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伯母,您好。”依萍与家齐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依萍,这位先生是?”文佩转头回看着依萍,一脸纳闷地问道。
“他…他……”依萍紧张地扯着衣角,心想该怎么说咧?照实说?还是随便编两句?
“伯母,我是依萍学校老师拜托我来帮她温习功课的,我叫赵家齐。”家齐面不改色地向文佩问候道。
依萍惊愕地望向家齐,帮她温习功课?!这种理由…也亏他想的出来!随即一脸不信地斜睨着家齐,他会教功课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快进来坐吧,依萍真是的,怎么一点礼数也不懂,居然把你晾在外面站着。”文佩顿时恍然大悟,急忙露出笑容,毫不怀疑地将家齐请进家门。
“妈~。”依萍无奈地看着某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家门。
“别喊了,还不快点进来招呼赵先生。”文佩有些不悦地看着依萍,她想学校老师好心地替依萍找人来温习功课,肯定费了不少功夫,这孩子还不晓得尊重人家一点。
“哦……”依萍嘟着嘴,鼓着脸颊,不情不愿地走到屋里。
“伯母,我今天来得早,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所以在弄堂口买了些早点,来向您赔个礼,希望您别介意我的突然到访。”家齐又适时地把早点摆到桌上,向文佩说道。
“赵先生,你肯来帮依萍温习功课,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怎么还带东西来?这……”文佩慌忙地想要拒绝。
“伯母,您叫我家齐就好了,这只是我一点心意,您别放在心上。”家齐又说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也不晓得安的是什么心。”依萍小小声地嘟嚷道。
“我安什么心,将来你总会知道的,不过现在能不能请我们陆大小姐先用早餐?”耳聪目明的家齐,把依萍的话,一个字不漏地全听到了,他也小小声地回了一句。
“你存心的!我不要跟你说话了,再说下去,肯定会被你气死!”依萍咬牙切齿地回道。
“依萍!你怎么可以跟家齐这么说话?家齐,依萍就是这个直性子,做事常常不会先想想,老习惯冲动行事,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文佩责怪地轻斥一句,有些歉意地对家齐说道。
“伯母放心,我不会介意的,依萍的脾气,我略有耳闻,她年纪比我小好几岁,我让让她也是应该的。”家齐不在意地笑了笑。
“哎!那就好,你真是个好孩子,居然还愿意花时间来替依萍温习功课,不晓得是哪位老师介绍的?你应该在工作了吧?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文佩点点头,然后招呼两个子坐下来吃早点,顺口打探起家齐的事来。
文佩看家齐长得一表人才,穿着谈吐都很有气质,也很有礼貌,显然家境不错,家教也挺好的,不知道依萍的老师怎么会想到找这个男孩子来替依萍补习功课?该不是打着帮依萍介绍对象的意思吧?不过好像没听过依萍说起她和哪个老师的交情特别好,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的老师?
不过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文佩忽然想到,他们俩不会其实早就认识的吧?难道是依萍的男朋友?她怕自己担心,不敢主动开口说,男孩子等不及想表明关系,所以才会一大早上门拜访的?
