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拓拔晴好武成性,专爱找上剑术高手比试。你在剑法上的造诣颇有独到之处,什么时候
高兴了,倒不妨跟她较量较量。”
“好啊!比就比!我才不怕那小丫头呢。”雷鸣一脸的不在乎,笑嘻嘻地道,“保证给你赢得漂
漂亮亮,才不会象你给她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行了吧?你们两个少找点麻烦好不好?”易天皱着眉头瞪了我们两个一眼,“小雷,你平时闹
得还不够,还非要招惹上晴公主才高兴?晴公主自幼受宠,任性不羁,行事一向随心所欲,有时
连大王都拿她没办法。她毕竟身份尊贵,寻常人轻易得罪不得,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地脾气最易
生事,万一惹毛了她怎么办?没事你们还是少惹她吧。”
易天的脾气一向最好,说话总是和颜悦色,脸上时时带着一个温和的笑容,很少见他有生气的时
候。这次他虽没露出多少怒意,脸色却明显地沉了一沉,瞪向雷鸣的眼光也颇有些不悦。
雷鸣吐了吐舌头,悄悄瞟一眼易天的脸色,立刻乖乖地老实下来,不说话了。
易天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目光也温和了许多,刚要说些什么,一名城卫突然出现在堂下,跑得
气喘吁吁,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张皇之色,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大……大人……”
“什么事?别急,慢慢说清楚。”
看他这副惶急的神情,我料想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脸上却镇定着不动声色。
“大人。”那城卫定了定神,喘了几口气,说话总算能流畅自如。“二皇子遇刺!”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三人都是一惊,我和易天还沉得住气,雷鸣却立刻跳了起来。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谁下的手?经过情形怎么回事?说清楚!”
雷鸣连珠炮似的一通追问,又快又急,倒是把该问的问题一个不拉都问出来了。
“回大人,就是刚才。下朝以后。二皇子回府的路上。刺客来历不明,没看清长相,一击之后就
逃掉了。二皇子是在马上遇袭,中了刺客的暗器,现在生死还不知道。”
又是暗器!我心头一震,立刻想起了昨夜我与拓拔弘遇袭的情景,沉声问道:
“刺客用的是什么暗器?”
“不知道。二皇子中了暗器后受伤落马,立刻被侍卫送回王府救治。属下只是负责巡逻那一区,
一知道出事,立刻赶来报告消息。大人新立的规矩,一旦有事,第一时间向上报告,不许延迟。
所以属下顾不上仔细打听就来了。”
“嗯。很好。”
我点点头表示嘉许,示意他下去候命。转头看看雷鸣和易天,雷鸣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褪去,易
天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皇子当街遇刺,五城巡戍营脱不了责任,咱们的麻烦只怕是大了。”
我皱眉道。“不光是五城巡戍营,禁军负责守卫内城,保护皇室,一样要承担追缉刺客的责任。
二皇子遇刺是件大事,大王一定会下旨严令全城缉凶,咱们与其被动地等大王下旨,不如现在就
封城吧。”
封城不是一件小事,无论是五城巡戍营还是京城禁军,都没有随意封城的权力。但易天与我一样
深知遇到意外时灵活应变的重要性。在这种特殊时刻,时间往往决定一切,应变越快,处置越早
,解决问题越事半功倍。如果耽误了时机,让刺客得以溜出京城,那就很难抓得到了。
“好!”易天微一沉吟,立刻同意了我的决定。“你去二皇子府。小雷马上去封锁城门。我调动
人马准备搜城。”
赶去二皇子府的路上我的心情并不轻松。一天之内,两位皇子同时遇刺。而且同样都是用的暗器
。只不过一个在光天化日下,一个在暗夜无人时;一个成功一个失手。这两起案件是不是同一个
人做的?如果是,这个刺客的背后又会是谁呢?
是拓拔圭?还是……其它打算混水摸鱼的人?
