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意思说。”陈淑芳坐到女儿旁边,一把纠住她的耳朵,“就是因为你哥哥太能干,你才这么懒的吧。”
“妈吖。”刘晓兰哆嗦着捂住房耳朵,为什么她们这家人老是喜欢揪人啊,“人家以后一定会很能干的,你看今天早上的洗脸水不是我烧的嘛!”
“刘晓兰今天起床烧水啊。”陈梅端着一碗泡豇豆进了堂屋。
“嗯哼。”拉开妈妈的手,刘晓兰得瑟的抬起头。虽然她觉得现在自己很幼稚,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装嫩君。
“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烧好热水了。”一直沉默的刘建军开了口。家里的早饭不管春夏秋冬都是他活,今天一起床看见烧水的女儿,他还吓了好大一跳。
“什么嘛!都不夸奖我!我以后还会做更多的事,到时候吓得你们……嘿嘿嘿……”刘晓兰裂着大门牙笑得渗人。
“那你要继续努力哦。”陈爱国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幺舅舅,你能不能小力一点啊。”刘晓兰歪着半边身子,满脸沮丧,“你也不看看自己熊一样壮的身材,你就不怕失手把我拍趴下了啊。”
“哈哈哈哈。”陈爱国大笑几声,然后对陈淑芳说:“姐,我发现晓兰今天的嘴皮子特别厉害啊。不像以前一样羞答答的不爱说话。”
“呵呵,好像一夜之见变聪明了一样。”陈淑芳还记得昨天女儿的一言一行,晚上还抢着生火做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白天女儿说的供销社的事,她当时觉得女儿是在胡扯,但晚上她睡觉的时候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心有些蠢蠢欲动……哎,想这些干嘛!收了谷子在说吧!
“我本来就很聪明。只不过以前我没有表露出来吧了。”刘晓兰拉着陈梅坐下。
“那我们就等着你了哦。”刘玉芳也开起了玩笑。
“玉芳姨,今天中午晚上的饭就包我身上了,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梅姐姐就帮我搭下手,陈平烧火。”刘晓兰拍了拍胸脯。
“刚夸你几句,就开始说大话了!”陈淑芳说:“小梅、小平赶紧吃。”
“嗯。”陈梅陈平两姐弟乖巧的点头。
刘晓兰没反驳她妈妈的话。反正等到中午的时候就要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姐,今年的收成挺好的。”陈爱国给陈淑芳夹了一块鸭蛋,至于刘建军完全被他忽略了。他挺不见得这个姐夫的,以前看着人老实,还行;现在完全成了牌桌子上的常客,车也不跑了,一天到晚都去麻将馆,把家里的事全丢给他姐一个人,他真的为自己的姐不值,这个男人配不上她。
“嗯。应该能比去年多打几百斤谷子。对了,怎么没看见建华、桂花两口子。”刘建华是刘建军唯一的弟弟,王桂花是他媳妇。陈淑芳一家人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小叔一家关着门,还以为已经过来了呢,想不到这里没人。
“昨天就请了他们的,但是他们说早上在自家吃,跟我们客气着呢。”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姓刘,都占着亲戚关系,刘玉芳也不例处,她算起来和刘建华是同辈。
“管他的,只要等一下收谷子的时候他们人到了就行。”陈爱国不在意的说。虽说他是上门女婿,但是由于刘玉芳个性胆小怯弱,再加上刘玉芳父母也喜欢这个说什么就干什么、雷厉风行的女婿,所以陈爱国在这个家里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建军喝点汤。”六十多岁的刘爷爷给埋头刨米饭的刘建军舀了一勺鸡蛋汤,陈淑芳看着丈夫慌张的接过,心里很是恨铁不成钢。她丈夫是老实啊,是真正的老实人,从不撒谎,嫁进刘家十几年,她恨丈夫赌,打过骂过,他不说话,也不还手,就是听不进去,十赌九诈,他却总是要去赌,明明是闲时打几把的长牌、麻将,硬是变成他的主要工作了,这般下去,家里可怎么办啊……
“爸,你管他干什么,只要有牌打,就是白米饭他也吃得下。”陈爱国冷哼一声,刘玉芳低头吃饭,刘建华也不说话,陈淑芳一脸落莫,陈平、陈梅专心吃饭,刘晓兰则是一转着眼珠子——爸爸的改造计划提上日程了。
美味家常菜
刘晓兰、陈梅、陈平三人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年轻的陈爱国、刘玉芳两口子,陈淑芳、刘建军两口了,刘建华、王桂花两口子,共计六人下田割稻子去了,他们都是做惯农活的,这稻子割的很是利索,一刀下去一窝稻杆就断了,刀口很是齐整,很快,他们就把水田的一角稻子给放倒了,大把大把的水稻两两交叉,整齐的放在干了的田里,其间还空了很大一块地,刘晓兰爷爷和陈平爷爷抽着叶子烟,合着陈爱国、刘建军、刘建华三个男人把下面长方形的木头做的盆子,上面架着打谷机的大木盆推进了空地中,通电后,机子转了起来,陈淑芳、王桂花停下了刀,两手抱起水稻杆就放进脱谷机里,‘嗡嗡嗡’声和谷子打在木盆中的声音,让他们都露出了笑脸,两个老人半杆烟还没抽完,盆子里就鼓起一大包一粒粒谷子和一些结着谷子的稻穗。老人把烟灭了,用干净的撮箕撮起谷子,倒在垫着纸板的背篓里,待装满后一路背到陈爱国院子里的土坝子上,这个时候土坝上已经铺了三床晒席,加上院子下边干田里铺的,总共有十几床。
两个奶奶呢则是负责把背来的谷子用大筛子将谷子和稻穗分开,谷子直接在晒席里摊开晒太阳,稻穗则合在一床晒席上,用连枷把谷子打下来后,把还剩下少些谷子的稻穗扔在院子里,供鸡、鸭吃,这样就一点都浪费不到,八个人、分三批人各司其职,很快一块田就收完了,赵奶奶又抽了点时间烧了些茶水端到田边。
“喝点水啊!”
