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公子开始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不过泠然越说得多,他眼中的情绪就越丰富,终至于深深地皱起眉头来。
当泠然说到项少龙生了个儿子叫项羽之后,总算把故事给圆满了。
红绡久久地沉默着,车厢中的气氛十分古怪。
若是他不信,那就只当是个故事吧!泠然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变化。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太匪夷所思!如果这是你编的故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红绡轻轻说道,“不过大明朝有了相爷,却叫我不得不信。”
泠然道:“既然我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样子公子你也信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相爷究竟都精通些什么呢?”
红绡思索了一下,道:“你见过了各种玻璃,那就是相爷改进出来的!还有各种火器,他督造的大炮不仅能够连射,而且射程和威力都比以往强得太多了;他明明不通医理,却能利用草药、锌粉和柳树皮等物制了一种药片,能治好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当年就是他救了性命垂危的小皇子……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他好像每每都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谁可任用谁不可任用,做事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
泠然心里一紧,这老贼比她厉害太多了!她来到古代好几个月,倒不是低调,就是真的想去造一把牙刷出来也力不从心,更别提什么消炎药了!他的头脑里能记得那么多东西?
两人都沉默着,外面渐渐传来鼎沸的人声。
泠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相爷是不是有个实验室?”
“实验室?”红绡公子骤然将脸贴到了她的面前,似乎在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有一个地方,烧制了许多玻璃的瓶瓶罐罐进去,听说他以前经常泡在里面,自从我到了相府,反而去得很少了,是相府的禁地。他虽然偶尔跟我提起那个地方,但是我也从来没进去看一看。”
楚留香别是个化学生物狂!泠然瑟缩了,声如蚊呐地道:“我不想理会他是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我道行没有他深,我只想活得好好的。”
红绡长吁出一口气,忽然说道:“把今日你和我说的,都忘了吧。”---------------------------------------------------票票··············
五七 庙会璧人
两人相对沉默着,只觉得车子越走越慢,外面吆喝声、欢笑声等交汇成一片。
马车停了下来,马夫扬声问道:“公子,此地是西城最大的庙会,是否就到这里?”
泠然看了红绡公子一眼,只见他揭开帘子走了出去,随即回身来伸过一只手来:“怎么,你不下车?”
他的面色如常,甚至还带上了一股春风的味道,泠然见他听她说了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还是如此淡定,不禁佩服起来,心境顿时开朗,笑着递上了手,欢腾地一跃跳下马车来。
“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红绡心里赞了一句。
泠然却已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所吸引,左顾右盼,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今日天宇澄明,秋高气爽,艳阳下,街市中商埠林立,大大小小无数的摊子夹杂在其中,各种大锅里煮着热腾腾的白气,还有许多挑着扛着各种货担的小贩四处叫卖,红男绿女络绎不绝。
他们刚一下马车,马上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不远处有一个汇集了各式马车和轿子的空旷地方,有点像现代的停车场。红绡公子就令车夫过去候着。
泠然早一头扎进了街市。
此地人声鼎沸,喧嚣的锣鼓时不时从各处传来。
泠然兴奋极了,这个摊子摸一摸,那个摊子看一看,简直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一些回去。
古代手工制品真的是特别多,街上各种摊子和店铺都齐全,有卖布料药品的,鞋袜衣帽的、首饰花粉的、笔墨纸砚的、油盐酱醋的、各种耕具匠具的……打铁铺热火朝天,茶馆饭铺里熙来攘往,还有的乡野农人只是挑了几只鸡或者一些瓜果在叫卖。更有当街作画写字的摊子,围了不少人在看,时不时有人叫好。
泠然在前世本来也没有那么喜欢热闹,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后,一直圈禁在一个个大宅子里,这时候就像放出笼子的小鸟,见了人多的地方就直往里钻。
每次一回头,就看见红绡公子静静地跟随在她的身后,她每次冲他一笑,他也回报以淡淡的笑容,配上他今日迥异于寻常的衣着打扮,简直如青花瓷上的淡烟流水,让人心中生出人生如此静好,幸福就在眼前的感觉。
那个一身文士装束的画师正当街在作画,很大的画轴铺在地上,那画师或跪或趴,已经完成了八成左右,画的是神话故事,色彩不似一般的国画那么单调,而是红红绿绿,有着极浓郁的宗教色彩,画上的袅袅层云,仙女的飘带,佛祖四周的罗汉,都活灵活现。那人作画的速度很快,片刻就画好了。
四周的人都在鼓掌,泠然连忙也跟着大力鼓掌。
红绡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很好么?难道你没有见过吴伟作画?”
