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击退叛军,众卿家功不可没,朕在此谢过了!”皇帝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群臣见状,连忙起身,跟着饮尽自己杯中的酒。
酒香阵阵中,一群群身材婀娜妙曼的舞女们也纷纷上殿,随着音乐声,迈开了娇媚的舞步。
“王爷,你们文家此次为灭叛军,忍辱负重,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呀!”坐在中年男人身边的一位身形瘦长的老者轻声道:“老夫敬文王爷一杯,聊表敬意!”
文王爷闻言淡淡一笑:“郭尚书说哪里话,文某亦只是奉命行事,谈不上忍辱负重。”
被称为郭尚书的老者冲文王爷拱了拱手:“王爷,老夫以前就说,文家世代忠良,绝不会反朝廷。倒是一些奸佞小人,在背后说了王爷您许多的坏话呢!”
文王爷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大家事先不明事实真相,难免会有一些激愤之语,这、、、亦不足为奇。”
郭尚书听了文王爷的话,脸上便有些讪讪地:“王爷虚怀若谷,自是、、、不会与他们计较,老夫、、、只是为王爷打抱不平罢了!”
文王爷点点头:“多谢郭尚书的好意。”
郭尚书看了一眼殿堂之上的皇帝一眼,又道:“真没想到,徐相为官这么多年,临老竟然这么糊涂。不但勾结叶家,甚至还怂恿大殿下逼宫。我们同朝为官这么久,也没想到他包藏了如此祸心。真真应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文王爷凤眼微眯,举起手中的酒杯,他轻轻抿了一口。
见文王爷没有回话,郭尚书又道:“虽说皇上仍是年富力强,这立太子之事,也该及早进行了!如今,大殿下已被拘于天牢,这太子之位,说来非五殿下莫属了。王爷,不若我们隔日、、、”
文王爷淡淡地瞟了郭尚书一眼:“郭尚书,太子一事,皇上心中有数,我们做臣子的,不该妄揣圣意!”
郭尚书噎了一下,神色间颇为尴尬。
舞女们退下之后,上来了一群年轻的舞师。他们手持盾和板斧,表演了一场硝烟弥漫的英武之舞。他们高大魁梧的身躯和威武健美的舞姿,给了在座者极大的感官满足。
“天凌,”一场舞过后,座上的皇帝对着他下手的五皇子道:“去给你的岳父大人敬上一杯酒。”
年轻英俊的五皇子闻言,端起手中的酒杯。一旁的宫人见状,忙把酒杯斟满。五皇子端着酒杯,长身而起,绕过面前的长案,他来到了文王爷面前。
文王爷连忙起身,五皇子冲他鞠了一躬:“岳父大人,天凌感谢文家为天嘉所做的一切,特敬岳父大人一杯!”说罢,他率先将杯中之酒一气饮尽。
文王爷含笑道:“天凌,这是我们做臣子的应尽之责,何须言谢!”
五皇子看着文王爷把酒喝完,并不忙着离开,反而走到文王爷身边,对着他道:“岳父大人,璟何时能回京州?”
“眼下虽说叶贼已被擒,嘉州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文王爷道。
五皇子点点头:“这样啊,那、、、岳父大人何时回汉州呢,我也好带着淑儿来为您送行。”
文王爷深深地看了五皇子一眼:“等到京州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再离开吧。”
五皇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天凌先回席了。”说罢,他转身便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哪知刚一转身,他的袍带挂住了椅子,几乎将椅子挂倒。他忙回身,将袍带从椅子上拿开。期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纸团抛到了文王爷的手上。文王爷不动声色地收起纸团,看了一下四周,众人都在酒醉耳酣之际,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为。
酒过几巡,文王爷起身告假,说是不胜酒力,出去更衣。
皇帝微笑着点点头。
众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前几个月文家被抓入京州,文王爷父子被关押在京州府,可谓是潦倒之极。谁知道风云突变,文王爷被擒竟然是皇上一手策划,目的只是为了迷惑真正的反贼,然后将其一举擒获。眼下,文王爷既是五皇子的岳父,又为擒贼立下汗马功劳,可真说得上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啦。这朝堂之事,真是出人意表呀,众人纷纷感慨着,又是艳羡不已。
片刻之后,文王爷更衣回来了。对着御座上的皇帝,文王爷躬身道:“皇上,臣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
“哦,”皇帝饶有趣味地:“文爱卿,有事请讲!”
