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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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2- 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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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租房子的赁钱加上各项开销,又没有家里的贴补,他们还真是吃不起肉,这笔帐就算不好意思,也只能留待下回了。这三个老实人不是万世节那等人,在家靠的是几亩薄田的租子,在外靠的是俸禄,没一个有某人那样的好算计,或是卖字画或是合伙做生意,总还能积攒几个钱来。
    一同走出这家饭庄的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几个都察院的御史。只不过,十三道御史加在一块有一百一十号人,除却巡按各地的不到三十个人,其余全都在都察院。但御史总有清高的毛病,他们也只隐约记得这些同僖的名姓,知道不是他们这样的新科进士,其余的便都不甚了了,打了个招呼也没多理会。
    然而,就在他们往玉河中桥那边走去的时候,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顶着一张状纸就猛地跪了下去,口中大声嚷嚷道:“青天大老爷,小的要告状!”这抬路告状的勾当在戏文里头常见,在真正的生活中却并不常见,更何况这儿靠近东江米港,往来的人哪怕衣着寻常,也很可能是三四品官,谁敢掉以轻心?于是,眼今睁看着那人往路中央一跪,又是高举着状纸,这边厢几个御史你眼看我眼,最后还是都踱了上去。
    不管如何,在都察院如今雪片一般的弹劾声势中,他们已经落了后,这会儿若真有什么不平事,不妨豁出去管一管,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尽管心中私念的成分不同,但众人既是都上了前,便有的问告状的那人缘由,有的细心看状纸,有的则是窃窃私语。然而,当问明了事情原委之后,刚刚还踌躇满志的这些御史们顿时露出了相当的犹豫之色。
    无他,此人所告的,竟是越王守田庄的阍者,侵占保定府真定府民田百顷,甚至逼死人命!这百顷便是万亩,区区一个田庄看庄的庄头就敢如此恣意妄为,那上头的其他人呢?
    眼看着同僚们议论纷纷之后,却是有人不动声色地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渐渐其他人也仿效此举,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自家三人,那瘦高个御史顿时没脸的愠怒。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上前接过那汉子手中的状纸,毅然决然地说:“这事情我…替你告了!”
    此话一出,他的那两个同僚秉同乡顿时大吃一格。一个赶紧上前拉了他一把,低声提醒道:“这事情你好好斟酌斟酌,要知道,此前弘文阁议了好几次事情,宗藩事总是提及的人最少的,一个不好就可能惹大麻烦,要不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麻烦?我家里的情形你们是知道的,要不是府学廪米,我也熬不过乡试。要不是举人进京有贴补,我甚至连会试都来不了。顾都宪也说过当官要满身正气,既是撞在我手里了,便是老天与我的缘分,不管怎的?”他说着便转身扶起了那个呆呆的汉子,又扭头对两个朋友说“你们带他回去,到我们住的地方歇着,我回都察院,今天就把弹章送上去!”
    之所以说是今天,自然是因为这种事情拖不得。权贵人等眼线众多,若不能及时处置,兴许这个人被灭口,事情也就被抹平了。另两人见同伴决心已定,对视一眼之后也不再多劝,却是带着他往东边走去。雨接了状纸的瘦高个御史则是加快步子往前过了玉河中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狭长的东江米巷。
    而等到这边的人全都消失之后,一旁鹄成记饭庄中方才又出来了两个人。两人都是一色的青袍,高矮也差不多,只一个舌着精神的小胡子,光着脑袋,另一个则是载着逍遥巾,正是张越和杨稷。杨稷往东西张望了一下,旋即有些不解地看着张越。
    “何必这么麻烦,听那三个的口音是广东人,你既做过那儿的封疆大吏,之前也听到他们议论你了,暗示一声还怕他们不接下这一趟事情?”
    “你不明白,身在都察院,除了求名之外,总还得有一身正气,我又不是为了他们来的,只想看看究竟哪些人合愿意揽上这件事,顾都宪那儿也好说话。”张越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人影的东江米巷,又芙了笑说“我也没想到竟然是遇着了一个出身广东的进士。他倒是细心,又揽上了事,又知道把苦主接回自己的地方看着,只不过他才多大的官,禁得住人家的蛮横?杨世兄,我知道你手下有些人,借我几个到他们那边帮忙看着。”
    杨稷差点没被张越随口一句话说得背过气去,随即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人?”
