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觉得,既然跟肖恩是合作者,应该更好的招待他才是。”林谨玉垂眸道,“皇上不如赐几个侍妾侍童给他享用,先生绝不会喜欢滥情的人。皇上也说了洋人都很开放,肖恩不会拒绝的。”
徒景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会接受?”
“洋人可没有皇上这样痴情,他们不是禁欲主义,不会为谁守身如玉的。只要长得好、身材好、床上功夫好,谁会装和尚呢?”
“朕总算没白疼你一场,去吧。”徒景辰烦忧已去,唤高松道,“给谨玉把点心捎上。”
拎着一匣子点心,林谨玉不由感慨高松神出鬼没的功夫简直同包子叔有得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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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晌午林谨玉才到家,许玉琳已经陪着客人先用了午饭,竟然是探春来了。
探春较以往憔悴了许多,她原在新婚,娘家遭了事,婆家态度就暧昧起来,探春的处境就有些艰难,还是昨儿个得了转交北静王主审的信儿,今日婆婆才允许她来林家打听消息。
“三姐姐来了。”林谨玉与探春同龄,小上几个月,笑道,“正好尝尝点心,皇上赏赐的,味儿还好。”
许玉琳笑道,“到了饭点儿以为大爷有事不回来呢,我同三姐姐就先用了,没等大爷。大爷用饭了没?”
“没呢。”林谨玉先到里间儿换衣裳。
“香榧,吩咐厨下备几样大爷爱吃的小菜,不要油腻了,哦,今天有活虾,上道白灼虾,”许玉琳扬声问,“大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看着上吧。用了饭我与三姐姐一并去园子里看望老太太,把要送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探春眼里顿时涌出泪来,探春知道林谨玉同贾家不睦,这次也是厚着脸皮登门,成不成的总是尽了一份贾家女儿应尽的薄力。自己婆家尚且推捼,她略一提便被婆婆训斥了一顿,原以为林谨玉会婉拒,没想到连东西都准备好了。许玉琳劝道,“如今事已至此,皇上仁德,老祖宗、大嫂子都平安,女眷也未入监,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三姐姐也宽心吧。待日后平安,重新整理家业就是。”
探春心知娘家家业已败落,这几日心如刀绞,只是也不好在别人家放悲声的道理,强忍了泪,道,“妹妹说的是,我只是一想到老太太偌大年纪,还要为儿孙受这种苦,就忍不住的伤心。”
林谨玉换了件家常的玉青色细棉布衣袍出来,往主位的榻上斜着身子随意的坐了,绿儿奉上茶,呷了两口,才道,“昨儿个我去牢里看过舅舅们了,送了些被褥吃食,形容不大好,也不差,起码平安。如今由北静王主审,三姐姐也知道府上与北静王有交情,一个公道是少不了的。”
探春轻声道,“多谢表弟了。”
“我没出什么力,亏得王大人多方周旋。”林谨玉看着探春尖瘦的脸颊,对许玉琳道,“家里的补品收拾出一份来给三姐姐带去,”见探春要推辞,一抬手道,“三姐姐不必客气了,身子要紧。你也别太焦心了,在婆家还好么?瞧着三姐姐比以前瘦了。”
“还过得去。”探春强笑,“做人家的媳妇肯定跟做姑娘时不一样的,没事,慢慢会好的。”
香榧端了点心上来,许玉琳笑道,“三姐姐尝尝,宫里的东西用料更考究些。大爷也先垫补些吧。”
“我在宫里吃了不少。”林谨玉胳膊支在榻的扶手上,满心苦恼,“好像我喜欢吃宫里点心的事都传开了。哦,挺没面子的。”
许玉琳笑道,“嗯,可能是吧,我好几次进宫给皇后请安,娘娘都会赏赐点心给我带回来,看来是有典故的?”
