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坐下来跟六哥说话。
“六哥,小七来看你了。你看看小七是不是长大了,呵呵,我都十六了呢。六哥,告诉你一件事,皇上给我和胤祯赐了婚了,三月就要办婚宴,到时我会和胤祯一起来看你,我们会陪你好好喝上几杯!”
在墓前洒了杯酒,我又继续说道:“六哥,家里都很好,胤祯时常会给我带信,额娘前几年虽然身子弱,经过这几年的调理也好了很多,你不用担心。哦对了,阿玛带信来说大哥明年就回来了,小七都不记得大哥长什么样子了,明年等他回来要好好聚聚,那时候我已经是十四侧福晋了呢,呵呵。二哥在去年也成了亲,是阿玛亲自定下的婚事,二嫂是典仪官碧鲁家的二女儿,虽然我还未见过面,不过听说她长的很标致,又温婉大方,二哥也很喜欢。至于四哥五哥,阿玛说让他们再磨练几年好好长点本事再考虑成亲的事。”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身体渐渐有些发热,原本就病着的身体不知是不是又高烧起来。胤祯的衣衫对我来说过于宽大,冷风从袖口、领口吹进来,吹得我难受,想叫小初子拿件披风过来也不见人影。难得出宫来看一次六哥,我也舍不得走,裹紧了衣服偎在墓碑旁。天灰蒙蒙的阴沉下来,看样子就要下雨,风越刮越大,枯叶细枝被吹得满地都是,我勉强站起了身子,感觉身体越来越烫快要支持不住,双眼又被风沙眯住看不清眼前的路。
“小初子?小初子?”我试着喊了两声,连发了几日烧把嗓子也烧哑了,只听到自己细如蚊音的声音。我支撑着走了两步,脚下却是步履轻浮,身子摇摇晃晃地就要跌下来。
突然间,树丛里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我感到事有蹊跷正欲回头去看,却被来人用布蒙住了口鼻,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朦胧中我看到眼前一张极度愤怒的脸和他眼角一颗黄豆大的痣。我想要挣扎却是浑身无力,我死咬着嘴唇要自己保持清醒,但在异香刺激下的我意识模糊做不出任何反应,模模糊糊看到另一个人向我跑来,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放弃挣扎倒在地上。
“人已经抓了,按计划办!”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
待我再次睁开眼,我已被人绑住手脚丢在马车上,双眼被黑布蒙着,嘴也被布塞着发不出声音。我辨不清马车行驶的方向,只能感觉到是在一条僻静颠簸的山路,周围只有风吹的声音,听不见人声。
我知道自己是被人绑架了,但我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要这么害我,除了太子之外,宫里只有德妃极为不满意我,但她也不至于要绑架我,更何况我和胤祯两个月后就要成亲,德妃断不会伤害我伤了胤祯的心。但如果是太子,这四年来他都没有动作,这个时侯才绑架我也不合情理,那么,到底是谁呢?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一面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一面想办法留下证据好让胤祯他们找到我。我知道这个时侯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再能救我,所以一定要想出办法留下蛛丝马迹。我静下心,仔细辨别车帘外的声音,马车似乎按照既定的方向行进,中途也没有停过,座驾上的木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所以马车应该是有人驾驶的。我记得当时听到过一段对话,那么外面应该有两个人。
山路越来越难走,不时有些石块挡路,撞得马车磕磕碰碰,我在车内晃得东倒西歪,手上的手珠也掉下来,我趴着身一点点挪到手珠掉落的位置,转过身用手拾起。我挣扎着跪起来,双手对准车窗的位置,趁着马车摇晃的一瞬间,用尽全力拿手猛撞窗沿,手珠就这样飞了出去。
大概行进了三个时辰,他们停下车换了匹马继续前进。我心里默数,大约每隔三个时辰他们其中一个就会进来拉下塞住我嘴的布条给我灌水,目的是保我不死,但是每天他们只是给我灌一碗类似粗窝头磨成的汤水,我饿得没有力气,只好由得他们把我带到任何地方。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外面两个男人轮流驾车就这样不停歇的走。
我被蒙住眼辨不出天色的变化,只能根据他们给我灌水的次数判断时日。这一天距我被绑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宫里面应该已经乱作一团,不知道胤祯他们有没有看到我留下的手珠,是不是找对了路来追。这两个男人除了交接的时侯会交代两句,其它时间基本不说话,看的出来他们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他们带出来的粮水已经吃完,所以偶尔马车会停下,然后其中一个人下车去买,只是每次停车的地方都离人声很远,我想要撞车求救根本就不可能。
就这样前前后后跑了三个月,终于在一条河边停下来。最后的几天里面他们除了水不给我任何的食物,我饿得头昏眼花,只有断断续续的听到些说话声。
“人要怎么处置?”
