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境。
子廷原本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片刻的功夫,他就能朗朗背诵这首诗了。
背完之后,小家伙喜出望外,又缠着我给他画了几张画。
我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要他去抄写那几个写错的字,转身去柴房准备晚饭了。
“小离姐姐,”没过一会儿,胖小子也跟进了柴房:“我来帮你烧火。”
“字抄完了?”我头也没回,问道。
小脑袋耷拉了下来:“小离姐姐,这几个字都差不多,即使抄了我下次还会认错的。”
我把摘好的豆角放进筛子里,扭过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同声旁的字。
“子廷,东西经了火会怎么样?”
“会很干燥。”
“对呀,火烧了东西会很干‘燥’,洗‘澡’的时候要用水,着急急‘躁’的时候会忍不住跺脚,人多口杂的时候会发出‘噪’音,这四个字不就区分开来了吗,子廷怎么会弄错呢?”我嘻嘻笑道。
子廷摸了摸小脑袋:“小离姐姐,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不会犯错了。”
“不会犯错就好,快去把先生布置的抄写作业完成了吧!”
灶膛里的火熊熊地燃烧着,刚倒进去的菜油吱啦吱啦地冒起了烟。我端起筛子,把豆角往锅中一倒,拍碎了几颗蒜子,就着热锅炒了起来。一股菜香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香哇,小离姑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院子里传来的李大嫂的声音,看来她已经把茶叶收拾整理好,回家了。
“娘!”子廷欢快地叫着,迎了上去。
“子廷也很乖呀,在写作业呢!”慈爱的李大嫂不忘夸夸自己的孩子。
“娘,我刚才记住了一首诗,背给你听好不好?”
“好!”宠溺的声音。
于是,院子里便想起了母子两一问一答的温暖快乐的声音。
结义
新采的茶叶清新鲜绿,它们均匀地铺在几个竹筛内,幽幽地散发着茶香味。
“这是制茶的第一步,茶叶在房内放置一段时间便会变得柔软而容易揉捻。”李大嫂一边说,一边用手掂起几片茶叶,细细地查看一番。
子廷伸出他的小胖手,也掂起几片茶叶,装模作样地瞧一瞧,还放在鼻子边嗅一嗅。李大嫂见状,笑着拍掉他手中的茶叶:“子廷,这可是要送到汉州去的,仔细你的小脏手!”
小嘴巴嘟了起来:“娘,我吃完饭后就洗了手的,不脏!”
“还得放上一段时间。”李大嫂擎起油灯,带着我们又回到了饭厅。
厅子里,李大夫坐在桌旁,左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右手正在算盘上劈劈啪啪地拨打着什么。
“子廷,你来得正好,帮爹爹把这些数字念一下。爹爹年纪大了,眼神不打好使了。”李大夫看见了我们,笑眯眯地冲子廷招招手。
子廷欢呼一声,拖了一把椅子,在他爹爹身旁放好,然后又爬了上去,跪在那椅子上。
“从这里念起吧。”李大夫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数字。
“黄柏,两斤,一两八钱。”子廷的声音脆生生的。
“黄氏,两斤、、、”子廷还未念完,李大夫制止了他:“黄什么,子廷!”
我凑过去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是黄芪,子廷!”
李大夫也笑了,他看了看我,又无奈地看了看子廷:“还是让你的小离姐姐来吧!”
子廷不情愿地扭着身子,不肯下椅子,我笑道:“这样吧,子廷,我来念,你在旁边监督,看姐姐念错了没有?”
子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随即高兴地:“好的,小离姐姐,你可要仔细些,千万别念错了!”
执起那卷册子,我又有些犹豫了。这分明是百草堂的药草收支情况,我、、、只是一个外人,参与到这么私密的事情中去,合适吗?更何况,旁边不是还站着李大嫂吗,她比我更适合念这上面的东西。
见我犹疑的样子,李大夫笑道:“小离姑娘,子廷他娘不识字,所以还得烦请姑娘你了,姑娘、、、不会介意帮这个忙吧!”
