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凝望他,既为那种天生的王者气势所折服,又想起了遥远的、她所知却未曾见证的历史,忍不住叹口气,低下头去。
  拓跋焘,你确实统一了北方,可是……
  那突厥小伙儿阿盖稍后匆匆赶来,俯在地上冲他恭恭敬敬地行礼,“幸不辱命!”按照计划,他假作被“沙盗”释放后护送阿依娜返可敦,正式提婚后回突厥等待消息。
  他笑着微微颔首,没有一个人能将倨傲与亲切那样奇异地结合,“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为防万一,对突厥人他的身份只是魏帝派来的使者,这种有礼的疏离原也恰当。
  阿盖跳起来,上马在头前带路,一行人往西继续行进,越原州、西海郡,最后抵达天山脚下。
  天山可称是塞北的“明珠”,深秋天气里,仍有着一番婀娜多姿的秀丽景色。
  这里的乌护部已归入突厥治下,处处玄旗飘扬。突厥人以狼为图腾,帐前大旗称“狼头大纛”,在大漠逞一时之盛。
  她不禁想起了留在李亮身边的哈雷,和那些飘扬在六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银狼旗帜。
  因突厥阿史那王子还未到,仍是阿盖围着他们一群人忙活,对这些尊贵的上国使者,委实是伺候周到。
  木兰听他讲突厥的历史,只觉有趣。传说突厥人的祖先与狼结合后,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各自为一姓,阿史那就是其中之一,后为历代皇族姓氏。
  拓跋焘却不动声色地一语破的,“草原上强者为王,头狼只能有一只。信奉狼图腾的突厥,迟早有一天会向他们曾经的主人(柔然人)露出尖锐的狼牙。”
  木兰看着不远处阿盖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隐隐担忧,低声道,“你此来西巡,还有几人知晓?”即使是与突厥会议,以他身份之尊,亲来也是大大的不妥。
  她未出口的疑问,他却全部明晓,眼光只在她脸上一转,其炙热与淡然的话语恰成强烈对比,“不是非我来不可……但我却非来不可!”
  她竭力控制着阵阵热潮,又如何不知,他犯险西巡,多少为了能见着她,暗里担忧又埋怨,更打定主意,哪怕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一定护得他周全……护得,北魏之主的安全。她悄悄在心里补充道。
  美丽的天山高峻显拔,让人不禁起探幽之念。
  传言在天山北峰上,有天池碧水浩淼,如天镜浮空般,静静镶嵌在半山腰上。但因为山高路险,少有人迹能至。
  但不包括那些胆大志坚又精于骑术的人们。
  当木兰等随阿盖终于到达天池畔,不由为眼前的美景,轻轻摒住了呼吸。
  这是个天然的高山湖泊。湖面呈半月形,湖水清澈,莹洁如玉。四周群山环抱,漫山遍岭的松柏有种遮天蔽日的高大威严,拱卫着神池的静谧。因海拔较高的缘故,这里秋到的晚,是以仍然芳草萋萋,可见繁花锦簇,雀鸟欢歌。略抬头,远处雄伟的博格达峰三脉相连,突入云间,使人望之心中登时满溢豪情。峰顶那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阳光下闪着银辉,投射在天池瓦蓝的湖水上,引出一汪亮泓,像极了……他的眼。
  他顽心大发,使金珠缚在捉来的鱼尾部,再投入湖中放生。对阿盖道,“叫你们的人去百里外的桑干河候着,如若我猜得没错,这湖水地下伏流与桑干河是潜通的。”
  阿盖半信半疑,却也依言行事,派了族人里最好的猎手去下游打网子。
  她讶异,从来只知他懂治国谋略,兵马调遣,甚至权术运幄,只是这……
  他却转过身,对她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来!”
  周遭人知趣地退下,该扎营的扎营,该喂马的喂马……余下没有理由的也各寻别处去溜达,没人敢留下来打扰。
  她微气恼地被他拉到身边,正欲拒其得寸进尺,不妨他附耳言道,“别动,木兰。”语声低沉,她心觉有异,便安静地伏在他臂弯,做出一副共赏美景的样子。他却仰头,轻快地笑了。待她快要着恼,才佯作不经意地侧过头,丰唇有意无意地贴在她脸畔,吐出的气息吹得耳旁鬓发轻痒,“看那只海东青!”
