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声诉说,内心说不出的畅快。难道真有仙人在吹萧?我迈开脚步,寻着声音而去。
五柳山庄
沿着山路拾级而上,路边的松树散发出阵阵清香,调皮的松鼠在林间跳跃。石阶一级级直达山顶,果然是另外一个世界。远山层层叠叠隐在雾中,眼前一片翠绿。不远处一青衣男子负手而立,手里握着一把玉萧。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对我微微颌首。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头戴玉冠,身形略微消瘦,衣袂扬起时飘飘若仙。他有着一张英俊的脸,但他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度。俊逸出尘,仿佛谪仙之人。“姑娘,相逢即是缘分,一起来喝杯茶吧。”声音低沉婉转,有如天籁。
跟他来到石桌前坐下,见他从保温的套子里掏出一套茶具。打开盛满水的紫砂壶盖,用木夹夹进去一小撮茶叶。等待的过程并不枯燥,他沏茶的动作潇洒流畅,如同舞蹈。
“姑娘请。”
伸手拿起杯子,还没到唇边就有一股茶香扑面而来。轻轻抿了一口,开始有些苦涩,随即化作甘甜,香气徘徊于口舌之间,久久不散。
“敢问先生,什么茶如此美妙。小女子还从未喝过如此不凡的茶。”
“姑娘谬赞了。这只是自家产的茶叶罢了。倒是冲差的水有些讲究。”
“还请先生赐教。”
“岂敢,岂敢。这是重阳之日采自菊花上的露水。窖藏三年之后,方可饮用。”
天哪。可真麻烦。严重怀疑这位高人是不是和妙玉有什么亲戚关系。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这不会是又一个曹雪芹吧。
“这雷霄宇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手拿请柬扭头询问杨清。三个小时之前,一个家丁打扮的人送来一张请柬。说是一个叫雷什么什么的人要给他娘庆祝五十大寿,请我去赴宴。姓雷的?除了雷锋,我哪知道什么姓雷的呀。
杨清的目光从茵茵身上收了回来。“雷霄宇呀,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你都不知道,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看我的眼神就好象我是什么天外来客。
我又不像你这么八卦。只要不影响到我的生活,我管他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呀,你快点说。不然我带茵茵去玩了。”
“好好好,我说。雷霄宇是五柳山庄的主人,郢城最大的那家船行就是他的产业。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房东,这一条街都是他的产业。据说他出生的那天,红光漫天,映红了半个郢城。人们都说他是天神下凡。他五岁能做诗,十五岁上文章造诣已是无人能及。他似乎得了什么高人传授,是久已失传的易派传人,行兵布阵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就把所学都用在了经商上。如今已是郢城首富。”
“有这么神吗?吹牛的吧。”传说嘛,有一分也给说成十分。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还有一样最出名的,在整个江南都传为佳话。”他伸手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神秘的冲我笑笑。
“那有什么呀,不外乎风流韵事,家有八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还……”
“瑶瑶,你怎么知道他有八个老婆?”
什么?我随口说说也能说中。别告诉我他还曾卖身为奴追女孩。
三天后,是雷老夫人的大寿之日。我带着厚礼和饿了两顿的肚子来到了五柳山庄。
门口的家丁个个精神抖擞,举止得体,想必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五柳山庄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但是韵味十足。长廊蜿蜒曲折,池中荷花怒放,一只蜻蜓从花中飞过。不同于北方建筑的方正对称,五柳山庄雅致中见精奇。每当走到尽头,以为穷尽之时,便会出现新的景象。正应了那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跟随家丁来到大厅,第一个感觉就是,真大。郢城首富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大厅快赶上我现在的家大了。由于大厅里人太多,我紧紧跟在杨清后面。同桌的几乎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心里暗暗想着,什么时候开席呀。此次前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观赏观赏那位“奇人”庄主;第二,使劲吃。贺礼价格不菲,弥补一点是一点。
“庄主到。”话音未落,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口。一个身着灰色锦袍的身影出现了。在看清他的面孔之后,我瞬间化为雕塑。
原来这位尽得“风流”的五柳山庄庄主就是暮山上的那位仙人。二者差距实在太大,让我一时无法适应。心绪稍微平静之后,我环顾四周,不经意间对上了庄主的目光。微笑,然后慢慢移开目光。
一套繁复的程序之后,终于开饭了。为了安抚我那已饿了多时的肚子,先夹了一只虾。又要维持我的淑女形象,又要尽量吃的多,吃的好。二者之间的平衡,杀死了我不少脑细胞。在我酒足饭饱后,宴会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只好挤出笑容,做倾听状。真无聊呀。伸手揉揉我的脸,都笑木了。前后左右看了看,偷偷溜了出去。
恩,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庄主出现在我身旁,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完了,我私下游玩的计划又泡汤了。
“庄主。”我微微一福身。
“姑娘如不嫌弃,陪在下四处走走可好。”难道他会读心术?
