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着着自家爹爹被君研气得脸红脖子粗,她实在有些心疼。
赵家很快就热闹起来,嫁在京城的二姑娘和四姑娘与夫婿一同回来给老太太祝寿,顿时发现家中的变化,她们从前连正眼都不看的君研居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君研是庶出女儿,不能养在生母身边,赵夫人虽然平日里对君研称不上好,这些年来却也不曾亏待她什么,谁知她不但不知情,还开始对自己的生母呵护备至,甚至让下人像对夫人一样尊重姨娘,这一下将赵夫人彻底惹恼了,若不是赵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赵夫人恨不能将这母女立刻赶出府去。
两个姐姐回了家,听到自家母亲的抱怨,都心生不忿,表面上虽然还是笑脸相迎,却明里暗里的给君研使绊儿,害君研这几天频频出丑。
就算再迟钝,经过几次之后君研也终干有所察觉,却发现自己在府里似乎除了知春一人之外,全无一个帮手,就连小棒头都对她的交代有所懈怠,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收留了知春,不然如今的处境怕是会更加的槽糕。
两位赵家姑娘发现对付君研似乎有阻力,不光是赵老爷不许,她身边还常有侍卫在旁边守着,便开始想着法子对付君研的亲娘,几次下来,终于和君研正式结了梁子。
君研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做事方式,对几个小鬼的态度有所转变,原先还能把孩子们之间的吵闹当做逗趣,如今赵家几个姐姐一回来,立刻让君研有了忧患意识,开始对几个孩子采取怀柔手段。
一开始她讲了些西方的童话,结果收效惨淡,不管是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都让所有孩子一起唾弃,理由再简单不过,就连傅家的明瑞都不可能如此放肆,皇子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情?商人之女嫁给皇帝之子,简直是他们听过最可笑的姻缘。
君研无奈之下讲了射雕英雄传的故事,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明瑞原本就喜欢武力,明澜更是喜欢江湖侠客的无拘无束,就连知轩都听得津津有味,边疆长大的傻孩子虽然不怎么招人待见,俏黄蓉还是让几个孩子都心生喜爱,知轩还一劲儿想学黄老邪的风骨,惹得众人大肆嘲笑。
既然每天要追故事,自然也不好再做出对立的样子,明澜对君研的抵触也就不如最初那么剧烈,甚至还有一天破天荒在家里夸了一回君研的故事好听,学堂的紧张气氛终于趋于缓和。
正巧赶上京郊一位公子办赏花会,也就是通俗讲的赛诗会,是这里独特的风俗,赛诗不过是个托词,这个年纪也不过才初通文理,哪能做出像样的诗词。
一大群少男少女们争奇斗艳,对于大户人家的姑娘们来说,能够远远看见京城少年们的风采,诗会之后便可以将意中人记下来,好让父母请人去提亲,而少年们则是借此机会扬名京师,为未来的平坦仕途铺路,吟诗作对反倒不是重点。
君研是一定要参加的,还邀请了傅家小兄妹一道过去,这事儿倒是让傅家人犯了愁。
傅老爹有些犹豫,一方面并不想让孩子们与君研接触过多,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孩子们能够参加一回京城诗会,就算做不了别的,长长见识也好。
还是齐氏最后做了决定。
“去吧。”齐氏大手一挥,“难得进了京城,总该见识一回,反正将来咱还得回村子里,赵小姐要做什么跟咱都没关系。”
傅老爹一听她这么说,又担心道:“可诗会上那么多人,又都是京城里的官宦子弟,明瑞和明澜的性子都有点野,万一得罪了哪个……”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湛,意思再明显不过。
每个官宦子弟身边都会有侍卫环绕,傅家在京城完全没有根基,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起了坏心,就完会可以在诗会上将明瑞和明澜欺负得很惨。
陆湛自然知道傅老爹的顿虑,笑着点头道:“那天我们两个侍卫都会跟去,赵府估计也会再派人手,顺便照应他们两个方该没问题。”
“你可得多看着他们点。”齐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头对明锦道:“要不你也跟着过去吧?”
