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梨听得嘴角抽了抽,这主儿感情是闲的!
“丞相大人既无事,那小女子正好有一事相求!”
赵祎荀面色一变,不悦道:“本丞相是顺路出来遛弯,可不是来帮你处理事情的,你既有事相求,自己来府上再说吧!”说完,也不待楚皎梨说话,身子一扭,翻出窗,消失无影了。气得她原地跺脚,骂了一句,天杀的!
哎呦——脑袋被一颗石子弹中,痛得她惊呼出声,外面正忙的墨霏一脚踢开那破门,飞身进来察看情况,见楚皎梨独自一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只是捂着头,心下稍稍放心,询问道:“小姐,可有事?”
“没事,你先出去吧!顺便把门修好!”楚皎梨摆摆手,这门被墨霏踢坏了,但她们这几天还是暂时要住在这里的!
“小姐,你没事吧?头怎么了,让玉白给你看看!”玉白闪身进来,疾步走近楚皎梨,抬手就要帮楚皎梨看她被打的脑袋。
楚皎梨放开手,让她们看了看,以示无事,让她们放心!
墨霏玉白被她们主子派过来,首要的任务就是保证她的安全,见她头上果然无事,这才放心,修门去了。
不得不说,侯氏心态转变后,做事效率还是很高的,请了师傅来给楚皎梨量尺寸。后来楚皎梨又说要买些首饰,侯氏听说要钱,恨得牙痒痒。她之前没给楚皎梨准备这些东西,去做也来不及,只能出去买现成的,但要她掏银子那跟割她肉似的,她犹豫来犹豫去不想拿。楚皎梨便跟楚付杰说她要买些首饰没钱,楚付杰知道侯氏不肯拿钱后,把侯氏训斥了一顿,自己亲自拿着银票到蒹葭院来继续卖了一通乖!
楚皎梨收下钱,任何话也未说,把个楚付杰气得肉痛,但他也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好生安抚了女儿一顿,就走了。
傍晚时分,楚皎梨带着丫鬟到了景馨院,院门掩落,落叶一地,一片颓败。烟柳对此早已不奇怪,她来府中多年,亦是从未见过这位大夫人,侯氏将人丢在更是偏僻的景馨园,这如同楚府的禁地,除了有仆妇定时送饭,其它任何时间都没人来,谁也不知大夫人是死是活,若不是有人出来接过饭菜,大家都以为人不在了。
但新来的墨霏玉白有些惊讶,她们想不到小姐的娘亲居然如此凄惨!她们见楚皎梨面色黑得跟锅底一样,亦是心中对楚府中人满是气愤!
“什么人?”玉白听到院中有动静,喊了一声,见那道黑影如离铉的箭的一般急冲出院墙,不待楚皎梨吩咐,身子一窜,飞身而起,跟了上去,后面墨霏喊都喊不住!
楚皎梨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惊讶,步子急切了起来,推开院门,快步走到院中秦氏居住的房间。
景馨园单门独院,整个院子一间主人房,一间仆人房,连个小厨房都没有。秦氏的房间门半掩着,楚皎梨冲了进去,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摆设,一张木制床上,秦氏安详地躺在那里,边上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看到这个情况,楚皎梨神魂一痛。
她的母亲,前世今生她都没看过几眼,前世她长到十三岁,只见过几次,但每次看到的都是躺在床上的母亲,与能说会道的侯氏相比,她那时真的感觉不到丝毫母亲的存在,亦跟众人一样,对这个母亲没有任何的好感。前世,她出嫁后不到一年,母亲就死了,她也没流过一滴泪,因为没有感情,所以不知心痛是什么感觉。
今生,她这也是第一次来看望秦氏,不是她冷血,而是她在自己没有凭仗时,不敢来,怕自己一着不慎,反而连累了母亲。
想起前世自己怀胎生子,对歧儿的那份母爱,她深深感受到母亲对子女的爱是那般深沉,自己的母亲想来也同她一般,只是她身不由己!
“母亲——”楚皎梨忍住喉咙中的酸涩,走到像是睡着了一般的秦氏身旁,在她耳边轻声喊了一句。
秦氏长年躺在床上,吃的都是流食,但面色一点都不显焦黄,皮肤反而一直保持弹性,甚至带着微微的红晕,这样反常的情形,连身后的墨霏烟柳都觉奇怪,楚皎梨当然注意到了。她暗中替秦氏把了个脉,脉象平稳,看不出任何的症状。
前世端木兆送她学过简单的医术,但以她的水平是诊断不出什么的,看来,她得请个名医了!