我看了看子廷那双热切的眼睛,心想:横竖我也不会把这些说出去,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我将那册子上的数字一个一个地念将下来。李大嫂细心地擎起她手中的那盏油灯,挑了一下灯芯,放在李大夫的左手边,这厅内马上亮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账目便核算的差不多了,我看了看李大夫手中的那张收支表,与自己脑中的数字稍稍核对了一下,发现其中的一项有些出入。
“李大夫,这笔帐似乎有点不对,您似乎少写了一两银子。”我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数字。
李大夫狐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张收支表:“不、、、能吧,刚才都是你念我打的,应该不会错哇!”
“要不,我们再核算一下。”前世的我曾在一个课外的辅导班给孩子们上珠心算,这心算的能力, 我还是有自信的。
李大夫拿起算盘,我则拿起账册,两人开始重新核对其中的一项收支。
结果一出来,李大夫的眼里满是惊讶:“小离姑娘,你是如何做到的,比我这算盘还要准!”
我微微一笑:“李大夫,其实我脑中也是一副算盘,只不过这副算盘不需要用手去拨而已。而且,这幅算盘用的不好,也会算错的。”
“小离姐姐撒谎,脑子里面怎么会有算盘呢?”子廷用手刮着鼻子羞我。
“姐姐没有撒谎。”我也在圆乎乎的小鼻子上面刮了一记:“哪天姐姐可以教教子廷,怎么样使用脑中的那副算盘!”
子廷皱了皱鼻子,随即又笑了:“子廷学会了也可以帮爹爹算账吗?”还真是个体贴孝顺的孩子,知道要为自己的爹爹排忧解难了。
我点了点头。回头见李大夫夫妻两人还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我便提出:让李大嫂随意出些数字,李大夫用算盘,我用脑,我们一起来算算结果是不是一样。
几番练习下来,我们两个得出的答案果然一致。
“太好了!”李大夫兴奋地:“小离姑娘,你也别老想着出去找活儿了。我的百草堂刚走了一个账房,你就在我的百草堂任账房吧,我给你坐堂大夫一样的工钱,怎么样?”
我一听可蒙了,要我去算算帐还可以,但要真的去负责一个药铺的开支,恐怕不是算账那么简单了,我自认做不来。沉吟了一会儿,我道:“这样吧,李大夫,我仍在你家里帮忙做些家务活儿,平时照顾一下子廷的功课,月底算账的时候我可以帮帮忙。至于这账房一职嘛,我可能、、、不能胜任!”
李大夫正欲开口说话,旁边的李大嫂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盈盈地对我说:“你李大哥也是欠考虑,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怎能轻易抛头露面呢?以后你就在咱家住下了,咱刚好缺一个妹子,你就做咱的妹子吧!”说完,她满脸含笑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热,遂道:“小离无父无母,能得大哥大嫂如此照顾,我、、、若能成为你们的妹子,不知该有多欢喜呢!”
李大夫先是一楞,随即哈哈大笑:“太好了,我李菊生能认得这么一个好妹子,也是求之不得呢!”
“小离姐姐,”子廷也过来凑热闹了:“太好了,你以后要常住在我们家了,是不是?”
“子廷,”李大嫂拉过子廷,摸了摸他的脸:“以后不能叫小离姐姐了,应该叫姑姑才是!”
“为什么要叫姑姑呢?”子廷困惑地抬头问他娘。
“小离姐姐以后就是你爹娘的妹子,当然得叫姑姑了。”李大嫂笑着解释。
“那、、、是不是得告诉奶奶呢?”小家伙又问道。
李大夫沉吟了一会儿,随即道:“是得写信告诉娘,让她也知道这个好消息。玉簪,你帮我准备纸笔,我现下就修书给娘,要她给我们择一个好日子吧!”
先前我想着认个义兄就如同在杜鹃谷认义父义母那么简单,却没想到李大夫会这么慎重地对待这件事情。我心里既是感动,又有些许的不安:“李大、、、大哥,不用这么麻烦吧!”