  晴朗的碧空中,一只头部有白毛的苍灰色猎隼盘旋着,急速俯冲而下,却准确地落在阿盖抬起的胳膊上。他半侧过脸,远远看来,那笑也是骄傲和自豪的。
  “怎么?”她轻道,这隼与李翔那只秃毛神似,虽非海东青中的白色极品,但也十分珍贵。
  “我们被骗了。阿史那王子不是没来,而是一直在这里。”
  她心念电转,想起他这几日没少纡尊降贵与部落里的人闲扯驯鹰跑马等,原来另有目的,不禁轻呼:“阿盖!”望入他若无其事的眼,“你……我们处境危险。”他摇摇头,“说不得。险则险矣,但也不是没有转机。”原先只是隐隐怀疑,待坐实了阿盖身份,反有了计较,“他只不过是在观望,看我们与柔然谁能予突厥最大利益。”
  她略沉吟,“也许与袁纥联姻未定,使阿盖难以决断今后的取舍。更因为我们在可敦城这一闹,那柔然使节没有完成吴提的交待,回去定然添油加醋赖在沙盗和突厥的身上,他担心吴提盛怒下会干脆灭了突厥,也不是没有道理。”看向他,忽而嗓子发紧。
  他一笑, “所以他拖延时间,拿我们当最后的砝码。”
  她却不像他那样乐观,忧心忡忡,“眼下他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若是……”只觉一只温暖的大掌伸过来,“关心则乱,木兰。”
  她气窒,微恼,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看来你已有了对策。”
  他笑笑,揽她再度靠向自己胸前,成竹在握的口吻,“想安然脱身,咱们就得让阿盖相信,这吴提被北方驻军紧紧地牵制住,非但分身不得,还需要他派兵协助,家国利益上,自然不会再追究夺爱之恨。而与我们之间签订秘密协定,打仗只是做个样子,不会伤了和气。他是个聪明人,如此两家通吃、坐墙观斗的计策最适合势力仍嫌薄弱、需要养精蓄锐的突厥,断不会拒绝。”
  “如此?”
  “如此只要让他以为,这计策是他阿盖想出的,而非咱们设计好了让他选的即可。”
  她低头半晌,才看向他,“话虽如此,你以身犯险,终究……”
  他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反握住她的,笑容无比欢畅,“你为我担心,我很是开心。”那明朗的笑容触动她心底那抹柔软,怔了怔,终于就将手那样给他握着,对着他缓缓俯下的俊颜,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天便宿在山上。他们打了不少猎物,另有乌护的牧民来送山珍特产,见了一袭白色衣袍的她,喃喃低语着,“天女……木兰……”
  她不明所以,只见阿盖微笑着从一老妪手中拿过她献来的手工织毯,紫色细纹的底衬上,盛放着碗口大的洁白花朵,那花瓣雪白似玉,花蕊则金中带紫,玉韵冰清,有种天女般遗世独立的琼姿。“咱们天山上除了闻名天下的雪莲,还有这传说中与仙人同在的奇葩,天女木兰。只可惜,亲眼见过它的人,少之又少,我也仅是听人说过。”阿盖笑着望了眼拓跋焘,“元兄,村民无知,你的乌兰雅如此美丽,竟将她当做了神仙天人呢!”
  他只是笑笑,举碗与阿盖相碰,抬首一饮而尽,旋即站起来,“我倦啦,先回了。”拉她起来,往帐篷走去。
  自出可敦以来始终有阿盖随行,她为掩人耳目日日与他同帐而眠,却始终分榻,并不曾像今天这样,整个人贴在他胸前,被他的气息完全包裹住。山上的夜寂静无声,只听闻彼此的心跳,他的强而有力,她的韧而低平,竟奇异地和谐到一处,就像那无法控制的情感,早不管当事人的意愿,融会在一起。
  他一只手慢慢抚摩着她的头发,“打赌吗?今晚当有夜盗。”
  她低声道,“我想我会睡的很沉。”他与阿盖论起鸽奴与海东青长短的时候,她便猜到这是个饵,阿盖必会派人来搜文书。而那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六镇军队在北境集结,向柔然方向挺进的消息。
  他微微笑了,“可我却睡不着。”淡淡的月光下,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沦。明知不该,仍听到自己问,“是吗,为何?”
