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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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随安-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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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我施救的原则?不死不救,为恶好色者不救,看不顺眼者,不救。”赛华佗靠在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鬓边的一缕青丝,嘴角露出些许戏谑。
    
    “不巧,你恰在此列,然云帆对足下兄长所配嗜血剑十分好奇,若能带在身边研究研究,那再好不过。而戮飞云,愿以嗜血剑换你十年性命。”
    
    戮飞音闻言胸中一悸,“我不接受你的救治,还请阁下将剑交还于我兄长。”
    
    “说出去的话。”赛华佗摇头失笑,目光潋滟,如清泓微动,“泼出去的水。”
    
    右手侧的案几上放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剑,说话间,他手上用劲抬手一抽,带出利剑出鞘的嘹喨之音,“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嗜血剑难道还能抵过十年光阴?”
    
    “把剑给我。”戮飞音抢步上前,赛华佗反手一挥,三尺青锋已近在咫尺,剑尖上跳跃着的寒光夹带着无匹的戾气直抵面门,冲得他乌发纷飞。
    
    戮飞音怔了怔。
    
    “既然抵不过,不如,换一件?”他忽然听到说,平静的语调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剑端,忍不住一颤。兄长的剑,饮血太多,戾气太重,但却是兄长最好的兄弟,最趁手的武器,保护整个凌霄宫最不能缺的一大助力。
    
    一旦失去它,整个凌霄宫将会少一层保护,多十分危险!
    
    兄长虽看似什么也不在乎,但对这把剑一直珍惜如命,他不想兄长为了他失却嗜血剑。可,他又有什么可交换的呢,赛华佗眼界颇高,必定不允。
    
    可出人意料地,赛华佗却收回剑,抚掌一笑。
    
    “好!”
    
    易随安流萤二人跟踪而来,便听见貌似里面已经一锤定音了。正想贴着帐篷再听一会儿,却听一人惊呼,“爷!这小虫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守山!听这声音,易随安一下子想起欧阳云帆身边那个壮得跟座小山似的高大身影。难道里面的人又是个故人?
    
    不会吧?天将降馅饼于斯人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易随安眉开眼笑。
    
    从今往后,她不可以再随意动用女娲的力量,必须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存在。可此时她身无分文,也无官碟文书,还带着个不谙世事的小妖,在找到自己的组织之前,不是点儿花招,想吃顿热饭菜都是个问题!
    
    既然是熟人,进去叙叙旧指不定立马能得一餐好饭!想到这儿,易随安让流萤呆在外边,自己跃下走廊一推门。
    
    “怎么回事?”里面传来的声音的确是欧阳云帆的,“中毒了?怎么会?”欧阳云帆大惊,“谁!”
    
    “我。”易随安正好推门进来,随手关门,“临河城一别七年,云帆兄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守山一脸紧张兮兮地让开挡在欧阳云帆身前的身前,如临大敌。
    
    “是你?”倒是欧阳云帆风轻云淡地扬了扬唇角,眉间的朱砂愈发鲜艳夺目,“我恰巧对这小虫的毒束手无策,你来的正好。”
    
    “爷。”守山大概早就忘了她这号小人物,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满满地不放心,“这小虫——”
    
    欧阳云帆淡淡抬手,示意他退后。
    
    七年不见,当日的青葱少年日渐沉稳,双眸间的清澈却一如往昔。不良于行,却依旧自信笃定,成竹于胸却无半分张扬。时光荏苒,于他,不过是愈增风华。
    
    “是我。”都七年了,竟然还记得她?还以为真的好好叙叙旧呢。易随安诧异地望他一眼,又瞄眼桌上的寒玉匣,“那洛英就……斗胆一试?”
    
    嘿,认识,那就更好办了。小小地帮个忙,不就顺手蹭吃蹭喝好自然了么?
    
