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将她拖到山壁的洞口,赤炎霜轻轻一松手,便将她从洞口处抛了出去。
一刻也没有停留。赤炎霜转身去追安敏。他之所以先处理冰雁,是因为他不想这个外人待在密室,这里是他和卢月的空间,没有任何人可以私自闯入,即便是姚策,也只有资格在外面等他出去再向他回禀。
从来没有人可以未经他地允许进入这里。而那个女人却不仅来了这里,还将她肮脏下贱的血弄脏了卢月的脸,这一点,绝对不可原谅,将她抛尸荒野却还真是便宜了她。罢了。就算他为了娘积件功德好了。
看着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卢月。赤炎霜轻轻地又拥了她一 下,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卢月乖。”说完这才站起来。面上一瞬间寒霜笼罩。
他根本不着急。因为这一段工夫,他丝毫不担心安敏会把这里的事情说给什么人听。更不担心她会逃出庄去,刚才她身边的那个丫环已经被他清理掉了,此时她于他而言已不是手到擒来,而根本就是探囊取 物。
从祠堂出来,他看见安敏跌跌撞撞地身影刚刚从前面的一个院子消失。
眸子如天空的寒星般闪了闪,真是个愚蠢的女人。赤炎霜的唇边展开一朵好看的笑容——如果其中没有那抹冷冽的话。
安敏慌不择路地出了暗道,心里被刚刚看到听到的事情弄得千头万绪,偏偏又记挂着冰雁的安危,更是没有仔细看就进了第一座她看见的建筑物里躲藏。她没有想起来,靠着祠堂地,正是赤炎霜和大夫人地寝室。
然而,似乎今晚,老天爷打算彻底打破安敏心中平静的惊雷山庄。她冒冒失失闯进了寝室,只见一个黑影朝着她冲了过来,她不由“啊”地一声惊叫起来,等她反应过来捂住自己地嘴为时已晚。直到那黑影消失在了门口,安敏才蓦然感觉到,刚刚那人是个男子!
赤炎霜今晚本是睡在她那边地,现在又是在自己身后追赶自己,那么,刚才那个本是在这寝室之中的男子是谁?!
偏偏,仿佛都睡死了一般,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突然,安敏感觉到迎面有温热地呼吸轻轻地喷在她的脸上,她不由倒退几步,颤抖着声音问:“是……谁?”
一声嗤笑,桌上的蜡烛随即被点燃,点燃蜡烛的自然是这寝室本来的主人之一——大夫人。即便身上穿的是寝衣,她的面容却依旧端庄,只是,零乱的头发和脸上暧昧不明的红晕诉说着另一种可能。
“你……”安敏张开嘴,话还没出口,大夫人已经道:“我正想 问,妹妹三更半夜的不早些休息,跑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毕竟原来是官家的小姐,气度自然华贵,且又是惊雷山庄的主母,只要声音冷一些,她的语气顿时强硬且咄咄逼人,一向性格柔弱的安敏哪里是她的对手,顿时哑口无言。
安敏忽然有些仰天长笑的冲动,这里的人都疯了吗?不管男女,都由着自己的欲望,不惜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都显现出来。她深爱着的丈夫也好,她一直敬重的大夫人也好,都忽然在她的脑海之中,扭曲起 来。半晌,她才道:“刚才那个男的……”
“什么男的?”两句内容一模一样的话同时响起。
一句是来自面色有些铁青,声音拔高的大夫人。
而另一句,居然是来自赤炎霜!
