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啊!”
语末,一声鄙夷的冷哼声从夙沙焕的鼻子里传了出来。
穷途末路,失去了当今圣上的信任,又是联系不到三皇子上官青玄,夙沙焕已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躁,看李大人高深莫测的样子,夙沙焕认定在李大人的手中肯定有能挽救他的办法,要留住李大人,那就需要夙沙宁这一根稻草。
玉手轻抬,二夫人秋娘将脸颊上的幸灾乐祸很完美的遮挡而去。
“爹爹,舞儿想去看看姐姐,去安慰安慰姐姐。”
灵动的大眼睛转动间,夙沙舞看着夙沙焕乖巧的说道。
一副姐妹情深,父慈子孝,不知情的人甚至会为之而感动。
前厅中,或许只有每个人自己才知道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吧。
脆生生的声音听在大夫人耳中,有的却只是浓浓的厌恶和淡淡的怒气,浓妆艳抹的脸颊微动,大夫人陈氏双眼有些怨毒的看向二夫人秋娘和夙沙舞的方向。
“也罢,你们好歹姐妹一场,去好好劝劝她,让她最好乖乖听话嫁过去。”
威胁的话语在嘴边转了转,最终又被夙沙焕咽回了肚子里。
翅膀硬了,已是他不能够掌控的,即便威胁,已是无用。
暗色锦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夙沙焕从锦凳上起身,慢慢的朝着后堂走了过去。
明艳的纱裙翻飞,发髻上的珠翠晃动着,夙沙舞莲步轻移,对着大夫人陈氏福了福身,乖巧异常的说道:“舞儿先去看看姐姐了。”
“哼!”
锦缎圆扇收拢身后,大夫人陈氏冷哼一声,看也没有看夙沙舞,转身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何嬷嬷、丫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抬步紧随大夫人陈氏而去。
不是不知夙沙舞的用意,大夫人陈氏却未曾有丝毫阻拦,选择放任夙沙舞而去。既然不听话,那也是应该让她夙沙宁受点苦头了。
层层锦缎纱帐已被绿竹收拢一侧,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驱散着房间里的阴冷和愁云。
绿色身影立于夙沙宁的身后,小手轻轻挥动手中圆形绣花扇,一双眼睛含着丝丝泪花看着斜倚在床边的夙沙宁。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绿竹语含着丝丝悲伤的问道。
虽然之前夙沙宁做了些伤害她的事情,绿竹却是知道,生在豪华的丞相府,有很多事情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的简单,这段时间夙沙宁的转变绿竹也是看在眼中,夙沙宁这般折磨自己,绿竹真是不舍。
“死了不是更干净吗?”
良久,夙沙宁苍白的唇微启,默然的话语传了过来。
“小姐死了会有人伤心的。”
强忍的泪珠滴滴滑落,绿竹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从小到大的陪伴,朝夕的相处,远离家人的绿竹早已将夙沙宁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对待。
无力的双手动了动,最终,再一次放回到了素色的纱裙上。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嘲弄的带着讽刺的笑容展现在夙沙宁的脸颊上。
会有人伤心吗?
会有人真的在意他的生死吗?
亲生父亲淡漠至此,她还能奢望谁关心她?
她死了,没有人会伤心,开心的人或许不少吧?
心念微动,一丝酸楚涌上夙沙宁的心头。
心中抽搐着,眼睛却酸涩难忍。
不应该是大哭一场,为什么没有眼泪?
“不会有人伤心了,只会失望丢掉了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重重叹息了一口气,夙沙宁喃喃的说道。
一直,她都是一颗棋子,只是执棋子的人不同罢了,以往她甘心做一个棋子,只等翻身做执棋的人。那时的她唯恐自己会变成一枚弃子,失去了价值,现在,她却甘愿做一枚弃子,让所有人遗忘。
“绿竹会伤心的,小姐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起过绿竹吗?”
绿竹抽抽搭搭语速时断时续的传入夙沙宁的耳中,字字却是击打在她麻木的心上。
动了动有些僵硬无力的身子,夙沙宁轻抬眼眸,清秀的脸颊上挂着满满当当的震惊。将绿竹泪流满面的小脸收入眼中,夙沙宁酸涩的眼睛被泪珠慢慢沁满。
她伤害过的人却是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她从未正视过的人儿却是真心关心着她的人。
这难道就是上苍对她过往的惩罚吗?