泠然脸一红,国画她本来就一窍不通,当下就钻了出来。没走几步,见到前面一个奇怪的木头箱子,比人还高,许多大人带着孩子贴在箱子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是什么?”她伸手指着问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就窜了过去。
他们两人本来就很显眼,这时更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似乎把他们看做了一对儿。
泠然也不介意,走到那箱子边问一个孩子:“看什么呢?这么有趣?”
“皮影戏!五文钱看一刻钟。”旁边忽有一个人钻出来,摊开手向泠然道。
泠然还第一次知道皮影戏在庙会上有这么演的,心里是挺感兴趣的,不过她可没带钱,只好讪讪地想回头离开。
红绡公子将一块碎银子交到了老板手上,道:“不用找了,爱看多久看多久。”
泠然急了,扑上去抢那锭银子,说道:“要找的要找的,我只看一会,五文钱,剩下的找给我!”
“俊相公的美娘子真会过日子。”那小贩也不同泠然计较,收了钱缩回了脑袋,眨眼就捧了几大串铜钱出来,想交到泠然手上。
谁知红绡公子轻轻将小贩的手挡了回去,道:“不要了。”
泠然转过眼睛瞪他,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低叫起来:“我要啊!”
“多少人抓过的东西,太脏。”
泠然见他态度坚决,小贩也谢着收回了钱,无奈寻了条长凳坐下,趴到木箱上的两个孔里看起来。
里头演的是八仙过海的热闹戏,灯影湛蓝地展示着大海。她这才有些明白为啥要用这木箱,大白天光线太亮了,皮影戏不装在暗处根本就看不清楚。
红绡公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也不看戏,侧目望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有些出神。
街道另一侧楼头的一个精致包厢里。
“王爷!您看,竟然是红绡公子!”陆子高本来站在窗口看热闹,眼光已经被街对面的男女吸引了半天,直到完全确定是那个从来都是一袭红裳的相府贵人,这才惊呼出了声。
楚玉正由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锦衣公子陪着坐在里面喝茶,闻言轻轻扬眉,道:“看错了吧。”
“没错啊!那个女的还是昨日王爷从兰泽山房带回园子的丫头呢。”子高说着,那个锦衣男子已经先忍不住,几步跨到了窗前,一看就拿了扇骨敲在窗棂上,回头激动地道:“王爷,真的是红绡。”
楚玉禁不住也站了起来,到窗口往街对面一看。
只见一个梳着丫髻,衣着素雅的小姑娘正钻在皮影戏台前看得津津有味,而那个除了在父亲面前外,就从没有什么表情的红绡公子,竟然坐在那个丫头的身边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太诡异了!
“看起来,红绡公子看上了那丫头。”锦衣男子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问道:“那丫头是王爷府上的么?”
楚玉哼了一声,没有答他。
子高回道:“方爵爷,那女子现在是七夫人的侍女。”
那位方爵爷笑道:“看来府上对侍女的管束很宽松啊!此女也真有手段,连红绡公子都敢招惹,还真让她给招惹上了。”
“少废话!”楚玉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吓得姓方的连忙闭嘴。
另一个童子道:“吉时快到了,白云观的道士们大约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先去道观。”楚玉压下了心底腾腾升起的怒火,当先出了雅室。
方爵爷傻了眼,望了望子高:“小哥,我什么话说错了么?”