不知何时,赤炎霜已经来到安敏的身后,而且靠她靠得那么近,他的呼吸直吹她的后颈,直教她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安敏不想回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男子,她怕自己看到他会止不住地颤抖和呕吐。
然而,她也不想面对对面站着的大夫人,这个女人同样让她感觉恶心。
下一刻,她却被赤炎双点了穴定在了原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房间一时陷入了可怕的静默。
许久,还是赤炎霜先开了口,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朝大夫人点了点头,很是关切地看了安敏一眼,这才道:“安安大概是起夜受了惊吓,这才稀里糊涂地来了你这里。”
这明明就是敷衍的谎话却得到了大夫人的认可:“那还是让妹妹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我再叫大夫来仔细看看。”语气不复之前的冷硬。安敏不能反抗地被赤炎霜温柔地搂紧,出了房间。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假晕
第一百五十章 假晕
世上,会说谎的人自然心中有鬼,而轻易接受一个显 言的人,心中也坦荡不到哪里去。
而安敏无声地看着那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女,心里觉得可笑又可悲。她笑他们,为了一己欲望,做出有违伦常的丑事,却将戏演得比谁都要漂亮;她悲他们,再怎么强硬也不过是放不下执念的凡人,是最终被极乐遗弃的罪人。然而,她更是笑的自己,她笑她的天真,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在赤炎霜心中会有一席之地;她悲的也是自己,她悲自己的愚蠢,竟然还在幻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都不是事实,这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一个扭曲到令人不愿直视的噩梦。
然而,现实总归是现实,就像梦境总会以结束来证明它曾经的存 在,现实也从不留情地击碎幻想。
第二天,惊雷山庄上下忽然都知道了昨晚三夫人安敏与长工私会被撞破的事情。安敏被令受杖责三十。让安敏觉得无比可笑的,却是,负责监刑的居然是大夫人。
她的穴道被赤炎霜重点,根本无法说话。可是,她真的想问问那个凉薄的男子,他爱上的那个女子真的是他的娘亲吗?难道他真的可以这样问心无愧吗?她还想告诉他,她的腹中有他的孩子。她想看他会不会欢喜?
安敏一向清楚自己的身体,三十杖责她根本就受不住。但难道她的孩子也和她一样是薄命人吗?
无法说话,被人一脚踢中膝盖后面,她立时跪了下来。她昂起头,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下,但是那泪水却不是乞求。
被人按住手脚,趴在地上,冰凉的地面抵住她的腹部,她挣扎着用手护住腹部,孩子,也许最后你还是会失去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资格。不过,你要记住。娘亲曾经用尽生命来保护你……
数不清已经承受了多少杖,安敏只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冰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拼尽力气护住腹部,任凭腰部至臀部已经衣衫绽裂,一圈圈的红色随之渲染开来,血肉模糊。精心触目。
安敏觉得冷,她觉得透心彻骨的冷,她昂起头,想再看一眼那个自己深爱的男子,那人却早就失去了踪影。他是不愿看到她死,还是已经对她地生死无所谓了?
赤炎霜心里也在矛盾。对于安敏的生死,他地确不在意,他在意的除了卢月,其他再没有任何人。只是,他还需要安敏从何不知口中得知的关于龙窟的消息。来找到药来治好卢月。
可是,大夫人身后娘家的力量是他现在不可或缺的,龙窟还可以慢慢查。最重要的是,安敏昨晚撞破了他地秘密,为了让秘密还是秘密,他只好找个理由让她闭嘴。
江湖上永恒的箴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当安敏被人抬出去,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给的休书,他不过淡淡地在她身上扫过一眼。确定她只剩下两成不到的存活机会,这才挥了挥手,叫人把她抬出了庄。
自始至终,他的眼里、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半点的心疼。
这是林若素的梦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她是哭醒的,也是愤怒醒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她梦到安敏地时候,她的眉眼之间会那样的愁结百扣。所以一睁开眼睛,看着赤炎霜近在眼前的脸,她想也没想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这记耳光,不是因为她自己有什么辛酸,纯粹是为着安敏的遭遇抱不平。赤炎霜这种没良心、没公德、没道德、没节操,且心理阴暗、变态的男的,搁在现代绝对要把他弄去心理咨询。林若素和安敏原来根本不可能相识,她们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可是,林若素却还是很气愤,赤炎霜,你丫还是人吗?你乐意禁忌,随便你,何必要扯上无辜地安 敏?虽然,没有那三十大杖,她也许根本不可能有再世为人的机会,但是安敏呢?安敏到现在都不知道魂归何处。她有什么错,需要来为了赤炎霜那阴戾疯狂的爱情付出这样的代价!
她不过是想要这个男人在他本就被分了几份的心中小小地占一席之地,她这一生唯一自己做的选择却没有选对良人。
在梦中,林若素分不清从眼中滑落的泪水是她地,还是安敏的。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赤炎霜已经寡情绝义到如斯地步,安敏看着他的眼中却还是没有恨意?