“哎!”众人都干得很起劲。
很快十一点的时候刘晓兰和堂姐刘晓英、堂妹刘晓红、表姐陈梅、表弟陈平五个小孩子都到家了,陈平、刘晓红直接背着小背篓去田里捡散落在田里的稻穗了,刘晓兰呢……换着平时她也是跟堂妹、表弟一样的,可今儿个她不干了,硬是霸着灶台,要做饭,让刘晓英、陈梅一个烧火,一个搭下手,陈梅、刘晓英当然不干了,你说你刘晓兰什么时候做过一顿好饭啊,让你烧火都怕你把干饭烧糊了,如果真让你掌厨了,那今天中午不得吃生饭、生菜了。
刘玉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别争了,等下你们奶奶来做饭。”说完,她提着水壶去田里了。
刘晓兰哪里肯干,她是打定注意要做一顿象样的饭了。她把两位奶奶堵在厨房门口不让进,而且扬言,就算她们使用暴力把她架开,她还是要捣乱,如果她们不想做饭的时候,外面鸡飞狗跳,就得让她上灶。刘晓兰奶奶哪肯依她,拿着手指粗的木棍就要揍她。
“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学好,这么忙还尽捣乱。”木棍在空所中飞舞得嗡嗡响,就在刘晓兰以为棍子要落在身上的时候,赵奶奶拦了下来。
“她想做就让她做吧。”赵奶奶和蔼的说。
“那怎么行,大伙都在田边上忙着呢,可不能忙了一上午,连口热饭都吃不着啊!”
“你能做好饭吗?”赵奶奶问刘晓兰。
刘晓兰拍着胸脯,“没问题,如果饭没有熟,欢迎黄金条子砸人。”
“好。”赵奶奶拉着刘晓兰奶奶走了。
“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啊!”刘晓兰奶奶(猪:以后称之为刘奶奶。太讨厌取名,找姓的了。)不满的说:“小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懂事。”
“哎呀,你不要操心嘛,厨房里不是还有小梅和晓英嘛,她们两个做的饭菜不比我们差,如果晓兰做不来了,她们自己会帮忙的。”赵奶奶说。
“你没看到晓兰不让她俩上灶啊!”刘奶奶翻了个白眼。
“现在是不让,如果忙不过来,不会做了,自然会让她们俩上阵的。你就放心吧!”于是赵奶奶拉着刘奶奶去扒拉谷子去了——谷子不能摊开了就不管,还要不时的翻翻,让每一粒谷子都晒得到太阳。
刘晓兰得了‘圣旨’腆着小肚子,像只小母鸡一样抬头挺胸的指挥道:“晓英姐烧水,梅姐姐帮我舀米切菜。”
看刘晓英无奈的坐在灶边,陈梅也听话的去拿米去了,刘晓兰心里那个爽啊,就像农民翻身做主一样高兴。当然,为了避免乐极生悲,她冷静了下来——只有把饭食做好了,那才是真正在堂姐、表姐面前抬头挺胸的时候。
中午依旧的白米饭,菜比早上也只多二、三个,毕竟晚上才是吃大餐的时候。
盐鸭蛋中午煮了八个,装了整整二盘。。因为有一斤肉,还有青椒、白菜和土豆,刘晓兰想了想做一个泡椒肉丝、一个虎皮青椒、一个醋溜土豆丝、一个蒜蓉白菜,外加一个鸡蛋番茄汤。
说起这个四川女孩子啊,大家都叫她们辣妹子,她们吃辣啊,而且不是一般的辣,刘晓兰家乡啊也是无辣不欢的,但是说起这个泡椒肉丝,也不怎么的,她别说吃过,就是见也见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吃过,也没听到过,这就说远了,反正,她清楚记得她们这村里就没人做过。
买了肉,她们一般的做法不是做红烧肉,就是炒土豆丝、豆芽什么的,辣的话那就是独一无二的尖椒炒肉了,泡椒嘛!一般都是超级辣的朝天椒成熟的时候泡在泡菜坛里,一来让泡菜添些辣味,二来口馋的时候捞起来吃一个解解馋,就算是用来炒菜,都是最多放一、二的,像她这样要专门用泡椒炒肉还真没有。
所以当刘晓兰从泡菜坛里捞起来一碗泡椒的时候,陈梅和刘晓英都直了眼。