“主子吩咐了,弄残了她,让她自生自灭。”
“不如直接杀了她,万一被人发现救起来…… ……”
“主子就是要她一点一点折磨而死,照主子的吩咐去做!”
“是!”
…… ……
我被人抓着头发拎起来,又一脚踢倒在地上,绑着我的麻绳被松开。突然间,我感到双手一阵钻心的疼,手上像是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痛的我头皮发麻,浑身不停地颤栗。我知道,我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他们重新把我绑起来,塞进一只布袋丢进了河中。
河水冰凉刺骨,一点一点浸湿了布袋渗进来,塞住口的布条也被浸湿,苦涩的河水进入我的口鼻,充满了我的口腔和耳朵。我漂浮在水面上,湍急的河水冲着我走。外间变得异常的安静,耳膜鼓起只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我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域的空间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我全身都冻僵了,手脚的痛楚让我紧绷了身体,外面河水的声响越来越大,直到盖过了一切声音,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我,我感觉到死神正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三个月了,我离开京城已经三个月,胤祯他们最终也没有找到我,而我就要葬身在这冰冷陌生的河中,我仿佛听到胤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可我却回应不了他。
胤祯,再见。
探寻(外篇)
胤祯人在乾清宫吃宴,心里却记挂着小七,不知为什么,今日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好像感觉到会有事发生。他一面应付众人的敬酒,一面安慰自己:小初子伺候自己多年,处事机灵圆滑,有他保护小七应该不会有事,况且云梦山也不远,小七答应过三个时辰就会回来。
“老十四怎么了?今儿个见你就心神不宁的样子,是玉瑶怎么了么?”八阿哥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好心问道。
“没,没事。许是这几日喝多了精神不好。走,八哥,弟弟陪你敬酒去!”甩掉不安的情绪,胤祯拉着八阿哥去给兄弟几个敬酒。
而在衍庆宫里,琬清等得已是焦急万分,她想着淑仪这几日正病着,吃了太医的药也没什么起色,今天又执意要出宫,说好三个时辰就回来的,这会儿三个时辰快到了,怎么人影也不见。琬清在院里踱来踱去,犹豫着要不要找十四爷问问。转念想想又不好,自己一个小宫女根本没资格去乾清宫,更何况淑仪做事一向有分寸,还是再等等的好。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个时辰,胤祯实在是坐不住了,这小初子到现在都不来复命,莫不是小七真的出了事,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胤祯悄悄离了席打算到衍庆宫看看。才踏出乾清宫大门,就看到小初子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衣衫破烂,头上还见了血,哭哭啼啼地见到胤祯就是一个猛跪。
“爷,奴才该死!奴才对不起爷!”胤祯被他的话惊得愣住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浮现在心头,他抓住小初子的衣领一把把他拉起来,“小七呢!小七人呢!”小初子不答只是一个劲地哭,嘴里念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胤祯愤怒地扇了他一巴掌,踹了他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爷问你话!小七人呢!”小初子惊恐地看着怒气冲冲的主子正要说话,被突然出现的八阿哥连拖带拉地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刚才在山上的恐惧还未退散,小初子止了哭,艰难地说道:“刚才在云梦山,瑶姑娘说要和六公子说说话,就叫奴才去马车上等着,奴才看起了风就想拿件披风给姑娘。哪知道…… ……哪知道远远的看见姑娘给一个男人蒙住了嘴,奴才想上去救姑娘,可突然有人从后面把奴才打昏了,奴才醒来的时侯,姑娘…… ……姑娘已经不见了。奴才吓得没了主意,才想到回宫来找爷。”