“没有没有,”林谨玉起身道,“我去吃饭了,你们慢用。”
探春见他们夫妻琴瑟相合,想到丈夫的两个通房,心下更添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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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有名的大观园,林谨玉正经只在元妃省亲时跟着走马观花看过一遭,也记得当时金璧辉煌玉树琼花的盛景,如今盛况倾颓满目荒凉,只一个小门容人出入,守卫极欢喜的接了银子便引着林谨玉贾探春等人进去了。
林谨玉真不愿去见贾母,他不用想便知道贾母要说什么,对此,除了一万分的厌烦,便没有别的了。
“三姐姐,你带着东西进去吧,我在外头等好了。”到了稻香村的门口,林谨玉淡淡地道。
贾探春黯然的点了点头,扶着侍书的手急急的进去了。
林谨玉找了个亭子坐下,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大观园花木繁茂,因无人修整,都疯长起来,“你们都坐吧,估计得一会儿子呢。”
平安有些不忿,“大爷也忒心善了,之前他们怎么对大爷跟咱家大姑娘的,如今送吃送喝送人情,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林忠抬脚踹了平安个跟头,斥道,“混帐东西,轮到你指手划脚了,大爷这是仁义,你懂什么?满嘴的胡吣!”
“唉,忠叔,有时候我真想出家当和尚算了!”林谨玉撅了撅嘴,仁义值个屁啊!他真不想做这种仁义的事!
林忠愣了一下,问道,“大爷不是不喜欢吃素么?”
“做和尚省心。”
“和尚有和尚的难处,得天天出去化布施呢,还得念好几个时辰的经文,穿粗布衣裳,睡硬炕,天天吃青菜萝卜的,大爷哪里受得了这种苦。”林忠自己说着就放了心,谁做和尚林谨玉也不可能做和尚,笑道,“大爷小时候不是常装病不跟太太去庙里斋戒么?”
“那是因为娘亲从来不肯去静月斋。”林谨玉道,“静月师太做得斋菜就很好吃,是吧,平安?唉,也不知道师太怎么样了?不如请师太到京都来,这样就能经常吃到师太做的斋菜了。”
这样嘴馋,还会说当和尚的话,林忠发现完全不能理解林谨玉的脑子。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探春才眼睛通红的出来,林谨玉也没多问,倒是探春低声道,“老太太说多谢表弟援手了。”
林谨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送探春到牛府门口,林谨玉道,“天晚了,我就不进去了,三姐姐保重吧。代我问候府上的长辈,这是今天的点心,看三姐姐没吃几口,我家里人少也吃不掉这些的……”
“我明白。”探春捏着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表弟路上小心些,这么晚了,弟妹肯定也在等着你吃饭呢。”
站在门口看林谨玉上了马车,探春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身进门,先回自己的院里洗过脸,重匀了胭脂,梳妆过,命侍书捧着东西去牛夫人的主院请安。
牛夫人刚用过晚饭,两个媳妇都在身边伺候呢,见探春进来,问道,“才回来吗?”
“是。”给婆婆请了安,探春道,“去过表弟家了,表弟说我父亲伯父都还好。下午,与表弟一道去园子里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精神也还硬朗。”
牛夫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纹,“这就好。”
“表弟说今天太晚了,怕太太不方便就没进来请安,这些点心是皇上今天赏给表弟的,表弟请太太嫂子们尝尝呢。”探春垂首敛眉道。
牛夫人道,“都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请林大人进来坐坐呢?传出去岂不说咱家失礼吗?”
探春温声道,“太太有所不知,林表弟最重规矩礼仪,或许觉得这个时辰有些唐突吧。”
牛夫人笑着点头,“这也是有的,读书人嘛,想得就是多。咱们家又不是别人家,林大人的姐姐与你大姑子是妯娌,他又是你的表弟,这都是咱们两家的缘份,以后只管请他进来说话。”
探春低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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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玉回府时特意绕路去许府一趟,包子一见林谨玉仿若见到大救星,“谨玉少爷,你怎么才来啊?”
林谨玉挑眉,“怎么了?”
“别提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皇上赏了六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来,少爷全都留在房里了。”包子跺脚低声叹道,“吵架了,谨玉少爷去劝劝吧。”
林谨玉马上掉头跑了,后头就跟有鬼追似的。
悲催人再遇悲催事
闯祸了!闯祸了!
林谨玉死的心都有了,火烧屁股似的一路快马回家。
真是的,这么好的一个主意,怎么这两人就吵吵起来呢?本来想着两面讨好,这下倒好,两人都得罪了!
门房迎出来,林谨玉把疆绳递给他们,捂着心口直哼哼,“完了完了……”
“大爷可是觉得哪儿不好?”
“心脏病差点吓出来,能好么?”林谨玉抬腿就往里走,门房禀道,“大爷,瑞王殿下来了。”
林谨玉两道浓淡相宜的眉毛差点竖起来,王八蛋,竟然还敢上门!