“我?”旁边低头做针线的明锦愕了一下,看着一脸兴奋的明瑞和明澜,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
齐氏忙着去张罗兄妹俩参加诗会的衣服,明瑞则是缠着陆湛问他如何才能飞檐走壁。
明锦偷偷将明澜扯到一边,低声道:“你这次为什么非要去?”
明澜立刻心虚的对着齐氏的方向张望了一眼,慌张的摇头:“没。”
“是不是为了江渝?”明锦锌忍不住点破。
“姐姐。”明澜恳求的看着明锦,软了声音道:“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知他现在怎样,在家里过得顺不顺心。”
“江家可比咱家好多了。”明锦不以为然的看着明澜:“况且那还是他自己家,不像在咱们家是做客,他过得肯宁比在咱家强得多。”
“可你看赵家。”明澜皱了皱鼻子:“知轩也是家里的少爷,还不是照样过得很惨,每天要背那么多书,还要被君研姐欺负。”
“君研没有欺负他,她心地不坏。”明锦摇头,又道:“就算你真的看到他,也不能上前跟他说话,更不能帮他什么,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可那也能远远的看一眼啊。”明澜露出傻乎乎的笑:“他一定会去的。”
明锦看着难得流露出小女儿娇态的明澜,忍不住叹息出声。
锦上花浓 第六十九章 来客
陆湛这几天的书信变得频繁起来,几乎每天都会有报告要提交上去,偶尔他也会拒绝明锦的帮忙,自己奋笔疾书,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让明锦碰,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一个需要时刻缩在自己怀抱里的姑娘,总还是忍不住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明锦心疼陆湛每每工作到大半夜,也不愿意独自一人早早睡下,索性陪在他身边,有时候做针线,有时候看书。
陆湛的衣服渐渐多了起来,陆湛喜欢明锦做的那些衣服,从前的几乎都不穿了,只是天气渐渐热起来,明锦也不得不再次考虑轻薄却韧性较好的布匹,不然陆湛去山里一趟衣服就全数毁了。
因为明锦的参与,对于侍卫的选拔工作似乎进展得更加顺利,明锦在陆湛忙碌的时候找来纸张,在上面用画眉笔描了格子,将所有的指标都列出来,分门别类,一目了然,能节约陆湛不少时间。
两人共用一张书桌虽然挤了点,却也温馨甜蜜,整晚的相伴,偶尔聊上几句,让两人都对彼此更加熟悉。
越了解,明锦就越发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明白陆湛这种人,从那些她已知的书信来看,这个人很强,起码让上面的很多人都服气,他却又总是对这些不愿多说,甚至从来没听他夸耀过自己的什么丰功伟绩,可在评价之间又总是能一语中的,哪一个侍卫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似乎都已经能亲眼看见一般。
明锦看着眼前面孔严肃的男人,想起最初见他时被吓了一跳的那一眼,忽然有些好奇。
“怎么?”陆湛没有抬眼看她,却开口问道。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明锦忍不住开口道。
陆湛咧嘴一笑,放下手中的信,对明锦道:“你被吓跑那一次?”
“你怎么知道的?”明锦吃惊的看看他,追问道:“是不是明澜告诉你的?”这个小叛徒。
“不是。”陆湛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可恶,“我能感觉出来你们在那边偷看,存心想吓唬你们来着。”
明锦嗔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表格递过去,指着上面新添的一栏,“是加了这一项吗?”
“没错。”陆湛点头,看着明锦工整漂亮的小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明锦抬起头,警惕的看着陆湛,”又打什么坏主意?”