“哪里,是叨扰了庄主才是。”
如果在现代,雷霄宇绝对是个出色的导游。五柳山庄的一草一木,在他的讲解下都焕发了新的光彩。每一个亭子的来历,每一块湖石的典故,都让我听得津津有味。他的确是个全才,大到宇宙洪荒,小到湖边野草,他都能引经据典,娓娓道来。每一样事物,都有他独到的见解。在我看来,他就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
乱
最近几天生意不错,让我心情大好。带着新做的蛋塔去看望茵茵。茵茵这个小谗猫,最爱吃我做的小点心。看着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真是件愉快的事。
和她在一起,觉得自己变得重要。帮她分担痛苦,与她分享欢乐。她对我全身心的信赖,让我不得不加倍留心,生怕带给她一丝一毫的伤害。而我的情绪也蛮不过她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没有了声音,反而让她用另外的方式更深刻的感受世界。
看到我来了,茵茵跳出门来,笑嘻嘻地拉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溢满了兴奋。双手接过我的点心包,露出了深深的笑窝。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她的新作品,掏出小本子对我“讲述”心事。说到杨清时,一朵红云浮现在脸上,娇羞的表情让她更加俏丽可人。
回家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梢头。曲折的小巷里,只有我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一声狗吠传来,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急忙加快了步伐。一团黑影向我移来,我不禁大叫。直到对方也发出叫声,才发现那只是个收摊的小贩。小声地唱起歌为自己壮胆,没想到声音在窄巷里听来像是鬼片的配乐。算了,心里唱就好。
经过拐角时,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尖叫声传入我的耳膜。使劲地踢腿,可怎么也甩不脱。蹲下身来,发现是一个躺倒的人。看衣着是个胡人,身上遍布划痕,干涸的血迹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伤口里还有血不断渗出。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探,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把灯笼凑进他的脸,怎么又是他!
我喜欢清净又讨厌麻烦,家里没有众多的丫鬟家丁,只有一对老夫妇——林伯和林婶。把昊天安置在客房,急急忙忙叫醒林伯去请大夫。然后给昊天清洗伤口。撕开他破布一样的衣服,发现他全身都是细碎的伤口。最大的一处在腹部,刀口又长又深。用湿布擦干净血污,然后翻出一瓶烧酒给伤口消毒。当烧酒沾上皮肤时,他的身体猛地一缩。工作做完时,他头上满是斗大的汗珠。
林伯领来了大夫,我谎称他路遇强盗,大夫也就没再多问。包扎好伤口,开了张方子,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担心昊天会发烧,就一直留意他。果不其然,半夜时我担心的事发生了。嘱咐林伯去煎药,然后用烧酒擦拭他的身体。他表情痛苦,突然间双手乱挥,变得很激动。一会儿又平静下来,不停地嘟嘟囔囔,我凑到他唇边,听到是是叽里呱啦的胡语。
林伯端药进来,我示意林伯扶起他,把一勺药送到他嘴边。药刚进去,马上又从嘴角流了出来。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我找来一个漏斗,掰开他的嘴插了进去。药是灌进去了,新问题又出现了。速度太快,他还来不及咽就通过嘴角排出体外了。算了,这次我豁出去了。我爬上床,跪在昊天旁边。把一根竹管塞到他嘴里,喝一口药含住,通过竹管送到他口中。如此反复,半小时后药终于喝完了。我的嘴也木得张不开了。总算没有辜负我的辛苦,昊天在天亮时退烧了。
雾,周围迷茫一片,全是雾。我大喊,却没有声音。突然间雾气消散,眼前出现了一座花园,许多说不上名字的美丽花朵争奇斗妍,成群的蝴蝶飞来飞去。我走近一朵黄色的花,在我触碰它的一刹那,花朵突然变黑,化做烟消失了。我抬起头,整座花园也不见了,大群大群的蜜蜂围着我,嗡嗡嗡地飞个不停……
“小姐,小姐……”我费劲睁开眼,看到的是林婶的大头照。
我急忙坐起身,“怎么了,客房那家伙出什么事了?”