“你个狗奴才,滚——”胤祯狠命地踢了他一脚,飞奔出宫去找小七。八阿哥看事情严重,胤祯又冲动的很怕惊扰了皇上,只好命人留在宫里等消息,自己通知了九弟十弟想办法。
胤祯冲出宫直奔云梦山,可找遍了山头也不见小七的踪影,佩岚墓前一片狼籍,祭品散落地到处都是,今早采摘下来的花束洒了一地,小七应该就是在这里被人绑走的。想着小七出了事,胤祯的心慌乱不已,他强压住心头的情绪,骑着马冲下山。
“小七,你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让我找到你,求你,让我找到你…… ……”胤祯骑着马,把京城大街小巷翻了个遍,可是毫无所获,天开始暗下来,胤祯知道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去八哥府上商量对策。
八阿哥府里早也聚集了好几个人,九阿哥、十阿哥和八福晋月瑛都在,一起想着办法找小七。看到胤祯失魂落魄的回来,大家就知道他一定没有任何的消息。
“十四弟,你先别急,老九派了人出城找了,才三个多时辰,他们带着个姑娘家走不远,你坐下来好好想想。我看这事儿蹊跷的很,玉瑶平日里不见得罪什么人,怎么会出了宫就叫人给绑走了。”八阿哥想想就觉得事情不对,小七出宫的事他们也是等人不见了才知道,除了琬清和小初子,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老十四,会不会是玉瑶屋里头那丫头?”九阿哥实在想不到其他人,只能想到琬清头上。
胤祯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小七的笑颜,“不会是她,这丫头是小七调去衍庆宫的时侯从我宫里拨过去的,信得过。”众人无语,在脑中分析着各种可能,不放过任何一个。
“爷!”九阿哥派去城外的刘富康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握在手里。“爷,奴才找到这个。”富康摊开手心,露出一条摔断了的珠子。
“这是小七的手珠!我认得,小七生辰那天编来玩的。你在哪儿找到的?”胤祯一看到小七的手珠,立马跳起来问道。“回十四爷,奴才在京郊的山路上找到的这珠子,奴才看过地上的痕迹,瑶姑娘应该是被困在马车里带走的,车印字一路向南,看样子速度快得很。”
“路上找到什么人没有?”八阿哥问道。
“没有,他们选的路很偏僻,从云梦山下来就找没人的路走,路上既没有店又没有村子,奴才觉得应该是有备而来,不会是求财那么简单。”刘富康从云梦山依着车印子一路追才找到一串手珠,训练有素的他也没有发现其它的蛛丝马迹,“奴才找到手珠的地方离云梦山脚下不远,但是出了山,那些路就更难走,加上今天风大,路上又杂草丛生,车印字就断了,奴才只能看出他们大概的方向,没办法再追下去。”
也就是说,线索到了城郊就断了,这时候八阿哥派到城内找的人也回来了,同样是没有任何消息。
“爷,奴才斗胆说一句。”小初子想到什么,战战兢兢地提出来,怕一不小心又激怒了主子。“你说。”“瑶姑娘今日出宫是穿了爷的衣服去的,宫门口检查的时侯也是以爷的身份出去,也就是说,除了爷和奴才、琬清,没有人知道瑶姑娘离开过衍庆宫,而那贼子又是有备而来,奴才想着,会不会是弄错了对象?”
“你是说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老十四?”九阿哥恍然大悟,玉瑶一路上没有露过脸,单从衣服上判断,不熟悉的人确实分辨不出,抓错人也不是没可能。“老十四,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有这个可能。只是,若真是我得罪的人,照理不应该认不出我,小七光个子就差我一大截,模样怎么看也是个姑娘家,他们不可能不发现。”胤祯想不通的是,自己这几年帮着八哥办事,要说不得罪人也不可能,为了帮八哥拉拢势力,他也确实耍过一些手段,但要说道绑架皇子,怕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
“抓不抓到你不要紧,你是皇阿哥,抓到你最多给你点教训,我担心的是他们发现手头上的是玉瑶,反而会拿来威胁你,这样玉瑶会更危险。”八阿哥分析着,“老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