……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储位之争愈演愈烈,北燕今后大概是要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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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二皇子府时,那里已经是人头涌涌。
因为拓拔明的遇刺是在下朝的时候,上朝的官员还没有散尽,消息传得十分迅速。从他遇刺到现
在不过半个时辰,二皇子府中的花厅里已经挤满了前来探望的官员,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打听猜测
,热闹非凡,谁也没有确切消息。
拓拔明的侍卫总管韦翔极其能干。出事之后,他立刻把拓拔明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王府,同时派
人飞马请来了最好的太医,并派人封锁了王府内院,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以免刺客找到机会
第二次下手,同时也隔绝了外面众人打探消息的途径。
凭着职司全城治安最高长官的特殊身份,我总算被韦翔请进了内院。但是没有见到拓拔明,而是
被让到了内院的小花厅里面。韦翔告诉我拓拔明胸前中了一枚暗器,伤口虽然不算致命,暗器上
却喂了毒。拓拔明受伤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现在太医正在为他设法解毒,紧要关头,不容打扰,
请我见谅。
我当然没什么不能见谅的。因为拓拔弘和拓拔圭都来了。连他们两位至亲的兄弟都被拦在房间外
面,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吗?
他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严肃中带着隐隐的沉重。拓拔弘的神情还算平静,拓拔圭却是一脸
震惊和不信兼而有之,如果他真是背后的主谋,那他做戏的本领实在是已经炉火纯青了。
一见我进来,他们两人同时转头看我。拓拔圭怔了一下,接着马上转开了脸。拓拔弘却好象松了
口气,但目光一转,落到我的肩膀上,立刻微微皱起了眉。
“你受伤了?”
眼睛真尖。我来之前已经换过衣服了,肩头的伤从外面应该看不到血迹,只是行动上有点轻微的
异样,居然就给他一眼看了出来。
“嗯,不小心划了一下。”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拓拔弘脸色一沉,仿佛对我隐瞒实情的举动大为不满,碍着拓拔圭没说什么,却不悦地瞪了我一
眼,大有一会儿再找我秋后算帐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厅外传来拖得长长的喝道声。原本是人声嘈杂的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拓
拔弘和拓拔圭同时站起身,匆匆地向外就走。
北燕王到了!
北燕王身上仍穿着上朝时的正式袍服,显然退朝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更衣,便接到消息匆匆赶了过
来。他的脸色略显沉重,但还保持着冷静和从容,没有露出多少慌张之色。
对上前行礼的拓拔弘兄弟他一言未发,只是目光锐利地扫了两人一眼,随后在我身上微微一转,
脚步不停地直入拓拔明的卧房。
韦翔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北燕王,就连我们三人也沾了北燕王的光,紧随其后地跟了进去
。
一进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浓厚的药香。几名太医正神色匆忙地围着拓拔明不停地忙碌。拓
拔明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昏睡在床上,上身赤裸,胸口有一点鲜明的血迹,颜色却
是紫黑色的。
太医们一发现大王驾临,连忙手忙脚乱地下跪行礼。北燕王摆手命他们起来继续救治,只留下一
名太医问话。
“明儿的情形怎么样?”
那太医神色紧张,声音也有点轻微的颤抖。
“二皇子伤得倒不要紧,就是暗器上喂了毒。臣等无能,现在仍未查明是何种毒药,所以……”
“寡人问你明儿的性命要不要紧!”