难道让她彻底的心碎才是老天的意思吗?
“小姐,绿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生生世世都陪在你的身边,你受苦,不是没有人伤心,没有人心疼,绿竹一直都在心疼着你。”
绿竹哭的仿佛一个泪人一般看着夙沙宁,声音哽咽的说道。
素手紧抓绿竹的小手,夙沙宁挣扎了片刻,最终仍是无力的滑落了下去。这几天的时间,她消耗的体力太大了吧!
“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带走绿竹。”
抬起清秀的脸颊,夙沙宁仰望着丝毫不存在的上方,却是无比虔诚的说道。
“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不要死了,以后,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绿竹答应我,你不可以丢下我,好不好?”
夙沙宁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素手加重的力道却是在宣誓着她心中对绿竹的在意和重视。小脑袋点的仿佛小鸡啄米一般,绿竹小手轻抬,将腮边的泪珠擦拭,这才拿出衣襟上的绣花手绢,轻轻地擦拭夙沙宁脸颊上的清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挑衅
没有躲闪,夙沙宁轻抬脸颊,任由绿竹擦拭着香腮上的晶莹泪珠。
目光时时放在远方,看的虽远,却常常忽视了近身人儿的关切。路走的艰辛,每一步,夙沙宁都要看清十步后的结果,不信任每个人,一颗心更是没有停靠的港湾。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夙沙宁发自内心的庆幸,她没有在心的长途跋涉中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最后一丝关切的眼神。
绿色衣衫微动,绿竹转身对着外间走了过去,等再回来,白皙的小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小碗。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等养好了身子,万事才有解决的可能啊!。”
白皙的小手拿捏着小勺,将温热的粥送到夙沙宁仍透着一丝苍白的唇边,劝慰夙沙宁说道。
小时进府,绿竹被分到夙沙宁的房中,从此,绿竹跟在大她两岁的夙沙宁身边,转眼间,已是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侍奉夙沙宁这么多年,跟的紧,才知丞相府二小姐的苦。
绿竹知她家小姐本性不坏,一切不过是形势所迫,人力压制所致罢了,她未曾忘却夙沙宁以往对她的情意,陪她,伴她,等她回转眼眸的那天。
“恩。”
轻点精致下巴,夙沙宁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的应答道。
“以后,不争,不抢,你我相依为命可好?”
稍稍沉吟,夙沙宁有些艰难的将徘徊心中的话语问出口来。
她伤害过绿竹,伤害过绿竹的家人,生气时会打骂绿竹,现下如此问,会应允吗?
风透过层层锦缎纱帐撩起夙沙宁绸缎般的秀发,些许苍白的请求小脸带着丝丝期望的望着绿竹。
“恩,奴婢生死都会跟在小姐身边。”
点头如小鸡啄米,大眼睛里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打湿了衣衫,有些哽咽的话语却无法掩饰话语里的坚定。
纤手轻抬,夙沙宁有些费力的伸手到绿竹面前,未拿锦绢,素手擦拭着绿竹哭的小花猫般的脸颊。
“哈哈哈哈,好一副主仆情深啊,真是让人感动呢。”
未见人,有些尖细的声音微微抬高,传了进来。
秀眉微蹙,夙沙宁眼眸微转,却并未看向门口迈步进来的人儿,只是将绿竹手中的粥接了过来,自顾自的喝着。
有了身体,才有能力挣扎,肯挣扎,才有力气解脱。
乌黑的秀发挽成了高高的发髻,只在耳鬓处留了两缕秀发,钻石珠翠插满发髻,走动间,垂下的金叉流苏摇曳生姿,丁丁玲玲的碰撞声不断回荡开来。红绿相见的纱裙层层叠叠一直到脚踝处,如此臃肿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未曾给人有任何累赘的感觉,反而是给她增添了几分憨厚可爱,金丝线团绣的靴子周身围满珍珠串绣。
不愧是望月王朝的第一美人,一颦一笑皆是让男人惊艳痴迷,让女子自叹不如。
此时夙沙舞趾高气扬的姿态、大眼睛中毫不掩饰的蔑视和嘲讽,却是让她的美减色不少,更是让人生不出任何亲近的意思。
红润的小嘴微启,带着些许嘲讽的话语便是这般毫不留情情面的从夙沙舞的唇中传了过来。
“小厮刚刚报来,不是说不吃饭了,要寻死吗?不是说已是昏迷过去了吗?怎么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喝上粥了?”
