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改变两个人地一生。
卢月本是刚强的女子,她到了文商之后吃尽苦头。最后还是落在歹人的手中,险些贞节不保。她是石越国的长公主,也是大祭司,是必须永保处子之身的圣女。然而,她明白刚才在上车之前青楼的老板给她喂了什么。她知道自己定然没有办法再拥有圣女地资格。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性子刚烈。执意要见赤泽不过是想道谢,她不愿欠一个不相干的人。然后。不必他再给她安排什么归宿。她定会自行了断。
然而,她上了车。药效却提前发作了……
那一日,赤泽的马车在山路上停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赤泽做出了一个决定。
带卢月回惊雷山庄。
那一夜的缱绻,赤泽无法丢下卢月不管。在回惊雷山庄地路上,他阻止了卢月不下五次地自杀,即便发现地及时,她的身上还是留下数道伤口。
“怎么,你原来也不过是想要我地人而已。”卢月冷笑着,用略微生硬地文商语说。
赤泽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打算把这个女子怎么办。她地身上没有半点文商女子的柔驯,她的个性犹如莫邪干将般刚硬,她的身上有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美,散发着和她的头发一样颜色的金色光辉。
他知道,只要他肯丢下她,她马上就会死去。然而,他却不忍心。这个要强的女子到底是何来历?他问她:“你来自哪里,我送你回 去。”
她却冷笑:“我何必回去,我只求一死,你杀了我吧。”
赤泽不可能杀了她,他只好掩人耳目地把她带回惊雷山庄,因为她那一头惹眼的金发,因为她的外族身份,赤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她带回去,更不可能给她一个名分,可是,至少,他能够照应到她。
他把卢月安置在惊雷山庄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为了不让她有机会自杀,他让姚策喂她软筋散,他每夜都会去看她。她要是清醒着,就会用赤泽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话咒骂他;要么,她就因为软筋散的药效而沉静地睡着,面容安详,睡姿犹如天真的孩子。
石越国臣于文商国,虽然是大事,却与武林无关,赤泽更是不关心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密室之中的那个女子,便是石越国的前圣女,是石越国的王最心疼的女儿。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是,感情却是世间最为玄妙的事情。那一夜,在马车上的缠绵,他没有爱上她的温柔甜美,却在密室之中,每天对着她的咒骂哭泣而慢慢爱上了她的倔强。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唯一可以接近她而不被她推开的机会就是她睡着的时候,他拥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金发,低声地问。
没有回答。
他想把她带出去,她要是自由了也许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他派人搜罗天下的可以染色的材料,不远万里,不惜重金,终于,他找到了七色石。
可是,还没等他用七色石为她染黑头发,她就永远地失去了自由的机会。
那一日,她得知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她在密室里厉声哭泣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当那永远无法照射进密室的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她疯了。
多么讽刺,他刚为她找来可以自由的希望,她却将自己永远囚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至少她不会再一心求死。
他每晚来陪她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为她梳理金色的长发,他给她擦试因为不知自我保护而弄破的小伤口,他哄她吃饭,他陪她玩耍。
她在他怀里,时哭时笑,犹如单纯的孩子,一切喜怒哀乐全部不会瞒着他,却也一切都与他无关。
也是那时,赤泽才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卢月。
他派姚策出去追查她的身世,这才发现她竟然是石越国的长公主。
他就这样秘密地把她藏在暗室之中,直到,赤炎霜出生。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画地为牢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画地为牢
炎霜有记忆以来,经常会在半夜的时候在熟睡之中被 室里去,然后,他就会被一阵尖厉的笑声惊醒。