    寒玉匣的盖子较为透明,戮飞云将换过的新匣子拿在手里,不需打开就可看到小虫缩在草茎根部萎靡不振。这是灵气缺失所致,哪是什么中毒。
    
    守山不甘不愿地退到一旁,铜铃大眼先瞪了她一眼,再瞪大双眼看着她的手伸向寒玉匣,又瞪大眼睛看她把寒玉匣递给欧阳云帆,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易随安在里面使了坏。
    
    “可以了。”她笑着把盒子递给欧阳云帆,“先看看。”
    
    可以了?守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抿嘴,左边脸颊上那个深深的酒窝边露了出来。
    
    欧阳云帆垂眸去看,“然后呢?”
    
    “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易随安清清嗓子,很自觉地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给我指个路就成。”
    
    “好。”欧阳云帆低着头看那小虫,然后拿出一只碧绿的管状物,小虫便慢慢地爬了进去,“守山。”
    
    “请。”守山抬手,做了个‘请’姿势。
    
    易随安自觉地随着守山一起出了门去。
     

第七章 金丝诊脉

    走出房门,守山立刻守在外面。看出他对自己的敌意,易随安不禁摇头一笑,径自往门外走去。
    
    俗语有云,闻琴音而知雅意,既然别人不想被人打扰,她岂会无知聒噪?不过,这荒郊野外的,能到寻处人家借宿,当真是,运气不错。
    
    黑漆漆的皎月高挂,几点繁星孤寂地散在天边。月明星稀,北风迎面,树林飒飒中,有人的眸光清冷,比这夜色更甚。
    
    “宫主,看来咱们当真是有缘呐。不如,咱来做个兄弟,如何?”易随安对那人摇摇拱手。她从上辈子起,便一直渴望有个哥哥,每当看着别人被哥哥护在身后,她都十分羡慕。
    
    虽说如今的她已经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有个哥哥感觉就是不一样。戮飞云是个好哥哥,这点毋庸置疑,这样重情义的人,绝对值得一交!
    
    戮飞云眉头一蹙,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酷神情。这个人今天在自己面前出现了太多次,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自己刚刚看到他从里面出来,他是何时进去的?进去干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此人不简单,戮飞云面上便有了敌意。
    
    易随安看他面色不善,八成又是在质疑自己的目的之类。也罢,交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又何必急这一时半刻?
    
    她带背着手转身,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欧阳云帆一声闷哼,守山更是惊呼出口,“爷!”
    
    “爷!您怎么了?!”守山满脸紧张地冲到欧阳云帆身前,伸手想要替欧阳云帆拭掉嘴角的血迹,却被自家爷抬手制止。
    
    欧阳云帆捂着胸口努力平息着喉间翻腾的气血,视线移到守山身后,“戮飞云,云帆此刻身中剧毒,恐怕自身难保。”
    
    戮飞云面色剧变,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眯了眯冷酷的鹰眸,面上的冷酷之气更重。
    
    “东西,拿回去罢。云帆现已无力施救。”欧阳云帆调息半刻,缓缓睁开双目,“此番算我赛华佗食言在先,若得性命,必尽力施救令弟。”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那截绿得通透的管状物,将衍灵虫重新放回寒玉匣内,又示意守山送客。
    
    “爷,反正那条小虫也保不了那灵草多久——”守山见好不容易到手的灵药即将拱手浪费,不由地开口建议道。
    
    欧阳云帆垂眸抬手,示意守山别说了。守山心里想的他都知道,既然他处事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便不会去做那违心之事。
    
    “爷,再怎么说您也是为了——”守山见状不禁急了,要知道爷有多需要这小虫,若不是爷自个儿不良于行,自己又资质愚钝,武艺不精,取虫之事又怎会假手于人,每次都要风雨无阻地守株待兔?
    
    “守山!”欧阳云帆淡淡开口,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守山却知道自家爷已然动怒,只好一脸懊恼地退开了。
    
    过了这次,只能三年后再来了。守山暗暗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又往小几上的寒玉匣瞄去。
    
    想到都是戮飞云非要求医,才害了自家爷,他又狠狠地瞪他一眼。如果不是怕自己笨手笨脚给爷惹麻烦,他早就上前去揪着他衣领质问一番了。
    
    易随安注意到守山的眼神,又看了看面色沉凝的戮飞云,一时间气氛沉闷。只有戮飞音回过神儿来,从小几上拿回了剑,显得有些欣喜。
    
    治不好身体没关系,如果用他十年时间来换兄长及他一帮兄弟的性命,那也值得!
    