亲姐妹,面临夙沙宁现状,没有关心,没有劝慰,没有伤感,在夙沙舞的眼睛里,她只看到了幸灾乐祸。
当父亲卧床不起时,如若这般景象呈现在他的床边,不知他那张脸又会是何种色彩呢。
思至此,夙沙宁真是有点期望到时候看看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的反应呢。
苍白秀美的唇瓣微微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夙沙宁清秀的小脸上扩散开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力,夙沙宁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夙沙舞此时还立于她床边不远的地方。
被夙沙宁这般无视,夙沙舞光洁的额头微微皱了起来,挺翘的小鼻子抽动了一下,夙沙舞莲步微移,来到夙沙宁的床边,一把将夙沙宁纤手里的青花瓷碗抢了过来,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夙沙宁的注意。
未有夙沙舞意料之中的怒气冲天,青花瓷碗被拿走,夙沙宁轻抬眼眸,却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夙沙舞,未有任何言语,眼神中的意思却是非常明了‘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要再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了吧’?
“都说要绝食了,这碗粥也是没有必要喝了吧?”
语落,白皙的小手倾斜,夙沙舞将青花瓷碗中的粥一股脑的全倒在了地上。
如若放在以前,或许她对夙沙宁还会有一丝的惧意,现在?夙沙宁不过是大夫人陈氏的一枚弃子,丞相府中,她夙沙宁的地位或许都比不上一个丫鬟,有二夫人秋娘撑腰的夙沙舞此时当然是要借机好好的羞辱夙沙宁一番的。
“三小姐……”
青花瓷碗中的粥被洒了出来,一侧,绿竹紧走几步,来到夙沙舞的身边,试图挽救这一碗粥的命运。
小手抓在夙沙宁纱裙袖口,青花瓷碗中的粥却已是被洒的一干二净。
“放肆的小浪蹄子,本小姐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转脸,夙沙舞将手中的青花瓷碗对着绿竹重重的砸了过去,怒骂声更是接连不断的从夙沙舞红润的小嘴中传了出来。
青花瓷碗砸在绿竹身上,几个滚落,掉在地面片片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敢打夙沙宁,现下,夙沙舞只能将胸口郁结的怒气一股脑的撒在了夙沙宁的贴身丫头绿竹身上。
她们主仆情深的话语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打在绿竹身上,夙沙宁会更痛吧?
心意转动,夙沙舞轻移莲步,来到绿竹的身边,一把揪住绿竹披散在后背上的秀发,强拉绿竹超她靠近了几分。
“好好让她长长记性,以下犯上,找死。”
红唇微启,夙沙舞对着身后站立的贴身丫鬟淡淡的说道。
“是!”
得到夙沙舞的命令,小丫鬟鄙夷的脸颊上露出有些狰狞的笑容。
主子间的战争,贴身侍从却是要比主子打的更加激烈。
淡粉色衣裙一阵翻飞,快步走到绿竹的身边,小丫鬟扬起的手还未落下,却是被一阵清冷的声音打断开来。
手僵在半空,落也不是,收更不妥。
“你打她一下,我十倍还你。”
淡淡的话语却是带着不容忽视的狠厉。
房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夙沙舞一时之间也是被夙沙宁清冷的话语给震在当场。
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丞相府门口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夙沙舞心中一阵忌惮,而后一阵恼怒和记恨涌上心头。
我说过,你那一巴掌我早晚是要还给你的。
白皙的小手用力的握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在这个时候刺进了手心,夙沙舞都未曾有任何的察觉。
“吆,还真是情深意重啊?姐姐莫不是要和这绿竹过一辈子生活?哎,要我说啊,姐姐嫁给李大人府上的公子爷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虽说那李大人的公子脑子有点毛病,好歹,人家也是个完整的男人,比你和丫鬟绿竹度过一生要让你舒服多呢!哈哈哈……”
此时夙沙舞的身上哪里还有外界传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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