子高搔搔头,道:“王爷大约是见了红绡公子就上火,大庭广众的,又不好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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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擂台比武
泠然和红绡对楼头的事浑然不觉,她看了一会,也就没了兴头,起身拉起红绡公子换地方。
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前面锣鼓喧天,三岔路口处,挤了数百人。
远远看见一个高台,上中下都挂了条幅,台上似乎有几个人在翻滚跳跃。
“咦!在演武戏吗?”泠然转头询问。
红绡摇头:“是擂台比武,你也没看过?”
“真正的擂台比武我确实没看过。”泠然心道:在电视里倒是经常看见,且去看看真功夫,拉着红绡一路挤了进去。
也不知红绡使了什么法子,泠然挤得一点也不费力,只要她钻过去的地方他的手轻轻往前一探,前头的人总是不经意地流水般让开了。
刚来到台前,只见台上一个赤膊的汉子正被一个蓝布袍的道士飞起一脚踢了下来。那汉子块头不小,众人纷纷避让,泠然就看见那家伙乌云盖顶一般砸了过来。
她惊叫一声,红绡公子一转,已挡在她的身前,右手倏地一展,一把抓住那汉子,手臂微旋,就好似轻轻拨弄着乐器一般,那大块头就在他手上飞速地旋转起来,“啊!”地一声被他送回到台上,一个筋斗稳稳落到地上,那人还惊魂未定(也许是转晕了头),举目四处乱看。
“好!好功夫!”
台下顿时欢声雷动。
泠然也激动地鼓起掌来。
台上那个二十几岁模样的蓝袍道士站到台前,向着红绡一拱手道:“这位公子好俊的功夫,贫道自幼在青城山习武,自去岁初,一路进京,由于盘费不济,便摆擂过来,从未遭逢敌手。到了京城本想投奔朝廷,还俗效命,谁知入仕无门,故今日借这方宝地一展身手,望有能人志士看中贫道的身手,为我举荐,感激不尽。”
红绡公子道:“你看错人了。”回身拉住泠然的手就想离开。
“公子请留步!”道士叫了起来,“贫道打遍半个中原,从未遇到过公子这样的高人,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泠然倒想看看红绡公子是啥身手,不过回头见他脸色并不愉快,知他必然是不屑于当街与人动手,也就不说什么,随着他往外走。
“公子莫非是怕出丑?贫道可以让你三招!”台上道士大声喊。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前面的人甚至想拦住他们的去路。
中国人看热闹的那份心真是古今相同啊!连泠然都有了一点怒气,要是红绡公子真的打不过那道士,上去了该多丢脸!人家不愿意打架又没有什么错!
人们潮水般地挤了上来,泠然踮起脚贴到他耳朵边问道:“公子,你打得过那个臭道士吗?”
红绡公子不禁莞尔,转脸问道:“你说呢?”
泠然看了下他的面色,从所未见笑盈盈的,这当然是高手笃定、胸有成竹的表情了,她顿时兴奋了起来,一只手粉拳一握,道:“教训他!太狂妄了!”
红绡公子想了一想,道了声:“好。”
泠然只觉得眼前一花,红绡已落到擂台上。
台下人像疯了一般狂叫狂喊,街四周的人都涌了过来。
那道士咬着牙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红绡一番,大声问道:“公子是要比拳脚还是比兵器?”
泠然看到台内还站着几个道士甚至道姑,都挤在一侧虎视眈眈地盯着红绡,不禁担心他们在一边会施暗算,电视上看多了不是?连忙紧紧盯着那一伙人。
“悉听尊便。”红绡公子淡淡回答。
“贫道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看公子文弱娇美,不如只比拳脚便了,否则让台下这么多看客说贫道欺负人!”
“金钟罩铁布衫?”红绡公子负手站着,唇边似有讥诮之意,“你用兵器,我徒手就可。”
“小子太狂妄!”道士骂了一句,心想此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