    “我要是不知道,当初也不会刚刚好到你家里,拦下了那档子麻烦事。”张越见杨稷仍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杨阁老不在家乡的时候,你借着读书会友的名头,在外头也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
    这次在京里险些被人算计,以你的性子,当然得预备着些人供自己使用,我没说错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尽管觉得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张越偏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杨稷却已经是准备照办了一一不提还人情,就说听张越的至今他还没吃过亏,他就不至于打包票。毕竟,最近他总算是解了禁足,这也是张越求情的缘故。所以,今次哪怕不是张越隐约提到他吃亏的来源,他这一趟忙也是自然帮定了。
    做成这件事,张越又嘱咐杨稷千万小心,不要自己露面,这才起步回了兵部衙门。杨稷这个人虽说别人看着不成器,但却很有些市井之徒的义气,托其办事自然是无碍的。另外,那一尸两命的事情,实在是太惨了。尽管越王未必就知道,但总得算在他头上。
    他回衙门坐下没办上两件事,外头就传信来说是宫中来人了。这一次来的却是个小宦官,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呈递了过去,随即便掏出一张回执来请张越盖印。见是这一套规矩,张越不禁有些警醒,盖上自己的银章之后,他就带着那封信回了屋子,取出一看,他顿时笑了起来。
    黄福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去岁户部结余,从绸缎绢帛到钱钞粮米,共值三百万贯!自从永乐年间征战不断,末年又是一次北征一次北巡以来,户部几乎都是夏税秋粮年年征年年空,国库不曾充盈过。而去年朝中同样是多事,最后却能结余这么些,其中有一半都是神威舰队的功劳,而另一半月』是各省的两熟三熟初见成效,至少赋税都收齐了,此外则是三大市舶司的税收。
    只这些大约都是户部报到宫中,随后经宫中的中官核算下来的数字,还未对百官宣布,因而张越哪怕心中振奋,也仍是把这张纸移了开来,随即就看到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字。大约是朱瞻基情绪不错的时候批的,意思却是说,武举每年开乡试,由各县荐举,这点谶朝廷还出得起!果然,有了钱就是有底气,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哪怕皇帝仍是如此。
    Ps:再提珞一下,明天请假,实在不好意思了……
家门变 第九百一十一章 铁心
    午后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京师的大街小巷渐渐热了起来。如今毕竟已经是四月,有钱人家糊窗户的高丽纸都换成了薄纱,街头的行人们哪怕没钱换颜色亮丽的春衣,可那些夹袄棉袄也都晾晒开来预备进箱子了。只是这时节的风也大,地上不消一会儿就能落上一层的灰,因而院子里晾晒的东西也得不时照管一下,以免洗干净的出去,灰蒙蒙的进来。
    东四牌楼旁炒米胡同里的一座小院子便是如此。因为天气好,家里唯一雇来的年轻小厮阿贵在那儿使劲拍打着棉絮,一阵阵浮灰便在炽烈的阳光下翻腾了起来。他的咳嗽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挂着竹帘子的屋内,于是让坐在那儿的汉子更加不安。“大人●小民……”“我们算哪门子大人,就是刚刚进了都察院试职御史罢了。”
    三个人能住在一块又性情相投,便是因为他们不但同分在都察院,而且都是家里境况窘迫。
    陈子岩是在亲戚富人。下长大的,农忙时人手分派不过来,他甚至不得不卷起裤管下农田干过活,因而对农人倒是客气得很,此时便笑着说了一句,见那汉子依旧满脸局促,他也不去管他,叫了一声另一边眉头拧成一个结的同伴。“汝安,你真打算让庆平兄一个人蛮干?”
    “不然能怎么办,我们一块附和着上书?”被称之为汝安的青年三十五六,在他们三个人之中年龄最长,向来也最穑重,却是摇了摇头说“庆平之所以会一个人揽下,虽是因为他最恨谋夺农人田亩「但也是因为他怕事情闹大了牵扯到我们。你别急着反驳……我们自然不是怕事的,可如果我们全都搭进去了,谁替他奔走?还有,谁替这位去管这桩事情?”
