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轩辕瑾安便后悔了，不是的，他不是想要说这个，这不是他想要问的，不是！
他是想要问那封信是不是真的，他是想要问那是假的对不对？他是想问，她是爱着他的，只爱他的对不对？他是想问……忘了那些他曾算计过的好不好，可以不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到了唇边的话语，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面对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存在，轩辕瑾安突然发现，他一无所知，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
九月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轩辕瑾安那张俊朗的脸上，从眉梢看到唇角，此时此刻，那张从来自信霸道，仿佛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的倨傲容颜上，写满了仓惶，尽管，他的眼神也早已不是冰冷而萧杀，隐隐的，透着无可奈何。
若是在最初，他便是用这样眼神，这样的神色，坦然的面对自己，面对她，把一切，摊开来，清清楚楚，不去逃避，没有做那么多让她失望的决定，没有把她一次次给的机会统统挥霍，也许，是不是，他们之间，不会只剩下薄却无法消融的隔阂。
她的理智能理解他身处这个位置所做的一切，甚至是那些阴谋算计，一直把她卷入其中，她可以不在意他的性格霸道习惯把一切都握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她。
他所身处的环境，早就了这样的他，一个该当如此的帝王，她真的毫无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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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做得最让她失望的，是一次次的隐瞒，一次次给了他机会后的不懂珍惜，一次次的在不该转身的时候转身，在不该放手的时候放手，在不该抓紧的时候拼命抓紧。
也许，他是真的不懂这些最为平常的人情世故，连他最初把感情当作利用的手段来束缚住她时，她也能够处之淡然，因为她同样没有爱过，她觉得那样很公平。
可是，那是因为不曾爱，她能够接受。
可是爱上了之后，却依旧把那样的温暖肆意的来拿挥霍，然后在知道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拼命去抓紧，这样的人，她不愿去一次次原谅。
在她九月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设计计算，唯独真挚的感情不能，不管是怎么样的感情，别人对她付出多少，她从来都会给予同样的回报。
所以，即使她没能给他爱，在他奋不顾身的为她挡了那个刺客的一剑后，她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抹杀了过往他对于她的一切算计，试图努力的去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试图，让一贯淡漠的自己，试着去爱上他。
只是，那个仙师的那封信，却让她的心，再次变得凉薄，那么厚厚的一封信，其实里面只写了三件事，一件，是那次她在青峰之巅坠崖的真相，还有一件，是她身体里所中之毒的原因，还有一件，竟然是……
“放我下来。”九月的眼眸中，依旧淡然无波，只是那样疏离而淡漠的语气，却在无形中，把那层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隔阂，变得更加的不可逾越。
轩辕瑾安的手蓦然收紧，锐利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九月淡然的神情，去看透她此时的心底，究竟是在怨恨，还是嫌恶。
“月儿……”终究，轩辕瑾安的眼眸轻闪，缓缓的，僵硬的，却显得那样小心翼翼的将九月放离了怀抱。
九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视线落在了远方。
看着远处层峦叠翠的山峰，感受着那一览群山小的视野，心间蓦然开朗，似乎有些什么在慢慢的消逝，又似乎有些什么在慢慢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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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万丈悬崖前，似乎忽然闪过了那一袭白衣追逐而下的一幕，还有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那抹妖娆绚烂的笑颜，原本凉薄的心，再次慢慢的温暖起来。
其实，自从得知自己身中奇毒，便已经明白是轩辕瑾安，即使不是他亲手，也是他默许或者属意的，而那封信，不过是让她明白那毒是他亲手所下，让她确认这个早已知晓的事实罢了。
“你有后悔过吗？”九月突然转身，想要看清楚轩辕瑾安此时的神情。只是，她失望了，并没有任何异色，他的眸中，也没有任何一丝的愧疚或者悔意。
轩辕瑾安目光闪了闪，以为九月是知道了自己给她下毒的事，瞬间表情柔和了下去，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深深的看了一眼九月，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九月，也落在了远方，声音低沉而磁性：“我轩辕瑾安从不后悔做过的任何事，只是，我唯一一直不能释怀的是没有解去你体内的毒之前，杀死了轩辕长天……”
他忽然看向九月，眼眸中也是一亮，突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九月的双肩，话锋一转：“但是，只要你不离开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
“三种。”九月的眼神平静，语调轻浅，这两个字说得云淡风轻，以至于轩辕瑾安一时错愕的看着她，一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轩辕瑾安目光灼灼的看着九月，试图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我的体内，此时有三种剧毒。”九月的唇角，染上了一丝讥讽的笑意。看着轩辕瑾安此时的神情，她的心里，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名为震惊的神色。
“不可能！”轩辕瑾安下意识的厉声反驳道，他此时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只能怔怔的看着九月，看着她此时依旧显得淡然的神色，还有她唇角那抹带着讥讽的笑意，突然明白，九月，她所说的后悔，原来是指，失去她，他会永远的失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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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绝不！朕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朕，哪怕死去也不能！”
轩辕瑾安突然想是发了疯似的把九月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他的力道毫不温柔，甚至是粗鲁的，疯狂的，紧紧禁锢着九月的力道，大得惊人。
九月神色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用手抵住轩辕瑾安的胸口，可是轩辕瑾安的力道太大，让她放弃了去挣扎，她明白她那点力道，根本是徒劳。
她一贯，不喜欢做无用的事情。