提到名医,她想到了一个人,也不知那人现在是否在京中,若是能够请到他,母亲的病情也许有救!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一道蹒跚的步伐进来房中,一名老妪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了。
“柳妈妈!”楚皎梨认出这人是母亲的乳母,墨霏见她话语中带着点热切,便走过去接过那桶水。
“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老奴来得好!”柳妈妈记得大小姐并不喜欢她的母亲,以前偶尔来也是看不起她们的态度,见大小姐身边的丫头来替自己,心有不安怕惹得大小姐不开心。
一看到柳妈妈紧张小心的样子,楚皎梨差点没忍住眼眶中的泪,她前世在侯氏,李妈妈的教唆下,做得太过分了,怕是让柳妈妈寒了心。
“墨霏,你将桶放在床边,跟烟柳先出去在门外守着,顺便看看玉白回来了没。”楚皎梨明白柳妈妈替热水定是要给母亲擦拭身体!
☆、0021。李妈妈死
楚皎梨接过柳妈妈手中的毛巾,给秦氏擦拭身体,左右翻身,一点一滴,手脚都是极为轻柔,看得边上的柳妈妈热泪盈眶。大小姐终于肯亲近自己母亲了。
一番动作下来,楚皎梨都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
“柳妈妈,辛苦你了!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照顾病重的母亲,若不是你,母亲也不能活到今天。你是母亲跟梨儿的恩人。以往,是梨儿对不住母亲!”楚皎梨第一次给母亲擦身子,感受到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柳妈妈干这些活干了十三年而无怨言,这个人也是可敬的!
“大小姐,你快别这么说,折煞老奴了,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秦氏是她奶大的,她早已把秦氏当做亲生闺女一般看待。倒是大小姐身为主子,还做这些奴才做的事,令她稍稍有些不安。
“柳妈妈,以后不会了。梨儿以后会常来看望母亲的!”楚皎梨凝视着沉睡中的母亲,按照前世的轨迹,母亲也只有一年的寿命了,但既然她重活一世,这个既定的结局她也要改一改!
“大小姐——”柳妈妈听到楚皎梨的话热泪直流,激动万分,夫人,夫人总算没白生一回大小姐!
“柳妈妈,母亲病重期间,可有什么人来过?”楚皎梨一边拿着帕子给秦氏擦手,一边故作不经意问道。
“没有呀,除了姑爷和大小姐来过几次,倒是没人来过这里。”柳妈妈面色黯淡,她替夫人感到不值,不管怎么说,姑爷好歹靠着夫人才起家的,自多年前带小姐来过几次后,就再也不曾来看过夫人了,府中其他人更是无人问津与这里。她一个人独独守着夫人十多年!
楚皎梨心中一沉,母亲在京中也没有其他相识的闺中密友,若说是侯氏想对母亲怎样,十多年都过来了,那刚才又是谁秘密前来。她又问了些母亲当年病倒之事,柳妈妈一一详答。
她早就怀疑母亲病得蹊跷,柳妈妈又说母亲是来京后见楚付杰成婚心思郁结,不多久就病倒了。但若说事实真相如此,她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事多半跟侯氏脱不了干系!看来,只能徐徐而图之了。
出了景馨院的门,玉白早已返回,见她一脸沮丧,定是黑衣人逃脱了!楚皎梨也不怪责于她,那黑衣人既然能在那么狭小的范围内躲开柳妈妈的视线,定是功夫了得之人,玉白捉不住也不足为奇。
回到蒹葭院中,玉白将手中一块从黑衣人身上撕下来的布料交给楚皎梨,神色郁郁道:“请小姐责罚,玉白失败了。”
楚皎梨拿起那块黑色布料,入手极为细滑,在光线下看了看,有着暗暗流动的华彩,这是普通人家无法使用的天霞锦,目前整个大景朝,也就宫中贵人才有!
真正的天霞锦,据传是用神仙毛发炼制的丝线织就而成,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瑰宝。后世人间手艺精湛的织娘集聚几代的智慧,经验才创建了天霞锦细细密密的织法。且锦缎的丝线也不是普通蚕吐就的丝,而是南地极南处出的冰蚕丝,蚕吐丝后身体结成冰晶,最后拿那冰晶碾成粉末混在冰蚕丝中锤炼才得几株丝。往往一块天霞锦要耗尽无数人的体力,精力才织成一块。这天霞锦穿上身上仿若无物,轻盈若鸿羽,人穿在身上能够根据外界的温度调节人体的温度。天热时,上身就不感觉炙热,天冷时贴身而穿,外无需穿着笨重的棉袄!只这天霞锦有一点,遇铁而化!