“伯母不必替我担心,我工作的时间几乎都在上午,下午多半没什么事情可忙,不过也要等我先看看依萍学习的程度如何,再做打算,或许依萍根本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书本上,只是她把自己逼太紧了。”家齐笑道。
“那就好,你们赶紧吃,吃完了先休息一会儿,家齐,中午也在这里吃吧,我去菜场买点菜回来。”文佩说着就要进厨房拿菜篮子出门。
“哎!伯母,不必忙了,中午我想带依萍出去走走,我想她在家里一定念好多天的书,都没出去过吧?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家齐连忙阻止道。
“这样啊…也对,依萍已经好多天没出过门了,我劝过她好多次,她都不肯听,整天关在房里。”文佩叹气地道。
“妈,我是你的女儿耶,你怎么净帮着外人说话?还当我的面前,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嘛。”依萍不满地娇嗔道。
“瞧你这孩子紧张兮兮的,我有说什么吗?”文佩略带取笑之意地看着依萍。
“我才没有呢!”依萍见母亲分明误会了她和家齐的关系,偏偏她是越解释就越说不清楚,只能恨恨地一口一口咬着大饼,偶尔向家齐默默地瞪上几眼。
家齐心里偷偷地乐着,脸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怕依萍看见了,又要发脾气赶他出去。
第七章
依萍鼓着脸颊、绷着脸,不情不愿地把书本搬出来,坐在书桌前,看都不看身后那尊雕塑,自顾自地翻着书页。
“怎么光背中文和史地,数学和英文都不用准备吗?”家齐翻了翻桌上的一迭书,纳闷地问道。
“我又不出国,也没打算念理科,那两样勉强能应付就好了。”依萍冷冷地回道。
“勉强?我看你这样子,恐怕连勉强都及不上,一下子就放弃了最重要的两个科目,你怎么考得上好学校?你报了那几所学校?我帮你看看,每间学校的考试重点不同,能对症下药是最好的。”家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好心地道。
“我还能念什么学校?在上海这里,补习学校虽多但不够正规,我不想去,私立学校的学费太贵,我念不起,理工科大学嘛,我又没本事念,剩下的也就那么几所而已。”依萍没好气地斜睨着家齐,说道。
“那么就只剩美术学校、音乐专校和商学院,还有医学院,你打算念哪方面的?”家齐想了想,又问道。
“你看我这样子,学得来那些需要‘气质’的东西吗?还有,我的英文连及格都成问题,医学院念的是洋文哪,你不怕我草菅人命?当然只能念商学院啦,唉!你不要问那么多,也别打扰我看书,我自己有计划的。”依萍不耐烦地望着书本,头也不抬地回道。
“既然要念商学院,数学不能放弃,看来还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是?别再鼓着那张脸了,你总不会想自己喜欢吃大饼,所以也要把脸弄得圆圆的才相衬?”家齐伸出手指点点依萍的脸,忍不住笑道。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吔!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法子解决。”依萍生气地抱着自己的头,气呼呼的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嗯?再一次牺牲自己的后半辈子,去换取你现在想要的东西?”家齐收起笑容,冷着脸反问道。
“你!我不跟你吵架,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你回去吧。”依萍倏然放下双手,咬牙切齿地瞪着家齐,她满心抓狂地想要大叫一场,顾忌到文佩还在家里,只好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准备送客。
“怎么会没有事?你忘了我跟伯母报备过的,要带你出去走走。”家齐也是无奈地低叹一声,然后故作无事地回道。
“不去!”依萍赌气似的转回头,继续看她的书。
“你舍得让你母亲一直这么担心你?你没看到刚才我说要带你出去散心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多开心?”家齐说道。
“我真是小看你了,低估你的能言善道也低估你那张脸皮的厚度,还有拐骗女人的本事,居然能让我妈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相信你。”依萍重重地叹口气,一脸的无力感。
“前面两点我不否认,在证交所里工作,能言善道和厚脸皮是必要条件,不过我可从没拐骗过女人,我的客户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公司行号主管,至于伯母为什么愿意相信我,那自然是因为我待人够诚恳,也没有欺骗她的意思。”家齐抬起胸,骄傲地说道。
“好好好,我认输,我求饶,这样可以吗?我真是脑子不清楚了,还加上今年流年不利,倒了大楣,那天才会惹上你这个麻烦。”依萍举起双手,讨饶地说道。
“又说什么傻话!走吧,我们去城隍庙那里走走,顺便买东西回来给伯母吃。”家齐站起来,揉揉依萍的头,说道。