要说泡椒肉丝应该用精瘦肉的,但条件在这,也就半肥半瘦将就则用,她也想过做红烧肉,不过为了能最大级别的让他们欣赏到自己超凡脱俗的厨艺,她还是选择了泡椒肉丝。
刘晓兰把肥肉、瘦肉分开,再切成丝,瘦肉撒上干淀粉和料酒、盐,拌匀后,再把泡椒、泡姜切成切丝,葱、蒜也切好。先把肥肉出了油,捞上来后,又倒了些菜油,放瘦肉过一遍,瘦肉起锅,锅里留油,再放上泡椒、泡姜、蒜、葱段,炒过三、王分钟,下肥、瘦肉丝同炒,再放上酱油,一盘香辣可口的泡椒肉丝就出祸了。
“晓兰啊,好香啊!”陈梅最一开始被那一碗的朝天椒吓着了,后又被泡椒下锅的辣味给呛得眼泪直泪,现在菜装盘了那香味却又勾得她口水直流。
“这叫泡椒曲肉丝,没见过吧。”刘晓兰把菜递给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烧火,从最开始一面不高兴到现在眼睛粘着她手里的盘子不别眼的刘晓英。
她十几年受堂姐、表姐的窝囊气总算出了一口。
“赶快把菜放到碗柜里,我还有别的菜要动手呢。”刘晓兰动了动手臂,开始准备下一道虎皮青椒了。
她先将个又大、肉质又厚的青椒洗净、去蒂、用小刀把籽掏出来,锅热了,也不放油,直接下青椒煸炒至青椒变面变焦糊,炒这青椒也要些小巧门的,比如说不能翻炒青椒啦,锅铲要不断按压青椒啦,都是些仔细活,待青椒变蔫了,表面发白或是有焦糊点的时候放入油,翻炒,再加酱油、盐、醋、糖、味精即可。
“好好看啊!”陈梅小心翼翼接着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盘虎皮青椒,感叹道:“真是色、香、味……嗯嗯,一定很好吃!晓兰想不到你真有一手。”
“那是。”刘晓兰再一次瞟了一眼烧火的堂姐,正好看到她喉咙不自然的上下滑动,就故意问:“堂姐,我做的菜还行吧。”
“……要吃了才知道呢!”刘晓英僵硬的偏开脸。
“啊呵呵呵,表姐把我的土豆丝拿过来……”接下来的醋溜土豆丝、蒜蓉白菜自是不用说的都香喷喷的出锅了。
等到陈淑芳、陈爱国、刘建华一群人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对着桌上的菜看傻了眼。
“这是你做的?”他们也听说了刘晓兰霸占厨房的事,但真没想到她能做这样一桌子菜。
“咳咳咳!”刘晓兰坐在长条椅子上,故作矜持的说:“都是我做的,还望大家多指教评批。”
“不可能吧!这真是你做的?不是你梅姐姐、晓英姐做的?”陈淑芳一脸怀疑。
“太瞧不起人了!”刘晓兰恼了,夹起一筷子泡椒肉丝送到妈妈嘴边,“吃看看!”
陈淑芳动了动鼻子,闻起来很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她张开嘴吞了进去,然后她嚼了几下……不动了……
刘晓兰虽然知道自己的菜绝对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但是关心则乱,所以她也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妈妈,刘晓兰爸爸和周围的一干姨、舅舅也都睁着大眼睛望着陈淑芳。
“怎么样?”刘建华挫了挫自个老婆的腰。
“嗯!”陈淑芳一脸怪异的吞下菜,然后再一脸怪异的看着刘晓兰。
“到底怎么样嘛!”陈爱国急了,操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肉进嘴里,半响,他涨红着一张脸说:“好吃!实在太好吃了!又辣又香!”
接下来就是几个平均年龄三十几的大人不顾自家小孩子的抢饭时间。
“妈,我的虎皮青椒!”陈平急吼吼的要刘玉芳给他夹菜,不过他妈妈没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