徒汶斐没在花厅等,他去了林谨玉的卧室。林谨玉让院里的丫环都出去,省得丢人。掀帘子一瞧,嗬,好一副海棠春睡图,徒汶斐倦拥绣被,睡得正香,颊上晕出淡淡的粉红,长眉之下的眼睫长而翘,妃色的唇角微向上弯起,那叫一个安然无辜,林谨玉顿时火冒三丈,折身出去,在院中养睡莲的水缸中舀了一盆冷水,一点儿没糟蹋的全浇徒汶斐头上了。
徒汶斐就是个死人也得诈了尸,惊叫着支起身子,见是林谨玉忙道,“玉包,有话好好说!哟!”
咣当——铜盆直接扣徒汶斐头上,林谨玉拖他到地上好一顿拳脚,一面打一面怒道,“你还敢来!你还敢来!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是不是!”
徒汶斐把脑袋上的脸盆掀下来,护着头任林谨玉出气,林谨玉见他不还手,打了几下也就停了,床上狼籍,林谨玉冷冷看着徒汶斐半身的水,一绺绺的头发粘在脸上,形容狼狈的爬起来,低声下气道,“你若打够了,咱们好生坐下说会儿话成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玉包儿。”徒汶斐软软的唤了一声,林谨玉上前就给了他一耳光,瞪着眼睛,冷声道,“不准再这样叫我!”
两人互相对瞪了片刻,林谨玉忽然觉得很累,转身到榻上斜倚着坐了,淡淡地,“想说什么,说吧?”
徒汶斐走过去,坐在榻旁的老红木圈椅中,面上终是有一抹黯然,“我这几天都在想你。”
“托王爷的福,王爷也时常入臣梦中。”
徒汶斐苦笑,“怕不是什么好梦吧。”
“王爷不会想知道的。”林谨玉不欲多谈,“王爷有什么话就说吧。”
“开始的确是想利用你接近舅舅,我很早就出宫开府,却一直不为父皇所喜,空有王爵,连个闲差都没有,处境艰难。后来舅舅回京,我跟他关系其实并不好,可那会儿除了舅舅也没人能帮到我,穆离在太白楼摆酒,听说舅舅会去我也就去了。我注意到舅舅待你很不一般,问过穆离关于你的事,派人到荣国府盯着,知道你隔两日必去舅舅府上,我是掐准了时辰故意去等你的。舅舅对我的印象是永远都不会改观的,可是去他那里仍有莫大的好处,起码能偶然见父皇一面,提醒他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舅舅对父皇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你深受他的喜爱,你那会儿天天忙荣国府的事,也是在那时我觉得你很不一般,虽然有些好色,不过才智出众,有舅舅做靠山,仕途一片光明。而我身边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所以处处关照你。”徒汶斐咬了咬唇,眼眶微红,“后来,父皇命我去户部当差。知道那种感觉么,好像一瞬间,瑞王府的大门前就热闹了许多,处处有人奉迎拍马。兄友弟恭一团和气。”
“这些都是接近你才有的好处。”徒汶斐自嘲道,“你是很聪明,可惜防备还是差了些,不知不觉被我得了偌大好处。只在你身边就有诸多益处,若是能得到你,或许能使得舅舅对我改观,好处自然更多。是人就有弱点,你更明显,喜欢漂亮的人。你的确很谨慎,那两年你年纪小,怕也不是很相信我,耍我玩儿的成分居多,我却是竭尽全力了,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裳、什么口味儿的饭菜、爱念什么书、早上几更起、晚上几更睡、了如指掌。跟你越接近,我朝中的事就越顺利,你也不负所望,金榜题名,我没想到舅舅会把许玉琳嫁给你。这简直是……”徒汶斐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道,“外公来朝时,皇后有意让老七娶许玉琳为嫡妃,不过外公没应。后来舅舅要把她嫁给你,这里头涉及到了利益分割更让人心动。你一旦成亲,就是最炙手可热的拉拢对象,而你那时还未经人事,所以在你大婚前,我诱使你与我发生了关系。后来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林谨玉的唇瓣颤了又颤,半天方涩涩地低声道,“我明白了。”
“你,你是个很干净的人,”徒汶斐道,“跟你相处越久,越是自惭形秽。你遇事用计、用手段,可感情上向来清白忠贞。跟像你这样的人相处,我从没觉得委屈过。好不容易有人不图名不图利的待我,就是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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