“要的要的。”李大哥一迭连声地:“既做了咱家的妹子,便不能委屈了你。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家?一股酸涩的暖流涌上了我的心头。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刚入这个异世,义父义母便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如今,我刚认的大哥又告诉我,以后,我又将有、、、一个家了!多年来漂泊无依的心,此时仿佛也有了依靠、、、
家访
夕阳落在石剑山上,余晖将天空染成暗红色。
坐在院子里,向左边看去,石剑山上满是红艳的蓼花,这红色以斜坡上暗淡的浓紫色为背景,更增添了华美艳丽的光辉。最为奇妙的是,山下偏是片片苍翠的茶园,这红色和绿色冷暖相对,这种鲜艳的色彩对照,使得贡嘎村更加的美妙动人。
子廷上私塾还没有回来,我正准备出去看一看,院外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院门一看,那个笑容爽朗帅气的卓先生正牵着子廷站在门外。
一个多月前,我的结义大哥收到了来自汉州的信之后,便特意请了贡嘎村的老村长为我们举行了结义的仪式。而我,从那时起亦正式成了李家的一员。李大哥和大嫂都亲切地唤我妹子,而子廷,也改称我为姑姑了。
贡嘎村那些热情的村民们亦是纷纷前来祝贺,以此来迎接我成为贡嘎村的新成员。在祝贺的人群里,我认识了子廷的先生,也就是那
托付
踏着芳馥的浅草,我往石剑山上走着,而随着每一步的攀登,我的心境也越发的开阔。
待到我爬到那块大石头旁边时,我停了下来,稍事休息。
由大石头往下看去,贡嘎村的景色颇佳。它三面由青山环绕,犹如一座古罗马的半圆形剧场。而另一面则是片片茶园,此时茶叶已摘,只见一片浓绿。茶园过去则是一大片的青草地,那如茵的草地一直延伸到那白云飘飘的天际,远非视线可及。而那清清的嘉江水,则如玉带一般缠绕在山脚茶园。
这里幽静异常,除了那淙淙的山泉水外,唯有阳光与大地与我为伍。
纯净的空气抚摸着我,我痴痴地看着那一大片的草地,似乎想从她浓郁深邃的色调中找到和自己灵魂相若的东西。那种浓烈的色彩能给灵魂带来静谧,而我也体验到了一种不可言诠的感受。
虽已是深秋,阳光依然艳丽。我眯缝了眼,却发现山路上走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那个小的胖乎乎的小身子,正是子廷;而那个大的,却是卓日喧。
自从那日家访之后,这个帅气爽朗的年轻人便会时不时地来我家与我聊天,相互交流一下教孩子的心得。对于他的到来,我是很高兴的,因为他是我在这个异世碰到的第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再说,人可以习惯孤单,却不可能喜欢孤单。我、、、还是渴望与别人交往的!
我没料到的是,我们的交往在贡嘎村早已被传得绘声绘色了。所有的传言都只有一个版本,那就是——私塾里的卓先生已经喜欢上了李大夫新认的妹子,他们已经私定了终身,就只等媒人上门提亲了。
这传言一出,就伤透了许多颗偷偷喜欢卓先生的妙龄少女的心。出于本能,她们开始在我出门的时候对我指指点点。起先我没大注意,直到有天老村长叫住我,问我是不是已经接到了卓家的提亲,我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我无意与卓日喧谈婚论嫁的话,最好不要与他有太多的接触。
其实那次大嫂与我交谈之后,我也曾考虑过与卓日喧的可能性。我确实与他很谈得来,但是,谈得来未必是爱啊!潜意识中,我还是渴望一份真挚的爱情的。这爱情不需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却需那份灵魂深处的悸动。对卓日喧,我,有的是亲切,却没有心动。再说,外面传得那么沸沸扬扬,他不是也从未在我的面前透露过丝毫吗?他的心中、、、未必就有我哇!
于是,在我的刻意回避之下,我们,便很少见面了。
此刻,他匆匆地带着子廷来,会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