    “守山。送客。”欧阳云帆淡淡开口。
    
    “是!爷。”守山乖乖地将闲杂人等送到门外。
    
    他很想悄悄拿回那条小虫,却只敢在心底想想。虽然爷发起怒来既不打人也不骂人,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端恐惧。
    
    待一干人走了个干净,欧阳云帆只觉喉头一腥,方才强行压制的气血再度翻涌而起。他大惊,疾点胸前几个大穴,却还是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
    
    感受到一股钻心地疼痛急速地从腹中蔓延至胸腔,他面上一凝,换了手法又快速点了几个大穴,然而,却只是减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
    
    欧阳云帆眸光暗了暗,这毒……难道是……
    
    哼!当真以为这毒世间罕有便奈何得了他赛华佗么?真是笑话!
    
    “爷!爷!您怎么了!”守山送完人回来便看到自家爷突地喷出一大口血,急忙几大步跨上前去。
    
    见欧阳云帆咳嗽不止,守山手伸出去,又担心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动作僵在半空中,面色涨红,急得满头大汗。
    
    “咳咳,守山,快拿我的玉灵丹来。”欧阳云帆抚着胸口,脸色苍白一片。
    
    守山听到欧阳云帆声声咳嗽已是揪心,一听吩咐,想也没想马上便要去找来。却听自家爷又说道,“快去,拿我的碧灵丹来。”
    
    碧灵丹?守山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他这是……听错了吧?
    
    别看两种药丸的名字听起来极其相似,但仅是这一字之差,药性却大相径庭。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玉灵丹是救命的解药,而碧灵丹却是毒药,这他还是知道的。
    
    “爷?您说的……是玉灵丹吧?”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欧阳云帆急切地问道。
    
    “不,是碧灵丹。”欧阳云帆扶着椅子,努力稳住翻涌不止的气血。当他赛华佗半身瘫痪便无力抵抗么?做梦!即便是拼死相争,他也不愿被人制住。
    
    他抬起头,噙着淡淡的笑意,眉间殷红的朱砂映着嘴角蜿蜒的鲜血,一向清冷的他如今竟隐隐透出几许妖娆,“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此药的。”
    
    “爷,”守山话刚出口,猛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从怀里拿出碧灵丹,“爷,我们快点儿离开这儿罢。”
    
    “暂时是走不了了。”欧阳云帆望着这个偶尔反应迟钝,笨拙木讷却尊己爱己的人,胸间一丝温暖悄然升腾。
    
    从小到大,就是眼前这个大自己十岁的的孤儿,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悉心照顾。万事以他为重,无条件地相信他,对于他来说,守山便是他的亲人。而在某些人眼中,血缘终究抵不过利益带来的实在。
    
    山上本来风大,接近傍晚便风声呼啸,这会儿狂风大作,闪电瞬间撕烂漆黑的夜幕。
    
    桌上的烛火不安地跳了跳,轰隆——外头突兀地响起一道惊雷,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间瞬时亮如白昼,也照得欧阳云帆半边脸一片雪白。
    
    亮光在他脸上闪了几闪,又暗沉下去。他安静地看向窗外,鬓边一缕青丝让扑面而来的风声搅动飘飞。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守山见欧阳云帆被大风吹得眯眼,连忙上前将窗户关了。欧阳云帆也收回了视线,垂眸看自己面前那一小块地面。
    
    半晌,他坐直了身体,从怀中取出一尾药丸,正是那枚碧灵丹。
    
    “爷,”守山眼神殷切地看着他,满脸急色,可又不敢伸手去拦,“爷福大命大,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嗯,我觉得这话很对。”
    
    易随安没有走掉,因为里面一个勉强称得上是故人的中了剧毒,又是半身不遂的;外面一个流萤心有好感的又不太会群架,更别说他哥哥在天游峰已经将战斗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她一走,这边危险指数至少增加一颗星。
    
    对于看得顺眼的人,她从来不介意帮点儿小忙,于是,她就自恋地留下来了。有事帮忙,没看热闹嘛,反正天晚路又黑,以人的身份走下去,不中埋伏也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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