开始的时候,他惊惧地看着眼前同样以好奇目光打量着他的女人。他不由后退几步,背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转过身,原来是父亲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心里顿时安心不少,他正想问父亲为什么他一觉醒来居然身处这样一个诡秘的地方,却发现,他那个一向温和并且怯懦的父亲眼中正散发着迷恋,而他视线落在的地方,就是那个满头金发,肤色白皙,有着迷人的美丽,也有着悚人的笑声的女人。
“她是谁?”年幼的赤炎霜问父亲。
他仰起头,问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父亲。眼前的父亲让他感到陌生,没有昔日温和慈爱的模样。
父亲似乎这才想起这个被他抱进密室的儿子。
他以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尚未及他腰的儿子,轻轻地道:“她叫卢月。”
“卢月?”赤炎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叫做卢月的女子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时而大哭,时而长笑,时而安静,时而吵闹,然后,他的父亲,惊雷山庄的庄主,满眼热恋地望着她,犹如对待无价珍宝般珍视她,动作那么轻柔地拥着她,轻轻地给她梳理凌乱地金发。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卢月……卢月……”
而还是孩子的赤炎霜就这样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坐到再次睡着,醒来又是在自己的房间。
他从来没有见父亲这样对待过他的母亲,那个端庄贤淑的女人,她和丈夫之间的感情真的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的,相敬如宾,也相敬如冰。
没有丝毫夫妻之间该有地亲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犹如宾客一般彬彬有礼,分房而睡。分榻而眠。
眼前,这个紧锁住父亲目光的女人……是谁?
又一次,赤炎霜半夜在密室醒来,他一直遵照父亲的吩咐,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半夜来这里的事情,只是。他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毕竟是孩子,他终于把心里地疑问问出了口。
赤泽看着眉眼之间神似他的赤炎霜,抚摸着赤炎霜柔软的刘海,最后却问他:“你知道你的名字取炎霜的二字为何意吗?”
小小地赤炎霜用明明稚嫩地声音,却老成地道:“炎。乃烈火之 意。即人生需要浴火粹练。霜则时时警策孩儿不得心盛气傲,凡事需冷静。”
赤泽笑了笑。看着仰望他地赤炎霜。淡淡地道:“先生的教导看来你听得很认真。不过,我要告诉你地是这两个字地另一层涵义。”
要过了许久许久之后。赤炎霜才明白,原来父亲给他起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他那段没有开始没有结局地爱情。火之灼烧,冰之寒冷,让人在那烈烈业火之中焚烧,让人在那冰雪之巅冰冻,这便是他和卢月的爱情,有着两种极端的交合,却没有能够化劫重生,终是人在咫尺,心隔天涯。
也是许久许久之后,赤炎霜才明白,原来感情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最牢固的监狱。它可以让人心死,也可以画地为牢,叫人困在其中一生一世,永不超生。
而他的父亲,便在他的母亲为他设下的爱的牢房之中,心甘情愿地度过了他生命剩下的日子。
赤炎霜是在父亲临终之时才得知,原来,他亲生的母亲竟然是密室之
疯癫的女子,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从有记忆以来 生日那天,父亲便会用奇怪的东西去涂抹在他的头上。
这个诡秘而阴暗的仪式,一度让少年的赤炎霜心生恐惧。父亲死 后,他从已经由父亲的贴身侍卫荣升为惊雷山庄大总管的姚策口中,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他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可是,他依旧会在晚上偷偷地去密室看望卢月。
对着那个异常美丽的女子,他无法将那一声“娘”喊出口。因为没有任何烦恼,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迹那么得少,她依旧是当年的模 样,笑起来也还是像无邪的少女一般娇俏。反观他的父亲赤泽,为了治好她的疯症,四处广搜奇药;为了与她厮守,半生不再踏出惊雷山庄半步,任凭惊雷山庄的声威日益下降,他却在这密室之中度过每个不会有人与他对话的夜晚。
父亲去世,少年的赤炎霜决定给自己半年的时间,因为半年之后,便是他的生日,他要看看,他的头发是否真的会变了颜色。
十几年的生活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即便是从父亲在世时最为信任的姚策口中说出的话,他也已经不再敢相信。
然而,当他生日那天,看着铜镜之中,他那一头黑色渐渐驳落,露出真实颜色的栗色微红的头发,他一剑将那铜镜划成了两半,也将他的生活,与之前一断为二。
从那以后,他不再照镜子。
因为,他不是他,他只是镜子里的那个人,那么,他又何必照镜 子?