北燕王沉声低喝地打断了他的话。
“大王恕罪。微臣……微臣……”
那太医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嘴里吞吞吐吐,却说不出一句确实的答复,显然心里
毫无把握。
北燕王目光一黯,却未再对那太医发作,走到拓拔明床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
“你们务必竭尽所能,保证二皇子安然无恙,寡人必定重重封赏。”
接着又转过头来对我道:
“江逸,明儿被刺,你这个禁军统领兼五城巡戍使脱不了责任。寡人要你立即封锁全城,全力缉
拿这名刺客。如果给他逃掉了,寡人唯你是问!”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拓拔弘和拓拔圭又看了两眼,掉头径自走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们两人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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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缉凶的全部责任尽数压到了我的肩上。
对此我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感到肩头一沉,处理起来也就越发的慎重。
北燕王走后,我把跟着拓拔明的几名侍卫找了过来,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景,又仔细查看了从拓
拔明身上取出的那枚暗器,心里已大致有了点分数。
行刺拓拔明的刺客与昨夜袭击拓拔弘和我的刺客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同样的一身青衣,同样的高瘦身材,同样快如鬼魅的暗器手法,同样倏忽来去的绝顶轻功,就连
拓拔明所中的暗器也与我们昨夜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这两次袭击中刺客都蒙着脸,看不清他的
真实面目,但有了这么多相同之外,也足以做出结论了。
临走前我又去看了看拓拔明,他仍然苍白着脸色,牙关紧咬地躺在床上,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
有。拓拔弘和拓拔圭居然还在,一边一个地坐在窗前的小桌旁,关注着太医急救的进展,脸上都
带着隐隐忧色,一副手足情深的关切模样。不过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只能问他们自己
了。
出门的时候,拓拔弘起身跟上来。
“江逸,今天的这名刺客……”
到了院子里,拓拔弘看一眼四周无人,压低声音沉声问我。
“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不等他问完,便简短地告诉了他答案。
拓拔弘眉头轻轻一挑,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过头来却又问我:“你肩膀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暗算你么?”
“不是。”我无奈地笑笑,不打算瞒他。“是晴公主跑来找我挑战,硬是逼着我跟她动手。我应
付几招,不小心给她刺了一剑。”
拓拔弘皱起眉。“晴儿还是这么不懂事!伤的重么?”
“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这几天当心一点。现在京里正乱,你肩上有伤不便动手,别给刺客趁机拣了便宜。”
他低声叮嘱我几句,转身打算回屋。
我却还有问题要问他。
“你没有告诉大王,昨夜你我在山下遇袭的事?”
“还没来得及。”
我就知道!其实就是不问他,看北燕王今天的态度,我也大致猜出来了。
适才北燕王看着拓拔弘兄弟两人的眼神,分明是认为此事必然出自其中一人的指使。如果他已知
道拓拔弘昨夜也曾经受到同样的袭击,应该就不会这么看拓拔弘了。
无形之中,拓拔弘已错过了洗清自己嫌疑的最好时机。
我不觉皱眉。
“刚刚为什么不告诉他?”
拓拔弘摇了摇头。
“现在要说已经迟了。无凭无据,父王不会相信的。反而会更加疑心我,认为我是为了摆脱嫌疑
而放的烟幕弹。”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也莫若子。拓拔弘对北燕王的了解当然要比我深得多。他认为在拓拔明出
事以后再说出自己曾经遇刺的事情会适得其反,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那么,你认为这个刺客的幕后主使是谁?三皇子么?”
拓拔弘皱眉思索片刻,不大确定地道:
“按情按理,似乎也只剩下他了。可老三虽然一向有点鲁莽冲动,身边还是有明白人提点的。贸
贸然使出这么不留余地的急切手段,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如果我昨夜的运气稍差,没能躲开那
几枚暗器,或者今早及时禀告了父王,嫌疑岂不是全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就算他自己心浮气躁
,身边的人也该劝阻他吧?除非……”
我笑了笑,接着道:
“除非他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不得不立刻痛下杀手?又或者,他有把握如果成功除去了你们两
个,大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拓拔圭的生母韩淑妃一直受宠,她经常随侍在北燕王左右,得到机密内幕的消息自然比别人多,
也最易了解北燕王的心意。如果她事先探听到北燕王的想法,知道他对于储位的归属已有决定,
那么拓拔圭也就只好出此下策。
只是,北燕王的心意到底如何,储位的归属有无确定,下手的人又是不是拓拔圭,现在全都无从
得知,只能由我们自行推测了……
不管是出于谁的指使,这位刺客的来头不小,也一定受到了有力的庇护,要搜出他的踪迹殊非易
事。我带领京城禁军和五城巡戍营不眠不休地搜了两天,几乎把全城都翻了一个遍,也没能找出
他的藏身之处。
其实并不奇怪。说是全城,毕竟还有我搜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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