“犬子文璟已二十有余,目前尚未婚配。”文王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席上的众位听闻此言,俱放下了酒杯,竖起耳朵听着文王爷接下来该会说些什么。
“几天前,郭尚书曾对文某说,郭府千金今年及笄,至今也未找夫婿,郭尚书意欲与文某结为亲家,”文王爷回头看了郭尚书一眼,此时坐在文王爷身边的他面带了几分赧色:“除了郭尚书之外,还有几位大人也曾向文某提过此事。文某有心想为犬子求娶一个品貌与之相当的小姐,可是、、、”
不知为何,在听到文王爷的话之后,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文卿家有何为难,让文世子回来再做打算也不迟哇!”
文王爷如释重负:“也是,老夫见他自幼失母,不免宠爱了些。在婚嫁一事之上,他也曾告诉老夫,要自己做主。如今有了皇上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皇帝轻咳一声:“如今的年轻人,做事总爱自作主张,我们但凡有事,还得依着他们的意思。文卿家不必过虑,儿孙自有儿孙福。”说罢,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五皇子一眼。
而他的身后,那个叫顺德的公公,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筵席。
七夕(二)
夜气如水,在暗黑的宫道上浮动。月光微薄,御花园内的树林看上去淡如轻烟。
顺德公公提着一个食盒,沿着曲曲折折的道路往西北角而去。渐渐地,丝竹声弱了,顺德公公的耳边开始听到虫声唧唧了。
食盒并不重,顺德公公却觉得手上沉甸甸的。他快速的穿过一个个小亭,走过一个个回廊,眼看着他就要绕过一个假山,来到目的地的时候,迎面匆匆走来了一个人。顺德公公有心闪避,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人径直撞到了他的身上。顺德公公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食盒咕噜噜地摔到地上,里面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顺德公公大怒,忍不住大声喝道:“是哪个兔崽子,这么不长眼,撞到咱家身上来了?”
来人抬起了头,顺德公公就见到一大丛白花花的胡子。
“对不起,顺德公公。”白胡子歉意地道。
顺德公公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算了,打落牙往肚里吞吧。来人是当前皇上身边的红人,曲御医。说起这个曲御医,身份神秘的很。几个月前,皇上犯了头疼的毛病,宫内的御医开了许多的方子,也不见效。后来,也不知是谁推荐的,这个神秘的曲御医就出现了。他细细给皇上把了脉之后,便开了几副药方,皇上吃了几副汤药之后,头竟然奇迹般地不疼了。此后,曲御医就时常在宫内行走,除了皇上之外,许多宫苑的贵人也常常会请他来诊病。平时见了面,莫说那些宫苑的宫女奴才们,就连各宫苑的贵人们,对他也是客气得很。
顺德公公拾起食盒,曲御医忙帮着他把翻在食盒里的食物收拾好。顺德公公看了看:幸好,除了那碗珍珠鱼丸汤之外,其他的菜式糕点都还在碗里。
“公公,这么精致的菜点是要赏给哪个主子吃的呀?”曲御医扶了扶肩上的药箱,好奇地问。
每逢宫里遇上盛会,各宫各苑的主子们并不能参加的时候,皇上便会留下一些美味的菜点,赏给那些受宠的主子们吃。顺德公公盖上食盒,含含糊糊地岔开话题:“西边的那位,曲御医这么晚,是给哪个主子诊病来了呢?”