  他果然便道,“你在我怀里,我睡不着。”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不答话,倾听着外面的声响,半天才道,“天气凉了,等处理完此间的事情,你也该回平城了。”是否错觉,竟有一丝依依不舍,难道她真的假戏真做,对他……
  他手臂一紧,只是道,“我瞧你喜欢那天女木兰,不如多待几日,我陪你往高处去寻它?”
  她别过头,幽幽道,“不必啦,见到了,咱们也带不走。”这世上美丽的东西太多,可你明知道得不到,还心心念念的,岂不自讨苦吃?
  他扳过她的下巴,朗澈的灰泓摄得人无从遁形,“谁说带不走?我的天女木兰,可不就在这里。”说着俯下身,采撷着她的甜蜜柔软。
  她颤抖着,想推开他的双手终于落下来,圈住他脖颈,迎合着愈来愈紧窒无间的拥抱。那般火热中,无力地半合上眼,只是想,原来终究逃不过去。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木兰,你真的就想逃吗?
  她忽然清醒过来,睁开双眼对上那双炙人的灰眸,忍耐中带着丝征询,同样的炙热在腿间抵着她,蓄势待发。而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她从来就不想逃,这和是否逃得了完全是两码事。于是绽开抹微笑,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嘴唇,低喃道,“谁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才对。”
  他一愣,旋即感到无比的快慰,终于忍不住,在瞬时间将两人推向了极致。
  突厥人自以为无声无息,却不知“熟睡”的二人始终醒着,双手在被下交握,四肢纠缠在一起,甜蜜的颤栗流过整个身体,一波强似一波。
  待帐内再度安静下来,他才撑起半个身子,拿过她染血的白袍,“为什么不告诉我,木兰?”
  她凝视他,“告诉你,你会改变主意吗?”
  他不假思索地道,“不会。”她笑了,淡淡的月华透过帐篷顶上的透气孔照在她脸上,清丽难言。他看了心中一荡,柔声道,“但我会轻一些,免得弄疼了你。”
  她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忽然间有些害羞,于是将头扎进他臂弯,轻轻地,在他身上咬了一下。他马上又有了反应,只强行忍住,搂着她,像怀拥天下最珍贵的瑰宝。
  她便叹口气,“佛狸,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脆弱。”
  他怔住,扳起她的下巴,在她眸中确认了那前一秒还在害羞的女人确实发出了邀请,不由笑了,不再勉强自己紧绷着身体,而再度覆上她的柔软,火热的缠绵中,不断在她耳边呢喃,“碰到你,脆弱的是我。”
  她逸出浅浅的娇吟,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那夜风深凉,刮了一宿。而帐子里却火热如初,似要到地老天荒。
  晚些时候,阿盖的手下在桑干河中发现了缚有金珠的鱼,证实了却有地下潜流与天池相通,合族上下,莫不对拓跋焘奉若神明。他刚得了魏军北上的消息,心中对和约已坐定了大半,只苦等袁纥婚讯,便有一日忍不住,“元兄,如何看那裴罗可汗为人?”
  拓跋焘知道他在兜圈子,故作沉吟,“那厮十足草原上的野狗,长着一只绝对嗅得到血腥味儿的鼻子。我想他还在审时度势,看阿依娜花落谁家才能为袁纥博得最大利益。”便说到这里,自去与木兰游山玩水,不再理这个“随从”阿盖。
  留下阿盖百爪挠腮,却无法自表身份。
  她暗疑,“若袁纥一日不允婚,难道我们就在此耽搁一日?”
  他却自信满满,“放心,很快就有消息。”
  事情很快便如他所说,也由不得她不信。阿盖心头的两块大石落了地,终于不再观望,捎来了阿史那王子“抱恙”,另有胞弟苏莱王爷前来签约的消息。一切尘埃落定,只待启程回返。
  “我不知道你还会卜卦?”
  他大笑,“你要记得,木兰,卜卦就是胆大加心细,”看她充满疑问的眼,“也许还需要三分运气。”
  她听那不情愿的补充,终于也扯开抹浅笑,“是天降帝星的福运?”不无调侃的语气。
  他却忽然严肃,“不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她靠向他肩头,两人心意相通,不再言语。
  可她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说,我不会总在你身边,因为……因为天下这样大,却都是你一个人的。那么,千万人都会在你身边,而不只一个我。
  相较来时,回去的脚程是慢了又慢。少了阿盖随行,大家都是一轻。为了行走方便,木兰索性换回了男装,与拓跋焘并辔东行,马上英姿极为飒爽。
  他心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