这场婚姻,从头至尾,真正付出了的是安敏,真正受伤了的是安 敏,真正爱过的还是安敏,可为什么即便快要丢了性命,她却还是执迷不悟?林若素看不出赤炎霜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也许她真的不是安 敏,对眼前这个男子,除了鄙视,除了厌恶,除了唾弃,她的心中涌不起丝毫的爱意。
记起在京都街角,再遇赤炎霜,安敏那拼命想要再见他的力量那么强,林若素从没有想过,这才是安敏死去地真相。
林若素那一巴掌打得响亮,赤炎霜很意外自己居然没有避开。林若素也很意外,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可以真的乎到赤炎霜的脸,但是隐隐发麻的手掌还是让她立刻接受了这一事实。当然,事实就是林若素自己吓了一跳,然后立刻装晕。
没错,装晕!开玩笑,林若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打了赤炎霜一次还能再打一次的强悍本事,她打人是出于一时气愤,但毕竟她不是安 敏,没必要真和他杠上吧。而且据她观察,赤炎霜这人就是一心理异常病患,气度大概只能用不正常而不能用小来形容了,万一下面就轮到她被乎被打被拍扁扁怎么办?所以她鸵鸟心态又开始发作,其实也可以算是灵机一动,装晕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她是那个鬼医的小白鼠 嘛,身体出点状况也属正常。
幸好之前某人身体一直不好,小灾小难也捱过几次,晕对她而言也不算陌生,装得倒也像那么回事。赤炎霜则是因为她经鬼医手治疗,醒来片刻情绪又激动,见她倒下立刻叫来了鬼医。
听见鬼医到来的脚步,林若素暗叫不好,她怎么忘记了这人的存 在。惨了,估计要被他识破了,但是她已经装晕了,此时只能硬撑下 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
医过来翻了翻林若素的眼皮,林若素心里有鬼,眼珠 转,除非鬼医是瞎子,否则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是在假仙。
鬼医轻轻收回手,他是背对着赤炎霜的,所以他无声展露出的一丝玩味的笑容没有被赤炎霜看见,但是却把躺在那里的林若素吓得快心脏麻痹。
果然被发现了,她心中暗暗叫苦,只听鬼医已经转身对赤炎霜说:“她此时晕了,怕是凶险。”
咦,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谎?林若素心里疑惑,但是很配合地继续在那里闭眼装晕。
不管鬼医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先把眼前混过去。
赤炎霜沉吟了片刻,道:“凶险又会怎么样?”
鬼医耸了耸肩:“好的话醒了就没事了,不好的话醒了就疯了。”
赤炎霜剑眉微拢,难道这些天他做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吗?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头部至腰间差不多都被鬼医遮挡住了的,看不见脸,只瞧见下半截身子的林若素,问道:“有没有办法防治?”
鬼医摇了摇头:“之前银针渡穴已经是勉强而为之,现在一切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他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奇,林若素还是隐约听出其中的丝丝幸灾乐祸。她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赤炎霜是不是哪里开罪了这个一看就很小心眼的鬼医,现在倒叫她躲过一劫。
呵呵,她巴不得敌人的内部矛盾更激烈些才好。这样她才有可趁之机,不是。是她才有机会跑出去。
不过,她怎么老觉得鬼医对赤炎霜说地话,对她也是话中有话啊。
“好的话醒了就没事了,不好地话醒了就疯了。”疯了……疯了?疯了!林若素灵光乍现,要不是她紧闭双眼,此刻眼中绝对大放狡黠之光。鬼医的话给了她灵感——装疯。
虽然她梦中有梦到貌似安敏父亲和安敏说话的一段影像,她隐约感觉这段话和赤炎霜要找的龙窟有着联系。但是,一来她还没弄清楚到底有什么关系;二来虽然她不清楚赤炎霜找龙窟的目的,不过鉴于赤炎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是有够差,她压根不想把这事老实和他交待。
装疯哪——,林若素心里小小地奸笑,看等我变成了一个疯疯癫 癫、一问三不知地疯女之后。你还能问出我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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