曲御医笑了笑:“宜宁苑的兰主子感了风寒,特找老夫来看看。”曲御医说的兰主子是兰嫔,皇宫里面圣眷正隆的一位。
顺德公公点了点头,随即冲曲御医告辞一声,匆匆离开了。
看着顺德公公离去的背影,曲御医摸了摸胸前的白胡子,笑着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来到甘露苑的门口,顺德公公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好一会儿,才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随着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着白色宫装,面容娟好的宫女出现在顺德公公面前。
“德公公好。”宫里的奴才们都不敢直呼顺德公公的大名,只敢叫他“徳公公”。
“白荷,姑娘睡下没有?”顺德公公进了门,开口问道。
白荷关上门之后,接过顺德公公手中的食盒:“还没有,正在院子里发呆呢。”
顺德公公轻咳一声,对白荷道:“这食盒里是皇上赏赐给姑娘的菜点,白荷可小心了。”想起皇上临来前吩咐的那一席话,顺德公公忍不住叮嘱道。
白荷恭恭敬敬地:“是,徳公公。”说话间,放缓了脚步。
来到院中的时候,顺德公公果然看到那个身着浅紫衣裙的女孩儿正坐在石凳子上,眼神呆呆地看着天上呢!
“姑娘,徳公公奉命来看你了。”白荷见女孩儿还在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女孩儿愣愣地回过头,看见了顺德公公,她连忙站起了身,敛衽为礼:“小离见过徳公公。”
顺德公公紧走几步,回了一礼:“姑娘,莫要折杀我了。”眼前的这位女孩儿,据说是五殿下最喜爱的女子呢,可不能怠慢了。
女孩儿声音轻柔地:“徳公公,请里边儿坐吧。”
顺德公公犹豫了一下,想起皇上的吩咐,便举步跟着女孩儿进了房子。
“请问徳公公,皇上有何吩咐,要公公您亲自跑一趟呢?”待得顺德公公在椅子上坐定之后,女孩儿问道。
顺德公公冲身后的白荷微一示意,白荷连忙上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姑娘好福气呀,皇上今晚宴请各位大人,还不忘吩咐给姑娘带来一些菜点。”顺德公公揭开手中的食盒,灯光下,食盒中红红绿绿的好不漂亮,就是看着也叫人眼馋。
女孩儿看了看食盒中的东西,淡淡地:“多谢公公了,请公公代为传话,小离、、、谢过皇上的隆恩。”
顺德公公重又盖上食盒:“皇上临来之前,还有几句话带给姑娘。”说罢,眼神略带思索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女孩儿低着头,顺德公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小离洗耳恭听。”女孩儿声音平静地。
顺德公公看着女孩儿的长睫在灯影下忽闪忽闪地跳动,心中突然好奇女孩儿在听到那几句话后的表情。
“皇上问姑娘,是想回容熙院还是继续留在甘露苑?”顺德公公问道。
女孩儿抬起了头,她的脸上略有些苍白。张了张嘴,她没做回答。
顺德公公见状,便道:“皇上着老奴告诉姑娘,若是回容熙院,这个菜点便赏给其他的奴才吃;若是姑娘不愿回容熙院,就请姑娘吃下这些菜点,以后、、、也许就得一直呆在这里了,有可能再也吃不上这么美味的食品了。”
女孩儿脸色越发地苍白,她站在那里半响;才试探地问道:“徳公公,皇上正在举行庆功宴吧。”
顺德公公点了点头:“文世子在嘉州一举擒获反贼,皇上正设宴庆祝呢?”
女孩儿身形晃了一晃,似乎站立不稳的样子。顺德公公一惊,正欲上前去扶,女孩儿却扶住桌脚站好了。好一会儿,就在顺德公公猜度着是不是要催促一下的时候,女孩儿开言了,她的声音略有些嘶哑:“还请公公告知皇上,小离在甘露苑呆着很好,这些菜点,小离一定会吃下,谢谢徳公公转告了。”
不知为何,看见女孩儿如此模样,顺徳公公心里升上了一股莫明的怜惜。因为这个菜点里,早在皇上的吩咐下,加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顺徳公公并不陌生。
“小离姑娘可考虑清楚了?”顺德公公忍不住再一次问道。
似是感到了顺德公公语气中的友善,女孩儿微微笑了一笑,然后看了看窗外,说了一句令顺德公公很是迷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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