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恶意的得逞兴味，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报复方式，让轩辕瑾安在一直想要霸占的并觉得永远不会失去的她面前，患得患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心痛呢？
就让他痛一痛吧，过往的一切，就随风而散吧，她九月不是一个老是纠结过去的人，适当的给予报复，然后遗忘，过自己的生活，这才是对于自己的负责。
即使，不知道她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够活着回到那个她属于的世界，那么，就好好的过好未来的时间，也许，还有那个傻瓜风逸澈陪着，也很不错呢！
也许在生死面前，所有的过错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吧。
她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在这个年代，生死似乎太过容易，可是，毕竟她九月来自那个法制的年代，人命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是那样被珍视着的，她，同样尊重生命，并且珍惜。
所以，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九月的手，缓缓的抚上轩辕瑾安紧绷的背，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些叹息的意味，又有着很多释然：“瑾安，放手吧，你是个好的皇帝，即使不用我这个所谓的圣女，也依旧是个好的皇帝，我想离开那个地方，我是真的不习惯那里，太冷了呢……”
也真的是不能习惯你，你有着一个帝王所具备的一切睿智和冷情，并且喜怒无常，你虽然爱着我，但是，你太习惯把一切感情排在江山社稷之后，我理解，但不能接受。
我九月，终究不能做与你共享天下至尊尊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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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慕容茜的女人，那个总是不着痕迹，不遗余力的帮助你铲除一切能够阻碍到你脚步的障碍的女人，那个仿佛永远端庄贤淑，甚至可以包容并爱护一切你心爱之物包括你心爱的女人的女人，她，也许才是真正爱你的女人吧，为你可以忍受一切，包容一切，你回头，她永远都会在那儿。
“瑾安，也许，你的计划，可以告诉皇后，她，会帮你的。”这，算是最后一个送给你的诀别之礼罢。轩辕瑾安，希望你能珍惜。
“不，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轩辕瑾安手上的力道更加紧了，他生平，第二次觉得害怕，是不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你……又何必……”九月有些吃痛，最后的话，说得近乎叹息。
“不许再说了，不许！朕不许！朕不许你死，更不许你离开朕！即使是死，也必须与朕在一起！朕说过，我们，要生同衾，死同穴。”
轩辕瑾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扶起九月，紧紧的盯着九月的脸，紧张的问道：“那封信是假的对不对？根本就不是你写给风逸澈的？你也没有出卖轩辕的军情给风间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以为自己会……所以才故意这样，想要我误会你，然后离开对不对？月儿……”
“不是。”九月忽然觉得心中一动，她没想到，轩辕瑾安竟然会这样为她找借口。
他明明就是来质问她为何要帮助风间，是否与风逸澈有染的，可在知道她身中剧毒之后，为了留下她，竟然会把所有的疑问抛之脑后，为她找这样的借口。
虽然，那信，真的不是她写的。
可是……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张此时已不再绝色的容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恐怖的，可是心里，却缓缓的柔软了下来，那个人呢，早已放不下了是不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你的，月儿……”轩辕瑾安的眼中流露出一种狂喜的情绪，哪怕此时九月是在骗他，他也愿意相信。
他轩辕瑾安，曾几何时，变得这般的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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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情只要一牵涉到九月，还有那个人，他就会变得失去一贯的冷静。
风逸澈这三个字，是他人生中永远的一道坎，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买过去的坎。
“我说的是，那封信是我写的，并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什么原因。”九月的话，却再次打碎轩辕瑾安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她，不能不承认呢。若让人知道那笔迹是……
轩辕瑾安错愕的看着一脸淡然的说出这些话的九月，忽然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的女子一般，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为了她找尽了借口，偏偏她却这样不屑一顾，竟然就这样直接而残忍的打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不必说了！朕说不是就不是！”轩辕瑾安冷了脸色，连眸光也变得冰冷寒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九月，忽然用力将她抱起，几个起落间，已经远离了那万丈悬崖。
其实，轩辕瑾安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知不觉间，他会带她来了这里。
也许，他是真的在侥幸，想要看看，在这个曾经风逸澈那般不管不顾的追寻她而下的青峰之巅，她，是否依旧无动于衷，哪怕是她假装的也好，那样，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抹杀青蝶，把一切的证据，变成不存在，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和安危。
可是，他失望了。
她看着那万丈悬崖的时候，虽然不曾怎样的情绪流露，可是眼眸中，分明是再也没有给过他分毫的温暖和柔和，她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而且，她还亲口承认了，那封信，那封足以罪判通敌叛国的信，她竟然就那么毫不犹豫云淡风轻的直接承认了，没有丝毫的顾虑他的感受，那样残忍的直接承认了。
轩辕瑾安的心里好恨，这种恨意，几乎快要侵蚀掉他的理智，他此时此刻真的恨不得彻底抹杀了风逸澈的存在，让他彻彻底底的在他的生命里消失掉，也彻彻底底的不曾出现在九月的生命里。
早该抹杀的，早该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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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初到轩辕之时，他就不应该因为太寂寞，留下了他的性命，只为了他能够陪伴自己。
风逸澈，风逸澈！又是你，为什么我总是摆脱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