玩笑,与太医院那班严肃正经的老太医截然不同。郁竹居然觉得这人并不十分讨厌。

    郁竹拿着鱼竿,闷闷地坐在湖边石堤上钓鱼。

    五天过去了,孙叔叔杳无音信,家里亦无消息。

    一只白色的鸟掠过湖面,在空中自由翱翔,郁竹的目光追随着它,直至鸟儿消失在茫茫的天边。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道:

    “这里风这么大,你也不挑个好地方坐。”

    然后,有人挨着她坐下来。

    郁竹转过脸瞧了瞧,看清了来人,皱了皱眉,道:

    “孙叔叔有消息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允王。

    允王笑吟吟地,目光在她脸上和衣裳上打着转儿,半晌才道:

    “急甚么!消息总会有的!啊――”他忽然伸手,洁白的指尖拂过她的袖口,“这种小朵的玫瑰花样最近很时兴,我看倒挺适合你的――”

    郁竹怫然而起,谁知身上的半截帛带正被他坐在身下――帛带看似轻盈,却十分结实,这一抽之下,允王猝不及防,立时摔倒在地。他一声不吭,麻利地爬起来,拍掉身上尘土,刚想抬头――

    “唰――”

    一截鱼竿抵住了他的咽喉。

    他抬起头,郁竹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老实说,那天,你有没有碰过我?”

    ……

    湖面忽然刮来一阵风。

    允王看着郁竹。后者的衣袖在风中轻摆,袖口玫瑰盛放,脸庞却和脚下的湖水一般泛白。女孩儿眼眸定定的,微微流露疑虑、担忧和些许茫然。鱼竿在轻轻颤动,似乎随时会刺破他的皮肤。

    良久,允王启开唇角。

    郁竹睁大了眼睛。

    “没有。”他淡淡道。

    郁竹眨动眼睛,身子却没有动。

    允王伸手,将抵住咽喉的竹竿拂开去。

    郁竹不再看他,径自坐下来,甩动鱼竿,小钩子“咚”地落进水中。

    允王不声不响在她身边坐下,皱着眉头,神色愀然不乐。

    长久以来,她一直努力遗忘某些往事,渐渐地,那些关于黑夜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也许,那终究只是场从未发生的噩梦,而她的之临,依旧在世。数度回首间,她甚至确信可以见着微笑望着自己的之临。

    刚才,这人亲口承认只是她噩梦的一部分。

    啊――噩梦与现实交织,让自己意识模糊,不辨真假。

    银白的湖水将她的脸映得雪白一片,一缕长发轻拂脸庞。

    浮标突然下沉,郁竹猛然提竿,一条白鱼被生生拽出水面。她收起鱼线,鱼儿在半空里噼里啪啦地跳着。

    很久以前,在家中后院,那着淡白袍服的身影,和午后的阳光一样明媚温暖。

    取下活蹦乱跳的鱼儿,轻轻抛回湖中。

    现实与记忆恍惚交替。

    远眺的视线模糊了。

    郁竹站起来。的00

    “不管我孙叔叔有否消息,三天后,我就离开这里。”

    说完,她转身离去了。

    郁竹独自走在回居所的路上,前面忽有细碎踏步声传来,抬头一看,不远处空地上,十来个年轻女子正转着圈子练习舞蹈。有权有势的男人,在家中蓄养歌舞伎是再正常不过的,赵府的歌舞伎,远多于这些天她在这所别业见着的。她左右看了看,想找条小路绕过去,但是两边是密密的灌木丛。没奈何,她低下头,疾步上前。

    即将穿过这群女子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叱:

    “看甚么看?叫你看!”

    “啪――”

    一声女子的尖叫蓦然响起。

    她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捂着肩膀,脸上挂着两行泪,旁边一高挑女子一手插腰,一手拿着藤条,满脸皆是怒色。

    哭得泪汪汪的女孩子忽然转脸来看郁竹。郁竹皱了皱眉,这女孩儿很陌生,以前没见过。

    那高挑女子也将目光投过来。她年约十八九,身材丰满修长,皮肤并不甚白,眉目却十分艳丽,嘴角翘翘的,边上还有一颗痣。

    女子忽然一笑,嘴角扬起,唇边的痣跟着一动。

    “姨娘好呀!”

    笑容风情十足,却掩不住蔑视与不屑。
 


竹枝词 番外 温馨小篇之鹦鹉大爷
章节字数:3126 更新时间:07…10…10 20:39
    除定期去隆福宫,郁竹还经常独自出门。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是足不出户的姑娘小姐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的;当然,深居内宫的永王殿下也从没见识过。

    每看到新奇有趣的玩意,郁竹总不由自主地想,不知王爷他有没有见过?会不会喜欢?