依萍眼见自己拗不过家齐,只好起身向门外走去,往另一个房间喊道:“妈,我和赵家齐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你也别忙了,我们会带吃的回来。”
“不忙,不忙,你们好好玩儿去,不必担心我了。”文佩从房里闻声走出来,向两个人说道。
“伯母,那我带依萍出去散心了。”家齐向文佩点点头。
“嗯。”文佩点一下头,然后目送两人出了大门。
南市的城隍庙是南市这里最热闹的地方,除了历史悠久的庙宇,近旁还有一座百年前所建的私人花园‘豫园’,只是在历经过几次战乱之后,原本的豫园已经不存在,园内建筑各自改成不同的店铺,有茶馆、有菜馆,还有点心店。
“我记得每年农历七月,这里都会举办盂兰盆会,到时候你应该也考完试,我们再来逛逛?”走在大假山的小路上,家齐望着身边的依萍,问道。
“我没空!考完试还得赶紧去找工作,那种蠢事,我只会做一次,做不来第二回,也不准你在我妈面前说溜嘴,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依萍语带警告地说道。
“工作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何况任何工作都有休假日的,你总不至于小气到连一个星期天也不肯给我吧?”家齐又道。
“你干嘛这么好心?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记得那天没有跟你做过任何约定,你这么急着把我的事情往身上揽做什么呢?”依萍停下脚步,回头慎重地看着家齐。
“我也记得我说过,我后悔太快拒绝你,也承认那个征婚启事的存在,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做出这一切行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家齐同样慎重地回答了依萍的疑惑。
“唉!你这是何必呢?难不成你是吃你那个朋友的亏吃多了?怕不赶快找个对象的话,哪天他又要捉弄你,是吗?不过我看你的模样,肯定家世不错,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依萍把家齐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后,不解地道。
“可是我只想找我要的,我觉得能够过一辈子的,反正我又不是独子,也不必背负着继承家业的压力,我爸妈在清华大学当教授,他们原本就和年轻人相处惯了的,自然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家齐神色轻快地说道。
“反正我怎么说,你都有理由可以驳回,懒得跟你费口舌了。”依萍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和某人浪费时间,她抬脚继续向前走去,不想因为这点烦心事破坏眼前的美景。
走了一圈的豫园,又来到城隍庙,依萍本来还有些担心城隍老爷会不会不喜欢她?不过走进大门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于是心中大安,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后,才又走出去。
庙前很多小吃摊,小贩卖力地吆喝着招揽生意,依萍当然知道自己只能看没得买,便有些收敛地不敢走太靠近摊子。
依萍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个小贩唱的小曲很有意思,也很吸引她,仔细一听,居然是个卖梨膏糖的,一首曲子把梨膏糖和功效全点明了。
“听着好像挺有用的,就不知道卖得贵不贵?妈妈不是老咳嗽吗?总是吃药好像也不好,这糖看起来像药又不是药的,应该可以试试吧?”依萍站在那里低声自言自语着,浑然忘了身旁的人。
“大爷,您这梨膏糖怎么卖?”家齐听到依萍的话,也不问她的意思,直接就问那个小贩。
“一个一分钱,您要多少个?”卖梨膏糖的大爷笑玻Р'地回道。
“先来十个,要是有用的话,改天再来给您捧场。”家齐说着就掏出钱来,准备递给小贩。
“喂!你买这个做什么?”依萍狐疑看着家齐接过纸包,又付了钱。
“当然是给伯母吃的,你不是说她需要?”家齐理所当然地回道。
“我可以自己买,这点钱我有的。”依萍有些生气地道。
“你买或者我买,有差别吗?”家齐反问道。
“怎么没有?你是客人,哪有叫客人拿钱出来买东西的?你想害我被骂啊?”依萍说道。
“这是晚辈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伯母才不会那么不讲道理。”家齐说完又往另一个摊子走去,这次买的是鸡鸭血汤,他不知道依萍母女俩的喜好,索性每样来几个的打包,接着是梅花糕、海棠糕,最后又买了排骨面,才满载而归。
从头到尾,依萍连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家齐总能在她还没开口拒绝前就向摊子老板点了东西,她又不敢叫人家不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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