小时候,赤炎霜一直以为,他长大以后要杀的第一个人,会是江湖败类。然而,事实上,他第一次杀人,杀的是那个他喊了十几年“娘”的女人。
是的,他“弑母”。
他没有用武功,他只是很孝顺地三叩九拜地陪着这位前惊雷山庄庄主的遗孀前去佛寺上香,然后,在她下山的时候,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周围的人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大家都在哀叹天意弄人,想不到老庄主夫人竟然这么快便追随老庄主而去。
这个看起来温婉端庄的女人,怎么会十几年都没有察觉到卢月的存在?甚至,其实卢月刚被带到惊雷山庄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她可以容忍丈夫的冷淡,却无法容忍丈夫的不忠,她明明恨得想咬碎那满口贝齿,却偏偏更完美地饰演她贤妻的角色。
她收买了管卢月饭食的人,在里面加入了一味东西,其实算不上 毒,所以银针验不出什么,但是对于长久见不到阳光的人,却最终会导致迷幻错乱。而长久食用,则最终会让人陷入混乱,用无治愈的机会。
赤炎霜很小的时候,偶然一次,看见“母亲”和那收买的人之间的交易,只是,那时,他却也对密室之中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子独占父亲的心,忽略他和“母亲”而心生怨愤,所以为了保护他以为的“娘”,他什么也没有说。
终于,他把什么都讨要了回来。
结束了那女人生命的那一日晚上,他照旧来到密室,看着玩着手帕自得其乐的卢月,赤炎霜立下誓言,这一世,除了为自己和娘,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不要像父亲那样,永远地被囚禁在一个看不见的监牢之中。
从此以后,只可他负别人,决不会给别人负他的机会。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爱恨两重天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爱恨两重天
王站在皇宫的宫墙之外,脸上挂着莫测的微笑。
这么多年了,他总算又和她见面了。
有风从甬长的巷道吹来,吹动了衣袂,吹得淳王越发显得精神勃 发,他的笑容却好似雨水里的火花,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眼神阴戾犹如逼仄的空间之中的寒鸟,想及之前和她的见面,两人相待以礼,倒真的是生分呵。
他不明所以地笑了。
风又大了一些,淳王的眼里有阴影浮动,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往事。
少年总是心高气傲,也总是不识愁滋味却偏要强赋愁。当年的淳王有个好听的名字,宋莫离。
那个夏天,他遇见了她。
他是在认识她的人之前先听到她的声音的。
“这词虽然对仗工整,却有些堆砌之意,个中意味不是作词之人想表现的自己的所感,倒像是特地写出来好叫别人能这么感觉的。”当 时,他在外厅,她在内厅;他在等太傅老师,她在看爹爹学生的诗作。
而当时,她念的,便是他的习作。
于是,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他们也曾利用有限的见面时间对诗和琴,谈天说地,互诉衷肠,海誓山盟。
有过花前月下的甜蜜,却终究没有能收获花好月圆的结局。
背弃他们的誓约的,不是下旨嫁给太子的她,而是年少地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这世界上所有的他。是的,是他,宋莫离。
“莫离,莫离,我们私奔吧,天涯海角,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是夜,她冒险与他偷会,一双美目那么热切地望着他。
她真得很美,可是。佳人又怎么比得上那巨大的权柄?
他和太子受的是相同的教育,都是一个老师,他的学业甚至比太子还要经常受到太傅的赞赏,可是,为什么,最后会荣登大宝的却不是 他?
他不甘心。他不过和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差了那么一点,他地面前不过多出了那么一个障碍的人,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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