前世,楚皎梨在宫中倒是见过一些贵人穿在身上,但真要她仔细考察哪些人才有这天霞锦,她还真摸不着头脑,不过也算是缩小了查证的范围。
可母亲同宫中贵人又有何干系呢?
楚皎梨一时寻不到丝毫的头绪,只能暂放一边,她微微转头,望向躬身的玉白,淡淡问道:“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墨霏一见小姐问玉白的错处,而玉白还一脸懊恼,定是挂怀于自己没抓到贼人,便欲开头提醒下玉白,但小姐冷冷看了她一眼,半启的嘴唇又闭上了。
玉白被问责,最开心的莫过于烟柳,墨霏玉白虽被小姐要求跟她学习伺候人的活计,她无法明着说什么,但总不会过于热情地提点她们什么,如今玉白又惹了小姐不开心,也许不多久就会失宠了呢。
正自难过的玉白一听小姐问她错在何处,就急急答道:“小姐,玉白以后定会勤加练习外家功夫,与人过招向来是玉白的短处,玉白才失利的。”
“玉白,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眼中没有我这个小姐,你就回丞相府去吧!”楚皎梨神色冷漠,声音透着冰寒之气。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磨练身边人的忠心,必须让她们尽快适应自己的身份,她只有一年的时间,若是不行,那就再换人,尽管她并不讨厌这个心机不深的丫头。
“小姐,是玉白错了,你不要赶玉白走!”玉白一听楚皎梨的话,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凤鸠堂不收被退回的属下,自她们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她只有一条路走。但今天她错就错在平时太注意修炼轻功,而忽略了外家功夫才被那黑衣人逃脱。小姐为何要生如此大的气呢,莫不成嫌弃她没用?
“那你好生想想,到底错在哪里?墨霏,烟柳你们不准提醒她!否则一并罚!”楚皎梨话语不留情,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跪在桌边的玉白。
“墨霏——”玉白向身边的好姐妹求救。可墨霏只看了看她,冷冷道:“小姐吩咐不能提醒你,否则一起罚!”话音一落,人也不见了。玉白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一点一点地回忆自己今日所做之事到底错在了哪儿。墨霏也真是的,好歹姐妹一场也不帮她求情!
楚皎梨对于她二人之间的互动不置一词,她当然看出墨霏最后隐晦的提醒,但也未阻止,若是这样玉白还不能被点醒,那留她在这里何用!
“小姐,不好了,李妈妈悬梁自尽了。”烟柳突然神色慌张,急急来报。
“哦,是吗?去看看。”楚皎梨听到烟柳的话后一脸淡然,悬梁自尽?最是贪婪的李妈妈会想不开自杀?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带着烟柳,墨霏到了李妈妈的房间。
在蒹葭院中,平时,李妈妈,烟柳都有自己独自的房间。烟柳见李妈妈一直未出现,有些奇怪,就跑到李妈妈房间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病了。结果推开门一看,见到李妈妈悬梁了,吓得她跌跌撞撞往外跑,还打翻了不少房中物件。
楚皎梨来到李妈妈房中后,烟柳紧张害怕的心还未平静下来,她都不敢看李妈妈死的惨样。
“墨霏,去把李妈妈放下来,烟柳你去洗把脸冷静下。”楚皎梨一一吩咐道。二人听见她的命令都道了是,就各自办事去了。
楚皎梨扶起被烟柳踢翻的一张小锦杌子,地板上一滩面粉撒落得到处都是,那面粉上有几道凌乱的脚印。她随手拿块布匹照着其中一个脚印裁出模子来。
“小姐,李妈妈不是悬梁而死,是被活活勒死,然后再挂在房梁上的。”墨霏对着楚皎梨言道,她出身凤鸠堂,对于这类事最是熟悉不过,绝对错不了。
☆、0022。好戏上演
楚皎梨对于这样的局面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呀!
“小姐,你看,李妈妈手中捏了个东西。”墨霏放倒李妈妈后,看到她握紧的手中有样物事,用力掰开已经僵硬的手指,墨霏拿出一块通透晶莹的玉牌,那玉牌的中央镌刻着一个烟雾般的伊字。
“大小姐,那不是四小姐的名讳吗?”烟柳刚洗把脸就返回了屋中。恰好看到了墨霏手中的玉牌,惊呼出声。
“嗯。李妈妈是被人杀害的。”楚皎梨沉声说道,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