    坐在那儿的汉子毕竟是真正的庄稼汉,听不懂旁边这两位官员模样的大人物讨论的重心,却能听懂他们是真正预备替自己伸冤的,一时间又站了起来,随即对着两人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竟是一口气连磕了七八个响头。等到被人手忙脚乱搀扶起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是有些发青了,可脸上却满是感激。“小的替家里媳妇和那冤死的孩子谢谢大人!”
    家里媳妇和冤死的孩子……这几个字让陈子岩和常汝安的全都是心里沉甸甸的。据这个汉子所说,那些人侵占他们田亩的时候,是打着越王田庄的名义,用棍棒强逼着他们签下了敞地的文书,他身怀六甲的妻子上前说理,结果被一脚揣在肚子上,后来又被一阵拳打脚踢,最终一尸两命。因着这缘故,那些人还害怕这汉子告状,险些连他一起结果了,却不合被人逃了出来,又不知道战到了哪个地方直性子的秀才写了这么一份状纸。
    “别谢我们,御史原本就是该管这些不平事的,而不是逮着百官的阴私和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陈子岩安慰了那汉子一句,随即看着常汝安道“汝安兄,你说得固然没错,可我总觉得,庆平兄一个人工奏,声势大小了,我得帮他一把。你老成持重,便在后头给咱们掠阵,万一出了事情也好替咱们收收场。我没法就这么坐看着「我心里过不去!”
    见同伴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常汝安不禁有些为难。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就是小厮阿贵又惊又怒的嚷嚷。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疾步冲到门边,打起门帘问道:“怎么回事!”
    可一看到外头的情形,他就顿时愣在了当场。气势汹汹闯进门的赫然是十几条大汉,为首的那个一把将阿贵推倒在地,随即就大手一挥领着众人围了上来。虽说常汝安也是颇有胆气的,可面对这种场面,他仍是有些脸色发白。
    那领头的大汉不等常汝安开口便傲慢地冷笑道:“王府捉拿逃奴,把人交出来!”
    “逃奴,什么逃奴!”跟出来的陈子岩听清楚这句话,顿时勃然大怒“王府豪奴占人田地逼死人妻,竟还敢诬赖什么逃奴,这是京师,是天子脚下,可还有王法在!”
    那大汉没料到竟还会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义正词严地斥责,起初还只是皱眉,但很快就变了脸色。他毕竟是在城外田庄上的管事,得空了进京城逛逛也就罢号…,可要是真闯出什么祸事被人发现,那便是大不是。嗯到自己刚刚得到的讯息,想到只要把这苦主解决了便可万事大吉,他立时下了决心,狞笑着大手一挥道:“什么穷酸,也配教训我!上,把人抓出来带回去,家法处置!”
    眼看着那十几个大汉就要冲上来,手无寸铁的常汝安顿时面色苍白。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百无一用是书生是什么意思。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暴喝,直到那个手持杉木椅子的汉子从身旁冲过去,大喝着向那些大汉冲去,又高声叫嚷说两位大人快走的时候,他才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脸上顿时涨得血红,一贯的冷静全都没了。“天子脚下竟然有这样的恶徒……罢罢,我今天和你们拼了!”
    陈子岩瞠目结舌地看着窜汝安反身进屋,旋即就抄了一条凳子出来,顿时恍然大悟。可还没等他仿效,门外一声喝,紧跟着竟是又涌进来了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人。这后来的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冲着先头那批汉子一阵乱棒胡七八糟地打了下去,口中还大声嚷嚷着什么。“打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他娘的,老子当年也吃过你们这些走狗的苦头!”“打死了他们干净!”
    眼看着场面一度失控,原本以为要马彖出命去拼一拼的陈子岩和审汝安全都愣住了,眼看着那个抄着杉木椅子的汉子也被人夺了东西搀扶了回来,他们更是懵懵懂懂,直到外头又传来了嚷嚷声,却是东城兵马司派了人来维持,他们才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问题。莫非是有人早就盯着这些个作恶多端的王府家奴,却打算借他们的手?
    等到那批及时来援的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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