“没有,小姐不用担心。他还在客房睡着。没出什么事。”
“那就好。”我揉了揉眼睛,准备躺下继续睡。“没事……没事叫我干什么?”
“是外面有人要见小姐。”
“是什么人呀?”真不开眼,在这个时候找我。
“小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冲我笑了笑,眼神十分的古怪。
我收拾停当,来到大厅。一个月白色的人影坐在那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相貌普通,身材高瘦,混身透出一股精气。她起身走到我面前,简单行了个礼。
“这位一定就是吕思瑶吕姑娘了,果然是一位璧人。” “正是小女子。”把她让到桌边坐下。“敢问大婶如何称呼?”
“小妇人夫家姓薛,人家都叫我薛四娘。”
“不知四娘前来,有何贵干?”难道你买神仙油要打折?
“先恭喜姑娘了。”干吗,你要投资?见我表情迷茫,她喋喋不休地打开了话匣子。
“既然姑娘如此爽快,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是给姑娘说亲来的。五柳山庄庄主垒老爷要娶姑娘做第九房夫人。想那雷老爷一表人才,满腹经纶……这么好的婆家,打着灯笼也难找。雷老爷是个正人君子,姑娘嫁了过去,自然不会委屈了姑娘。……”
一颗雷炸得我晕晕乎乎,大脑顿时当掉。眼前只有薛四娘的大嘴在不停地开开阖阖,耳边苍蝇乱飞。偷偷拧了大腿一把,不是做梦。我,要做九夫人?做了两个深呼吸,大脑功能慢慢恢复正常。
“小女子不才,还要劳烦四娘。这是一点银子,去买包茶叶喝吧。”
薛四娘接过银子,脸上的皱纹笑得一堆一堆的。
“只是,还请四娘回雷老爷,思瑶愚钝,配不起雷老爷。还请他另择良缘。林伯,送客。”
纠缠
送走了薛四娘,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吸引了郢城首富来提亲。JJ定律真不是盖的,果然穿越就有帅哥追。无论如何,还是要先谢谢他,满足了一个女人小小的虚荣心。只是他的愿望,我是满足不了了。虽然我并非出类拔萃,但是NO。9是绝无可能的。我是个贪心的人,投资绝不容许赔本。投资一元,收益只有九分之一,这种买卖傻子才会去做。
临近中午,昊天还在昏睡。检查了他的头,没发现遭受撞击的痕迹,应该不会一睡不醒。这次救了他一命,该要点什么当报酬呢?越想眼皮越沉……朦朦胧胧中什么东西在抓我的头,抬头时对上一双绿色的眸子。他醒了。熊现在变成了病猫,面色苍白,嘴唇龟裂,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迷茫的望着我。
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他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是想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能有这种该死的表情,肯定是没事了。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先不和你计较。等你好了,咱们算总帐。准备出门时,听到了咕咕的声音。唉,还要伺候他用餐。
端着碗鸡肉粥回到客房,又遭遇到了新问题。熊的爪子拿不动调羹。不情不愿地扶他坐起,一勺一勺喂给他吃。他到是很配合,肚子饿的确是最大的真理。
真不愧是熊,身体好的没话说。几天后,已经可以下地了。
天空飘着小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