    如今,朱雀门外的洗石斋,她每月必到。这里出售的纸砚,自不及贡物典雅雍容,若论别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运气好,当代名家的手卷册页也能见到。

    另外,熙春大街最南端的市集可以买到如今市面上最流行的东西。

    她每次出门,都是满载而归。载回来的物事只有一个去处——隆福宫。

    渐渐地,隆福宫里到处可见郁竹四处搜罗来的各色物品;比如永王殿下每天待得最久的书房,书案这边放着两三组碧笼装罩的小塑泥偶,书架里堆满各种版本的官刻本、手抄本,书架高处还斜挑一盏五色纱制的走马灯。至于窗下的围棋棋枰,则铺了张“走马图”。其实两人都是下围棋的好手,不过自从郁竹教会永王下如今东越街头巷尾最流行的棋子游戏一——马棋后,两人就经常坐在那里乐此不疲地掷骰子下马棋。

    这天,郁竹手提一样东西,兴冲冲走进隆福宫。

    “王爷,你瞧,这是甚么?”郁竹将手中之物托到晏之临面前。

    晏之临讶然盯了那物事半天,才道:

    “好大一只鹦鹉。”

    一只全身雪白的鹦鹉昂首又挺胸,高傲地蹲踞在木架上。它的体形比寻常鹦鹉大很多,朱红的喙又大又宽,仿佛一把小弯刀,足有一尺半的尾羽飘飘洒洒,极是引人注目。

    郁竹捋了捋鹦鹉的羽毛,笑道:“这叫金刚鹦鹉,据说来自遥远的异国;这畜生不仅个大,口舌也灵活,你瞧——”郁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

    鹦鹉拍拍翅膀,咕咕两声,嚷道:公子好!公子好!”

    嗓音果然清亮。

    晏之临好奇心大起,也伸手指戳它脑袋。

    鹦鹉又嚷:

    “美人儿!美人儿!”

    嘿!

    两人对视,扑哧一乐。

    “好有意思的鸟儿。”晏之临微微笑道。

    宫中鹦鹉不少;会嚷“美人儿”的鹦鹉却从没有过。

    大鹦鹉留在了隆福宫。

    晏之临闲暇时间多,经常教给它诗词念。鸟儿甚聪明,过了两月,居然整天叨咕起“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了。若是郁竹来了,它便扑腾翅膀大叫“姑娘来了!翠澜倒茶!翠澜——翠澜——翠澜——”

    宫女翠澜是它每日念得最多的词。这鸟儿食量大,又挑食,爱干净,若有哪点不乐意,必要扯开嗓子呱呱乱叫,直到被满足为止。

    某天清早,鹦鹉梳洗完毕,神气活现地往木架上一蹲,清风徐来,尾羽飘逸。

    于是,一旁的翠澜发了感叹:

    “瞧这鸟儿的神气样儿,真像哪家大爷似的!”

    于是,这只大鹦鹉有了个名字——大爷。

    到后来,连隆福宫的主人永王殿下也直以大爷呼之。

    很快地,这只漂亮的大鹦鹉引起了来往隆福宫的公主、郡主们的注意。年轻姑娘们围在它面前,争先恐后逗弄它。的2a

    每逢这时,大爷便上窜下跳,活跃异常,不长毛的脸兴奋得直放光。

    “美人儿!美人儿!”

    喳喳的叫声引得年轻的姑娘咯咯娇笑成一片。

    可是,鹦鹉大爷并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现都如此之好。

    若有哪宫的老嬷嬷一时心血来潮也来引逗,大爷不是假装没看见,便是缩笼脑袋自顾自打盹,任凭老嬷嬷们如何呼喝,它总是不理。

    终于有一天,这只爱漂亮、脾气大、会挑人的鹦鹉大爷在宫中声名大震。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某日,广圣宫的郭妃娘娘来瞧永王,正经过这头咭咭咕咕的鹦鹉。不知怎的,她想起了有关这头鹦鹉的传闻。

    她下意识理了理身上的绘花薄纱罗披帛。

    想当年,自己也是名动永州的美人儿呢!如今,虽然年逾四十,眼角有了皱纹,可是保养得当,风韵应该还不错——

    她走上一步,抬头。

    大爷歪着脑袋,绿豆小眼正与她相对。

    好半晌,它一声不吭。

    就在娘娘等得有些心焦时,大爷身子一动。

    娘娘暗暗心喜。

    谁知,大爷将个脑袋往翅膀下一塞,懒洋洋转过身,睡觉去了。

    娘娘发起急来。

    这鸟居然拿我当成那些老丑的家伙一样看待?

    四周宫女众多,这样的糗事若传扬开来,可不给其他娘娘笑掉大牙!

    想了想,她倒转手中团扇,将扇柄往大爷屁股上那么一戳——

    “哇!”

    大爷一声怪叫,跳将起来,“扑棱棱”飞到空中;然后,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如箭一般,直冲郭妃。

    郭妃惊叫一声,未及躲闪,脑门上已被鸟喙狠狠啄了一记。

    她捂住脸,连连后退。大爷却围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啄一口,右啄一口。

    一时之间,廊下羽毛乱飞,尖叫声响成一片,宫女们乱成一团。

    混乱的场面一直等晏之临闻声赶来喝止住大爷才算停歇。

    可怜这位郭妃娘娘吓得面色如土,华丽的百合髻被啄成了个乱蓬蓬的鸟窝,金钗玉钏掉了一地。

    ……

    ……

    郁竹吐吐舌头,道:“大爷这回闯的祸当真不小,要不,我带它出宫避避风头?”

    大爷张大嘴巴,正在快乐地咬核桃,浑然不知自己前途堪忧。

    嘎叭嘎叭,坚硬的核桃被咬得粉碎。

    可怜的郭妃娘娘,也被它当成一颗核桃——

    晏之临摇摇头,道:“不用!只要它好好待在我的隆福宫,不会有甚么大碍的。”说着,他抬手摸了摸大爷的小脑袋。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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