“没,”陆湛摇头,又有些无奈地道,“是有人在信里夸我有进步,蒙学正式结业了。”
明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陆湛略带尴尬的样子,益发笑得放肆。
“明儿的诗会不简单,”陆湛又道,低头沉思,“赵小姐实在折腾的厉害,已经有很多人对她有所关注,就算不知道她的本事,能让上面如此纵容的姑娘,也让人好奇,这回会有很多大人物要去。”
“那我们……”明锦迟疑了,她原本就不想去,明瑞不喜读书,明澜又想着见江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是否能收拾得住。
“没事。”陆湛摸了摸明锦的头发,“去的人多了,反倒不会出什么事。那几个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大家都上赶着巴结,你带着弟妹找个安静地方玩一玩,算是散心。”
明锦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明澜的事情,只是郑重点了点头,对他道:“那你明天小心些。”
陆湛将明锦带进怀里,低头偷了个香,明锦看了一眼旁边才写了几个字的书信,立刻让陆湛乖乖放开了手。
“还是你来吧。”陆湛瞅着书桌,一脸厌恶。
明锦忍不住笑了,起身换到陆湛的位置上坐下来。
陆湛立刻窜到窗口的老位置上,摊成一个大字,迅速将需要交代的事情全数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说媳妇,别写太好了,让我们头儿都看出来了,又得笑话我。”
明锦抿着嘴笑,不理他。
谁知眼前一晃,油灯居然被陆湛吹熄,明锦正想询问,却被陆湛一把搂住,将她整张脸用力埋进自己胸口,然后带着她来到了门后。
明锦心知出了事,也顾不得自己的骨头几宁被压碎在他胸口,乖乖的伏在他怀里,感觉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异常安心。
这还是头一回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陆湛就在她身边,明锦心里生出某些类似于骄傲的情绪,嫁一个大老粗的好处多多,如今更是坚定了她这个想法。
不过……
明锦还是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不然到时候来人没有把她怎样,反倒是被自家相公捏断了肋骨,可不是一般的丢人。
陆湛放松了力道,轻轻拍抚着明锦的后背,像是在安慰。
明锦只觉得眼里一花,就被陆湛放在了身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夸张的哀嚎,声音居然似曾相识。
“哎哎,是我啊。”楚怀渊被陆湛扭住胳膊踩在地上,痛得直抽气。
“好好的门不走,你翻墙做什么?”陆湛这才放开他,还忍不住再踢了一脚,这才没好气地道。
“我这不是不想惊动邻居么。”楚怀渊很委屈,哀怨的看着陆湛,忍不住抱怨道:“当着嫂子的面还那么粗暴,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我媳妇胆子大着呢。”陆接不屑,环着明锦将她带到书桌前,又重新把油灯点燃。
明锦对楚怀渊微微点头,低头继续帮陆湛写报告,她其实有些心虚,两人都没听楚怀渊的劝告,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个遍,好在是没出什么问题,若真因为没听劝告出了什么事儿,这会儿就更加没脸了。
“这不是你专门捎信回家,要人过来帮忙的吗?”楚怀渊跳起来,忿忿不平,村子里。
“我也没说让你半夜里跟贼似的溜进来啊。”陆湛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气道:“再说谁让你来的,我明明说让小筑来。”
“他被人借走了。”楚怀渊伸手指了指上面,又摸了摸后脑,“我寻思着诗会也不是啥大事,就过来看看。”
陆湛无奈,懒得再看他,转身到明锦身边坐下。
明锦听了两人的对话,惊讶的抬头,疑惑的看了陆湛一眼。
陆湛对她微微一笑,摸了摸脑袋,解释道:“虽说没什么事,有个人跟着总还是好一点。”
“他?”明锦有些怀疑的看着楚怀渊,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会功夫的,身材瘦削,肤色白皙,还穿了一身长袍,完全就是个文弱书生的形象。
“嫂子瞧不上我。”楚怀渊眨巴眨巴眼,揉揉鼻子。
“不是,”明锦有些尴尬,慌忙解释:“你不是大夫么。”
“谁说我是大夫?”楚怀渊顿时炸了毛,呲眉瞪眼的瞅着陆湛,眼神里全是控诉,“你又编排我!”
陆湛哈哈大笑,一巴掌往桌子上拍去,书桌抖了抖,明锦心惊胆战的伸手将陆湛的手臂捉住,再来两下,怕是这桌子就要报废了。
“是我猜的。”明锦扭头对楚怀渊道。
“你太看得起他了。”陆湛笑得说话都有些困难,“他不会治病的。”
“可你不是说,”明锦迷糊了,“村子里有人生病都找他,而且他还是当年随行的军医吗?”
“他只是会处理些外伤罢了,”陆湛很有耐心的解释:“村里没有大夫,遇到什么不要紧的毛病,也偶尔拿他充充数。”
“随行的军医也就是个惜口,”楚怀渊笑得一脸甜蜜,好像自己在说一件天大的善事,“我主要还是给人投个毒下个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